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上面写着: “10月4 日阴 雨一直下不下来。 孙少洁今天来坐了一会儿,送来了她做的糕点。她一直在看着我,这我注意 到了。自从我把她救回来后我就发现了她的爱恋的目光终于有了对象。 我送她回家,她一直牵着我的手。她的手温暖且柔软,和我的冰冷形成鲜明 对比。………… 她那么美丽又温柔聪慧,谁也不忍心伤害她。难怪Soya那么喜欢她,就像向 往阳光一样。 如果她做了Soya的妻子,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林岚惊愕:“这是……” “是我无意间从那些书里发现的残页。”老太太看向她父亲留给她的书。 “孙少洁是谁?” “那是家母的名字。” “Soya呢?” “呵,这少鲜有人知道。这是家父以前的小名。” 林岚感觉有人在耳边猛地敲打锣鼓。 显然这日记正是记录着费铭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日记的主人是谁?” 老太太遗憾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家父的一个朋友。” 林岚说:“倒更像情敌。” 老太太笑:“不不。你看这张。” 另一片纸只得残缺的一小半,字迹虽模糊,但书写人用力,更方便辨认: “感谢上帝还让我活着。 经此一事,我想我们的各种牵绊让我们在精神上已经不可能分开,直到死亡。 少洁来看我。她现在已经是费太太了。 她坐在我的床边久久不说话,当我抬头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都是天真而烂漫地笑着的,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适合眼泪。 而且我也没资格让她为我落泪。 她和Soya都是我最重视的人,我不能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只有牺牲我 自己。这感情已经复杂到我没法具体形容。我胸口的这道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后悔,如果再发生一次,我依旧希望那颗子弹是打在我的身上。“ 在那间古老优雅的房子里,在那段动荡的年代里,曾经发生过怎样一个爱情 故事。 老太太缓缓走到窗边。 “我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即使有时候意见不同,眼见着要吵架,有一方都会 立刻退让,息事宁人。母亲去世早,父亲正当壮年,大家都有劝过他续弦,但是 他都拒绝了。” 费铭觉得,人一生结一次婚就足够。天下那么多女人,只有一个女人才能做 他费铭的妻子。 我们都只看到伟人的业绩,却没人看到他的感情世界。 费老太太说:“我猜测,日记的作者,正是我姐姐的生父。” 啊! 没错。不然费铭为何会对这个非亲生的女儿这么疼爱。因为她的父亲曾经为 他出过命,为了成全他的爱情而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你我投缘,我乐意同你分享这个秘密。”老太太说,“你看,我子孙都不 在身边,即使在,也不愿听一个老人讲过去的故事。” 林岚感激:“我也对这个日记主人感兴趣。” “看他字里行间都充满着悲凉和爱,一定是个至情至圣的人。” “您姐姐费文湘女士可知道这件事?” “不,但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生父亲。” “费老先生等同她生父。” “人嘛,总是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 “老市长生前没有向你们透露一二?” “啊。他提过一点信息。” 林岚兴奋:“是什么?” “他说少小时如果没有那个人照料他、栽培他,他绝对没有今天的成就。还 说他做得再好,也不及那个人的千分之一。” “谁?” 老太太神秘地笑:“是啊。谁?” 回到家,助理打来了电话,说:“林小姐,伊先生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说 你关了手机。” 林岚想也没想就说:“下次他打来就说我不在医院。” 可话一说就觉得后悔了,这语气酸得掉牙齿,活脱脱在赌气。可助理已经挂 上了电话,林岚顾着脸皮,也没拨回去叫她改口。 次日去医院,才看完Kei 下到停车场,就看到伊弘站在她的车边,看到她, 无奈地一笑。 林岚却没笑出来,“怎么了?善雅今天没空,她要做论文,我哥哥带她去研 究室去了,你等等吧。” 他说:“你逻辑混乱得很,我在等你,关善雅什么事?” “等我做什么?”林岚拉开车坐进去。伊弘一只手伸过来,把门把持住。 林岚没好气,“放手,我还有事要忙。” “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本市大选已过,圣诞节又还早。 伊弘气急败坏道:“今天我生日!” 哎呀呀!罪过罪过! 林岚狠狠白他一眼:“那还不赶快致电给令堂感谢她赐予你生命!” 伊弘问:“那你说,我今年多少岁?” 林岚脱口而出:“你今年……”糟糕! 伊弘有些受伤:“你这个冷血女人。” 林岚受不了这么严重的指控,从车里跳出来。 “姓伊的,有必要吗?” 伊弘惊讶:“林小姐,你今天吃了炸药?” 林岚忽然鼻子一阵酸,说:“我是不知道你生日。我不知道你出生在哪里, 不知道你父母怎样,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上一个爱过的女孩是谁?你呢?你永 远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别的更重要的人。有空余时间无处打发了,就来找我。你 凭什么要求我这样的一个普通朋友要背下你的祖宗八代!” 伊弘怜爱地看着她,轻轻叹气,伸手抚上她的脸。林岚急忙打住,别过脸去。 伊弘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你没有错。”林岚说,“是我们两个都变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怎么这么说?” “伊弘。你如果真的要追求善雅,我请你严肃对待这段感情。” 伊弘抿着嘴,面色生冷。 林岚说:“所有亲戚小孩中,我同善雅关系最好,虽然现在有些疏远,但我 们还是关系紧密的亲戚。我同你的关系,外人其实一直戴有色眼镜来看,现在你 徘徊在我和善雅之间,会给有心人增添很多闲话。林家是有声誉的大家族,我不 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我想,应该是时候疏远你了。” 说到这,林岚真觉得自己这口气像足了那篇日记的作者。酸楚楚,又可怜兮 兮。 林岚等了片刻,见伊弘一直不说话,心中恼火,转身上车。 就这时,伊弘伸出手将她拉住。 林岚反射性地要挣扎。可是他用力一拉,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