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杀鸡儆猴 那家伙一副狂放不羁的打扮,身上的军服非得敞开着,露出毛茸茸的胸脯。他 脸上的胡子倒是刮得干净,只留下一片青茬。他一爬出来就恶狠狠扫视一圈,破口 大骂:“都他妈躲起来!听到没有!” 吴盐连忙止住众官兵的动作,他说:“全体都有!Attention !值班中尉是哪 个,出列!”这西北角是炮团二营五连的防区,连长在刚才的炮击中以身殉职,回 答吴盐的是一个歪鼻子的中尉。他往前迈一步,朝吴盐敬了个礼。吴盐本是二营代 理营长,他认得出列的就是小谢。 吴盐问:“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营长。这是军部来的作战参谋。他命令我们隐蔽。”小谢说。 那个少校参谋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责问吴盐。吴盐沉着脸,伸指头狠狠的指着 少校,朝小谢示意说:“把他拉去枪毙!” “Yes ,Sir !”小谢很高兴看到这幕不常见的情景,一个上尉军官要枪毙少 校军官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他身板一挺,转头吩咐说:“中士!执行命令!” 早就在一边虎视耽耽的两名中士立刻走上来,一下扭住了少校的胳膊。 少校大怒,他一边努力挣脱中士们的绑架,一边对吴盐说:“你他妈不想活啦! 我是军部参谋!看清楚,我是少校!” “你要是中校就更好了。最好是克拉姆上校。我毙了他还能搞到姑娘,毙了你 屁都没有。妈的。”吴盐上去就抽了少校一耳光。其实吴盐认得这混蛋。他表面上 是军部作战参谋,其实是情报处田中中校的心腹。吴盐对这些没日没夜搞阴谋诡计, 无时不刻策划着暗杀绑架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好端端的军队被这些人弄得人心惶 惶,军队的团结和凝聚被他们打破。现在他落在吴盐手里,那能有命离开吗。 少校不死心,他提醒在场的士兵看清楚这犯上举动,并宣称李尔将军会严厉惩 办肇事者。士兵们人人都对这少校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谁枪毙谁都没问题,只要 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和适当的动机。现在动机很明显,他们的代理营长想公报私仇。 理由嘛,可以说少校通敌,也可以说少校战死。在这个世界反正人人都是要死的, 早死一天早超生,搞不好还回到那个世界去当总统呢。 “少校先生。拿出军人的勇气来。不就是一个枪眼嘛。”一个列兵鼓励他说。 “没错啊。被那些家伙炮弹炸死尸体还要四分五裂呢。您能保留全尸该有多幸 福。” “您求求我们营长。让他说您是战死的。这样您家里也能搞点抚恤金。” “您老婆还年轻吧,她叫什么名字。我会捎口信给她。放心吧,交给我汤姆照 顾万无一失。”说话的是满脸雀斑的下士汤姆,此人脑袋灵活计算精确,是个优秀 的观察手。 士兵们大胆的给少校建议摆脱各种苦恼的方式。在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中,士 气渐渐高涨起来。人就是这样的,看到别人死亡会情不自禁的鼓励他面对死亡,就 好像当自己面对死亡时英勇无畏一般。 吴盐想枪毙这少校,主要是公报私仇。情报处那些混蛋竟然偷窥他和李尔将军 夫人见面的情景。虽说吴盐问心无愧,但那些家伙给这情节添油加醋,造成的影响 不容忽视。另外,吴盐也有处决少校的理由,他竟敢命令战斗中的士兵躲避敌人炮 击,这简直就是临阵脱逃,按律当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盐需要杀鸡儆猴, 提升一下五连的士气。 少校还在那咆哮个不停,他不知道越是这么激动看客们就越喜欢。本来少校摆 脱困境的最佳策略就是猛咬下唇,然后跪倒在地对吴盐说“英雄放过我吧”。如果 吴盐正处于心慈手软或思慕爱人或埋头研究的状态,那么少校的小命说不定就能保 住。但他这么一闹,搞得人人都觉得不枪毙他简直就对不起他了。 吴盐不想再听他废话,飞脚过去把少校下巴踢碎,接着轻轻的挥挥手,那两个 中士把满脸是血嘴里呜呜叫个不停的少校给驾了下去。一声清脆的7mm 口径手枪响 动传来不久,中士们乐颠颠跑来报告完成任务。 “干得不错伙计们。现在我们该对海里的那些家伙动手了。干吧!”吴盐手举 向天又猛的往下一挥,五连的官兵们应诺回到炮位上去。接着,炮台上浓烟滚滚, 一批炮弹带着少校的怨气恶狠狠砸向海面的黑旗舰队。 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远远的看不清黑旗舰队来了多少艘战舰。吴盐只见那些 三层甲板的风帆战舰影影绰绰排成一列,猛烈的炮火带着呼啸从战舰侧舷的炮口冲 出来。那些炮弹打得奇准,有不少差点命中城防军炮台的炮位。炮位上的炮手被冲 击得淅沥哗啦,有一小半被溅起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幸好这些炮弹都是实心弹头, 要是打过来的是二○○一城铁甲战舰的爆破弹,那么城防军只有举白旗投降的份了。 据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其实这场战争是经济的延续。 一九六六城本来就内斗不止,目前黑旗舰队所属的工人突击队占据城里内斗的 上风。他们妄想把一八一二城占领下来,充当他们的工业基地,然后再依靠这基地 生产大量的武器战具,把革命的种子播撒到大陆上另外的城域去。 但是,白旗舰队所属的老兵纠察队坚决抵制工人突击队的这种做法。他们认为 革命精神的传播不是依赖武力的征服,而是依赖人心的征服。试想一个靠狂热极端 的组织掌握政权,那给人民带来的将是永无宁日的战争与贫穷。老兵纠察队派白旗 舰队支援一八一二城的抗争,此外保持着同一八一二城商贸往来关系。 正是靠着这个外援的支持,一八一二城的人民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口粮,才能 在与黑旗舰队的战争中坚持三年之久。当然,这份功劳也有二○○一城的份,他们 协助城防军在金斯海峡南口布下水雷阵,保证了防线背部的安全。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