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刚张开眼睛,母亲就俯身过来摸她的额头,焦急地问:“醒了?怎么样?哪 里不舒服?” 林岚看到母亲,眼睛一热,急忙想坐起来。可是浑身的酸痛让她又倒回床上。 母亲念叨着:“感冒在家几天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你当发烧是闹着 好玩的?” 林岚一时没明白过来。 “真是的,要不是你哥哥发现不对去找你,你早就烧成傻子了。” “妈。” “怎么了?” “我……我病了?” 母亲白她一眼:“你自己都不知道?真是个傻丫头。” 林岚想到什么,忽然猛地抓住母亲的手:“世宣呢?世宣他怎么样?” 母亲惊讶:“你怎么知道世宣回来了?” “回来了?” “昨天回来的。说是他们学校提前放假。” 林岚松了口气。 门打开,关风走了进来。 母亲说:“我去看鸡汤好了没。”对儿子点点头出去了。 关风在妹妹床边坐下。他人憔悴不少,眼睛里布满血丝。 林岚冲他冷冷一笑,别过脸去。 关风咳了一下:“这次事,我很抱歉。” “关大院长,我要是以身殉职了,玛市会不会追封我为有特殊贡献的荣誉市 民?” “妹,知道你被人带走了,我比谁都焦急害怕。” “有我焦急害怕吗?” 关风无奈,伸手想搂住妹妹,可是林岚不卖他的帐。 “这次来救我的是……” “玛市的自卫队特勤部。” “看样子我的命还比较值钱。” “小岚……” 林岚忽然道:“你也知道‘白先生’的事?” 关风一愣,“白先生?” “他们向我要爸爸的那个破解资料,我告诉了他们东西在白先生手上。而后 他们说你们已经先把白先生接走了。” 关风“哦”了一声:“是,我们强先把人接走了。” 林岚不再说话,只是注视着哥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伤感和凄凉。 她忽然说:“哥,别再研究下去了。结束这一切,那东西给想要的人,我们 兄妹俩移民吧。妈妈盼望抱外孙已久,你早些结婚吧。你放手,我们大家都能过 平静幸福日子。难道你不想吗?” 关风听完,苦涩一笑:“你真是天真可爱。” 林岚长叹。她无能为力。 “小岚,这种事,一旦开始,就不可能中途暂停。你以为我们隐退了他们就 会放过我们吗?不会!多少股势力都想要得到那个病毒你知道吗?我们不放弃, 还可以和他们抗争。如果我们放弃了,转眼就会沦为争夺下的炮灰!” 林岚把脸埋进手里。 “你以为我不想过平静的日子?你以为我就不想有可爱的孩子和温柔的妻子? 你以为我不想看着你快快乐乐找到自己的归宿?林岚,你看错我了!” 林岚奋力大喊:“那你当初干吗要开始这一切?你太自私了!” “自私的是父亲!” 林岚哑然。 是的,这一切是从父亲开始的,关风只是一个疲惫的补牢人。 他何过之有?只是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只是因为他是男人,不能让母亲 和妹妹为此操心,所以他得肩负起这一切。 林岚别过脸,泪水滑落下来。 关风叹口气,抹去妹妹的泪水,把她搂在怀里:“别哭,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一定能嫁一个好男人,养育可爱的孩子。等你老了,坐在摇椅上和孙子讲述当 年的故事。” 林岚破涕而笑。 关风离开片刻,门又打开,伊弘走了进来。 也是一脸憔悴,两眼血丝。左边脸颊上一块青紫,贴着OK绷。 林岚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伊弘歪了歪嘴:“你哥哥的杰作。我告诉她你被人带走了,他一拳头就捶了 过来。” “真让我感动。” “真让我疼痛。” 林岚哈哈笑。 伊弘坐下来,怜惜地看了看林岚那只脱臼的手,“还好吗?” “已经不痛了。” “幸好那些人没有伤害你。” “是啊,至少他们给了我面包和毯子。” 伊弘沉默片刻,说:“我后悔莫及。那天如果我没有离开你去和那个女人交 涉,也许你就不会……” 林岚温和地阻止他说下去:“那不是你的错。换谁都一样,他们手上有武器。” “这些天我担心足了。” “看得出来。”林岚忍不住抚摸他满是青色胡渣的腮帮,“不过我觉得你现 在这样更加英俊性感了。” 伊弘笑起来。 林岚说:“那些天,我每天都念你无数次。” “怀念我的好?” “不,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就要诅咒你们。” “我希望这次是你最后一次遇到危险。” “这可说不准。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被车撞到。” 伊弘握住林岚的手,他温暖厚实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轻柔托起,凑到唇边, 低头细细吻。那么慎重,那么虔诚,像古代骑士亲吻贵族小姐的手。 林岚感觉那股温暖从手一直蔓延到心脏,让她微微发颤。心神荡漾大概就是 如此。 她再也忍不住,说:“伊弘……我……” 门碰地一声打开,善雅扑了进来,大声问:“阿岚你醒了?” 母亲端着汤走进来:“快趁热喝了。伊弘啊,你也来点?” 林岚正要开口,善雅抢先说:“他?他脸上那么一小块伤,哪里用喝这么滋 补的鸡汤。” 孙世宣也跑了进来,“伊弘哥,球赛开始了。” 善雅道:“你们两个一看球,闹得一屋子都不安宁。” 伊弘笑道:“男人看球,女人走开。” 善雅白了他一眼,妩媚非常,道:“我不同你说。” 林岚手一抖,勺里的汤洒到床单上。 抬起头,正见母亲一脸意味地看着她。 待到其他人都出去了,林女士对女儿说:“我早就不喜欢这个姓伊的。张那 么一张脸,到处招惹女孩子。你病着不知道,这两天他和善雅真是出双入对。” 林岚默然。 “善雅也是。和他眉来眼去,那么轻浮。” 奇怪的是,林女士也一直不大喜欢这个外甥女。 林岚说:“善雅活泼,他们比较合得来。” 林女士冷笑:“我看善雅没出现前,你们也如他们现在这样合得来啊。” “妈,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和伊弘来往吗?那你现在抱怨什么?” “我当然反对。可是我的女儿受伤了,我能不埋怨几句。” “妈,这点伤,我自己可以治愈。” 林女士摸着女儿的头发。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