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兄、张兄,难得碰头,别净顾著陪年轻人聊天啊。来来,帮忙尝尝这瓶们 是哪个年份……刚从法国带回来……」 戚氏企业的创办人兼大股东戚南庆,声音宏亮的切入侄女与几位公司大老大问, 技巧的将轰炸戚水笙一整晚的老人家们带远。 一等那团聒耳老人走远,笑咪咪的戚夫人立刻挥著手绢款摆了来,将纤美侄女 挽出闹烘烘的酒会,逃离生天般逃入电梯。 「看看,你这孩子怎麽都是汗,」温婉的戚夫人帮胃又微微抽搐的戚水笙拭汗。 「几位伯父是不是又在刁难你啊?幸好逃得快。」 「谢谢伯母帮我脱身。」戚水笙按下一楼灯键,不想将商场上勾心斗角的烦人 事,加诸在以看遍全世界服装秀为人生终极乐事的戚夫人身上。 温婉恬静的伯母与一般企业家夫人不同,她从不过问公司大小事,也极少在社 交场合出现,随心所欲过著她看秀的幸福人生。严肃的伯父虽不苟言笑,对几个堂 兄和她要求严苛,却很保护伯母,鲜少强迫她出席各类枯燥无趣的应酬宴会。 伯母只知道今晚是冰川集团正式入股戚氏企业的庆祝酒会,她是因为她侄女今 晚必须出席才嚷著要跟来。不必让她晓得几位大老见风转舵的势利人心,他们看中 的是她侄女可能成为的「冰川总执行长夫人」名衔,而非信服了她。 李董的转变最为惊人。为了拉拢冰川集团,他甚至不惜钜资重新装演他四十、 四十一楼的办公室和顶楼的露天花园,只为腾出来做一晚的庆祝会场。 真搞不懂这位老人家想些什麽,难道鬼堂优会因为酒会环境豪华便对他另眼相 待吗? 色令智昏。算了,反正这些势利眼的老人们日後自有伯父周旋,不适任的她即 将卸任了。 戚水笙亲密的挽著戚夫人走进一楼大厅,停在大门口等司机把车开出来。 燠热的仲夏夜晚,清风迎面吹来,让闷了一晚的两人不约而同笑开了脸。 「你回去早点休息啊,伯母就说这种吃吃喝喝的宴会最无趣了。」戚夫人拉著 难得盛妆的戚水笙东看西瞧,眉开眼笑。「不过我那些姐妹淘总算看到我家标致闺 秀了,每个人都甘拜下风哟,伯母就说我家孩子是会场最出色的,呵呵呵。」 「谢谢伯母今天把我打扮得这麽漂亮、出色哟」离开令人窒息的会场,戚火笙 心情欢愉,小女生般赖进戚夫人怀里撒娇,享受单纯宁馨的亲情片刻。 她喜欢简单装束,常是一件T恤、牛仔裤就到处跑,难得像今晚一样盛妆打扮。 但她身边的人却都喜欢装扮她,如伯母、如劲,他们眼光相近,帮她挑选的款式也 适合她,都以舒服自在的材质为主。 「嗯嗯嗯,这款小礼服是不是很别致?伯母看到它就想到你。」自己也相当满 意的戚夫人频点头,笑眼眯细。「你再走一走、走一走,让伯母多看几眼。」 戚水笙在她热切的催促声下,雾眸中调皮笑光一闪,故意飞展双手,像一只舞 春小粉蝶,绕著笑得瞧不见眼睛的戚夫人飞过来飞过去,在人行道上不计形象的彩 衣娱亲,看呆来往的过路客。 「好了好了!过来休息了。伯母就说这款慕丝绫线条清新、剪裁精巧,是为你 量身订做的。」笑得太厉害的戚夫人拉回微喘的戚水笙,轻拭她额上的汗。 「这绫料很轻很绵哟,是今年最新研发出来的全球限量款。伯母最喜欢的那位 设计师真厉害,再过几天伯母要飞纽约看他的时装秀。你看,他能把芥未黄调配得 这麽雅致,有春天凉凉凉凉的青草气息。你不知道呀,你刚刚这样飞来飞去的时候 真像被一堆堆云雾包围著,有句话……怎麽请来著……」 「伯母,是不是像这样……」见戚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玩上瘾的戚水笙平展双 手,装模作样的学模特儿走台步,任云彩般软绫披肩在空中飘啊飘的,她一个轻悠 旋身,对戚夫人娇声腻道: 「漫步在云端?」 「对对对对!就是漫步在云端。」连生三子,遗憾未能生女来妆扮的戚夫人频 点头。自从这个贴心侄女飞回台湾长住,她生命的唯一缺角就补足了。 「你这孩子前阵子穿的套装比伯母还老气,太可怕了。不过你伯父有一次说漏 嘴,他说你是故意穿那种可怕的颜色气公司里几位伯父,真的呀?」 「是呀!」戚水笙呵呵轻笑。 「有气到他们吗?」见侄女顽皮点头,人乐己乐的戚夫人也跟著开心点头,并 温婉的窃声叮嘱:「有气到就好,以後别穿了,太可怕、太可怕了。啊,老陈把车 子开来了,回去记得早点歇息,公司的事由你伯父去忙,让他忙就好。」 戚夫人笑不释手东模西模著漂亮侄女,让她陪著走回电梯,准备回顶楼闷死人 的酒会。 「女孩子家还是应该有个归属啊,早点嫁人的好,有丈夫照顾你,伯父伯母才 能放心啊。一个人住那个大一间房子,伯母会担心。」戚夫人依惯例又念上一念。 戚水笙想到她近来已逐渐荒废了北投那个空荡荡的家,半居住在另一个视野良 好的家,香腮不自觉多了几抹羞涩的红润。 今晚提早从酒会开溜,其实是想去找劲。很不可思议的,她竟有点想念劲了。 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劲半哄半强迫骗她到他家,两人的关系她一直处在被动状 态。劲经常不在国内,她则忙於工作,半个月见一次面是常有的事,她并不是很在 乎。 但自从那天在撞球场很丢脸的哭倒在他怀里後,他们的关系就不大一样了。她 慢慢会向劲吐露心事,劲不再只是……床伴,他变成一个容易聊天的……床友。 比较起亲密爱人,她更想要交心的朋友,劲真的是很好聊天的人。 这阵子劲忙著拍摄一系列平面、CF广告,掌镜的导演兼摄影师据说是他国中时 代一位很要好的至交,事业重心已移往美国,但每年固定籍工作回台湾一次,回来 都住在劲那里。 这些日子她正好忙著冰川集团的正式签约事宜回伯父家住,两人已经一个礼拜 没碰头,不晓得劲忙得如何…… 突然过去会不会太冒失?劲那位朋友如果还住他家呢?先打个电话好了……手 机呢……好像遗忘在伯母家了…… 「怎麽啦怎麽啦?丢了东西吗?瞧你魂不守舍的……说到少了魂,呵呵……」 戚夫人拉著戚水笙掩嘴偷偷笑。「伯母告诉你,今晚鬼堂家那个不会笑的孩子也… …」 淬见滑停一楼的电梯走出那个不会笑的鬼堂家孩子,戚夫人忙拿手绢捣住小嘴, 向匹配的小俩口挥了挥手绢,知情识趣呵呵笑著上楼去了。 鬼堂优那双冷眸一瞥过来,戚水笙的胃就微微一抽,当下决定先离开再说。 「想逃?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戚水笙背脊一僵,瞬间武装好自己,冷冷瞪著随後眼出来的鬼堂优。 「戚伯父说你不舒服?」鬼堂优回以清冷的斜睇。 「大概是因为有阁下的关系。」戚水笙拎起礼服下摆准备跨上停靠在路边的车 子,鬼堂便一个箭步扣住她的手.擅作主张的让戚家司机先走。 「婚期订在明年新年,新闻稿十一月发布,你不想讨论吗?」眼看她要拒绝, 鬼堂优手施压的扣紧皓腕。「你在这里闹孩子脾气,难堪的是令伯父。」 他竟敢拿伯父威胁她?!水笙掩著不适的胃,恶狠狠瞪他。 她忍耐著没向伯父提出不嫁给他的事,是因乌冰川集团还没正式签约。这阵子 事情太多,这件事谈起来太耗费心力,她需要先补充体力,并非默认了。 「鬼堂先生,不论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没福份做您的夫人!恕我失陪,我要 散步吹风,阁下请自便!」戚水笙猛力挣掉他的手,拎著裙摆,转身往红砖道快步 走去,如云的披肩在她身後飞荡,煞是美丽。 鬼堂优放柔了清冷神色,渴盼著一迳埋首往前疾行的清艳纤影,挥手让一票人 员留在原位,施施然跟了去。 听到後面一串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怒火更炽的戚水笙强忍著胃痛,停步斜瞪鬼 堂优,以日文逐字重复道: 「我想『自己一个人』吹风,散步。」 鬼堂优眼神转冷, 动怒地回瞪她,两人又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对峙僵局中 ☆☆ ☆ 「哗!台北的绝色越来越多,随便下车也会看到一个。」 阿达扛著脚架从阿劲的越野车上跳下来,目光立刻被对面一个轻盈飞舞的盛装 美女所吸引。 「所以喽,麻烦你有空就乖乖待在纽约,少回来拉低我们的水平。」阿劲锁好 车子,对好友惊艳的哨音不感兴趣,攫住在胸前晃的手机。 「哎哟!一向只给人家找的劲哥哥,我求你、拜托你别再一直打电话了,找不 到不会回台湾再找,你这尾世纪超级大淫魔太痴情我会过敏的,快来看绝色啦!」 阿达拿手做框对住对面大门口那个身姿轻巧的翩影,扼腕的自言自语:「可惜,大 暗了,光线不足。」 听到又是语音信箱,阿劲留下今天的第九通短讯,掏出根菸点燃,走到後车箱 把好友的摄影器材一一拿出来。 「还不过来!本帅哥被你这寡廉鲜耻的拖班大王搞到现在,快八点半还没吃晚 餐,你再不过来帮忙扛,老娘等得不耐烦,你可别怪劲哥哥我心狠手辣,马上牺牲 你给老娘砍!」阿劲硕长身体半探入後车箱,捞著滚到角落的工具箱。 「等一下、等一下!」阿达见到对面那个盛装美女因为后面那个表情很贫瘠的 男人出现后,变成了盛怒美女,不禁激动的抓起地上的石头,做起现场实况转播— — 「佳人不听男友解释,十分火大,转身要走……噢噢噢!她那表情一直很贫血 的男友终於有点男子汉气概抓住她了……吻她吻她!上!居然不会抚慰美女……笨 蛋!是男人就一把拖住她,直接吻昏她就天下太平了!快上!」 「你这只衣冠禽兽!」阿劲笑著锁好後车箱,蹲到入戏太深的阿达身边抽菸。 美丽凤眸随好友入戏的眼神意兴阑珊地瞥向对街,笑容凝固在戚水笙挣开鬼堂优的 手之时,阿劲看到他找了一天的人儿气冲冲朝红砖道左侧转去,而那个俊雅的日本 鬼子紧跟其后。 「咦?美丽佳人又停下来了,她瞪人的模样好可爱,吻她吻她!是男人就别再 考虑,直接吻昏她!快!不要犹豫!我愿意帮忙!」 阿劲K了下猛敲边鼓的阿达,将笨重的器材悉数扔给他,快步冲过马路。 戚水笙胃痛得人昏沉沉,不愿再与鬼堂优无止境抗衡下去,转身又沿红砖道快 步走去。 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戚水笙掩住双耳,一迳的埋头往前走,漠视身後的 脚步声,直到她的手肘被一只大掌扣住。 「你不要碰我!」她看也不看,愠怒的甩著手肘。 「喂喂!水笙同学,才几天不见,你怎麽就这麽绝情呢。」 戚水笙闻声迅速转头,果然看到阿劲让人心安的俊美笑脸,哀怨的俯望她。 「劲!」她喜出望外的展臂飞扑向他。 「哇啊!小别胜新婚,我也好想你,想你想你……」阿劲开心朗笑著抱高她, 拿额头用力磨蹭她微汗的额问。「怎麽了?你脸色有点小苍白,但还是很可爱,今 天特别美丽呢。」 戚水笙将脸腻入他肩窝,双手牢牢攀住他脖子,深怕他丢下她不理似的。 「是不是又闹胃痛了,嗯?」屈指轻弹了下她惊颤的鼻端。 「有点。」 「你说的有点通常就是很痛的意思耶,快快,咱们去娘那里休息。」阿劲轻柔 横抱起她,举步越过脸色阴厉的鬼堂优,被他横伸出的一臂挡住。 「你手上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放下她。」她置他於何地!竟毫不犹豫投入这 种轻率男人怀抱,就在他面前! 戚水笙在阿劲怀中僵住,她完全忘了鬼堂优还在这里,挣扎著想下地。阿劲颓 冷的笑容漾深,双手将她箝得更紧。 「劲,放我……」 「喂,水笙同学,你日文很溜,那家伙说的是日文吧?我听不懂,你翻译一下」 阿劲凑嘴至她耳畔,贼成兮兮地打断她的话,脚下没停地绕过鬼堂优转进大楼。 「冰川晶!」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鬼堂优恨立在原地,不愿转身再承 受一次。「是这名男子?!」 「水笙同学,我看他好像有很多疑问,快点翻译,我好针对问题回答一下。」 阿劲缓下脚步,招呼在一旁看好戏的阿达过来。 「这就是你挑男人的水准?!」举止轻浮、嬉皮笑脸,一个比女人漂亮的家伙, 他……哪一点比他好?! 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戚水笙心中的熊熊怒焰又被鬼堂优不可一世的轻蔑口吻触 燃。她环紧阿劲,愤怒地冷声回击: 「鬼堂先生,请把您的高格调带回贵国低温保存,我高攀不起,不送了!」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一定要结这个婚!」鬼堂优玉石俱焚的抛下话,头不 回的跨进随从开来的车子。 优受伤了。她无意伤他自尊,为什麽要逼她这麽做……无法成为恋人,也未必 非得是敌人呀……他们两个为什麽总在不停的彼此伤害…… 戚水笙忧伤凝望著驰远的车影,直望到阿劲怨气浓浓的脸遮住了她的视线。 「水笙同学,你在本帅哥面前分心看其他男人,我会吃醋的,难道我已经不再 俊美了吗?」拿他引以为傲的高挺俊鼻,吃味地猛努她香腮,逗出她怕痒的轻笑, 直逗到她彻底忘了另一名男子的存在。 「那日本鬼子好像很火大,他叽哩呱啦些什麽?」阿劲抱著笑回一些通红脸色 的戚水笙,走进阿达帮忙按著的电梯。 「他没说什麽,他只是习惯……生我的气而已。」小脸更埋进他肩头。 「真的啊?尢什麽有人能够对这麽可爱的小姐生气呢?」阿达粗犷的大脸从阿 劲身边挤到戚水笙面前。「美人,你好,我叫阿达,你叫我达哥哥就好,我是劲哥 哥的宿仇哦.」 「幸……幸会」终於发现电梯里还有第三人,戚水笙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赶 忙从阿劲怀中挣扎下地。「我叫戚水笙,你叫我水笙就好。」 「我很乐意叫你水笙妹妹的,先来一个热情有劲的见面吻吧!」阿达肥唇鳜高, 就要嘟向怔住的戚水笙,阿劲笑咪咪的半蹲在她面前,嘟高俊唇热情相迎。 「嗯……呕嗯……呸!」差」寸就吻到好友的唇,阿达呸到嘴巴麻。 戚水笙莞尔著被阿劲带进二十八楼,才发现她又回到酒会的大楼,才发现入目 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她注意到那道造型依旧特殊的门楣上,镂刻了几个依旧歪七扭八的草书黑体大 字——爱现模特儿经纪。 阿达提著大箱小箱摄影器材,冲出电梯就熊吼:「康家老太婆,我来了哦!快 出来洒花瓣吧!」 阿劲搂著戚水笙,後退三步。 「洒你的死人骨头,死孩子!敢让老娘等三分钟以上的人都扛去种了!你们两 个死孩子好大狗胆敢让老娘恭候你们半个小时!」魏瑜从公司爆吼出来,一见阿达 就狠揪住他耳朵,死命狂扭又狂拧。「敢叫老娘老太婆的,连灰渣都不剩了!」 戚水笙记起两年前的电梯邂逅。原来她和劲早有一面之缘,劲还记得吗? 「大姐。」她柔呼著个性一样大剌剌的魏瑜。 「听到没?!大姐大姐!人家小甜心乖宝贝叫大姐多顺耳!」魏瑜淬然见到儿 子身边的戚水笙。「甜心娃娃你好面熟,我在哪里见过你?不!别说,让我猜猜… …」 见她猜老半天猜不出个所以然,阿劲无奈一翻白眼。 「老娘,你别多心,我真的不是在暗示,水水水笙笙笙……」 「水笙美女!」魏瑜捶开阿达,为自己没退化的记忆乐歪了嘴。「乖甜心,你 今天好漂亮!咦?咦!这件慕丝绫是老怪麦的全球限量款嘛,你今天订婚呀……穿 得这麽隆重……」 戚水笙的小手猛然被阿劲使力攫住,她纳闷斜娣他,扣住她的大掌又一紧。 魏瑜抓著云般披肩直研究到戚水笙与儿子交握的手,眼睛霍地惊恐瞪大,震惊 得说不出话。 「你、你和我……」震惊的手指比划来比划去。「我不孝儿?」 阿劲丢了个眼色给蹲在玄关处欣赏热闹的阿达。 「康老太婆,我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什麽老太婆!你活烦只要说一声,老娘亘接踹你上西天!」也接收到儿子护 花的眼色,魏瑜猛地回身踹阿达一脚,踢他一起进公司。「水笙宝贝甜心进来!快 进来……达儿,不是老娘要批评,你这孩子怎麽一年比一年像熊啊……」 满脸笑意的戚水笙持著裙摆要跟进去,披肩却被扯住。她纳闷回眸,见阿劲一 脸饥渴地俯向她,意图甚是明显。 「劲,这里是你的公司,大姐……」火红小脸想闪躲。 纤美娇躯被他猛地拽进怀中,她低呼的唇被焦燥的热唇一口咬住,渴望的舌尖 直接挑开贝齿。 ☆☆☆ 酒杯一空,魏瑜又刻不容缓的将之斟满。 「所以,你妈妈是冰川那个有钱大户人家的独生女,爱上去日本留学的你爸爸, 被那个自古以来只跟皇亲国戚通番的古老家族强烈反对,於是两人珠胎暗结,逃亡 到台湾……对不起,大姐说话向来不修边幅,小甜、心别见怪。」 「不会。」戚水笙傻笑一声,欺前轻拍她脸,意识轻飘飘,只觉得压抑在内心 最深处、困扰她太久太久的禁忌,一张嘴就滑出,一古脑儿倾泄出来後,身体和心 情变得轻盈无比。 魏瑜放下交叠的美腿,拍掉手上的饼乾碎肩,神情严肃的又帮微醺的戚水笙倒 了杯酒,并将拷问半个小时的资料逐一拼凑起来,向醉人儿求证。 「然後,你双亲私奔九年後,因为你妈妈水土不服,你爸爸为了她答应入赘冰 川家,惹恼了你伯父,并向他扬言,有了爱情没有亲情……这个戚家老头脑子灌浆 啊……啊,对不起!大姐一向想到什麽说什麽。」 「没关系」戚水笙咕咕咯咯娇声发笑,半窝入沙发床里,意识逐渐瘫痪掉。 「喝喝,多喝一点。别节制,千万别客气,大姐这里什麽没有,就酒最多。我 旗下的孩子是一堆酒鬼。」见不得酒杯空掉,魏瑜赶紧帮她斟满,继续道: 「最後,你爸爸选了爱情又得不到冰川皇族认同,亲情爱情两不如意,一时想 不开就……带你妈妈一走了之?」魏瑜稍稍修饰了语句,声音转柔道:「甜心宝贝, 那时你几岁?」难怪两年前第一次碰到乖甜心时,她保护色那麽浓。 拚命告诉自己别在意,只会越在意呀,傻孩子。 「十三……岁。」泪水涌上戚水笙醉茫茫的眼睫,她将孺慕双亲的泪容掩进魏 瑜温暖的胸怀,嗅闻同於母亲独有的宁馨味。 十三岁父母双亡啊。「乖娃娃自己一个人—日子不好熬吧?」魏瑜停止劝酒, 温柔梳理她沾泪的发丝。 「一大堆……规矩、规矩、规矩。」醉醺醺的戚水笙大舌头地抽泣。「不纯、 不纯……不够尊贵的血……」 「原来大户人家的脑袋更不灵光呀。」魏瑜敲著下巴,一脸深思。「跟铜臭味 太重有关吗?宝贝、宝贝……你醒醒,先别睡著,大姐才要开始问哪,你可别醉太 快呢,不然大姐就前功尽弃了,十八岁那年你为何离家呀?」 「要……要自已走……不要人赶。」不胜酒力的戚水笙闭眼咕哝,翻身醉趴在 魏瑜帮忙拉好的沙发床。 魏瑜蹲伏在她耳边,怜惜轻道:「你曾经被赶呀?我可怜的薄命孩子。」 「一……一次」半醉半梦间,戚水笙依稀记得曾经发过的誓言,她要自己走出 「冷宫」,绝不再被赶,她要自己走出去「呵……我……自己走掉……哦。」酣畅 的娇笑骄傲又满足。 「好孩子,有骨气!干得好!」魏瑜感动不已,翻出枕头垫在戚水笙笑靥下。 「娃儿娃儿,先别睡著,最重要的事大姐还没问到哪……你觉得我那个风流成性的 儿子怎样啊?」嘴巴防贼般贴在醉美女耳朵,嘶嘶窃声。 醉态可掬的戚水笙被一双扰人甜梦的手摇出几声脆笑,「劲……」 「没错!就是他就是劲!他就是我那个没读过二十四孝的儿子。水笙甜心,告 诉大姐,你喜不喜欢我家儿子啊?」魏瑜紧张的将耳朵附在醉人儿花瓣小嘴,以免 漏听任何讯息。「快点,两个死孩子要回来了。你觉得我家劲怎麽样?」 「呵,劲……」 「对啦,大姐知道他叫劲啦,因为那是我和我家死老头花三分钟看报纸决定的。」 魏瑜跟著翻身的醉女郎跨到另一侧,又将好奇的耳朵凑上去。 「怎麽样?答完这题再睡啊,你觉得他怎麽样?」伤脑筋,这孩子酒品怎麽这 麽好…… 「老娘,拜托你饶了我可怜的马子吧。」斜倚门框的阿劲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交叠的修长双腿打直,踱进会客室。 「是小甜心自已贪杯哦!」魏瑜跳起来澄清,若无其事的拉拉蛇装妖冶短裙。 「什麽非深坑豆腐不可,不吃会出人命!你呀,和你儿子一样不择手段……」 将好事的老妈子请出会客室,阿劲回身坐在戚水笙头上的沙发扶手,长腿交叠,低 眸凝眸醉笑不绝的她,嘴角笑意烙深。 「我的不孝儿,你这算什麽,一来就在门口上演激情热吻,把人家甜心的小嘴 吻成那样,害人家小姑娘的头始终不敢抬起过三十度角。」魏瑜靠在门框,存心逗 儿子。她的儿子浪归浪,可没在她面前这麽放肆过。 「没办法,情不自禁啊,谁教她这麽可爱。」阿劲语气漫不经心,长指咚著酷 红醉容,视线完全移不开。 「情不自禁?!」魏瑜惊呆了。 不是她骄傲,她这独生子长得实在有人缘,从来只有他让人情不自禁、尖叫的 份,几曾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瞄过谁。 她当然知道水笙娃娃对儿子的意义不同,她这个独生儿从幼稚园出道混花堆迄 今,这还是他头一回觉得有必须让他妈看看他正在交往的女孩子。 魏瑜很高兴浪荡子终有收心的一天,但他收得也未免太激进了些。他看水笙娃 娃的神情,简直是迷恋了。 通身燥热的戚水笙被睑上痒人的长指骚扰,紧皱艳丽的眉眼,翻来覆去仍是躲 不开骚扰。睡不安稳的抗议咕哝滑出,她孩子气揉著眼皮,醉眸忽然一掀,投给上 头那个戏弄自己的讨厌鬼娇憨一笑。 阿劲心一摔,动情的将醉得辨不清方位的人儿抱起来,一抛。 飞起来的戚水笙全身燥热顿消,氤氲醉波在美眸中流转;她孩子气的掩嘴笑得 十分开心,软绫衣裙蝶般轻扬。 「你好开心,在笑什麽,嗯?」听她不设防的清脆憨笑一串串滚出,他的笑容 跟著飞扬璀璨,又轻轻一抛以讨取佳人欢心。 「喜欢飞啊?那这样呢?」阿劲拥住面赛桃红的戚水笙,拿额头抵住开心不已 的她,每磨一下就诱出一串更开心的乱颤娇笑。「你今天好漂亮、好爱笑哦,嗯?」 「儿子……」魏瑜越来越担心了,从没见儿子这样,那简直是著迷了。 阿劲怜宠的笑脸一怔,彷佛才意识到母亲在场,懒洋洋催促道:「快去吃吧, 阿达那禽兽吃起东西是没什麽人性的。」 「儿子,娘给你个忠告。水笙娃娃重情,背景又比一般人复杂,如果有一天她 真的必须走,你就让她走,不许为难她,懂吗?」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难处呀。 「老娘,你是不是饿昏头啦,水笙同学要去哪里?她才不会走,对不对?」笑 容少了几分洒脱,阿劲再次将怀中人儿抛高,醉态可人的戚水笙畅怀轻笑,慕丝薄 绫在空中飘,缠上了他阴郁的脸。 魏瑜这才发现事态严重。她这个儿子怎麽搞的,不爱则已,一爱就万劫不复了。 「儿子,听娘说……」 「劲……」被摆置成跨坐姿态的戚水笙醉眸笑眯,忆起那个水生难忘的激情初 夜。 她歪斜憨容,不太满意地醉眸阿劲不够飞扬的笑脸,纤眉蹙了蹙,陡地开怀娇 笑著捧住他似乎不太快乐的脸颊,细细吻住他,把他平常偷走她的,一一蝶吻回他 俊容。 「……呃咯……」打起酒隔的戚水笙满脸惊奇,傻憨的掩唇一笑,火烫额头敲 向阿劲眉心,顽皮地转来磨去。「呃咯……劲,笑……」 「喜欢看我笑啊?」阿劲任她去磨、去转,朗声低笑。 戚水笙对他终於又飞扬的笑脸绽出满意的大大傻笑,倾身赏他脸颊一个响吻, 不羁浪笑被又娇笑又打隔的她用力吻回,飘荡的心被偷得彻彻底底,一丝不馀。 阿劲帮她顺气,追吻著傻笑连绵的醉唇,边喃声逗哄:「水笙同学,你今天比 较不香了,怎麽办呀,咱们回家泡个澡如何?嗯?」 回、家?难不成她这个厌憎被约束、领域感超强的儿子和水笙娃娃住……住在 一起了?!她这怪癖儿绝对禁止人家侵入他的私人领域,就连她这个妈没事前通知, 也不能贸然造访他的住处,这…… 魏瑜震惊还没消化,又亲眼目睹自制力超强的儿子无法自持的失魂模样,简直 吓得魂飞魄散了。 「宝贝儿子……」 浑然忘我的阿劲一僵,这才想起现场还有第三人。 「好啦好啦,老娘,你儿子是那种会昏头的人吗?你带阿达回家睡,这里我会 锁门。」 「你明天下午要飞美国……」 「孩儿知道,你就别浪费我和水笙同学的相聚时刻了。」阿劲完全不能回头, 搂抱起半醉卧他身上的戚水笙,将老妈子的劝告连同人一并推出门外,落了锁。 「老娘在嫉妒了,对不对?」阿劲压抑地拿额逗磨她高温的额,又磨出几声清 脆娇笑。 几乎是粗鲁的褪去两人的衣服,阿劲靠坐桌沿,将呵呵呆笑的憨醉蝶儿抱到身 上。 「水笙同学,不可以不要我哦,听见没?绝对……」拂分美腿,要求保证的大 掌猛地下压粉臀,嘎哑呢喃:「不可以哦。」 醉蝶儿呼出酒精味浓浓的一记长吟。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