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坠井 夜色中的大厦第一次让洛婉一行人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害怕。 怕的倒不是那种阴冷,而是那种要揭开谜底的不安,谜底到底是什么?是好 是坏,是生是死,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往往是最让人恐惧的。 洛婉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坐在一旁的沈玑却带着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 浅浅的笑挂在嘴角,让她在黑暗中看起来显得很神秘。 李大路走过去扯了一下洛婉,没有说什么,手中的力道却是一种嘱咐,一定 要小心。 洛婉也拉了拉上官流云,大家的手都握在了一起,心里是一种生死相许的情 意,也有着一定要解开谜底救出洛婉的决心,这样的情义在心中,洛婉知道自己 劝他们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但有这份情,就是死又何妨? 这一次,只有沈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但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也不 在意,如果洛婉能稍稍地多一点心眼,就能看到沈玑的眼里不仅是冷漠,还有一 层杀气,但在洛婉的心里,又怎么会想那么多。 走进了大厦,大家都进了电梯,却不知道按哪一层,这么高的楼总不能四处 乱蹿吧!正没办法,洛婉忽然听到电梯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匆忙,像是在追什 么东西,她一下子打开电梯门,冲了出来。 上官流云他们也跟着出来,沈玑不情愿地走出来,洛婉听着那脚步声开始远 去,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却感觉那样的熟悉。 “听,有人在走。” “没有啊!”上官流云听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望着洛婉,大家都摇着头,表 示听不到那脚步声。 洛婉的耳边却清清楚楚地响着腿步声,她顾不上和大家解释,直觉告诉她跟 着脚步声走。 那脚步声是通往地下停车场的,他们摸黑沿着楼梯向下走。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里的声控灯坏了,也许是修理人员偷懒,一直都没有装上。 脚步声消失在偌大的停车场,那里除了车什么也没有,洛婉坚定地说:“我 们分头找吧!” 分头找效率才高,但李大路却调过头来问:“找什么啊?” “这么笨,当然是找与众不同的东西。”上官流云装得很内行,其实他也不 知道要找什么。 四人立即分散开来,开始找与众不同的东西。洛婉小心地走着,在那些冰凉 的汽车边转来转去。 慢慢地,她的眼睛开始迷糊,只好弯下腰来找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偶尔直 起腰来,却感觉有人在偷窥着自己。 那目光来自车内,洛婉开始紧张起来,在这个停车场里,车子中怎么会坐有 人? 可是,车内却真的有目光看着自己,像是有人坐在车子中静静地观察着自己。 洛婉慢慢地往后退,警惕地看着车内,那么多车,那么多车位,如果上面都 坐满了人,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想到这里,她感觉到害怕了,开始高声地喊:“流云,李大路,沈玑,你们 在哪里?” 四周都静悄悄的,按理说这样的停车场,只要有人一喊,无论在哪个角落都 会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却偏偏没有一个人冒出头来。 她开始害怕,赶紧跑开,却听到又有脚步声在身边慢慢地响起,回头一看, 什么都没有。 洛婉开始小跑,一边跑一边喊:“大路,流云,你们出来,别玩了。” 有一个人影悄悄地摸到洛婉的后面,手里仿佛还拿着一个铁棒,正在挥起, 目标是洛婉的脑后,洛婉却浑然不知,她被这样的静寂给压倒了。 正在这时,忽然电梯响了,有人从电梯里下来了。 洛婉扭头一看,只见电梯里走出一老一少,正是善清爷爷与小女孩,后面的 人影看到有人来了,手一缩就把铁棒给放在了一边。 洛婉听到后面一声清响,一回头,只见沈玑正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她心里 一松,跑上去问:“你没事吧!” 沈玑摇着头说:“我没事,刚刚听到你喊,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跑来看你。” “没事,我也就是瞎紧张。”洛婉安慰着她。 善清爷爷带着小女孩来到两人面前,一看只有两个人,紧张地问:“流云和 那个小子呢?” “流云和大路?我也不知道,刚刚我也在找他们。”洛婉也很奇怪地回答。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怎么可以选在这个时候来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呢? 送死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要选这一种呢?”善清爷爷生气了。 “幸好我回来得早,从小丫头那里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你可知,当年我与上 官奶奶为了封存这里的阴气用了多少力?你们却在阴年阴月阴日来到这里,万一 被拖到了结界那边,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什么结界?”洛婉问。 “唉,当年我让师妹不要选这块地建楼,可是,她却说,如果她不建楼镇着 这片地的阴气,将来死的人会更多,她只好牺牲自己的元寿来建楼,封了这里那 些阴魂不散的野鬼,如果不是这样,师妹也不会这么早死。”善清爷爷叹了一口 气。 洛婉着急道:“现在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找到大路与流云,马上走。” 只见善清爷爷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平推双手,对面墙面发生了变 化,像一湖透明的水,而水里正是在车子边转来转去的李大路和流云,善清爷爷 说:“快,去那边叫醒他们出来,我的力量支持不了多久。” 洛婉毫不犹豫地冲到墙面,一脚踏进了像水一样的墙面里,马上像身处在一 个一模一样的停车场,只是里面有还在找与众不同东西的上官流云与李大路。 洛婉叫着他们的名字,一边拖着他们往墙边跑,狠命地往墙上一撞,身子像 扑了一个空,抬头一看,只见善清爷爷已经坐在了地上,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鲜 血。 “好险!”洛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他们说明了刚刚的情况,李大路与流 云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洛婉扶着善清爷爷准备离开,李大路忽然挡在她面前:“不行,我们现在不 能走,如果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如果再找不到绿门,你会死的。” “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们出事,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冒险了。”洛婉坚定地说。 “不可以放弃。”流云也站了出来,谁都知道这是洛婉最后的希望,如果现 在离开,洛婉就是死路一条。 洛婉的眼里涌出了泪花:“算了,我早说过算了,为了我一个人的命,还要 搭上多少人的性命才算完?我不想再找绿门了,如果我能活下来,而你们却出了 事,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李大路坚定地说:“就是这句话,如果你出了事,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今 天我是不会走的,我一定要找到绿门。” 洛婉与李大路大眼瞪小眼地僵上了,善清爷爷忽然长叹一声:“你们都不要 吵了,就算是找也没有用的,我已经没有力量再打开结界了,你们在这里是找不 到绿门的,绿门应该藏在刚刚的水的那边,在这个空间是找不到的。” 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刹间破掉,善清爷爷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都说人定胜 天,可是,有时候人并不是万能的,而天却是不可理喻的,下场是死,根本无法 改变。 洛婉推开李大路,扶着善清爷爷一步步地往电梯里走,她没有回头,也没有 流泪,她尽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脚步声又在她耳边响起,洛婉回头一看,只见墙边出现了 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是那样熟悉的人影,大家都惊呆了,望着那个人影。 半天,流云才颤抖着说:“小暮。” 小暮微微地笑,对着哥哥流云,对着洛婉,那样的笑容像是非常的安静,又 像是非常的满足,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伤痕,单纯得像天空里最干净的 那朵云。 洛婉知道,刚刚是小暮带自己来到这里。只见小暮要往墙里走去,善清爷爷 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要,小暮,你是鬼,不是人,你如果硬要打开结界, 最后的下场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不能这样做!” “小暮!”洛婉扑上前去,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小暮,我不要找绿门 了,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如果你不得超生,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就算找到了绿 门,也只能让我更痛苦。” “小暮。”流云已经说不出话来,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最爱 的弟弟,他却总是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小暮扭头回来对大家说:“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对吗?如果我看着你们不幸 福,超生又有什么意义?哥,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会快快乐乐,我做的这一切 都会有意义。” “洛婉,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是我见过最有生命力、最坚强的女人,你不 能这样轻言放弃,每一个生命都是难得而可贵的,坚持到底,我从前不珍惜生命, 现在我希望你帮我珍惜下去。” 小暮走进了墙面,那墙面像水一样慢慢地荡开了,他最后的声音慢慢地传来 :“我从前不懂得,现在都懂得了,从前不珍惜的,现在都珍惜了,所以,我希 望你们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不管遇到多大的痛苦都活下去,因为,活才是最美好 的事情,而我的选择我永远不会后悔,哥,因为我比你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洛婉尖叫着小暮的名字,往墙面扑去,那水波已经很清楚地出现了,那边的 停车场看起来像是和墙这边的一模一样,但是,那里有洛婉的绿门。 洛婉冲了进去,却看不到小暮,李大路回过神来,拉着呆若木鸡的流云往里 冲,沈玑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来不及再流泪,小暮的心愿是大家能坚强地活下去,并且得到幸福,李大路 看了看周围,只见果然与那个停车场不一样,这个停车场边有很多门。 四人再不提分头行动这几个字,紧紧地靠在一起行走,这些门,每一扇都是 绿色的,但哪一扇才是绿门呢? 四人不停地推开门,却总是失望,除了空荡荡的屋子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这个时候,洛婉听到车子里像是传来了响动,她回头一看,只见车里真 的坐着人,李大路他们也回头一看,只见偌大的停车场,上百辆高级小轿车内都 密密麻麻地坐着人。 而这些“人”都在慢慢地往外爬,不是走,是爬,从关闭着的玻璃里爬出来, 目标好像是这四个人。 沈玑咬着牙说:“刚刚好像车里没有人。”那声音都在发抖。 大家都知道,刚刚的车里是没有任何人,李大路喊了一声:“跑!” 四人开始往门后跑,李大路跑在最前面开路,往最近的一个门边跑去,上官 流云在最后面断尾,只见那些“人”已经爬出了车子,开始往他们的方向爬来, 速度越来越快。 李大路推开门,洛婉与沈玑都挤了进去,只有上官流云了,就在上官流云的 手摸在门把的时候,腿已经被从车底伸出的手给握住,重重地跌倒在地,李大路 一看,顺手在门边拿着一把铁斧就冲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对着洛婉喊:“快 关门,无论如何都不要开。” 洛婉想再扭开门,却不知为什么,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洛婉与沈玑陷入了黑暗中,两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好不容易两个人冷静下 来,沈玑从小包里摸出打火机,打开来,却发现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有一口井。 是一口古老的井,两人小心地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虽然两个人都很奇怪, 却都不敢开口,怕的是那种问不出什么来,却更加的恐惧。 洛婉担心着外面的情况,拼命地扭门,却开不了,她绝望地捶打着门,这一 回真正像被捉住的小虫,等着死神的宣判。 沈玑冷冷地看着她,忽然说:“你知不知道当时你昏迷,是谁输血给你?” “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洛婉回答道。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上官流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爱你,真正给你输 血的人是那个傻瓜李大路,我只是不想你连死都以为上官流云痴迷着你。” 洛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的眼前浮现出李大路的表情,在死快要到来 的时候,她清楚地看透了这么久在她眼前的情感迷雾,人也许在死前会用心来看 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包括自己都会呈现从来没有的透亮。 一直以来,她都徘徊在上官流云与李大路中间,并非是贪心,而是一直都在 逃避,不仅逃避他们的深情,也逃避自己的感情,在她没有明天的时候,她不想 给任何人承诺,也不想加深任何人的痛苦。 但是,洛婉的心底真的没有一个男人吗? 在绝对的黑暗里,她却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心底的那个人是谁?虽然 解释不清为什么是他,但他确实在自己的心里。 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第一次看到他?还是第一次和他吵架?第一次看 到他失明时的表情?还是他给自己送上生日蛋糕的那一刹? 他的爱是卑微又不易让人察觉的,他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他这样做也许 是因为和自己一样,都没有明天。 我们总是爱上和自己一样的人,却又老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而逃避爱情,有时 候就这样错失了最爱。 就在这时,沈玑忽然指着门边喊:“李大路?”洛婉高兴地回过头去,却感 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有人在她的头上猛击了一下,脑中轰轰做响, 眼一花,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她一头栽进了古井中,幸好她还算机灵,掉到井中 的时候,手一伸就攀到了井沿,井沿青苔很滑,但洛婉知道一放手就是死路一条, 五个指头都陷入了泥中。 “沈玑,沈玑,快救我。”洛婉尖叫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掉进来的, 可是,她这个时候依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沈玑了。 可是,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脚先是轻轻地踩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井口露 出了一张脸,在打火机那火苗的晃动下,虽然美丽却恶毒无比,洛婉一见之下, 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玑,你要杀我?”洛婉口气里的伤痛多过不信。 “哈哈,杀你?谁说我杀你了,你不过是自己失足掉进了井,而我赶来救你 的时候,你已经很不幸地跌进去了,我一个弱女子除了哭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 还能下井去救你吗?”沈玑巧笑着说,似乎只不过是弄死一只蚂蚁。 “为什么,沈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恨我到这 种程度,我们好歹是同学,也共历了患难!”洛婉怎么也想不通沈玑为什么会对 自己下毒手。 “因为,我比你想像中要恨你。”沈玑一字一句地说,“你一出现就会毁灭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人生,包括你在内,都不可以。” 沈玑的眼睛发光,望着远方:“我要拥有的东西,谁也不能和我抢,我要得 到的男人,就一定可以得到。” “当然,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沈玑忽然笑道,她脸上是满满 的自信,洛婉才知道自己真正地低估了这个女人,她有着与众不同的心机,也有 着强悍的神经。 虽然每一次遇险,她都好像是吓得最厉害的那一个,但是,她却为了自己的 目的,根本不在乎遇险,而是借着遇险的机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洛婉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力气就要用尽了,她挣扎着,无力地呼喊着李大路 的名字,难道所有的努力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白费? 她的手指终于松开,她的眼睛向上望去,心里有太多的不甘,更多的不舍。 原谅我的离开 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坚强 我是多么的不舍得与你们分别 如果相遇可以重来 我也许会把一切都安排得更好 或者我会带你去看一场日出 看一出话剧 喝一瓶可乐 像所有的世间男女 挽一回你 李大路用铁斧砍断握着上官流云腿的手,拉着他就跑,往另一扇门边跑,让 洛婉开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太不安全。 两个人一进房门就把门给锁上,李大路刚把上官流云扶到安全的地方,看到 上官流云的腿上鲜血直下,知道刚刚他已经受伤了。 就在李大路看流云伤口的时候,他忽然心里一痛,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他看了一眼上官流云,上官流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好。 “快去找她!”上官流云命令道。 “那你?” “我已经没事了。” 李大路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扭开门就出去了,往洛婉的门边跑去,奇怪 的是,一路上那些爬在地上的人都不见了。 他发疯一样地跑着,半途中,脸猛然感觉湿湿的,像有人在他的鼻子上猛击 一拳,他的鼻子酸酸的,伸手摸去,只见一滴晶莹的泪。 “我为什么哭了?”他似乎看到了洛婉从不远处走来,又对他挥挥手,慢慢 消失的景色。 李大路的手开始发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心里像被谁给刺了一 刀那样的痛,就在这个时候,沈玑的尖叫声也传来了。 他加快脚步,但是,开了门后的情景却让他的心里冷了一半,沈玑一个人坐 在不远处的井沿边上大哭着,望向井里,一见他来,连奔带跳地扑到他这边。 她一边哭,一边说:“洛婉被一双手给捉住脚,被拉到井里去了。” 李大路知道沈玑没有说谎,如果洛婉没有掉到井里去,以洛婉的性子会在那 里死等着自己和上官流云回来,她不会一个人一声不响地离开,她不是那种放弃 朋友独自逃生的人。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装成悲痛欲绝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的沈玑,他不想知道洛 婉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他只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李大路坐在井沿上,半天,想摸出烟来,却怎么都打不着火,他一生受过的 挫折痛苦无数,从做孤儿被人抛弃,到一直受到排挤打击,哪怕是失明,也从来 没有感觉到这般的痛楚,那种痛不是很尖锐,似乎是已经麻木了的,但静静地待 着的时候,就会慢慢地从麻木中苏醒过来。 沈玑看着他,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真正的害怕,那种害怕,不是怕这个男人 会杀了自己,而是那种悲痛离别带来的伤害是如此的巨大,巨大到像是可以毁灭 这个世界,她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闯了一个大祸,如果李大路知道是自己干的, 那么,自己有可能被碎尸万段。 但是,李大路没有给她害怕的机会,他身子往后一仰,也掉到了井里。 既然说过不离不弃,哪怕她去了井里,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应该跟着走,所 以,他选择了坠入深井,哪怕下面是无间地狱。 我跳下来 不是因为承诺 只是因为脆弱 脆弱得已经无法承受失去你 我从最初到最后 都没有机会说一声 我爱你 但是,现在我想追过去和你说这句话 会不会已经太迟 会不会已经找不到你的身影 李大路身影消失在井口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过来,正是上官流云。 他从李大路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他赶来的时候,正看 到李大路的身影消失在井口,上官流云冲了上去,手一拉,什么也没有拉到。 上官流云趴在井口很久。忽然他站起来,反手一巴掌打在沈玑的脸上。 他的眼神恨不得杀死沈玑,虽然沈玑在那里装可怜,干嚎着,但是上官流云 却知道,洛婉的落井一定和沈玑有关。 他的目光冰冷,一点点地割开沈玑的皮肤,沈玑并没有感觉到后悔,只是感 觉到恨,刚刚应该亲手杀了洛婉那个贱人,这样的话,至少现在承担这样的目光 心里会好受一点。 她没有悔过,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是死不悔改的,上官流云的手伸到了她的 脖子边上,却硬生生地忍住。 上官流云丢下一句话:“你这种脏女人,杀了你都污手。” 说完这句话,他看也不看她,就跳入了井中,他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爱人 与朋友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大路已经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洛婉与李 大路都死了,那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玑待在井边,身边空无一人,她亲手推洛婉下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 和她一起待在井上,她成了最孤单最无助的人。 她失算了,她根本就不记得,她一个人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幻影的迷宫,她以 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但是,她错了,李大路、上官流 云和她不是一类人。 空荡荡的井边只有沈玑一个人,她感觉到一股寒意正在逼来,她不知道哪里 是出口,那么多的门,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去。 脚步声慢慢地传来,像是从各个门边传来,沈玑害怕了,她发着抖,开始狂 奔,一圈又一圈,怎么都跑不出这个停车场。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她只能听着那些追赶着自 己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她一回头,看到那些车子底下伸出了无数的人手,那些人手在向她慢慢地伸 来,那些手开始捉住她的腿,沈玑无法动弹。 她高声尖叫着“救命,救命!”当那些僵尸样的“人”第一口咬到她的身上, 疼痛是那样的致命,沈玑的血慢慢地染红了停车场,她的声音慢慢地变小了,再 也没有奇迹在她身上发生,再也没有人会回头来救她了。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但是,如果把路放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那么, 那条路,一定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