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红军之鹰 林彪看上去不象彭德怀那样直率和精力充沛。他长得十分瘦小。他的脸是椭圆 形的,肤色浅黑,显得很清秀。彭经常和部下交谈,而林却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对许多人来说,林似乎生性腼腆和含蓄。 林彪时年二十八岁,面貌稍显清癯,双眉浓黑,两眼炯炯有神。他一向多思寡 言,含威不露,举止文静,而却内涵很深。他在自己领导的部队中经常倡导“三猛 战术——猛打、猛冲、猛追”,养成部队一种勇敢善战、一往无前的作风。再加上 他颇擅长搞大兵团伏击战,实力红军将领中风头最盛的军事奇才之一。 林彪是湖北省一个工厂主的儿子,生于1907 年。他的父亲因苛捐杂税而破产, 但是林彪还是设法读完了中学,进了广州的黄埔学校学习。他在那里成绩优秀,在 蒋介石及其首席顾问俄国将军布留赫尔手下,受到了紧张的政治军事训练。毕业后 不久,北伐开始。林彪被提拔为上尉。在叶挺的独立团充当北伐先锋的岁月里,林 彪从实战中学习到了最新鲜活跃的战术。 南昌起义失败后,林彪随朱德、陈毅一道转战湘南,参加了湘南起义,后来又 上了井冈山与毛泽东部会合。 在一次讨论群众工作问题的会议上,毛泽东听到有一个人的发言头头是道,就 问陈毅,这人是谁?陈毅说,他叫林彪,是个连长。毛泽东说,这是一个好干部。 毛泽东发现林彪是个人才后,就经常找他谈话。到红四军“七大”前后,在朱毛之 争中,就出现了这么一种情形:在秋收起义部队中有伍中豪这样与毛泽东意见不合 的,而在朱德的队伍中也有林彪这样深受毛泽东器重赞赏而积极向毛泽东靠拢的。 彼此交叉,互相做工作。 在毛泽东的提拔下,林彪二十二岁时即升任主力红四军军长,二十四岁做了红 一军团军团长,这即使在不拘一格任英才的红军中,也是罕见的。 盛名下的林彪在军事上确有一套。他是从见习排长逐级提拔上来的,平时注意 训练,管理也严格,临阵有决心而且灵活。他喜欢读兵书,《曾胡治兵语录》和《 第一次世界大战史》,他都读过。他欣赏黄埔军校的一套,对军校的教程和条令部 较熟。红军打下龙岩,缴到国民党政府在1928 年颁布的军队操典。林彪从中选一 部分印发给大家看。他把干部集合起来,自任连长操演。当李德把苏军战术经验运 用到红军中时,他是少有的认真钻研的一个。 长期以来,林彪是毛泽东、朱德的战略意图的战术执行旨,他那善于奇袭和兵 团作战的盛名毕竟有攀龙附凤的成分。然而,宾际上,林彪的战略才华也因此无用 武之地。在毛泽东下台后的第四次反围剿中,敌陈诚嫡系师贪功冒进,林彪在未得 总部命令的情况下临时自作主张,设下了大埋伏,一举歼灭两个师中央军。私下里, 林彪把它当作他迄今为止最辉煌的战功。 长期的战争生涯造就了林彪的才华,他的胆量、冷静、决心、善用奇兵、多变 心思等,在军中却是颇突出的,有一系列战果为证。 林彪长久有毛派的声名,他是从反对上司朱德的争议中得到这一评价的,这在 一开始,不是什么权术,而是意见分合的结果。林彪外表含蓄,但内里是有个性的, 这个性的正负当然很复杂。 在南昌起义失败后部队由三河坝向湘南转移时,林彪悲观失望,在大庾曾经逃 跑过,由于跑不出去才回头的。在井冈山,林彪曾提出“井冈山红旗到底打得多久?” 讨论红军主力下井冈山的时候,林彪多次讲:“现在边界很困难,只有红米南瓜是 不行的,一定要打出去,不然,就没有办法维持”。 下山之后,红军利用新军阀混战,在赣南及闽西展开广泛游击战,毛泽东提出 一年内夺取江西的计划,但林彪相信流动游击政策,不满意这个计划。他有一次从 军部开会回来,对人说毛对时局的估量太乐观,从东江回闽西后还这样说,他对毛 并不盲从。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更切近现实。上级指令拨枪给地方,他常有 怨言,说主力越刮越瘦。有时甚至拒不拨枪,他说江西人“会拿算盘,不肯拿枪”。 林彪的性格孤僻,不聊天,极少开玩笑,给人以高深莫测和凛然难犯的样子。 他过分自尊,红四军时代同党代表熊寿棋为了一些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他几次提出去上海或去苏联学习。前委曾开会解决他俩的矛盾,朱德批评他俩 都是“英雄主义”。林彪个人生活也自行其是,曾染淋病,有时缴获不归公,1928 年打郴州就这样于过。他在一次闲淡中露出,打大庾时丢了一个箱子,里面有七个 金戒指,一百多块光洋。那时红四军官兵只有少量的零用钱,下面的干部早就议论, 说他手脚不太干净。 多年来,林彪用自己手造的墙,和别人帮造的墙,深闭固拒,把自己的劣根性保 护起来。不让外人测其深浅。中央与毛泽东爱其才华,不计小节,当然,可能并未 把他军事才华以外的素质予以足够的重视。 对于博古、李德的军事路线,林彪一开始是反感的,他曾与聂荣臻致电中央革 命军事委员会,建议不搞阵地战,力求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1934 年4 月3 日,林彪以《关于五次反“围剿”之战术问题》为题给中央军 委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直言批评了“有些主要的负责同志”的阵地战思想,主张 运动战。 林彪的这封信,没有引起中央军委的注意。博古、李德、发挥了政治手腕对他 进行了争取,在形势最危急的6 、7 月,林彪突然写了一篇《论短促突击》。他一 反在4 月3 日给中央军委的信的观点,又肯定了他曾认为是“零敲碎打”的短促突 击,有造成战役胜利的可能。他受到了李德的赞扬。 林彪的这种两面派作风当时曾引起聂荣臻等同事的怀疑。 在遵义会议上,林彪与彭德怀都是毛泽东的坚决拥护者。 林彪善于声东击西和隐蔽自己,善于奇袭和伏击,善于从侧翼和敌后发起进攻 和使用计谋。而彭德怀打仗极为勇猛,他指挥的部队以打猛仗、恶战、敢拼敢斗而 著称。在攻打长沙、娄山关等著名战役中,曾取得显赫战绩。游击战和设埋伏也是 彭德怀的拿手好戏。彭、林堪称红军中的双星。比较之下,一位是独创天地的传奇 英雄,一位是历经沙场的军事奇才,双方在战斗中多次紧密协同,结下了很深的友 谊。两人的意见一致是很自然的。彭、林的批评意见也得到了中央上层的响应。在 三人小组里,王稼祥对毛泽东的办法就有意见。他向张闻天反映,说老打圈圈不打 仗,可不是办法。王稼祥要求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张闻天到三军团去,彭德怀把部 队的情绪向张闻夭说了。 张闻天作风是很民主的,他说,有意见拿到会上讨论。张闻天有一天和李德结 伴行军,在开始谈到军事形势时,他说,这种形势是遵义会议以来毛泽东打圈子的 战略和战术造成的,北部作战的失败,虽然由紧接着的遵义战役的胜利部分地得到 了弥补,但是目前西部进军有可能会导致部队的灭亡。同时,他还列举了太平天国 石达开时期,在金沙江流域曾有全军覆灭的前车之鉴。 他在表达这些意见时,并不那么直截了当,而是相当隐晦和谨慎。他还在犹豫 之中。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