第九章 花仙弄影 天琼风抬目一看,便见一位身着蓝衣,俊秀非常的年轻人正满脸微笑地走了进 来。天琼风看到此人后,心中不禁暗自冷笑,你这家伙,想那信物真是想疯了,竟 倒跟着碧儿她们跑到这凤芸城来,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水碧见这人突然走进了屋子,脸色略略一红后,马上便从天琼风怀中站了起来, 落落大方的笑道:“风郎,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位在烽烟渡落神坡替我和婷 妹解过围的蓝清枫蓝公子。蓝公子,这位便是我和婷妹的夫君天琼风。”说到“夫 君”二字时,水碧也有些羞涩,不过她这样说,确也是有深意的,由于她不像天琼 风那样知道蓝清枫的真实身份,这些日子,天天见他对雨婷关切备至,所以这样向 他介绍天琼风就是为了让蓝清枫死了那条心。 果然,蓝清枫听了后,看着天琼风的眼神中马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厉芒,但 旋即他又恢复了初时温和的表情,对天琼风善意地笑了笑。 天琼风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同时回报了他一个笑容,站起来道:“蓝兄,那天 可真是多亏了有你。刚才听碧儿说起当时情景,小弟现在仍是犹有余悸呀,若非蓝 兄在危急时刻,仗义相助,小弟恐怕真会抱憾终生哪!” 蓝清枫爽笑道:“天兄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习武之人所 应做之事,何须言谢。” 水碧听着嫣然道:“风郎,蓝公子,你们两人也别再说这么多的客套话了,还 是先坐下来吧!” 天琼风看了水碧一眼,哈哈笑道:“碧儿,你看我光顾着谢蓝兄,连这最基本 的礼节也忘了。”说着,便虚与委蛇地请蓝清枫一起坐下。 蓝清枫坐好后,忽然道:“哦,对了,水姑娘,你刚才说是说什么人救了雨姑 娘呀?难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他到门口时刚好听到水碧大声地说出 这句话,却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水碧正要回答,但转念一想,那“落日神将”既然隐藏身份甘愿扮成一个杂货 铺的老板,会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自己贸然将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出去,坏了他的事情可就不太好了。想到这里,水碧禁不住看了天琼风一眼。 天琼风点头笑道:“不过。听碧儿说,昨晚有人引开她后,接着就有人潜进屋 内,以迷香熏倒湘儿四人,想要劫走雨婷。但因有那人出手阻拦,所以贼人并未成 功,而据我推测,那救下雨婷之人很可能便是对面那位杂货铺的老板?”天琼风见 着刚才水碧的眼神,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却依然把潭五说了出来,是因为他 昨天刚知道那潭五隐居在杂货铺里并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做,而是为了一个女人!况 且,那潭五整天闲着没事,也正要可以扔些麻烦给他,省得他一天到晚像个幽灵似 地闪来闪去。 “什么?是他?”蓝清枫心中一震,竟然惊叫出来。 天琼风注视这蓝清枫,意味深长地笑道:“蓝兄,是不是觉得十分意外呀?” “啊?哦,对!对!”蓝清枫脸色微微变了变,强笑道,“的确是有些意外, 我虽然和那人照过几次面,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那么诡异的功夫?”说完, 他的眼角却渐渐流露出了一股忌惮的神色。 天琼风看在眼里,却心中暗笑,他现在一定想着怎么去收拾那潭五了吧!潭五 的修为足可与凤舞雷想媲美,而自己现在又不方便出手,让潭五先教训他一顿也好, 还省下了自己不少的时间。天琼风眼珠子一转,忽然又道:“蓝兄,你怎么知道那 老头有一身诡异的功夫呀?莫非你见过他出手不成?”听天琼风这么问,连水碧和 湘儿等人都好奇地看着蓝清枫。 蓝清枫被天琼风问得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慌忙答道:“没有,没有,这只是 我的猜测而已。既然他能将自己的修为掩饰得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那功夫肯定是 极其诡异的了。” 天琼风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昨晚那老头出手时,蓝兄也在 场呢?” “哪里,哪里!”蓝清枫讪笑道。 天琼风见蓝清枫已是有些坐立不安,便见好就收,向水碧和湘儿她们道:“碧 儿,你去帮我端一盆清水来吧,湘儿,呆会我写一个方子,你去抓一副醒神、安神 的药回来,我想尽快将雨婷的迷魂术解除!”天琼风在来凤芸城的途中,每天在马 车里闲着无事时就练习天罗的文字,虽然现在还是写得歪歪扭扭,但最常用的一些 字还是基本上都能写出来了。 水碧和湘儿等人一听天琼风就要动手替雨婷治疗,顿时都高兴起来,但那蓝清 枫却又一次惊讶道:“你能解除那迷魂术?” 暮霭西沉,已是落日溶金之时。 杂货铺内,仙儿在那厅堂里焦急地转来转去,还不时跑到门口对着那鹊桥居翘 首张望着,而凤舞雷和潭五却已经围坐在一张摆满了丰盛晚餐的桌子边。 “傻丫头,不要再等了,先回来吃饭吧?”凤舞雷对那兀自站在门口的仙儿叫 唤道。 仙儿郁郁不乐地走回来,瘪着小嘴道:“爷爷,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呀?”仙儿 今天自天琼风到了对面那家客栈后,心里便好象失落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直都高兴 不起来。有好几次她都想自己过去看看,可一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见到那另外两个同 样喜欢天琼风的女孩子,二来虽然天琼风不嫌弃她脸上有那块疤痕,但要她就这样 走出去,她多少还是是有些担心和害怕,可她又不想再蒙着面纱了,因为她今天早 晨已经答应过天琼风以后再也不戴面纱!只是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天琼风,她那小心 眼儿却又一直牵挂个不停,即使是现在凤舞雷叫她吃饭,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潭五笑嘻嘻地道:“小丫头,那个臭小子很久那两个女娃娃见面,现在肯定有 说不完的话,潭爷爷看哪,他今晚是不会回来喽!” 仙儿一听,顿时心中酸溜溜的,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凤舞雷见状,没好气地看了潭五一眼后,忙安慰仙儿道:“丫头,不要急,你 赶快吃饭,天黑后爷爷带你过去看看,这总行吧?” “真的吗,爷爷?”仙儿登时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 凤舞雷原本只是用这个方法来哄仙儿吃饭,却没想到仙儿竟还当真了,但看着 仙儿那副兴奋的模样,凤舞雷倒真的不好反悔了!看来晚上我这把老骨头又得辛苦 一趟了!凤舞雷感慨着,但看向仙儿的眼神却异常慈和…… 鹊桥居每逢初一和十五的晚上,就会变得特别热闹起来,大半凤芸城的人挤都 要挤进客栈里去。而基本上在这个时候到这鹊桥居来的客人不是为了喝酒吃饭,却 是为了欣赏这客栈老板的优美舞姿。这鹊桥居是由一位叫花弄影的女人三十年前开 办的。这三十年来,每个月的那两天,花弄影都会在客栈内搭台献上一段舞蹈,供 客人们观看,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那些每期必至的凤芸城的翩翩公子一个个逐渐变成了 鹤发鸡皮的老人,但这花弄影却依旧如那二十五、六之女子,岁月的流逝丝毫没有 侵蚀她的仙姿玉貌,她那美艳绝伦的肌肤上仍然焕发出少女的神采。当有人说出这 一变化时,人们才幡然醒悟。于是,花弄影的芳名在他们的惊愕声中越传越远,越 传越响,不仅凤芸城内人人皆知,就是整个凤舞国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这鹊桥居。 今天便是天罗的十一月初一,晚风中已带有料峭的寒意。但鹊桥居内却已门庭 若市,而不断地向这边涌而来的人依旧多如过江之鲫,他们摩肩接踵,很快便将鹊 桥居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望去,便见万头攒动,中间看不到一丝缝隙。 天上不见月光,但排挂在鹊桥居檐芽下的火红灯笼却将鹊桥居外照得如同白昼。 鹊桥居内厅堂上的桌椅现在已搬得一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如今都一 律挤在了一起,不过里面尽管熙熙攘攘,但最里面那座刚搭起的木台周围一丈方圆 内却没有一个人拥上去。 木台边缘这时已坐好了几位手执丝弦乐器的乐师,但今晚的主角花弄影却迟迟 没有出场。可是那些前来观看的人们好像没有一点焦躁的表情,眼中依然凝聚着无 限的期待,仿佛能够在这等待花弄影的出现已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台上一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纤纤玉指猛地在细弦上一 扫,顿听得 一声惊雷突然响起,原本喧嚣弥漫的人群骤然变得鸦雀无声,而此时 却又有一名秀丽少女手执一盏彩色灯笼站在了木台的前方右侧,见此情景,几乎每 个人的心都“怦怦”地跳动起来,每一张脸上都挂满了兴奋的笑容。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手执彩灯的女子现身后,自己所仰慕的那位青春常驻的花 中仙子就要出来了! 这时,那名怀抱琵琶的女子首先弹奏之后,其他乐师纷纷伴随着演绎出了一个 个音符,顿时一首优美的曲调就在他们手指尽情的颤动中宣泄而出。迷人的气息, 动人的韵味流淌在整个鹊桥居里,扩散到了外面的大街,响彻于每个人的耳中,回 荡在每个人的心里。 瞬间,那平缓的乐曲突起波澜,顿见一队舞姬手执彩练,拖着曳地长裙,莲步 轻移,翩若惊鸿般地飘了出来。鹅黄、翠绿、淡紫、艳红的舞衣拂御出阵阵暖流, 映衬着那乌鸦鸦的云鬓上闪烁着的钗光珠影,使人眼花缭乱,意乱神驰不已。 她们挥舞着彩袖,踩着乐曲的节奏绕着木台飘荡了一周之后,突然团团围聚在 了一起,把一名年轻女子拱到了中心。她穿着一身冰绡透明的白色舞衣,纤细的腰 肢如波浪般地荡漾着,曼妙修长的玉腿悬放出耀眼的亮光,舞姿轻盈地就似一只剪 水的燕子在翻飞。 飘舞着的长袖掠过她的前方,逐渐露出了她那夺人魂魄的娇颜,如画的眉目下 镶嵌着若出水芙蓉般清新自然的脸颊,粉雕玉琢的肌肤上摇曳着熠熠的神采和光辉, 在那橘红色的灯笼映照下,隐隐渗透出丝丝诱人的红润。 她终于出来了! 看着她袅袅婷婷地踏着细碎的步子无声无息地飘出了那群舞姬的衬托,台下众 人不自觉地全都屏息敛气,处处只剩下他们急剧加速的心跳声和那充塞于虚空中的 缥缈乐音。蓦地,那音乐于瞬息之间就热烈奔放起来,而在这欢腾之中却又有一丝 柔和在轻微地漂浮着。 随着曲调的变化,她顿时就如一匹于空旷草原中纵横驰骋的奔马,无拘无束地 将自己的豪情尽数喷洒,在横飞的逸兴中把自己的胸怀尽情释放,眨眼间,便见台 上处处充满了她那袅娜的身影,娇柔的身躯一时绽放出无限的激情,活跃的气息萦 绕于她周围,奔腾翻滚,飘动着的舞衣在她娇躯颤动中铺成了一片天然的银白旷野。 而那一队舞姬的身姿却是那般的温柔、绵和,似初春破云而下的那缕缕温暖的 眼光,又似炎炎烈日下那丝丝飘柔的轻风,各色的舞衣伴随着她们美丽身躯的缓缓 移动,顿如那点缀春色的万朵姹紫嫣红的鲜花,而花弄影却成了那似成了那徜徉于 花海中的醉人仙子。 这一动一静之间,竟浑然天成,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沉迷于其间,随着那花、那 人的飘舞而陶然欲醉…… 但就在人人都被这迷恋于那舞姿中时,却有一条蓝色人影飘出了鹊桥居。 此人绕过鹊桥居外那些虽然见不到里面花弄影的舞蹈却依然沉浸在那动听的乐 声中的人们,转过几条狭小的街道,来到一个荒废的破屋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 块看似十分精致的木片,合于双掌之中,运劲掌心,那木片竟然散发出一阵怪异却 又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 如此好一会儿,他才收起那木片,又点燃了一根干燥的木柴,背负双手静静地 立于屋内。 不久,那蓝衣人身后的地面突然钻了了浑身黑不溜秋的人来。这人一见他之后 便马上跪倒在地,恭敬的道:“属下黑魅见过主人,不知主人深夜召见属下有何吩 咐?” 蓝衣人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冷刀呢?他怎么没来?” 黑魅道:“回禀主人,冷刀因上次主人吩咐之事未能办妥,所以这次他已亲自 带人前往单狐国去了。” 蓝衣人唔了一声,又道:“黑魅,你在这凤芸城生活了将近十年,可知道那鹊 桥居对面的杂货铺吗?” 黑魅道:“知道。那杂货铺的老板的名字似乎是叫潭五,那家小店好象是他在 二十七年前开办的,而他选择在鹊桥居对面开店,据说是因他二十七年前因露过凤 芸城观看了一场鹊桥居老板花弄影的舞蹈,一时为她的舞艺所迷,所以便在这凤芸 城逗留了下来,直到今日都没有离开过凤芸城一次。” 那蓝衣人听了好象很不满意,冷哼了一声道:“似乎、好象、据说,你对那家 杂货铺的了解就是这个程度吗?”话一说完,顿时一股阴冷的杀气散发出来,漫天 的杀机笼罩着黑魅,连那旁边燃烧正旺的木柴受那阴冷气息的逼迫,火光也立时变 得小了很多。 黑魅被吓得浑身一颤,闭口不敢再出声。 蓝衣人吸了一口气,怒火好似平息了不少,但语气仍是那般冰冷的道:“我给 你三天的时间去查清楚那潭五的身份,若三天之后,我听到的还是‘似乎、好象、 如果’这几个字的话,那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得很清楚!” “是,主人,属下一定不会再让主人失望了。”黑魅颤声道。 蓝衣人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道:“好!你先下去吧。” 黑魅恭敬地应了一声后才又钻回地下,消失不见。 蓝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他那张阴沉的面孔,忽然他冷笑了一声道:“死老头 子,我就不相信查不出你到底是是谁来?”说着,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后,便一掌 熄灭那柴火,闪身出了破屋。 但在他出去不久,却不知道正有一只黄毛老鼠从一个小洞里慢腾腾地钻了出来……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