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期六吃过晚饭之后,李栋、费聪等几个年轻人散步到金龙河边。费聪边往河 心里甩石片,边打趣李栋:“还是博士好啊,上上下下都当宝贝。咱们这么多优秀 的小伙子,可是,除了大妈、大婶们替我们牵牵线,介绍附近城镇的小学老师、待 业女青年,哪有你这样大的阵仗,沈总、蒋总、基地陈政委都惊动了。” 李栋神情淡淡的,说:“你小子,想说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 费聪羡慕地说:“听说要把计算中心最漂亮的姑娘介绍给你,是不是有这回事? 唉,就凭这,咱哥几个削尖脑袋,累死累活,也得戴上那顶博士帽啊!” 周围的人都响应道:“是啊,要不,说不定这辈子得打光棍了。” 李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费聪,你要是感兴趣,明天的相亲,干脆你去得 了!” 费聪感叹:“我费聪哪有那个福气啊?” 李栋便不再说什么,他对于这场相亲并不像周围人那么兴奋,如果不是碍于徐 主任、沈总、基地陈政委等领导的情面,这种事情他是不会答应的。他要想谈恋爱, 要想结婚,何必劳驾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们,对他有好感,始终关注着他的姑娘也 不是一个、两个,人品、长相都不差,想谈随时都可以谈。可是,他确实没心思。 他念中学时,西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那句“匈奴未灭,何心家为”就深入骨髓,他 打定主意,在自己没有干成点事之前,不想过早涉足恋爱、结婚的温柔之乡,这一 点,梁冬跟他是英雄所见略同。 费聪以为李栋是在憧憬明天的约会,走神了,就对周围的人使眼色,说:“看 看,还没见呢,魂就被勾走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栋的心思其实是转到了跟梁冬星期日的行动上。 星期日的营区比平时显得更为寂静。 模型自由飞仓库建在金龙山沟里的一片平坝上。因为周日休息,没人上下班, 整座库房显得有些冷清。 李栋和梁冬身着整齐、干净的作训服,神色自若地走向仓库大门。 持枪的警卫是个老兵,拦住他俩。 老兵问:“加班吗?有没有任务单?” 李栋掏出准备好的任务单递上。 老兵接过任务单,仔细看过,仍然不放心地打量他们说:“星期天动用特种装 备执行任务,我没接到通知啊。” 李栋说:“我们也是今天一早才接到通知,比较急。” 老兵问:“就你俩,范主任没来?” 梁冬回答:“我们俩先行一步,范主任一会就来。怎么,你不相信我们?” 老兵又看了看任务单,说:“也不是不相信,过去没见过你们这样执行任务的。” 李栋故意着急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老兵说:“我们的时间很紧张,耽误了 任务,你要负责任啊。” 老兵一听,不敢再怠慢,闪开身子,做了个手势:“请进吧。” 梁冬用早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仓库大铁门。 早晨的阳光随着缓缓开启的沉重大铁门,透进库房,照亮了里面精心保存的飞 机、导弹、火箭模型。玻璃罩罩住的“蜻蜓”号无人侦察机模型被阳光一照,熠熠 闪光。 梁冬双目灼灼闪亮,注视着“蜻蜓”号模型出神。 李栋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还愣什么!动手啊。” 梁冬急忙把“蜻蜓”号模型抱进一辆特种装备车。 两人仔细检查了一下特种装备车上的工具、器材,一件都不缺。 李栋跳上驾驶台,打火,发动特种装备车。 汽车驶出仓库门,两人又一起下车锁好大门,在老兵递过来的出库装备本子上 签字。 老兵查看了一下没有熄火的装备车,收起本子,挥手放行。 李栋跟梁冬悄悄松了一口气相,迅速上车,驾车驶出营区。 那一刻,他俩除了有种得手的窃喜,还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样一次贸然行动, 使他们的命运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个急转弯,一切都将随之改变了。 蒋承先习惯早起,即使星期日也不例外。 因为与妻子两地分居,蒋承先独自住在一栋陈旧的“将军楼”,人少房子大, 家里便显得空荡荡的。 锻炼、洗漱、吃饭,每天早晨的程序进行完毕,蒋承先就准备坐在自己家的阳 台上拉手风琴。 手风琴是德国货,是他在苏联留学时买的,伴随他大半生了。他还没开始拉, 纪春明来了,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两次,替他打扫房间卫生。虽然他的房间平常有 公务班的战士打扫,但是,当年纪春明在计算部上他的硕士研究生时,嫌战士打扫 不彻底,养成每个月帮助他彻底打扫的习惯,坚持五、六年了。 不过,蒋承先记得这个月纪春明已经来过两次了,怎么又来了呢。蒋承先没多 问,纪春明也没解释,过去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有时纪春明要出差或者加班做 试验什么的,也有一段时间连着来,一段时间又间隔比较长的情况。不过,像这样 一个月之内来三次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这让蒋承先多少有些纳闷。 蒋承先泡好两杯茶,一杯给纪春明,放在客厅茶几上,一杯自己端到了阳台。 阳台外是空气清新的树林,树林中百鸟啼鸣,生机盎然。 蒋承先深深吸一口清爽的空气,微闭双眼,陶醉地拉起一曲《红梅花儿开》。 纪春明却楼上楼下忙碌,拖地、擦玻璃,干得很卖力,满头是汗。 这时,陆雅蕾腋下夹一本书,走向蒋承先的小楼。她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到蒋承 先宿舍借一本书,看完了还回来,再借。 她被楼上传来的手风琴声吸引了,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 纪春明透过窗玻璃,首先看到陆雅蕾,他不转眼地打量她,心里怦怦地跳个不 停。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自从两个月前,他第一次很偶然地见到她,就被她 的美貌和高雅的气质所吸引,最近做梦更是经常梦见她。前几天听说沈总通过陈政 委找蒋总替李栋介绍对象,他一度非常紧张,生怕蒋总选中陆雅蕾,后来听说是夏 敏,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清楚,以陆雅蕾的超凡出众,也许她压根就 不会注意他,但是他还是在心里对陆雅蕾充满幻想,这使他特别想看见她。这也是 他这个月一到星期天就忍不住往蒋承先这儿跑的原因。 陆雅蕾看不到正在打量她的纪春明,如果能看到,也许她会感到一点不自在。 她也看不到坐在阳台上的蒋承先。 她等到一曲终结,才重新移动脚步,走到蒋承先小楼前敲门。蒋承先站起来, 看到是陆雅蕾,笑着说:“进来吧,门没关的。”说完,蒋承先下楼迎接陆雅蕾。 陆雅蕾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蒋先生。” 蒋承先兴致很好,说:“陆雅蕾呀,今天来得挺早嘛。” 陆雅蕾很会说话:“我是被你的琴声吸引的啊。这么美妙的琴声,我是第二次 听到了。” 蒋承先笑了,说:“有道是曲子虽好,知音难觅。看来你我师徒有缘啊!” “那是啊。”陆雅蕾甜甜一笑。 两人说笑着进屋。 纪春明停止拖地,目光与陆雅蕾相遇,陆雅蕾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晶莹如水, 纪春明能够隐约看到她眸子里自己的影子,心里“忽”地一下子通了电似的,只觉 得浑身的血都被一把火点燃了一般,汗珠顷刻就从大大小小的毛孔冒出,他的额头 变得汗津津的。 “看你累的,去洗把脸吧。”陆雅蕾体贴地对纪春明说。 纪春明摆摆手,恢复平静,接着蒋承先的话头说:“蒋总,咱们师徒二人,不 也一样有缘吗?” 蒋承先点点头,想起什么,指着纪春明对陆雅蕾说:“小陆,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带出来的硕士,叫纪春明,眼下跟着沈大老粗读博士。小纪呀,这位是陆 雅蕾,我新招来的博士生。你们认识一下。” 陆雅蕾“噗哧”笑了。 蒋承先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陆雅蕾答:“我和纪师兄已经见过的,你早就介绍过了。” 蒋承先平常满脑子工作,对生活中的事情从来不往心里去,这次看来又忘事了, 他一拍脑袋,说:“看我这记性。” 陆雅蕾笑盈盈地对纪春明说:“纪师兄,蒋先生经常夸你的!” 纪春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活跃了,两眼放光地看着陆雅蕾,要不是碍于蒋承先 在旁边,他真想问问陆雅蕾,蒋总夸他什么。 蒋承先说:“不仅是我,夸他的人多了。你们师母不在我身边,这几年多亏了 他。我这里的卫生问题,小纪一直很操心的。” 纪春明说:“蒋总,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啊。” 蒋承先说:“一次两次,也许不算啥,几年坚持下来,不容易啊!现在的青年 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多。” 陆雅蕾嘻嘻一笑,开玩笑说:“蒋先生,可惜你没女儿,要有女儿,纪师兄这 么优秀,你怕是要招他当上门女婿了。” 蒋承先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说:“那是啊。” 蒋承先的表情把陆雅蕾逗乐了。 三个人说笑间,蒋承先客厅里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纪春明拿起电话,刚听了一句,就递给蒋承先:“老师,你的电话,基地总值 班室来的,看样子有急事。” 蒋承先拿起电话听完,有几分抱歉地对纪春明说:“林司令让我马上到他那儿 一趟,还让穿军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的车一会儿就来接我,今天没法招待你 吃午饭了。”说完,又看着陆雅蕾说:“今天不能多拉琴了,改日吧。你还要看什 么书,自己只管去书架上拿就是了。” 陆雅蕾答:“好的。” 蒋承先进卧室去换军装了。陆雅蕾把自己看完的那本书放回书房,又从书架上 取下一本,拿着回到客厅。纪春明从客厅衣帽钩上取下蒋承先的大檐帽等候蒋承先, 他看到陆雅蕾先出来,试探着问:“一会你不走吧?” 陆雅蕾注意到了纪春明眼睛里闪烁的期待,但是,她装着什么也没看到,说: “对不起,我要走的。” 纪春明的脸上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失望。 蒋承先穿好军装出来了,纪春明递上帽子。蒋承先边戴帽子,边对陆雅蕾说: “中午你们就在我家自己弄饭吃吧。” 陆雅蕾说:“不了,我还有事。” 蒋承先问:“星期天有什么事?” 陆雅蕾笑一笑,心想,你替夏敏介绍对象,夏敏跟李栋约定了今天见面,我不 关心关心行吗?但是,当着纪春明的面,她不想把这事说穿。 蒋承先心里揣摩着林司令找他究竟什么事,也没心思再多问陆雅蕾,就说: “那咱俩一起走吧。”说完,两人跟纪春明道别,走出了小楼。 纪春明痴痴地望着陆雅蕾的背影,一动不动……。 李栋和梁冬的异常行动首先被模型自由飞研究室主任范伯勋发现。 范主任有个习惯,几十年来,只要没出差,他即使节假日都会每天到自己的工 作场所转一转。 星期天,当他就背着手,转到模型自由飞库房时,突然发现了地上新鲜的车轮 印,他立刻警觉起来,准备问问哨兵。 负责警卫的哨兵已经换过岗,哨位上站着的是一个一年兵,他认识范伯勋,便 礼貌地立正问候:“范主任!您好!” 范伯勋指着地上的车辙印,问:“有人动装备车了?” 哨兵拿出记录本,指着出入库房登记的签字说:“是的,有两人说是要到旧机 场执行任务,开走了一辆特种装备车。” 范伯勋一听,吓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打开大铁门。 他一眼看到存放“蜻蜓”号飞机模型的地方空荡荡的,又看到一台价值昂贵的 综合试验装备车被开走了,顿时呆若木鸡。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两人如此胆大包 天,居然骗过卫兵,擅自动用重要科研装备。 他愣了一会,才想起什么,赶紧跑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拨通基地司令员林 延河的电话,语无伦次地说清了事情的大概。林延河让他不要声张,让他立刻跟沈 东山一起到基地会合,那两人不是去了旧机场吗,他们一起到旧机场见识见识,这 两个清华博士究竟想干什么? 五、六辆小车在基地大院集中、编队,由警车开道,一溜烟驶上基地通往涪州 旧机场的水泥路。 范伯勋被林延河叫进了自己的奥迪轿车。范伯勋一路上叨咕个不停:“林司令 啊,他们擅自动用重大装备,胆子也太大了!那架‘蜻蜓’号模型,是自带动力的, 少说也值七八十万。本来计划最近做试验的,我一直担心准备不充分,往后推了一 下。如果摔了,得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 林延河皱着眉头,不说话。 范伯勋进一步发牢骚:“他们简直是目无组织,目无领导,这样的博士,不要 也罢!” 林延河转头看着范伯勋,问:“老范,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走这 种非正式渠道做试验,他们想干什么?如果他们试验成功了呢?” 范伯勋眼睛一瞪,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依我看,成功了也得严 肃处理,绝不姑息!今天他擅自动用模型,你不处理他,改天他敢把导弹打上天去!” 林延河苦笑着说:“只要他们闯了祸,造成损失,别说是博士,就是院士,也 不能客气!” 范伯勋受到鼓舞一般说:“司令员说得对,学历越高,越得严加要求,绝不能 让他们把尾巴翘上天去!” 涪州旧机场秋风萧瑟。建于六十年代“备战备荒”的跑道,还没有完全建成, 就中途下马,废弃了,大片大片被地方驾校围了起来,成了训练驾驶人员的场地。 李栋、梁冬选定一块没被围的空旷地方,紧张地调试装备。两人默契地分工协 作,约莫一个多小时,就基本准备就绪。 “蜻蜓”模型飞机被放在起飞的跑道上。 梁冬在对模型飞机做着最后检查,他的神情很专注,额头的汗水都顾不上擦。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五、六辆小车正向着旧机场风驰电掣而来。 梁冬拿起对进机向着装备车大声喊:“李栋,准备好了吗?干吧。” 李栋答:“准备好了,干!” 梁冬放下对讲机,启动手中的摇控器。 “蜻蜓”号模型飞机开始滑行……。 林延河率领的车队在距离李栋、梁冬他们约百米处停下。林延河、范伯勋和另 几辆车中的沈东山、蒋承先,以及基地政委陈浩,还有基地机关一些干部和一个班 的持枪战士,纷纷跳下车。车门声怦怦作响。 范伯勋大叫:“梁冬!快停下!快停下!” 梁冬仿佛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车队一眼。 范伯勋想跑上去制止,被林延河伸手拦住。 “蜻蜓”号模型飞机在一截旧跑道上由慢到快,拉起机头,飞了起来。 模型飞机在人们屏神静气的视线中越升越高,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白点。 在场的人都知道,当模型飞机飞到肉眼看到一个小白点高度时,许多空气动力 试验就要真正开始了。 果然,梁冬在装备车中李栋的协助下,上升的小白点突然掉头向下,而且,旋 转起来,进入“WX”状态,这种状态曾经酿成无数高速机动战斗机机毁人亡。“蜻 蜓”号仿佛完全失控一般,垂直砸向地面……。 人们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但是,没人敢发出声音,生怕任何一点声音都会使 “蜻蜓”号更快地坠入深渊。很多人紧张得闭上眼睛,不敢看。 灾难,似乎很快就要发生了。 但是,站在跑道上的梁冬仰着头,一边不停地与装备车中的李栋互相呼叫,一 边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摇控器。 “蜻蜓”号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近。 范伯勋看得眼睛都直了,浑身大汗淋漓。 然而,就在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急速旋转、坠落的“蜻蜓”号突然放缓了旋 转,神奇地恢复到正常飞行状态。 大家“啊”地不由自主长叹出声,林延河猛地举起双手,及时制止兴奋的人们。 寂静,一片死样的寂静,林延河那双手就停在空中,一直到模型飞机平安地降 落,他才放下手。 很多人仿佛忘了来时的使命,有人甚至情不自禁地为梁冬和李栋拍了两下巴掌, 然而,他们看到林延河、陈浩神色凝重,才赶紧住手。 范伯勋第一个跑上去。他人胖,跑几步就喘得很厉害。他喘着粗气,跑到降落 在跑道上的“蜻蜓”号模型飞机前,爱惜地蹲在模型前左看右看,还伸手摸了摸, 自言自语:“没摔坏吧?太悬了呀!” 梁冬在一边冷眼看着他。范伯勋一抬头,目光与梁冬碰在一起,他被梁冬的目 光激怒了,说:“梁冬,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今天算你走运,如果把它 摔了,你俩都得上军事法庭!” 梁冬嘴角涌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说:“范主任,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范伯勋吼道:“你不就是想给大家露一手吗?你是博士,你能,你厉害,我们 都服气,行不行?” 这时,大家围了上来。陈政委上前劝住范伯勋,说:“老范,你先冷静一下, 少说两句行不行?” 范伯勋这才住了嘴,把模型抱起来,往装备车上送,仿佛怕它有什么闪失。 梁冬见大家看着自己,就坦诚地说:“林司令员、陈政委,各位领导,对不起 了。我来基地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飞自由飞,第一次做这个梦寐以求的试验,也 许还是最后一次。我这样做,只是想证明,我能做事情!我想做事情!这次试验做 成了,我也算对得起在部队的这三年了。” 梁冬最后那句话是意味深长的。往白了说,就是这次试验做成了,他不欠部队、 不欠各位领导什么了,他此后无论作出何种选择都会心安理得了。沈东山听出梁冬 话里的弦外之音,很是不满。 李栋从装备车里跑过来,也走上前说:“林司令员、陈政委、各位领导,今天 的任务单,是我私自开出来的,我负主要责任。我们知道这是擅自行动,不管怎么 处理,降级、撤职、开除军籍,都行!我们没有任何怨言,听凭发落!” 林延河与陈浩对李栋底气十足的样子,有些诧异,他俩不动声色地交流一下目 光,那神情充满复杂和矛盾,但是,看得出,两人都不想简单地处理这件事情。 林延河挥挥手,对大家说道:“今天的事情,我看回去再说。老沈啊,李栋、 梁冬你们带回去隔离反省。” 林延河说完,率先上了自己的车。 其他人纷纷走向自己的车。 沈东山一时不想多说李栋和梁冬,他心里还惦记着李栋相亲的事情,就交代自 己的司机,把李栋拉到基地计算部去,自己挤装备车驾驶室带着梁冬先回去。 李栋本来以为跟梁冬这么一折腾,相亲也可以拖黄,没想到沈东山仍然让他去, 他想再推脱一下,沈东山不容置疑地说:“时间还来得及,一定要去。” 李栋只好上了沈东山的车,硬着头皮继续去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