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十七勇士 还在5 月21 日,当刘伯承、聂荣臻在冕宁城的时候,朱德就曾指示刘、聂, 务于24 日前控制安顺场渡口。 5 月24 日黎明前,刘伯承、聂荣臻来到大渡河边的高地,透过浓雾看到安顺 场闪烁的灯光。安顺场是河边一个有100 户人家的村子。 红军抢在蒋介石之前到达大渡河。 下一步该是渡河了。 大渡河,是岷江的支流,古名涐江,当地人又叫铜河。 大渡河以险要著称,江面虽不很宽,但是水流湍急。在安顺场渡口,河幅有300 多米宽,流速每秒4 米,水深30 米。河底乱石嵯峨,形成无数漩涡,俗称竹筒水, 可让鹅毛沉底,水性多好的人也不能泅渡。由于水深流急,不能架桥。船横渡时, 要先拉牵到上游2 里许,放船后,要有经验的艄公掌舵,十余名船工篙橹齐施,与 流速形成一种合力,使船体沿一条斜线冲到对岸。 对岸渡口有石级,如对不正,碰到两侧石壁上,则船毁人亡。 72 年前,太平天国农民军曾发生内部分裂,翼王石达开率部五六万人,到达 安顺场准备渡过大渡河,适逢石达开妻生儿子,第二天,又传令休军三日庆祝,没 有过河。就在休军庆祝生子的当夜,大渡河和松林小河水陡涨数丈。到第三天,清 军已赶到大渡河北岸,布置了防务,强渡未成功。于是前有大渡河,后有清军,且 已拆断小河上的铁索桥,左为山崖绝壁,后为彝民,且当时彝民比现在人数多得多, 石达开全军被困47 天。当时军心不稳,石达开本人亦动摇,他自缚入清营,全军 均成俘虏,被血腥屠灭。 72 年后的1935 年5 月,中央红军也来到了这个历史上出名的地方。 由左权、刘亚楼率领的红5 团,一路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经过勇敢机智的 斗争,胜利地到达大树堡。在这里,红5 团进行了非常逼真的佯攻,把敌人主力牢 牢地吸引在富林一线,为红1 团在安顺场强渡大渡河创造了有利条件。 红1 团在团长杨得志、政委黎林的率领下,顺利地通过彝族区,到达离安顺场 约15 里的一个小村子里停了下来,进行敌情侦察。了解到安顺场是个有近百户人 家的小镇,守敌有两个连,只有一条船,其余船只均被毁坏或抢走。渡口对岸有敌 人一个团,团主力在下游15 里处,该团一营驻在紧对岸,负责安顺场渡口的防务。 蒋介石获悉中央红军正向大渡河前进,大喜过望。因为他相信石达开失败的历 史必会重演,红军一定会做“石达开第二”。为了“确保河防,困厄红军”,他严 令大渡河守军立即做到:收缴南岸渡口船只以及可作渡河的材料,搜集南岸民间粮 食,全部集中到北岸,实行坚壁清野;烧尽南岸一切可供红军利用来掩护接近河岸 的民房,以扫清射界。蒋介石确信大渡河河防是万无一失的。 军委和毛泽东的指导思想是,以极迅速、坚决、勇猛、果敢的行动,消灭阻我 前进的川敌,争取渡河的先机,迅速渡过大渡河,会合红四方面军,以开展苏维 埃革命的新局面。为此,军委电令红1 团连夜偷袭安顺场守敌,夺取船只,强渡大 渡河。红1 团立即进行动员和部署。 晚上10 点多钟,刘伯承、聂荣臻也赶到了安顺场附近。 刘伯承让警卫员去找第1 团第1 营营长孙继先。根据预定的计划,第1 团第1 营是主攻部队,第2 营向大渡河下游佯动,第3 营为预备队。孙继先刚到,聂荣臻 就劈头盖脑地问:“孙继先,你知道石达开吗?”孙继先回答说不知道。聂荣臻向 他讲述石达开的故事,然后说:“现在蒋介石派飞机撒下传单来,说前有大渡河, 后有金沙江,国民党有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朱毛红军插翅难逃。要让我们变成第 二个石达开。”刘伯承说:“我们会不会成为石达开,就看你们的了。”“请总参 谋长交待任务!”孙继先代表全营请战。刘伯承命令孙继先率领1 营去完成三个任 务:第一,歼灭安顺场的全部敌人,歼灭后,点一堆火,作为信号;第二,迅速找 船,再点一堆火;第三,把一切渡河工作准备好后,再点一堆火,我们后续部队马 上就到。明白吗?”“明白了。”孙继先知道找船和渡河的成败关系着全军的命运, 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当晚,天下着小雨,部队踏着泥污小路偷袭安顺场,不到30 分钟即打垮了敌 人两个连。 在河边,红军战士发现了一只小船。原来这是南岸唯一的一条船。是从西昌逃 回家来的一个敌营长留下来的,准备风声一紧就乘着它逃到北岸去。 孙继先指挥战士们推船,谁知逆水推船,一推转一个圈,急得他满头大汗。 不知下觉到了25 日凌晨3 点多钟了。 刘伯承和聂荣臻心急如焚。一次又一次派警卫员站在山坡上看信号,一直等了 大半夜,听到了枪声,但不见火光。派人侦察了一下,说敌人己被消灭,1 营占领 了渡口。于是,他们亲自赶到了河边。刘伯承一边走一边喊: “孙继先!孙继先到哪里去了?”孙继先听见叫他,赶紧答:“我在这里。” 刘伯承说:“孙继先啊!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发信号?”孙继先这才省悟过来:光 顾推船了,忘了点火报信。 杨得志团长来到大渡河边观察水势,他考虑了各种渡河方案。第一种方案是凫 水。可是大渡河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咆哮奔腾,有三百米宽,还有无数漩涡,人一 下水就会被激流卷走。第二种方案是架桥。可是水流湍急,河面又被敌人火力封锁, 又恰逢洪水季节,别说安桥桩,就连插根木棍也不容易办到。想来想去,只有靠部 队夺得的那条木船强渡。他向刘伯承作了汇报。 在指挥员们研究战斗方案的时候,孙营长怎么也不能入睡。他组织部队把还在 负隅顽抗的敌人消灭后,利用拂晓前仅有的宝贵时间,组织营连干部对水情和对岸 的敌情、地形作了进一步的分析和观察。 他们站在岸边,看到大渡河水汹涌澎湃,每秒钟流速大约有四至五米。 水中到处是急转的漩涡。那些礁石猛兽般地冒出水面,急浪打上,激起几丈高 的浪花,惊心动魄。对岸是几十米高的峭壁,石壁劈开处,用石块砌成一条陡峭的 台阶直通上去,这便是渡口。石阶共有四十多级,每一级有一尺多高、一尺宽,大 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石阶的顶端是敌人的工事,有三个独立的堡垒, 由半人高的围墙围着,还有四个碉堡虎视眈眈地对着河面和石阶,碉堡周围布满着 散兵壕,敌人一个营的兵力就扼守在那里。离北岸渡口下游不远的地方,就是安庆 坝,敌军团部就设在那里,如果双方一接火,敌人定会立即派来援兵。从地形和敌 情上看,渡河夺取渡口实在是一场艰险无比的战斗。刘伯承、聂荣臻决定组织一支 极其精悍的奋勇队,乘坐那只唯一的小船穿过激流,用火力掩护,保证船能靠上码 头,使勇土们冲上石阶,夺取敌人工事。同时,还要严密地封锁从安庆坝来增援的 敌人。团长杨得志把挑选渡河人员的任务交给了孙继先。战士们知道组织奋勇队的 消息后,一下子围住了孙继先,争着抢着要参加,弄得孙继先怎么解释都不行。 孙继先决定从2 连里选派。2 连集合在屋子外的场地上,静听着营长宣布被批 准的名单:“连长熊尚林,二排长曾会明,3 班长刘长发,副班长张克表,4 班长 郭世苍,副班长张成球,战士张桂成、肖汉尧、王华亭、廖洪山、赖秋发、曾先吉、 肖桂兰等16 个名字叫完了,16 个勇士跨出队伍,排成新的队列。一个个神情严 肃,虎彪彪的,他们都是2 连优秀的干部和战士。 突然,“哇”地一声,一个战士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嚷着: “我也去!我一定要去!”奔向营长。仔细一看,原来是2 连的通信员。 孙营长激动地看看杨团长,杨团长也被眼前的场面所感动。多好的战士啊! 他向孙营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他参加。孙营长说了声:“去吧!”通信员 破涕为笑,赶忙飞也似地跑到16 个人排成的队列里。 一支英雄的渡河奋勇队组成了:17 个勇士,每人一把大刀,一支冲锋枪,一 支短枪,五六个手榴弹,还有作业工具。熊尚林为队长。 由于船大小,一次容不下17 位勇士,上级决定分两次强渡。第一船由熊尚林 带领。为加强领导,第二船派营长孙继先掌握。 庄严的时刻来到了。熊尚林首先带领8 位战士跳上了那只唯一的渡船。 杨得志说:“同志们,红军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你们一定要坚决地渡过河 去,消灭对岸的敌人!”嘹亮的冲锋号吹响了。轻重机枪火力一齐向对岸敌人进行 压制射击。 渡船在热烈的鼓动声中离开了南岸。 对岸敌人,向渡船开火。 “打!”杨得志向炮兵下达了命令。全军闻名的神炮手赵成章的炮口,已瞄准 了对岸的工事。随着炮弹的呼啸和爆炸声,敌人的碉堡飞向了半空。 红军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掩护着划船的老乡们一桨一桨地拼命向前划去。 这时,刘伯承、聂荣臻都走出了工事,站在岸边。为了首长的安全,冲锋号停 止了。刘伯承说:“号音为什么停了呢?继续吹!”肖华马上跑上去,从司号员手 里夺下号来,甩了两甩,挺起胸膛吹起来。团里的冲锋号响了,各连的司号员也跟 着吹起来。刘伯承与聂荣臻不顾个人安危,故意暴露目标,目的在分散敌人火力。 岸上的干部战士们,情绪激昂,都争着朝前站,把刘伯承和聂荣臻挤到后面去。此 时,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打吧,向我们打吧,只要别打中我们的船就行。红军6 挺重机枪,几十挺轻机枪也继续从不同的角度向敌人密集射击,压得敌人趴在工事 里抬不起头来。 渡船随着汹涌的波涛颠簸奋进。四周飞溅着子弹打起的浪花。岸上所有的人注 意力都集中在渡船上。 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了船边,掀起一个巨浪,小船剧烈地晃荡起来。 只见渡船随着巨浪起伏了几下,又平稳了下来。 一梭子弹突然扫到了船上。杨得志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位战士急忙捂住了自己 的手臂。渡船飞快地往下滑去。滑出几十米,一下子撞在了一块大礁石上,顿时溅 起了一个高大的水柱。 几位船工奋力地用手撑着岩石,渡船却像转盘似地猛烈地旋转起来。要是再往 下滑,滑到礁石下游的漩涡中,船就有翻的危险了。 “撑住啊!”杨得志禁不住大声喊起来。岸上的人也一齐呼喊着,为勇土们鼓 劲,加油! 就在这时,从船上跳下几个船工,他们在难以停留的急流中,靠健壮的体魄、 熟练的游水技术,拼命地用背顶着船。船上另外的船工也尽力用竹篙撑着。他们互 相支持,密切协作,经过一阵紧张的搏斗,渡船终于脱离了险境。 渡船靠对岸越来越近了。渐渐地,只有五六米远了。勇士们不顾敌人的疯狂射 击,一齐站了起来,准备冲上岸去。这真是意志的考验,生命的搏击! 突然,对岸的小村子里冲同一股敌人,涌向了渡口。很明显,敌人企图把勇士 们消灭在岸边。 “轰!轰!”两声巨响。赵成章射击的迫击炮弹像长了眼睛,不偏不斜地在敌 群中开了花。接着,一营机枪排排长李得才的重机枪也叫开了。敌人东倒西歪,一 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打,狠狠地打!”河岸上扬起一片吼声。 敌人溃迟了,慌乱地四处逃窜。 “打!打!延伸射击!”“轰!轰!轰!”又是一阵射击。在我猛烈的炮火掩 护下,渡船靠上了彼岸。这时,勇士们飞一样跳上岸去,一排手榴弹,一阵冲锋枪, 打向岸边的敌人。勇士们终于占领了敌人设在渡口的工事,为第二船的战友们杀开 了一条通路,为全军渡河奠定了立足点。 第二船的勇士们和第一船的战友们会合后,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反扑,控制了渡 口阵地。 这时,天色已晚,船工们加快速度,把红军一船又一船地运往对岸。红军乘胜 追击到渡口下游,又缴获了敌人两只船。 后续部队一船一船昼夜不停地渡。由于三只船每次最多可坐40 人,往返一次 要1 个多小时,直至26 日上午10 点,第一团才全部过河。刘伯承一计算,照这 种渡法,全军过河要一个多月。这是敌情所不允许的。据总部通报,敌薛岳纵队26 日已进抵西昌以北的礼州,杨森的第20 军先头部队,已达峨边以西的金口河,离 安顺场只有几天的路程。刘伯承又陷入了深深的优虑中,他指示工兵连,千方百计 地架桥,同时令各连千方百计地找船。卫兵连根据他的指示立即劈竹扎排,作架桥 的探索,搞了几次都失败了。用8 根二号铁丝缉缆,只系上3 个竹排,放入水中, 即被激流冲断。刘伯承得报后,自言自语他说:“看来架桥是不可能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