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崩溃 与恶魔联盟(49)崩溃(完) 天空是暗淡的灰黑色,并被天使的身影遮盖得班斓密麻,有的天使在空中静止 不动,并高唱著赞美上帝的诗篇;有的则在灰色的天海与人影中穿插,并向饱历伤 痕的大地再次投下冰雹,闪电和火雨。 地面的一切完全混乱,灼热的雨点为大地燃起可怕的雄雄恶焰,每块巨大的冰 雹皆描准著信徒的头颅,闪电为大地划上新的伤痕;惊恐的信徒如疯马般在人影间 乱窜,有些人则呆立地面不动,双眼木然地看著天空,彷佛什么都看不见。 「给我去死!」一名信徒拿著步枪,向著空中的天使疯狂扫射,在爆炸与哀号 中响起一连串的枪声。那信徒脸容紧绷,两眉横竖,并咬牙切齿地高声咒骂。此时 数发子弹射过了一名天使的身体,那天使从空中俯视了他一眼,并满不在乎地举起 右手,金色的闪电随即从空中降临。 路斯化死後,天使们立即向残留的恶魔进行清洗,经过了十多天的屠杀,总算 把地狱的恶魔完全肃清。此时,不论是天使还是信徒,他们皆知道下一步的计划建 立地上的耶路撒冷。 然而各信徒却不知道,他们没一个人能获得这无上的光荣。 「我要把人类通通消灭,就连他们的灵魂也要投进火湖烧死,然後再创造新的 人类只有他们与天使才能与我分享耶路撒冷。」这是上帝两天前在天堂说的话。 比尔正身处一间破屋中,它的空间不大,只能勉强容下一张床位及数个人。房 内的四周是破旧一片,墙壁还残留三年前灭世的痕迹。房子的木门已被从天而降的 冰雹打碎,木屑孤零地散落门前。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崩溃了的人。 比尔独个儿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曲著背,低下头,手肘托在膝盖上,双手掩著 自己的眼睛。他硬地寂然不动,时间在绝望中过了很久很久。 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夹杂著雷声,撞击声,爆炸声,以及惊呼与哀号声。 比尔仍旧坐著,他没有走避,因为各信徒皆知道地狱之门已被天使封锁。 「对不起……」一名天使走进房子,看著比尔。的语气充满歉意,并伴著微微 的抽泣。 比尔没有理会,并继续低下头,彷佛什么都听不见。 屋外的哭声不绝。 此刻的上帝正身处自己圣殿的房间,坐在露台那张雕刻精致的木制安乐椅上, 并看著玻璃海水一起一伏的柔和线条,而米迦勒则刚刚走至上帝的身後,打算报告 现在人间的情况。 「我们已把第七十七区的人类杀光,而圣卫军亦把第九十二区的人间神族通通 消灭。」米迦勒微微弯腰,低下头,语气铿锵有力地报告,从说话中猜不到当时的 心境。 上帝并没有立即回答,依旧坐著,并看著眼前的玻璃海洋,而米迦勒则继续站 立,低下头,没有直视上帝的背影。 「嗯,做得好。」回答低沉而威严。 丝姆仍身处破屋内,看著一动不动的比尔,再次说一声「对不起」。早已泪流 满脸,两道泪痕已深深地划过的脸庞,话说也因抽泣而微带颤抖。 比尔没有回应。 「呜……」丝姆掩著嘴巴,一双泪眼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人影,那人好像早就失 去生命似的:「对不起……」第三次道歉。 当年是丝姆推比尔加入上帝军,就在他听了圣子的讲道之後。 「嘻嘻……」比尔笑了出来,眼泪从掩著眼睛的手边滑落,「原来我们的价值 就只值一句「对不起」,只是一句「对不起」……呜……。」他边哭边笑,双手依 旧遮著自己的眼睛。 丝姆低下头,不敢面对比尔,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在空洞的屋内继续哭泣。 一名信徒疯了般在屋外乱跑,他睁大的眼睛流露著无尽的恐惧,并不分方向地 四处奔逃。天空的冰雹依旧不断落下,被它们打破头颅的尸体满地皆是,大地尽是 鲜红的血污。他有几次差点被冰雹击中,现在的脑海只想著逃生,然而却不知道逃 到哪,此时他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倒,跌在地上。 一块新的冰雹从天而降。 比尔的声音带著颤抖:「到底我这三年来在干什么?为恶魔与天使作战,却从 没得到过们的重视,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干什么……呜……」 丝姆沉痛地合上双眼,泪水继续从眼角渗出。 「哈哈……」比尔再次笑了出来,他放开掩著眼睛的放手,一双浅蓝色的瞳孔 早已伴著闪烁的泪光,「哈哈,恶魔没有重视过我们,你们也没有重视过我们,大 家都把我们作为作战工具,哈哈,太好了,战争结束了,耶路撒冷快来了!来了!」 「不是的,我们……我们……」丝姆伴著哭声开口。 「你收声!」比尔突然怒吼,并打断了丝姆的话,「我们果然是垃圾,杨伟啊, 你说得对,呜……说得太对了,垃圾只配与苍蝇为伍,若我仍是恶魔信徒的话…… 仍是恶魔信徒……不,恶魔胜利的话,人类或许能生存下去的,果然,我们只配与 恶魔联盟……呜……」说到此处,比尔突然停了下来,他双眼看著一脸泪容的丝姆, 整个人如石像般静止不动,「啊……我知道了,哈哈,不,根本是恶魔战胜了,对! 没错,是恶魔战胜了,我正在和恶魔一起肃清天使啊,嘻嘻……比尔啊,你在干什 么?」他边说边哭,并茫然在狭小的房内走动,最後他停了下来,背对著丝姆。 丝姆在痛哭中跪下。 比尔却没有看一眼。 屋外的天使依旧追杀人类,信徒们在一片哀的大地中惊慌逃难,然而却有一名 信徒静静地盘坐在地,他抬起头,双眼望向班斓混杂的天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从口袋掏出手枪,吞枪自尽。 「贱民……蝼蚁……垃圾……」比尔再次开口,语气带著竭斯底里的颤抖,并 用手紧紧地抓著自己的头颅,「这三年来……三年来,人类只能无力地被天使与恶 魔控制,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只可被动地穿梭於两者之间……哈哈,我被你 们打一下就粉身碎骨了,我算什么?人类算什么?恶魔被消灭了,我们已没有半点 价值了,哈哈……」他仰起头,看著天花板大笑,接著突然回头,怒目地冲向丝姆 大吼,「人类在这三年来根本是白过!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了,通通没有了!这 些……」他低下头,猛烈地摇了头一下,「这些,都是你们害的,是天使害的!我 信错你们,完全信错了!」 此时的丝姆喊了出来,跪在地上,抬起头,一双泪眼看著彷佛疯了的比尔,在 呜咽中开口:「不是的,还有圣子,呜……很重视人类,是真的啊……」 比尔呆了一下,眼神出现了一刻恍惚,整个人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接著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疯笑:「哈哈……那么圣子在哪?现在一定是身处天堂,等待天 使汇报们的杀人成果,然後,然後……哈……」 「圣子已被上帝软禁了!」未待比尔说完,丝姆已在痛哭中大呼,接著已泣不 成声。 此刻的比尔就如遭受电击一般,整个人陷入一片的震憾与惊讶,接著他的眼再 次浮现恍惚,就像灵魂突然离开了身体一样。 丝姆依旧在哭,知道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现在已没关系了。 比尔依旧呆立原地,脸上没有表情。 丝姆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萦绕一丝疑惑:「比尔……」小声地喊著比尔的名 字。 没有回应。 「呜……」低下头,再次饮泣。 此刻,一个人影出现在破屋门前,并看著屋内的二人。 丝姆在哭声中回头,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天使。 那天使看著,以眼神示意。 丝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缓缓站起,跟著那天使走出房屋。 就在踏出房子的瞬间,回头,望向比尔。 比尔依旧呆立不动。 天空仍响遍雷声。 (全书完)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