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武死里逃生 天渐渐亮了。守卫脚山阵地的4 团团长耿飙,近来由于一直发病打摆子,忽冷 忽热,面庞清瘦,身体虚弱。突然,传来了“嗡嗡”的飞机声,十来架飞机俯冲而 下,它们穿梭似地扫射,最后丢下一批炸弹,地上立时掀起冲天的烟尘。 一批飞走了,一批又来了,这种情况一直伴着整个战斗过程。接着,对面山上 的大炮响了,友邻部队和4 团的阵地,立刻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树林被打得遍体 鳞伤,枝叶横飞。 敌人在攻击以前进行炮击,乃是常事,但是如此密集、如此猛烈,长征以来还 不多见。 随后,敌人从正面压过来了。黑糊糊的一片,像蚂蚁似的,直朝山坡上拥来, 几乎把山坡都盖满了。待敌人完全进入了射击距离,“砰!”突然一声枪响,随即, 手榴弹、步枪一齐吼叫起来,重机枪“哒哒哒”地发出粗犷的声响,轻机枪也用清 脆的嗓音加入了这场雄壮、激烈的大合唱。敌人像被风暴摧折的高梁秆似的纷纷倒 地,但是打退了一批,一批又冲上来,再打退一批,又一批冲上来,从远距离射击, 到近距离射击,从射击到拚刺,烟尘滚滚,刀光闪闪,一片喊杀之声撼山动地。红 军的短兵火力虽然猛烈,可是还不能完全压倒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人,红军对付 的敌人,是何键的16个团。他们轮番冲锋,不给红军空隙,整整地激战了一天。敌 人死伤无数,红军也减员很大。 次日,敌人改变了战术,不仅从正面加强了兵力、火力、轮番猛攻,并以大部 队迂回红军整个阵地的侧翼,特别是用重兵向5 团阵地施加压力。 战斗越来越激烈,情况越来越严重,前沿的几个小山头丢失了。小山头上红军 的战士全部阵亡。敌人的后续部队源源开来,他们企图加强实力,攻占脚山,封锁 湘江。 伤亡在增多,一个个的伤员从阵地前抬过去。 经过激烈的战斗,传来消息,5 团右翼阵地被敌占领。接着,右翼阵地的敌人, 便集中主要兵力往4 团压来,向红军背后迂回,4 团的阵地处在万分危急之中。这 时,陈光师长从阵地上传来命令,要4 团转移阵地,以运动防御的手段,迟滞敌人 的前进,好争取更多的时间。 红4 团开始边打边撤,尽量地阻挠、迟滞敌人,争取时间。 敌人继续疯狂进攻,最后完全占领了脚山。 4 团沿着与湘江平行的湘桂公路往南边转移。 这时,后面不断传来情况: 红星纵队正在接近湘江;红星纵队已经渡过湘江,接近湘桂路;红星纵队大部 越过湘桂路。 几乎每一个消息,都要求红军战士坚持战斗,把敌人拖住。每一个指战员,都 深深懂得此时此刻,每拖一分钟的意义。 红4 团边战边退,敌人死命猛追,加上天上的飞机轰炸,红军每走一步,几乎 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杨成武本来在公路右边2 营指挥,但见1 营渐渐不支,与敌人打起了交手仗, 便想组织2 营火力支援1 营。他率队从公路左侧横越公路,刚到路中央,一颗子弹 飞来,打中了他的右腿膝下,血流不止,他倒在公路上,动弹不得。 通信排的一个战士想来救他,但刚上路边,便负了伤。 这时,敌人离杨成武很近,一窝蜂似地向杨成武拥来。他们疯狂地喊道: “抓活的!抓活的!”5 团5 连指导员陈坊仁带了几个战士,刚好从东边撤下 来,见此情景,便奋不顾身地阻击敌人,掩护杨成武。 2 营副营长兼6 连连长黄霖这时也带着一个班拚命向敌人射击、同时派出3 名 同志向杨成武靠拢。 头一个战士跨上公路,中弹倒下了。 第二个战士还没靠上公路,又负了伤。 看着战友们连续流血牺牲,杨成武一边挥着手,叫黄霖不要上来,一边挣扎着 向我方爬。 可是,黄霖毫不迟疑,低身匍匐着向杨成武爬了过来。 他爬上了公路,猛地抓住杨的一支胳膊,把杨向外拖着。 当他把杨成武拖出公路时,已两眼血红。他把杨成武交给了杨的警卫员小白, 便抱起机枪,和陈坊仁一起向敌人扫射。复仇的子弹,暂时把敌人压在右前方树林 旁的土坎后面。 警卫员白玉林和团支部书记匡汉谋一左一右地架着杨成武,顺着公路边起伏的 丘陵地,向后撤。杨成武的两条腿,在地上拖着。 两人一气拖了杨成武4 —5 里路,突然遇到了担架兵。小白向他们喊了一声, “担架兵!”正在走着的担架兵站下了,见有伤员,便问道:“你们是哪个团的?” 小白说:“4 团的,给我抬上!”那些担架兵一听不是自己团的,忙说:“我们是 5 团的,另有任务。”小白一下子火了,用手往腰里一插道:“不抬?不抬,我枪 毙你!”匡汉谋站在一旁指着杨成武,对他们说:“这是我们的团政委!”担架兵 迟疑了一下,过来看看,说:“是杨政委,快抬上!快走!”原来杨成武过去在11 师工作很久,与5 团指战员很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