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西洋战役的第二阶段(1940年11月至1941年12月)贫困和四分五裂的一年
根据两次世界大战的情况,人们普遍认为,顾名思义潜艇多半是在水下航行,
偶尔才上浮到水面,这才符合“水下艇”的真正含义。其实这种看法并不正确。直
到1944年,无论外国的还是我国的潜艇,只有当必须保护自己或者在白天为了攻击
时才下潜,而一般情况下总是浮在水面。因此,实质上它们是能下潜的水面舰只,
即一种能通过下潜而不易被发现的舰只。潜艇之所以尽可能浮出水面,是因为它需
要有尽可能广阔的视界,保持最大限度的机动能力,以便能根据攻击的需要而高速
占领有利阵位。这些在水下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当时各型潜艇的水下速度最高不超
过7 节,而且只能在短时间内保持这种高速。潜艇要接近速度比自己快得多的敌水
面舰船,并占领必要的攻击阵位,靠这样的速度是完全不行的。因此,在水下几乎
是静止状态的潜艇其作用犹如一枚水雷,它只能盼望、等待着敌舰船意外地直接向
它驶来。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成功的希望是渺茫的。如果潜艇一直保持这样一种水
下待机状态,那就犹如一只饿极了的野兽,趴在草丛中静候某个牺牲品偶尔落入它
的利爪之中。潜艇采用这种办法是不能取得重大战果的。
在晴朗的天气里,当一艘潜艇在辽阔的海面上远远发现一艘敌舰船时,其首要
任务是从水面占领有利的攻击阵位,换言之,即占领敌航向正前方的阵位。由于鱼
雷从发射到击中目标还得有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目标本身也在运动。在一
般情况下,只有从前方阵位发射鱼雷才能击中目标。如果从敌舰船后面发射鱼雷,
鱼雷就要追逐运动的目标,在大多数情况下往往是追赶不上的,鱼雷到了其航程终
点时就自行停止前进而沉入海底。
由于这些原因,1935年以来德国潜艇部队的训练指导思想和基本战术原则都是
强调机动地使用潜艇。新的集群战术是一种非常灵活机动的战术。这种战术充分地
利用了潜艇现有的速度,使潜艇可以连续几小时甚至几天去接近所发现的敌舰船,
并且可以把多艘潜艇配置成巡逻幕或侦察幕向目标逐渐接近或与敌保持接触,有时
则可进行夜间协同攻击。
由此看来,潜艇的水面机动是其作战成功的前提。但潜艇能否长时间地在水面
机动行动,这是我从1936年以来甚为担忧的问题。潜艇水面机动的主要威胁来自飞
机,因为飞机可迫使潜艇下潜,使它静止不动。因而我希望能提高潜艇的水下速度,
但在组建新潜艇部队的那些年中我的这一愿望始终没有实现。潜艇仍然缺少合适的
水下推进器。天才的工程师瓦尔特在1936年拿出了设计方案,他使用一种过氧化氢
的主机提高了潜艇的水下航速。当时我和特德森海军少校异常兴奋地拿起设计方案
跑到海军总司令部那里请求对瓦尔特的重大发明给予有力的支持。对瓦尔特的发明
情况,留待后面再加以叙述。在这里,在叙述大西洋战役的第二阶段战况之前,我
先要强调一下潜艇机动的重要性问题。当时各种型号的潜艇只在水面才有较好的机
动能力。
第八章已叙述了1940年10月底以前大西洋战役的情况。现在我们接着将大西洋
战役的情况提纲挈领地介绍到1941年12月为止。
在法国我的指挥所里,有两间名叫“情况研究室”的房间,潜艇的作战计划就
是由我的参谋部在这里拟定的。这里每天举行情况报告会,并对潜艇战作出决策。
墙上挂着我们所需用的海图。海图上用针或小旗标出潜艇的位置和我们所掌握的敌
情数据,例如预期的敌护航运输队及其航线或敌防御兵力的活动范围和作战半径等。
另外,我们还通过图解注记对海图加以补充。这些图解注记主要说明不同于指挥所
所在地区的战区( 特别是大西洋西北部) 的时差、海流、潮汐、冰和雾的情况以及
每天的气象、作战潜艇的续航力,港内潜艇的出厂和离港日期等事项。面对一个直
径1 米多的地球仪,使我们有亲临大西洋之感;它为我们精确地测量较远的距离提
供了方便。从海图上我们只能获得近似的数据,因为地球曲面对利用海图测量较远
的距离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除了“情况研究室”外,我们还有所谓的“博物馆”。“博物馆”的墙上挂有
各种图表,上面标绘了被击沉的舰船,潜艇的损失和护航运输队的活动等情况。为
了便于分析,在战况图上,首先形象地标上我方作战的效果。潜艇的战果,即每个
舰日击沉敌舰船的平均数,是用曲线表示的。被击沉敌舰船的总登记吨位只能根据
潜艇的报告来计算。经验证明,这些报告虽然难免有些夸大,尤其是在报告夜间的
击沉数时更是如此,但是曲线还是相当准确地显示了潜艇每月战果的升降情况。我
特别重视经常观察这些下降或上升的曲线。就像病人的体温曲线可给医生提供病人
的健康状况一样,上述曲线也可使潜艇部队领导掌握敌区近期的形势,是向有利于
我的方面发展还是向不利于我的方面发展。不过,这种曲线对战场瞬间的战况变化
(是成功,还是失败)似乎还无法表示。
通过对图表曲线的分析,我们发现,虽然在1940年11月到1941年1 月的这几个
月中潜艇的作战效果仍处于高峰状态,但与前几个月相比却有所下降,因此必须找
出其原因。
原因之一是天公不作美。那一年强劲而持久的暴风席卷着整个大西洋,视界受
到很大的限制。艇员们说他们是在海上艰苦条件下进行“操作”的,因为潜艇在风
浪的颠簸下难以实施攻击。在这种气象条件下,汹涌澎湃的波涛往往淹没了潜艇的
指挥塔。舰桥上的瞭望哨——1 名军官、3 名士官和兵,必须用皮带互相捆绑在一
起,以免怒吼的浪涛和来势凶猛的漩涡把他们从舰桥上掀进波涛翻滚的汪洋大海。
在这种气象条件下作战,艇员们真正体验到了咆哮的大西洋的巨大威力。
每当我在指挥所接到潜艇发来的“天气恶劣,难以实施攻击”的电报时,由于
担心海外的潜艇,我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坏。我一直在反复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把潜
艇转移到天气较好的海区,这样情况是否会好一些。但是,我每一次都否定了这一
想法。我在1940年12月13日的战争日志中作了如下记载:潜艇部队司令1940年12月
13日战争日志。
“虽然北部海区天气不好,但由于那里航运频繁,在单位时间内击沉的商船仍
然多于南部海区。因为击沉敌舰船的吨位数对战争结局具有重要意义,所以我仍然
坚持把重点放在大西洋的北部海区。”
当时我认为尽管北部海区的条件不如南部海区,但潜艇的战果会大于南部。我
的这个看法当时纯粹是出于估计,并无事实证据。直到1941年5 、6 月才得到这样
一个证据。当时,由于其它原因( 后面将谈到) ,我们把一些潜艇派到大西洋中部
海区作战,在几次战斗中潜艇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尽管如此,在那段较长时间的战
斗中潜艇每天击沉敌舰船的平均吨位数,还不如它们在1940年11月到1941年1 月天
气恶劣的几个月中在英国西部战区击沉敌舰船的吨位数。
除了天气情况外,从1940年11月开始潜艇击沉敌舰船数量下降的另一个原因是
:英国对“西部航道”( 英国人把英国以西到西经15度的海区称为西部航道) 的警
戒有所加强。由于这一海区对潜艇进行机动作战相当重要,所以英国还派遣飞机对
这一海区实施警戒。丘吉尔决定,优先满足海军部关于空军派飞机参加大西洋反潜
战的要求。罗斯基尔:《海上战争》,第1 卷,第360-361 页。鉴于敌方的警戒不
断加强,艇长们根据潜艇部队指挥机关的有关命令,决定将潜艇作战区继续向西转
移,一直延伸到广阔的大西洋。潜艇部队不愿意也不应该静止不动。由于上述一些
战术原因,潜艇必须保持水面机动能力。直到1940年10月,潜艇的作战重点还在西
经10度至15度之间,但到1940年11月则西移到西经15度以西的海区了。这样一来,
海域更为广阔,潜艇发现护航运输队也就更困难了。因此,潜艇与敌接触的机会就
必然减少,与敌护航运输队作战的次数也就随之减少。如果说1940年10月取得战果
的原因是成功地采用了狼群战术的话,那么随着使用这种战术的可能性的减少,潜
艇的作战效果势必会降低。
因此搜索护航运输队的问题必须解决。进行海战应采用的一个理所当然的办法
就是通过大范围的空中侦察来支援海上的潜艇部队。但是,德国在整个海上战争过
程中都没有调动飞机来配合潜艇作战,这是一大错误。后来,我在1943年对希特勒
说:“在编写历史时,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海上战争会有不同评述,因为他们都
是从本国的立场、观点出发来看这场战争的。但有一点他们的看法必然是一致的:
那就是德国在20世纪这个飞机世纪里进行海上战争时却没有自己的空中侦察兵力和
航空兵配合作战,就好像根本没有飞机存在一样,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在这个方面,我必须对海军航空兵的必要性问题和战时飞机与潜艇协同作战的
尝试作特别详细的叙述。
在一个战区的所有兵力均应统一使用,这是战时的一个基本要求,各种兵力之
间的协同越密切,集中指挥的必要性就越大。数百年来的战争史证明,侦察是作战
行动的组成部分,必须将侦察兵力使用于需要它的地点和时间,这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便于协同执行任务,侦察部队和战斗部队都同样必须掌握己方的战术和作战方
法,它们在军事上必须使用“共同的语言”和同样的通信工具,这是尽人皆知的道
理。因此,在和平时期就按同样的原则对他们进行教育和训练是有必要的。这对于
进行海上战争尤为重要。海上战争是在海洋上进行的,一望无际的海洋对于居住在
陆地上的人来说自然是陌生的,海上战争有其本身的规律。要掌握这些规律同样需
要经过长期的训练和积累经验。
鉴于这些原因,从空中实施的海上战争应同在水面和水下进行的海上战争一样,
必须由海军统一指挥。为此所需要的兵力在组织上和训练上均应统一归海军领导。
然而戈林将军对此表示反对。自从1933年开始组建新的德国空军以来,他一直
坚持下述观点:“凡是天上飞的均属我管。”海军总司令雷德尔海军元帅在1933-1939
年期间曾三番五次进行交涉,希望国家领导同意海军拥有自己的必要的航空兵力量。
但是未能如愿。1939年1 月27日,海军总司令和空军总司令有关这个问题的谈判最
后以戈林的胜利而告终。谈判达成的协议书规定,空军也参加海上战争。海军在实
施舰队联合作战时,可得到配属的只供侦察和战术空战用的飞机。这支海上航空兵
部队的建设、部署、隶属关系和训练都由空军决定。见埃里希·雷德尔:《我的一
生》,第2 卷,第5 章。
这个决定在和平时期对我这个潜艇部队指挥官来说有着深远的意义。要经常进
行潜艇与飞机之间协同作战已无可能。只有在进行较大规模的潜艇部队演习时我才
能向前海军军官、现任海军航空兵主任的盖斯勒少将提出派几个海军航空兵中队参
加演习的要求。我指挥的这些演习,其范围从德国的北海海域向北延伸,直到“远
程水上侦察机”DO-18 型远程水上侦察机,最大航程约2600公里,飞行时间约16小
时。的极限航程为止。这些飞机最远可到达设得兰群岛上空。我认为带有空中侦察
科目的联合演习的范围要尽量扩大,因为这样可以适应战时可能出现的各种需求。
在长时间的飞行中,飞机在空中因受到诸如气流这样一些因素的影响,会发生飞行
误差,这种误差会使飞机报告的目标位置和侦察结果很不准确。例如,在一次演习
中,两架担任侦察任务的飞机在飞行几小时后报告在北海北部海区发现了同样的目
标,但它们所报告的目标位置却在两个不同的方位上,这使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感到
不知所措,弄不清到底是两个护航运输队呢( 按一般情况,可能性不大) ,还是同
一个护航运输队?报告的两个位置究竟哪一个准确?或者两个都错?在这种情况下
该把潜艇派往哪里?
因此,有效的侦察要求对飞机进行准确的导航,把目标位置报告错了就可能对
部队指挥官定下决心产生致命的影响,要取得整个作战的胜利就会大成问题。
参加这种联合演习对于飞行员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因此他们在演习中都能聚
精会神,全力以赴。出于演习的需要,他们往往要飞很远的距离,以至出现燃料几
乎耗尽的现象。很可惜,由于海军航空兵需执行其它任务,而且又不属于海军领导,
所以这种方式的演习在和平时期进行得太少了。当时协同训练不足的缺陷虽有所暴
露,但要完全认识和消除这些缺点是不可能的,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和试验才能得
到补救。
在战争开始时,潜艇部队和德国空军之间是无法协同作战的,因为那时就连作
战半径最大的飞机也无法从德国的空军基地飞到位于英国以西的潜艇作战区去。
在德军占领了法国北部地区,并将空军机场转移到大西洋沿岸之后,海战指挥
部于1940年6 月8 日要求通过空中侦察来支援潜艇部队在大西洋的作战行动。海战
指挥部在请示报告中写道:
“……飞机可以从新占领的法国西北部的作战基地起飞实施空中侦察,以查明
敌护航运输队的航向以及敌在爱尔兰南部和西南部甚至更远的西部及北部的兵力部
署。
“在侦察航空兵与潜艇部队的协同作战中,飞机的任务是搜索敌护航运输队及
其它一些有价值的攻击目标,并与其保持接触,即使因夜暗而失去接触,也要在第
2天一早恢复……”
但是,要执行上述任务靠我们现有的兵力是不够的。由于缺少合适的远程飞机,
或因数量不足——有时一架飞机在昼间只能出动一次,而且只能到达爱尔兰西南部
的海区——致使1940年7 月到12月间的空潜协同作战一次都没有取得成功。尽管海
战指挥部作了很大的努力,但前线的实际情况仍然很糟糕,具体情况可从潜艇部队
司令的战争日志中看出来:
“10月1 日,在作战区( 罗卡尔海滩) 的北部、东北部、南部、东南部和西部
都需要空军实施侦察,尽管我竭力争取,但空军仍没有派遣这方面的力量……
“12月9 日,第406 机群( 主要是BV-138型侦察机) 担任空中侦察任务,因这
种型号飞机技术方面的故障,必须中断很长一段时间( 预计2 个月时间) ……
“12月14日,到目前为止下述部队零打碎敲地采取了一些协同行动:
1. 驻布雷斯特的第406 岸基航空兵群。它在战术作战方面归西线海军集群指
挥。该群的BV-138型远程飞机因技术故障被停止飞行2 个月。
2. 驻法国波尔多的第40水平轰炸机联队。全文为Kampfgeschwader 40。它与
潜艇部队无隶属关系,全靠个人联系进行协同作战。所使用的是FW-200型飞机。目
前,昼间通常只出动一架飞机。
3. 第5 航空队。听召唤出动,到指定的空域实施侦察。但到目前为止只进行
过一次空中侦察。最近几天曾再次要求派飞机实施空中侦察,因兵力不足而遭拒绝。”
我们占领大西洋海岸已5 个月了,但潜艇部队尚未得到空中侦察兵力的足够支
援,也未能根据作战的需要由潜艇部队领导来指挥空中侦察部队遂行任务。
因此,1940年12月14日,我再次向海战指挥部全面地重申了我的愿望:
“……战争已经证明,用多艘潜艇袭击一支护航运输队的潜艇战术是正确的,
是可以取得重大战果的。但是,在任何情况下,单独一艘潜艇与护航运输队发生首
次接触,那都是很偶然的巧合。只有当护航运输队从这艘潜艇附近经过时才有这种
可能。如果潜艇没有遇上护航运输队,那么就得在海上白白地等待数天。由于缺乏
为潜艇担任侦察的必要兵力,潜艇就可能失去与敌人接触的机会。”
潜艇部队司令知道,海战指挥部长期以来一直要求空军司令部派遣飞机担任相
应的侦察任务。潜艇部队司令对空潜协同作战的观点如下:
A. 潜艇是一种很不理想的侦察工具。潜艇的观察高度很低。它的航速太慢,
难以在短时间内查明较大海区的情况。潜艇的数量满足不了这方面的需要,话又说
回来,假若真的把潜艇用于这方面,那就意味着浪费潜艇的战斗力。如果潜艇不采
用一连数周的守株待兔的做法,而是根据预先的空中侦察情况有针对性地直接进入
猎物必将经过的区域,那么潜艇就会取得更大的战果。每一种兵器都有自己的侦察
工具,唯独潜艇没有。
B. 通过远距离的空中侦察,空军可以把敌人的行踪告诉我们。空军可通过这
种手段为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提供侦察结果,以利于合理地部署潜艇部队。
C. 此外,为了支援潜艇部队的作战行动,空军还可采用下述办法:对部署有
己方潜艇的海区尽可能周密的侦察,随时报告有价值的目标。这样,凡是在潜艇活
动范围以内的敌舰船都无法逃脱潜艇的攻击,而且凡是要通过潜艇观察区的敌舰船
也都几乎无法避免不被潜艇察觉。
D. 空潜协同并非只限于侦察方面。白天,飞机可与目标保持接触,直到潜艇
赶到,或者用无线电信号把潜艇引向目标。一旦失去接触,飞机可在次日凌晨重新
与目标恢复接触。因此,这是在统一的作战行动中的最密切的战术协同。
E. 飞机在执行上述任务时绝不妨碍它自己对海上交通线的袭击。当这些飞机
攻击、击沉或击伤敌舰船时,敌人会惊恐万状,四处逃窜,这对潜艇是很有利的。
凡是有潜艇潜伏的海区也是飞机空袭成效最大的海区,因为潜艇往往配置在航运的
辐辏之地。即使潜艇就在附近也不会使飞机的空袭受到限制。对飞机唯一的约束就
是不能袭击潜艇。根据以往的经验,飞机往往会把敌我潜艇搞错,因此,即使飞机
已判明前面是敌潜艇,也得严格遵守这个规定。
F. 像这种形式的协同作战最好事先直接与空军有关部队进行协商。为了使协
同作战能取得成效和扩大战果,应注意下列两点:
1. 参加协同作战的兵力必须数量充足;
2. 指挥权限和隶属关系必须明确。
侦察计划必须由需要侦察支援的一方来制订。发现敌护航运输队后的其它协同
作战行动,如飞机与敌保持接触,飞机在昼间发送无线电测向信号以及任务和目标
的确定等,在不干涉空军飞行中队战术指挥的情况下,由主要担负同敌护航运输队
作战任务的一方来组织。也就是说,飞机侦察的区域、参战的飞机数量和兵力的配
置等都应由潜艇部队司令来决定,以保证真正统一而有效地进行作战……潜艇部队
司令1940年12月14日战争日志。
1941年1 月2 日,我在柏林向雷德尔海军元帅汇报了这个问题。他让我当天去
见国防军统帅部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参谋长约德尔将军,以便让我亲自向他说明目前
潜艇战难乎为继的局面和我在这方面的要求。事情很清楚,我必须说服他。我要求
每天派12架航程最大的“神鹰”式飞机进行日常侦察。驻波尔多的第40轰炸机联队
已装备了一些这种型式的样机。
我与约德尔交谈的结果,促使希特勒在1941年1 月7 日过问由帝国元帅戈林主
管的空军事务,并将第40轰炸机联队归我指挥。当我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在战争日
志中写道:
“这个命令的下达,使潜艇战向前迈进了关键性的一大步。虽然已迈进了第一
步,但由于目前的飞机数量有限,大量的技术问题有待于解决,因此它的作用还不
可能是很大的。但我相信,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协同作战必定会大见成效。”潜
艇部队司令1941年1 月7 日战争日志。
希特勒作出了上述决定时没有征求戈林的意见,当时帝国元帅正在休假。他是
不同意把一部分空军兵力给海军指挥的。1941年2 月7 日,戈林的指挥列车在法国
我的指挥所附近停车。他邀请我到他那儿去。这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谈话中他想
让我同意撤销领袖的上述命令。我生气地拒绝了。谈话结束后他请我用餐,我婉言
谢绝。就这样我们不欢而散。
于是,戈林就把第40轰炸机联队交给一位前海军军官哈林豪森中校指挥。他具
有非凡的精力和胆略。他的联队在他的领导下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第40轰炸机联队的“神鹰”飞机是FW-200运输机改装的。这种改装在当时只不
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空军总参谋长韦威尔将军在1935年就已经正确地认识到,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
略空战需要一种装备4 部发动机的轰炸机。1936年,第一批DO-19 和JU-89 型远程
试验飞机问世。1936年韦威尔将军不幸与世长辞,为适应战略空战而建造其它远程
飞机的设想也就作罢。在空军的计划中,“战术”使用已处于突出地位。这样就导
致采用俯冲轰炸机。为了能满足俯冲轰炸的需要,就新设计了一种装有4 部发动机
的He-177型远程轰炸机,并在1938年已开始订货。因此,该机在设计上就存在缺点。
这种设计方面的缺点到战时才得到克服。但是,这种飞机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因新
出现的缺点未能得到克服而被淘汰。
因此,在战争开始时,我们没有远程作战飞机。为了弥补战略空战方面的重大
缺陷,于是就把现有运输机改装成作战飞机。可是这种飞机的飞行性能远不如民用
飞机,在当时无可奈何的困境下只好将就使用。
当最后一次空潜协同作战( 后面还要谈到) 于1941年年底结束时,这种临时应
急的飞机因作战半径小已不能适应日益发展的大西洋战役的需要。这样一来,我们
仍然缺乏一种经过长期设计的,性能良好的远程作战飞机。这个缺陷是我们在空战
方面最终失败的主要原因,也给潜艇战中的空中侦察带来了非常不利的后果。
第40轰炸机联队归哈林豪森指挥后,就开始配合潜艇部队的作战行动实施空中
侦察。每天平均有2 架“神鹰”式飞机被派往英国西部海区巡逻。它们从法国西部
机场起飞,其作战半径只能到北海峡( 爱尔兰以北) 以西和西北部的重要海区,在
返航时则要横越英国,在挪威西海岸的斯塔万格降落。但是,不能经常如此,因为
挪威海岸地带经常是低云密布。第40轰炸机联队在遂行大西洋侦察任务时曾想方设
法用携带副油箱的办法来扩大FW-200飞机的作战半径。
1941年1 月,我们已两次把潜艇派往侦察机发现敌护航运输队的美国西部海区。
但两次都没有成功。其原因是为了第二天与护航运输队恢复接触而派出去的唯一的
一架飞机没有找到目标。航程如此之远,搜索区又如此之广,与敌失去接触是不足
为奇的。因此,有必要用数架飞机进行大范围搜索,形成一个宽搜索带。这样,重
新发现敌护航运输队的概率就大得多,尔后才有可能组织已接近护航运输队的潜艇
实施攻击。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我们进行的尝试都取得了成功。有一次,一艘潜艇意外地
位于飞机所发现的敌护航运输队的附近,根据飞机的无线电测向信号,潜艇在当天
就找到了这支护航运输队。然而,这种协同作战通常却是这样进行的:担负日常侦
察任务的1 架或2 架飞机,因作战半径有限,只能一刻不停地往返飞行于通往主要
航运区即北海峡以西潜艇作战区的航线上,没有时间在目标海域上空停留,因此,
即使发现护航运输队后也没有时间把潜艇引向目标,使其与目标保持接触。潜艇部
队指挥机关通常只能收到飞机关于发现敌护航运输队的报告,而并不知道护航运输
队准确的航向,以致经常把与目标相距很远的潜艇派往那里。在这种情况下,就有
必要让飞机在第二天重新发现护航运输队,并报告其具体位置,以便把较近的潜艇
派往那里。
此外,我们还发现飞机报告的护航运输队的位置很不准确,有时误差达80海里。
在远程夜间飞行中,飞机常常会偏离航线。如1941年2 月至3 月初,尽管出动了可
供使用的所有潜艇,但两次作战都完全失败。因为虽然有了宽搜索带,但潜艇根据
飞机报告的护航运输队的位置仍然找不到目标。
我们对作战半径有限的数量不多的几架FW-200型飞机的侦察方法也是逐步知道
的。这些飞机一般是在飞至其作战半径的极限时才报告目标情况,因此,根据飞机
的这一次报告就派潜艇的做法是很不可靠的。于是,在英国西北部的主要作战海区,
我们不得不放弃直接协同作战方式。但每天仍派1 至2 架飞机在该海区进行一般的
侦察还是有必要的。它们至少还能把海上航运密度告诉我们。了解海上航运密度,
对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但在主要作战海区配置潜艇部队时,必须
考虑到潜艇部队应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搜索敌护航运输队。
相反,在西班牙以西海区却可直接进行空潜协同作战,因为这一海区离比斯开
湾海岸我方飞机场较近。这一海区是多数来自直布罗陀和少数来自西非的护航运输
队驶往英国的必经之地。但这种与空军的直接协同作战在1941年春只得向后推延,
因为FW-200型飞机的数量太少,必须等到第40轰炸机联队有较多数量的飞机可供使
用时才能实施。
在这期间,潜艇部队指挥机关研究出了一种能使飞机在报告目标位置时避免差
错的方法。这种方法是,飞机发现护航运输队时先不报告位置,而是先用短波发出
“我将发送无线电测向信号”的短密码信号。潜艇部队指挥机关立即把该信号转发
给潜艇,使潜艇作好用长波接收飞机信号的准备。然后,在护航运输队附近上空的
飞机再用长波给潜艇发送无线电测向信号。潜艇再用短波向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报告
它们根据罗盘测得的目标方位和它们自身的位置。我就立即在指挥所的海图上用定
向线标绘出各个潜艇的方位,根据这些定向线的交叉点,可以相当准确地知道敌护
航运输队和我方飞机的位置。然后,我们再把用这个简单办法找到的目标位置转告
各潜艇,以便它们向目标遂行作战行动。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可行的。采用这种方法测出的护航运输队的位置是可靠的。
采用这种新的方法初看起来有些费时,但是很有必要。因为飞机发送的关于护航运
输队位置的无线电报告经常有很大的误差,如果没有上述措施,仅根据飞机报告的
位置去作战,必定会遭到失败。
1941年7 月,我们用这种方法在西班牙以西海域再次与空军组织了一次有效的
协同作战。被攻击的是来自直布罗陀海峡的护航运输队。这些护航运输队的船只同
来自西大西洋海区的护航运输队的船只相比,船体较小,因而造价也较低。尽管如
此,但由于第40轰炸机联队不断地、往往是连续数日将潜艇引向目标,再加上FW-200
飞机对商船的轰炸攻击,这次协同作战还是取得了很大战果。
在西班牙以西的同一海域。我们还进行过一次有飞机、水面舰艇和潜艇参加的
协同作战。在这次作战中,它们轮番地发挥了各自的作用。现将这次有其自己特色
的协同作战行动简述如下:
单独驶往大西洋中部海区的U-37号潜艇,在驶到西班牙海岸的文森茨角以西海
区时,发现了一支从直布罗陀海峡驶向英国的护航运输队。因在该海区没有其它潜
艇,所以无法组织其它潜艇实施协同作战。但这支护航运输队正好位于波尔多机场
的德国飞机的作战半径之内,因此我命令U-37号潜艇采取攻击行动,与敌保持接触,
并用长波把敌护航运输队的方位告知空军。飞机在150 海里的距离上就收到了潜艇
发出的信号,于是它们继续飞行,一直飞至其作战半径的极限。飞机找到了护航运
输队,用炸弹进行了袭击,空袭取得了成功。U-37号艇自己也击沉了4 艘商船,这
时,“希佩尔”号巡洋舰正好从布雷斯特港又译布勒斯特港突入大西洋到达护航运
输队附近。U-37号艇接到潜艇部队指挥机关的命令:在攻击之后继续留在护航运输
队附近,给“希佩尔”号发送无线电测向信号。“希佩尔”号根据潜艇发送的信号
击沉了护航运输队中一艘掉队的商船。
这就是空军、潜艇和水面舰只在大西洋实施的唯一的一次协同作战。
从上述与空军的协同作战中可以看出,在我们发现协同作战方面的缺陷以及找
到克服的办法之前,我们曾在战争中错过了多少良机,付出了多少代价。
如果我们在和平时期就通过统一指挥和统一训练来认识协同作战的必要性和发
现不足之处,及时设法补救,并装备重要的远程飞机的话,我们将少走很多弯路,
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直到1941年夏,我们仍然没有解决如何在北大西洋这一主要作战海区搜索护航
运输队这一重要课题。为了搜索护航运输队,我们把潜艇的作战区西移到格陵兰以
南海区,北移到冰岛以南海区,东移到爱尔兰西北海区。但这样做仍不能解决问题,
潜艇除了偶尔几次与护航运输队交锋外,经常无效地停留在海上,找不到敌人。当
然这就降低了潜艇击沉敌舰船的效率。如何改变这种令人不满的局面,潜艇部队指
挥机关反复地进行了研究。问题很清楚,主要原因是在辽阔的大西洋缺少众多的
“耳目”——潜艇。但是,潜艇部队难以发现护航运输队的踪迹是否还有其它原因
呢?例如,敌人有没有可能在发现我方潜艇之后绕道航行呢?
战前,我们开始进行狼群战术训练时就考虑过敌人可能会利用潜艇的无线电通
信而测出潜艇位置的问题。因此,开战以来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十分注意在我方进行
无线电通信时敌方发出的每一个测向信号和敌方采取的相应的防御措施。战争的头
几个月,从我们所掌握的敌人测向准确程度来看,并没有什么使我们感到特别忧虑
的事情。我在战争日志中写道:
“……在掌握了检查的方法后我们发现,测向的误差与离敌海岸的距离有关。
例如,在离敌岸300 海里的距离上,误差平均为60-80 海里,有时还要更大些。据
我们所知,测向误差最小的是30海里,其位置在法国西部海岸附近。在600 海里的
距离上测向的最大误差为320 海里……”潜艇部队司令1940年1 月23日战争日志。
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国人定会扩建测向网,以期取得较好的效果。从设
得兰群岛到兰兹角的英国西南角的测向基地在位置和长度上已为他们向西测向提供
了优越的条件。随着冰岛、格陵兰和纽芬兰的新测向站的启用,英国就有可能设立
一个覆盖整个北大西洋的测向网。因此我们必须估计到,敌人将会截获和测出潜艇
的每一个无线电信号,然后根据这个信号确定潜艇的位置。从这个意义上讲,潜艇
每发送一次无线电信号就是一次不祥的征兆。所以在发送信号之前必须考虑它能给
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带来多大的好处,然后再作出相应的决定,是发还是不发。当然
要潜艇完全不发送无线电信号是不可能的,但应尽量地加以限制。在敌护航运输队
比较集中,潜艇的袭击有较大的成功把握时,使用无线电通信是潜艇部队获胜的一
个重要条件。潜艇部队指挥机关试图通过训练和下达命令的方式来使潜艇艇长能对
无线电通信的利和弊作出最佳的判断。在通信命令中,规定了潜艇艇长应遵循的基
本原则:
“在攻击海区:只在有重要的战术情况需要报告时,或者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命
令潜艇要报告情况时,或者潜艇的位置反正已被敌发现时,潜艇才能发送无线电报。
在往返途中:按上一条原则行事。偶尔可发送不重要的电报,必须注意的是,
不能因发报而暴露已在发报海区或将驶往该海区的其它潜艇。
在技术方面:经常变换波段( 频道) ;增加通信网络,严守发报纪律,以增加
敌人测向的困难。”潜艇部队司令1941年6 月9 日第243 号作战命令。
敌方对潜艇的无线电通信是否作出了反应,作出了多大的反应?对此,虽然经
过周密的分析,但仍没有把握判定。从敌人对护航运输队的航线作过几次重大改变
的情况来看,似乎有所反应。但有时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尽管潜艇在某一海区发
送无线电报,甚至击沉过商船,并与护航运输队直接发生战斗,但敌人仍让单艘船
只或护航运输队再次驶入同一海区。
根据上述经验,我不赞同下述建议:故意让潜艇发送无线电报,使敌舰船避开
这些海区,而驶往表面上看来平安无事,实际上却潜伏着保持无线电静默的潜艇的
海区去。对此,我在战争日志中写道:
“用无线电通信真真假假地诱骗敌人的方法在理论上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在实
际的执行过程中却很复杂。在深入而全面地考虑这个问题并从中作出结论时,应结
合敌人的情况加以考虑( 如敌方是怎么想的,我方是怎么想的,因此我认为应该…
…) ,事实上我们很难得出符合客观的判断。另外,在某些情况下敌方测位的差错
还会使我方的无线电欺骗恰好起到弄巧成拙的作用……”
不过,有时我也尝试进行无线电欺骗。例如,1941年6 月29日,一批正在返航
的潜艇按我的命令在爱尔兰西南部海区发送无线电报,企图阻止在爱尔兰以西300
海里处发现的一支护航运输队南进。但此计未见成效。
在研究解决为什么难以捕捉敌护航运输队这个问题时,我还得再次重申增加
“耳目”的要求。不言而喻,敌人可以在从亚速尔群岛到格陵兰和冰岛的广阔的北
大西洋海面上任意选择护航运输队的航线。由于占领了冰岛,并在那里建立了海空
基地,以及美国对从北大西洋驶向英国的护航运输队见第11章。提供了日益有效的
援助,这就为英国的护航运输队创造了优越的条件。
由此可见,这个问题只有通过增加潜艇的数量才能解决。因此我想在此说明一
下,在1941年,哪些措施和事件导致了我方在北大西洋海区潜艇数量的增加或减少。
1940年7 月24日,意大利海军提议派遣大批潜艇在德国的指挥下参加大西洋战
役。鉴于我方潜艇数量欠缺,经请示海战指挥部后我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7 月25
日,德国海军总司令部给意大利海军指挥部回电,对此建议表示同意。
此后不久,意大利潜艇部队指挥官帕罗纳海军上将光临我处。他那机灵而富有
特色的性格很快就赢得了我的好感。他表示愿意竭诚地与我合作。我们之间很快就
建立了信任感。我们商定如下:
1. 总的作战指挥、整个行动的控制,战区的划分和协同作战样式的确定均由
德国潜艇部队司令负责。
2. 在这个统一的高级指挥部内,意大利潜艇部队指挥官有很大的自主权和职
权。意大利潜艇部队不应只有受意大利人指挥的这种感觉,而且事实上也应如此。
潜艇部队司令1940年11月5 日战争日志。
此外,我们还商定了另外一些措施,如让意大利潜艇艇长乘德国潜艇去远航,
在我们的波罗的海潜艇训练支队受训等,以便意大利人熟悉和了解大西洋的情况以
及我们的潜艇机动战术。
意大利把波尔多港作为大西洋沿岸的潜艇基地。为便于我们之间的密切合作,
帕罗纳海军上将把意大利海军军官塞斯蒂尼派到我的参谋部,除了这位优秀、能干
的军官外,帕罗纳上将没有更理想的人选了。我把曾当过艇长和支队长的勒辛海军
少校派往帕罗纳的参谋部。
为了熟悉大西洋的情况,意大利潜艇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后即驶往亚速尔群岛海
区。尔后有27艘潜艇从亚速尔群岛海区出发,先后到达它们的新基地——波尔多港。
当时我到基地看望了他们。这些官兵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毫无疑问,
他们也像德国的潜艇艇员一样是经过专门挑选的。但我很快发觉,他们要参加大西
洋战争还有许多东西要学。我和帕罗纳上将都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地弥补训练
上的这种缺陷。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我在君士坦丁堡曾亲眼见到德国陆军元帅科尔马·冯·德
尔·戈尔茨男爵是如何受到土耳其士兵和人民无限尊敬和信赖的。从他身上我学到
了东西,即在与盟国打交道时,要特别尊重一个国家及其军人本身认为应具备的特
点。他们的作风、思想方法和教育方式都与我们不同,因而他们的性格特点和能力
也就不一样,有好有差,有强有弱。所以在与盟国交往中必须毫无偏见、谦虚礼让
和注意分寸。德国潜艇部队与意大利人进行合作时就是遵循这个原则的。在我的战
争日志潜艇部队司令1941年11月5 日战争日志。中明确地记载了为意大利艇员授课
的原则:“要采取循循善诱的方法使他们自觉自愿地接受我们的经验,以弥补他们
的不足,而不应采取生硬莽撞的做法。”
意大利潜艇部队经过首次对亚速尔群岛海区适应性试航后,于10月初开始与德
国潜艇一起在北海峡以西的主要航运区活动。我把意大利潜艇部署在德国潜艇活动
区的西面和西南面,因为那一带英国的空中警戒兵力薄弱。但愿他们在那里对侦察
行动有所帮助,以实现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增加耳目”的愿望。
但是,在1940年10-11 月的8 个星期中意大利潜艇部队的活动使我大失所望。
意大利潜艇没有一次能引导德国潜艇去截击敌人,他们对敌情的报告不是不准确,
就是太迟了,使我们既不能对敌发动攻击,又不能与敌保持接触。当德国潜艇发现
了敌人的行踪,与敌保持接触并引导其它潜艇围而攻之时,意大利潜艇却不能及时
赶到参加协同攻击。
从下列对比中可以看出德、意潜艇战绩的差别之大:1940年10月10日至11月30
日意大利潜艇在同一作战区的出航日为243 天,在这期间它们击沉一艘4866吨位的
商船,平均每天的击沉率为20吨位。在同一时期和同一海区德国潜艇的出航日为378
天,共击沉商船80艘,达435189总吨位,平均每天的击沉率为1115总吨位。击沉的
商船数是根据英国今天的公开资料,由国防研究协会的于尔根·罗韦尔博士计算的。
意大利潜艇的作战效率如此低下的原因在哪里呢?后经证实,意大利潜艇部队
在战前只按陈旧的潜艇战传统观点进行训练,例如把单艘潜艇配置在预定海区,在
那里等待目标,然后在水下发动攻击。潜艇上精良的火炮武器是用来攻击敌沿岸基
地目标的。它们很少像德国潜艇那样长年进行机动作战训练。它们不了解敌人的情
况,不善于日以继夜地隐蔽地与敌保持接触,不能充分利用最大视界来发现敌人,
缺乏以编队追击敌人的顽强性,不会预先占领攻击阵位,以便乘夜暗用快速的机动
战术在水面攻击那些有兵力掩护的作曲折运动的瞬息万变的敌护航运输队。
意大利潜艇部队在训练方面的这些缺陷并不是靠几个星期就能补救的。另外意
大利潜艇在设计方面也没有预先考虑到与护航运输队进行机动作战的问题。德国潜
艇的设计原则是:指挥塔要尽量矮小,要尽可能不被敌发现。指挥塔的最高点就是
瞭望哨的望远镜,这样瞭望哨可在指挥塔刚一露出水面时就能先敌发现目标。意大
利潜艇的指挥塔又长又高,无论是昼间还是夜间侧影都很清楚,而瞭望哨却设置在
高大的指挥塔下面。
除此之外,意大利潜艇在指挥塔里没有安装柴油机通气管,这就是说它们在水
面航行时必须打开指挥塔舱口,使柴油机获得必要的空气。这在地中海风平浪静的
气象条件下一般不至于有什么问题,但在大西洋上却不行,因为汹涌的海水会通过
启开的舱口进入艇内,损坏内部技术设备,尤其是重要的电子设备。
为了弥补以上缺陷,帕罗纳海军上将想尽了办法。他把艇长派遣到波罗的海接
受德国海军的训练,并参加打击敌护航运输队的演习,希望以此来提高各艇长的作
战能力。为了使潜艇适应新的任务需要,他让波尔多港船厂尽快改建潜艇指挥塔。
这项工作由他能干的机电业务长费诺海军上校来负责,我对他也很敬重。后来指挥
塔变得矮小了,并装上了柴油通气管。
根据上述经验教训,我不得不暂时放弃与意大利潜艇部队时协同作战的打算。
我那“增加耳目”的愿望又一次化为泡影。
在征得帕罗纳海军上将的同意后,我把意大利潜艇部署在德国潜艇作战区的西
南和南面进行独立行动。在那里一些意大利潜艇袭击单艘商船颇有成效。
如前所述,在1940年12月到1941年2 月的几个月中德国作战潜艇的数量继续下
降,有一段时期大西洋上只有18艘德国潜艇参战。其中与敌接触的只有三分之一,
一般情况下不会超过6 艘,有时甚至只有3 艘。按此计算,我们整个潜艇部队中只
有120-240 人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强国——英国作战。我们将潜艇的舷号编到U-570
或U-820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拥有相应数目的潜艇,这样做旨在虚张声势,迷惑
敌人,使其难以发现我方潜艇数量不足的弱点。
在北大西洋为德国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搜索敌护航运输队的“耳目”越来越少。
这时,意大利在大西洋部署了较多的潜艇部队,共有25艘潜艇。
鉴于单艘意大利潜艇在德军作战区以南海区所取得的战绩和它们在这期间进行
的训练,促使我在1941年2 月打击敌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中试图重新与意大利潜艇部
队进行直接的协同作战。1941年2 月18日我命令意大利潜艇部队向北运动,向位于
冰岛以南海区的几艘德国潜艇靠拢,使潜艇阵位向南延伸。
至5 月初,双方的战术协同告一段落,其成效仍然是出乎意料的少。虽然意大
利潜艇部队也击沉过几艘单独航行的商船,但在搜索和打击护航运输队方面却帮不
了什么忙。与德国潜艇相反,在这方面它们毫无作用。因此,它们不宜与护航运输
队作战。
所以,我在5 月5 日作出决定,德意两国潜艇部队在北大西洋不宜协同作战,
今后也是如此。5 月15日我和帕罗纳海军上将商定将下列海区作为今后意军的作战
区:
a. 直布罗陀海峡以西海区,
b. 德国作战区以南的北大西洋海区,
c. 弗里敦附近的海区。
在这些南部海区,一些意大利潜艇在独立打击单艘商船的战斗中取得了很好的
战果,尤其是后来在加勒比海和巴西沿岸海域,它们更是大显身手。这些战果与同
一时期德国潜艇在这些海区取得的战果不相上下。表现突出的意大利艇长有:瓦谢
洛·加扎纳海军中尉,隆戈巴尔多海军上校,卡尔洛·费奇阿,科萨托、焦万尼尼
和隆加内西- 卡塔尼海军上校。科萨托和加扎纳曾荣获骑士铁十字勋章。科萨托曾
击沉16艘商船,总吨位达86438 吨。加扎纳曾击沉11艘商船,总吨位达90601 吨。
意大利潜艇在大西洋中部和南部海区的独立作战中取得了显著的战果,但在气
象条件复杂的大西洋北部海区打击敌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中情况却截然相反。究其最
终原因,我认为是意大利人的性格及其军人素养所造成的。他们很善于猛打猛冲,
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对敌攻击时比我们还勇敢,而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控制自己
的激情。如在一次海战中,在博尔盖塞的指挥下3 枚意大利人操纵的鱼雷闯进了亚
历山大港,击中停泊在该港的英国“伊丽莎白女皇”号和“勇士”号战列舰,使其
受到重创。另外,意大利潜艇“托维切利”号、“加利莱”号和“费拉里斯”号在
自沉中也表现出非凡的献身精神。以上这些事例足以证明意大利潜艇部队在对敌作
战中的英勇气概。
然而,在打击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中,为了完成这种耗神费力的作战任务,不仅
要有勇敢的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而且还要有不屈不挠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要善于日
以继夜地监视敌人的动向,不得擅自发起攻击,要持续地在敌护航运输队附近活动,
等待其它潜艇到来,以实施夜间协同攻击。
我认为,德国人所具有的顽强的坚持能力远远超过意大利人。
对于在北大西洋执行搜索敌护航运输队这个艰巨的重要的任务来说,意大利潜
艇作用甚微。
因此,在新潜艇需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服役的情况下,我尽力不让德国在北
大西洋的潜艇数量有所下降。如在1940年下半年,我就没有按上级的决定把北大西
洋的潜艇派往南大西洋。另外,我还拒绝了把一大批潜艇从大西洋调往直布罗陀海
峡和地中海去执行一些次要任务的做法。凡此种种,都是我在这方面所作的努力。
战争中有一种叫佯攻的概念,具体含义是通过扩大攻击范围迫使敌人的防御兵
力撤离主战区而投入到另一战区,从而减轻己方主要兵力在作战中的压力。但这种
佯攻行动只能在对己方全局有利的情况下才进行。如果对完成主要任务不利的话,
则毫无意义。因此,决不可为了达到佯攻的效果而削弱有助于达到主要战略性目标
的力量,除非这支力量在佯攻的同时也能像在主战场上一样完成本身的任务。
当时德国海军的海上战略任务是实施经济战,即要击沉尽可能多的敌方商船。
关键在于击沉敌方的商船,因此,就不需要采取在理论上看来似乎很正确的佯动措
施,这会降低击沉敌舰船的总数量。
如果人们设身处地替敌人想一想,那么就能理解上面这段话的正确性了。我无
疑清楚,敌人会怎样回答下列问题:是我使你到处打防御战,并尽量使你们打大规
模的防御战,但总的来说却使你损失的舰船较少好呢,还是尽可能不到处“牵制”
你的兵力,却能击沉你更多的舰船好呢?你究竟喜欢哪一种?
1940年我又一次被迫把数量较多的潜艇派往南大西洋,以达到佯攻的目的和获
取即将到手的战果。关于潜艇的补给,海战指挥部计划用水面供应船来提供。鉴于
在英国以西主要作战海区内的我方潜艇已为数不多,我下不了把许多潜艇调往南大
西洋去的决心。多一艘潜艇就意味着在搜索护航运输队时多一双眼睛。就一艘潜艇
来说,它本身击沉的舰船数在统计学上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对整个战果的影响却很
重大。况且潜艇在英国以西海区作战的潜力很大,前面已叙述过。因此,即使潜艇
在南大西洋战区能击沉很多商船,但长时间的往返航行也会使每天的舰船击沉数受
到很大影响。出于同样的原因,我当时反对为达到佯攻目的而把潜艇转移到南部海
区的做法。正是这些原因使我在北部海区天气很恶劣的条件下,也拒绝把潜艇向南
转移。
当然,了解南部海区的情况对潜艇部队指挥机关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因为将
来很可能在某一时候会不顾路途的遥远把潜艇战的战场转移到南部海区,以在那里
获取更大的战果。
因此,我在1940年6 月派了一艘U-A 号潜艇到南部海区去。该潜艇原来是为土
耳其海军建造的,战争之初被我们接收。这艘潜艇的尺寸和操纵性能难以适应在北
部海区对护航运输队的作战。1940年11-12 月,U-65号潜艇也被派遣到南大西洋。
该潜艇在战斗中取得了理想的战果。但与北部海区相比,它在长时间的作战中所取
得的战果还不算大。依据海战指挥部的一项合同指令,我在1941年初又派U-37号潜
艇到南大西洋。
直到1941年2 月,当潜艇在北部海区的需要量有所下降时,我才决定将一些大
型的IX型潜艇派往南大西洋的弗里敦作战海区。在头4 个月,这些潜艇取得了相当
满意的战果,以至几乎弥补了当时从北部海区将它们撤走所造成的损失。然而,即
使它们在该战区所获得的最大战果也不及我们1940年夏在北部海区所取得的最大战
果。
在北大西洋,对于有效地搜索和打击敌护航运输队来说,就是缺少必要数量的
潜艇。当1941年种种迹象逐步表明在大西洋已没有可能再增加大型舰艇( 对此在本
章结束时还将谈到) 时,集中海军的一切力量进行潜艇战就显得更为必要和紧迫了。
对这一特点,我们的政治领导并没有理解,在1941年他们只看到潜艇取得的战果不
大,而没有认识到主要原因是潜艇数量不足,因而缺少发现敌踪迹的“耳目”。政
治领导对此至少是不完全明白。我无法见到并说服希特勒,使他同意我的观点。因
此,我只好反复给海战指挥部讲清利害关系并提出建议。尽管如此,仍然未能取得
满意的结果:即把现有的全部潜艇集中用于大西洋作战。而在1941年夏反而出现了
这种倾向:参加大西洋作战的潜艇经常被抽调去执行一些次要的任务。这些潜艇几
乎不适合执行这些任务,因为在给潜艇提要求时没有考虑到潜艇的特点及其军事上
的能力。
根据空军总司令部的要求,有2 艘作战潜艇被派遣到预定海区执行气象报告任
务,每天要报告2-3 次,因此它们就不能参加潜艇战。在大西洋总共只有4 艘潜艇
的情况下,抽调2 艘去执行这种次要任务而不能参加潜艇战,这种做法是很不合理
的。
随着对俄战争的爆发,有8 艘潜艇被派到波罗的海参加对俄作战,但它们几乎
连一个目标也没有捕捉到,因而毫无战果,于是在1941年9 月这些潜艇又归我指挥。
从1941年7 月起,又有4-6 艘潜艇被派往北冰洋同俄国作战,尽管那段时期同
盟国在海上没有进行补给运输。这些潜艇在海上同样找不到目标。我曾多次反对这
些做法。关于在北冰洋作战的这些潜艇,我曾写道:
1. 到目前为止潜艇取得的直接战果太小,微不足道。原因是:用鱼雷来攻击
交通线上的小型舰船收效不大……;
2. 作战重心必须放在英国港口的入口处。潜艇是这场战争的主力,其它兵力
是不能取而代之的。而对俄作战的重心则应放在大陆上的,潜艇只能起次要的作用。
海战指挥部战争日志,CIV 部分,166-167 页。
德国的辅助巡洋舰、突破封锁舰、补给舰和战利品船在漫长的往返途中经常要
有一艘潜艇陪同,尽管这艘潜艇对它们免遭敌袭击或在它们的前导舰被击沉时往往
无能为力,起不了多大的支援作用。因为这种袭击不是来自飞机就是来自远距离的
敌作战舰艇的火炮,同时敌舰也十分谨慎,怕靠近德国舰艇,以免进入预想的德国
潜艇的攻击范围。它们即使在击沉目标后,仍与目标保持较远的距离,而后在海上
消失。
除了派2 艘潜艇用于气象勤务外,1941年11月初海战指挥部又令潜艇部队指挥
机关再派14艘潜艇去执行一些次要的任务,这样我们在大西洋作战的潜艇只剩下5-10
艘了。对此我表示反对,并写道:
“潜艇部队司令一直坚决认为,潜艇战的主要任务是攻击敌舰船,只有通过攻
击才能使潜艇在英国面前显示威力。如果潜艇战停止几个星期,那只能使英国感到
高兴。出于政治战略的需要,部分潜艇已分散部署,这是势在必行,迫不得已的事。
但我认为,为了一些次要的任务而不断分散潜艇,使大西洋潜艇战面临瘫痪状态的
现象应该坚决避免……
“由于抽调潜艇而造成潜艇战兵力的削弱是不能按抽调潜艇后所造成的击沉敌
舰船的百分比的下降来具体计算的;失去一艘潜艇所产生的影响远比此大。在侦察
中减少一艘潜艇就意味着减少侦察情报和减少搜索目标的机会。而搜索目标却是潜
艇战中最棘手的问题。
“除搜索目标外,缺少一艘潜艇也意味着减少于与敌保持接触和中断接触后重
新恢复接触的希望。
“在攻击中,实施攻击的潜艇数量愈多,每艘潜艇获得成功的希望就愈大,突
破敌防御的把握也愈大。总而言之,这就是说:
被抽调去执行次要任务的潜艇不仅失去了其本身取胜的希望,同时也将大大降
低其它剩余潜艇在潜艇战中取得成功的希望。
……总之,潜艇部队司令的观点很明确,为一些次要任务而抽调潜艇,以致削
弱或推迟一场卓有成效的对英潜艇战,是十分错误的。”海战指挥部战争日志,CIV
部分,220-221 页。潜艇部队司令1941年11月10日战争日志。海战指挥部战争日志,
CIV 部分,166-167 页。
我之所以提及上述情况,是因为这些情况对潜艇执行主要任务( 击沉商船) 关
系重大。当然,所有潜艇的调动都有其意义和目的,但与潜艇击沉敌舰船这一主要
任务相比,总是弊多于利。为执行这项任务需要集中一切兵力。
一个基本的作战原则是,要在关键的地方投入尽可能强大的兵力。因此,决不
能轻视大西洋上潜艇袭击商船的这场战争。英国人很清楚,我们的一些做法对他们
是很有利的。丘吉尔和罗斯基尔在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著作《海上战争》一
书中谈到了我们直到1942年仍在使用错误的“佯攻”战术对他们是何等有利。正是
这种“佯攻”战术才使他们的许多舰船幸免被击沉的厄运。而英国人最担忧的也正
是这一点。在下面描述1942年的战况时还将再次谈到我们的“佯动”给英国带来的
好处以及丘吉尔和《海上战争》一书对这个问题的论述。
在进行大西洋战争的过程中,除了存在上述兵力分散和障碍重重等缺陷外,从
1941年9 月开始又发生了一件几乎使大西洋潜艇战面临绝境的事件。那就是地中海
海区不利的军事形势,这种形势是一大批潜艇被转移到地中海后而引起的。
地中海的不利形势是怎么形成的呢?
1939年1 月30日英国政府批准了海军部拟制的同德意进行战争的计划。罗斯基
尔:《海上战争》,第1 卷,第41页。该计划也估计到日本今后可能会积极参与这
场战争。
在英国的这个计划中,把保护大西洋的海上交通线置于首要地位。它被称为
“头等重要”。因为对海上交通线失去较长时间的控制就意味着带来一场“迅速而
彻底的灾难”。
对英国来说,地中海具有第二位的重要性。因为英国来自波斯湾的油船和大部
分来自印度和远东的商船都要经过地中海。由于意大利有强大的海空兵力,英国要
利用地中海的航道看来已无可能。因此,英国人在该作战计划中决定,来自波斯湾
和远东的商船准备绕过好望角驶向英国。尽管这样,有力地控制通向地中海西部的
直布罗陀海峡和红海东部的通道仍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占领直布罗陀海峡除了具
有封锁意大利的作用外,还关系到大西洋南北航道的安全。
按照上述计划,从1940年春开始英国商船都是绕好望角航行的,尽管当时意大
利仍采取中立态度。1940年6 月法国的战败给英国在地中海的海上利益带来了不利
的后果,致使法国海军被剔出同盟国。英国海军部认为有必要将海军兵力从东地中
海地区撤出,而集结在直布罗陀海峡。为了保护大西洋的重要通道,英国海军部作
出了上述决定。在失去法国海军之后,英国除了只能在大西洋执行主要任务外,已
不可能始终将地中海控制在自己手中。但丘吉尔却对此加以干涉并阻止这一决定的
执行。他承认海军部所阐述的各种理由,但同时又担心在这种情况下会丧失马耳他
和埃及。见丘吉尔:《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第2 卷,第390 页和392 页。
英国所采取的全部措施使我们看清了英国对地中海问题的基本态度。而轴心国
却根本没有针对这种情况制定一项意大利和德国统一作战的协同计划,也同样没有
为在地中海作战拟定计划。
1940年6 月10日,意大利参战。从以下的一些事例可以看出,意大利没有制定
在地中海作战的战略方案。按理意大利应首先确保它在北非的阵地的安全,并使这
些阵地向西和向东扩展,因为它们是意大利本土漫长海岸线的屏障。从这些阵地出
发可从海上,特别是从空中对英国在地中海的东西航道实施袭击,甚至还可向埃及
和为英国提供重要石油补给的近东地区进击。
巩固和扩大意大利在北非阵地的先决条件是意大利海军公开攻击在地中海的英
国海军,特别是封锁马耳他岛,因为它是英国的海、空基地,威胁着意大利对北非
的补给线。从兵力数量上看,意大利的海、空军是能够胜任这些任务的。
然而意大利军队领导却没有去追求这一宏大的战略目标,仍试图在法国南部寻
求战果。直至1940年9 月意大利才开始从利比亚向埃及发动了一场软弱的攻势,而
且进展不大。与此同时,意大利人又从阿尔巴尼亚向希腊发起进攻。同样,这次进
攻很快就陷入了困境,1940年12月当英国在利比亚发起反攻时,意大利遭到了惨败,
丢失了昔兰尼加。
意大利海军和潜艇部队所发挥的作用并非像它的朋友和敌人所预料的那样有效。
他们没有采取进攻措施对付英国海军。在与英国海军的所有交锋中均未取胜。庞大
的意大利潜艇部队在地中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取得的战果却很小。相反,在该
海区的英国潜艇却战绩斐然。
1940年9 月雷德尔海军元帅根据海战指挥部的两份备忘录向希特勒提议,德国
应把战争的重点移到地中海( 当时海战指挥部尚不知道希特勒打算在明年动用陆军
和空军进攻俄国的企图) 。其目的是,使近东国家处于轴心国的控制之下。陆军和
空军可以协同意大利军队共同打击主要的敌人——英国。但雷德尔并没有让德国海
军的水面舰艇和潜艇为其提供援助,因为德国海军的任务在大西洋这个主战场上。
北非的战局继续朝不利的方向发展。在1940年底1941年初的冬季,由于英国的
进攻,意大利面临被逐出北非的危险。这时意大利才接受希特勒给他们提供几个德
国师的援助,而在1940年意大利曾拒绝这种援助。1941年2 月隆美尔到了利比亚,
发动了一场猛烈的进攻,将英军逼退到埃及边界。在这个目的达到后,德国国防军
统帅部出于对补给问题的担心而令其适可而止。这种忧虑是有充分根据的。英国人
对隆美尔在进攻中的弱点很清楚。他们首先从马耳他用飞机、潜艇和水面舰艇袭击
意大利驶往非洲的补给护航运输队。意大利人无力从海上对这支运输队提供充分的
支援。当初在对非洲采取行动之前意大利没有封锁马耳他,现在只能自食其果。对
此德国海军总司令部的联络官魏希奥尔德海军将军曾反复指出过。此外,意大利海
军没有在战争爆发时立即对兵力薄弱的英国海军进行攻击,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报
应。对护航运输队仅采取防御性的保护措施解决不了确保通向北非的海上交通线的
安全问题。这也是由于对希腊的进攻使意大利海军的兵力消耗过多,运输负担过重、
兵力分散以及油料不足所造成的后果。
从1941年7 月起,驶往北非的意大利舰船每月被击沉或击伤的总损失量达70% 。
隆美尔陷入补给不足的困境。非洲军危在旦夕。此时,希特勒进行了干预,他命令
海军把德国潜艇派往地中海。1941年9 月底,第一批6 艘原在大西洋作战的潜艇通
过了直布罗陀海峡。11月初又有4 艘潜艇前往。这批久经考验的潜艇及其艇员们刚
一出现在地中海就立即大显身手。1941年11月13日U-81号潜艇( 艇长古根贝格尔海
军上尉) 在直布罗陀海峡以东海域击沉了英国“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11月25日
U-331 号潜艇( 艇长冯·蒂森豪森海军上尉) 在地中海东部海域击沉了英国“巴勒
姆”号战列舰。12月14日U-577 号潜艇( 艇长保尔森海军上尉) 在亚历山大港以西
海域击沉了英国“活雕像”号巡洋舰。
除了调动潜艇部队,希特勒在10月底还下令把德国第2 航空队( 凯塞林元帅指
挥) 调到地中海。第2 航空队的任务是在受威胁最大的西西里海区夺取制空权。他
们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首先,马耳他岛这个英国用作袭击意大利护航运输队的基地
险些被封锁。由于第2 航空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德国潜艇击沉了英国的作战舰艇,
再加上德国在特里波利斯前沿的布雷以及意大利人操鱼雷突入亚历山大港,见本章
第145 页。造成了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大量伤亡,凡此种种几乎使英国中断了对为非
洲军提供补给的海上交通线的袭击。于是本来因补给品不足而在1941年底几乎被逼
退到原来出发阵地的隆美尔部队,在1942年1 月又可以发动一场新的攻势了。地中
海中部的海空态势明显地向有利于我的方面转化。
当然把潜艇从大西洋抽调到地中海必然会大大削弱进行大西洋战争的兵力。但
我认为这在所难免,因为德国非洲军的危险必须解除。1941年11月22日,我接到了
海战指挥部下达的关于把全部前线潜艇重点投入到地中海和直布罗陀海峡以西海区
的命令。其理由是:
1. 根据英法在法国- 北非登陆的情报以及英国在北非的攻势,整个地中海和
意大利已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就直布罗陀海峡对战争的影响而言,它对于这种局
势的继续发展以及扭转危机方面都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因为这里是敌兵力东往西来
的必经之地。
2. 当时的形势和占领地中海对整个战争的作用都迫使我们使潜艇战要形成有
力的重点,直到形势有根本的好转。海战指挥部战争日志,1941年11月22日,A 部
分。
根据海战指挥部1941年11月29日的指示,15艘潜艇在直布罗陀海峡两侧、10艘
潜艇在东地中海长期待机。要不断地满足这个要求就意味着要准备数量较多的潜艇,
因此有可能将前线的全部潜艇都用上。这样一来,大西洋主战场的作战就得停止。
我认为往地中海海区派遣如此之多的潜艇是不正确的,尤其是在直布罗陀海峡
以西和以东海域。于是我多次向海战指挥部提出口头和书面建议,希望我的观点能
发挥作用,海战指挥部战争日志,CIV 部分,第242 页,260-261 页、285-286 页、
290-295 页。以达到将潜艇部队从直布罗陀海峡撤回而用于大西洋战场的目的。
我不相信英国为了从埃及发动进攻,竟会从西面穿越直布罗陀海峡,渡过航程
漫长的地中海将兵力运至埃及。我认为,他们从东面,即绕过好望角穿过红海进入
苏伊士运河向驻埃及的英军运送增援兵力和补给品的可能性更大。潜艇部队司令1941
年11月26日战争日志。今天我们知道,当时我的估计是正确的。“驻意大利的德国
海军司令部”在11月21日发出了关于英、法军队这里是指英国和法国戴高乐领导的
军队将在法属北非,大约在奥兰或阿尔及尔登陆的情报,对此我也表示怀疑。在地
中海西部海域似乎并无这方面的迹象,虽然那段时期集结在直布罗陀海峡的商船很
多,但这并不是反常的现象,而是直布罗陀护航运输队在驶向英国前司空见惯的事。
英国并没有在直布罗陀海区增加登陆作战所需要的海军掩护兵力,相反由于“皇家
方舟”号被击沉,英国在该海区的兵力已大大削弱。
因此,依我所见,派遣由15艘潜艇组成的这样庞大的潜艇群常驻直布罗陀海区,
在战略上没有必要,从战术上看其配置也是不妥的。直布罗陀周围海区很容易受到
来自附近空军基地的英国飞机的不断监视。同样从直布罗陀海军基地出发的英国反
潜舰艇也可不必途经漫长的航程而配置在直布罗陀海峡以西和以东海域。另外,在
第一批德国潜艇进入地中海后,英国人立即于1941年9 月底从大西洋抽调兵力以加
强直布罗陀海区的反潜力量,尤其是当他们觉察到大西洋的潜艇战即将销声匿迹时。
因而在直布罗陀海峡以西和以东海域活动的潜艇就不能露出水面,它们几乎一直处
于水下状态,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这样一来潜艇的视界就小得多,发现来往商船
的可能性也就大为减少。实际上潜艇在部署于这一海区的整个期间都没有发现东、
西方来往的商船。潜艇处于静止的水下状态时,只有当商船偶尔从其旁边驶过,潜
艇才有可能对其实施袭击。此外,我们还损失了一些潜艇。第一批在9 月份驶入地
中海的4 艘潜艇在穿越直布罗陀海峡时没有受到损失。而第二批潜艇中就损失了1
艘潜艇,原因是敌在此期间加强了反潜兵力。以后到达地中海的潜艇中又损失了3
艘,有5 艘被航空炸弹所重创,被迫放弃穿越直布罗陀海峡的行动,而返回比斯开
湾基地。这样损失和受伤的潜艇约占全部被派遣潜艇的33% 。
面对敌人的这种抗击,要把集中在地中海的潜艇重新撤回大西洋是相当困难的。
从大西洋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而流向地中海的一股经久不息的海流( 紧靠海岸的逆流
不算) 也是很强的。当然这有利于潜艇进入地中海,因为这时潜艇为了不被敌人发
现,可从水下顺着这股海流进入地中海。但是,这股海流对潜艇通过直布罗陀海峡
向西进入大西洋却非常不利。为了在夜间凭借黑暗的掩护让潜艇从水面迎着这股逆
流驶向大西洋,这在当时的战争情况下耗费的时间太长。由于敌侦察发现潜艇的可
能性很大,潜艇不得不采取水下航行。但是这种航行在海峡中部几乎难以进行,因
为海流猛烈地把潜艇推向地中海,在这种条件下海峡两侧的导航也是相当困难的。
正如我在战争日志中所形容的那样,这些在大西洋作战的潜艇一进入地中海就如关
进了“捕鼠笼”。潜艇部队司令1941年12月18日战争日志。因此,对于调到地中海
的兵力数量,应慎重考虑,因为根据上述原因,以后要再将这些兵力投入其他作战
区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一来,潜艇在地中海作战的实质问题已弄清楚。德国海军——主要是潜艇
部队——压倒一切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大西洋交通线上打一场对英国来说是生死攸
关的经济战。大西洋彼岸是英国的力量源泉,主要有美国这一世界强国作其坚强的
后盾。出于同样原因,英国也把这条生命线的安全看作重要的海上战略目标。因此,
我们只有在迫不得已,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能从大西洋抽调德国的兵力,数量也不
宜过多,只要能满足克服危机的需要即可。
在迫不得已把大西洋兵力抽调到地中海的这种情况下进行海上战争是违背德国
海军意愿的。海战指挥部曾要求德国国家领导打一场针对埃及和近东的战略上正确
的战争。他们认为有可能不要使用德国海军兵力到地中海去作战。但这个愿望并没
有实现。意大利海军在地中海战争中无法单独完成在北非向东挺进的任务。最后德
国潜艇不得不放弃主要任务而被派遣到地中海去作战。在它们的协助下地中海的险
情得到了缓解。但德国潜艇却没有能力去解决地中海的补给问题。
制空权问题是控制通向北非航道的一个主要问题,对我们唯一有利的做法就是
封锁马耳他岛。因此,必须尽可能限制潜艇到地中海去。在我看来,从大西洋全部
调走作战潜艇,使该海区的潜艇战停顿达7 星期之久,这种做法是很不合理的。
海战指挥部迟迟才接受我反对向地中海和直布罗陀海区派遣潜艇的意见。1941
年12月7 日日本参战,这样英国的海军很可能被牵制在远东,因此英法军队已不可
能在地中海以西登陆,然而德国海军所规定的作战重点在这个时候仍没有改变。这
种坚持把潜艇集中在直布罗陀海区的做法( 直到1942年初潜艇在与美国海军进行作
战时) 仍产生了不良后果。
对于无视大西洋的主要任务而把潜艇兵力重点用于地中海的做法我是反对的,
我的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后来在英国官方人士阐述德国在地中海的潜艇战情况时得到
了证实。罗斯基尔上校在《海上战争》一书中写道:
“……但德国针对我们袭击利比亚补给线所采取的对抗措施,包括从大西洋派
遣潜艇和德国空军重返西西里岛等也起了作用由于英国未能利用袭击利比亚的战果。。
“尽管如此,德国潜艇不仅在新的战场遭受了重大损失(11 月和12月被击沉的
潜艇不下7 艘) ,而且由于它们撤离了大西洋而大大减轻了我们在这个生命攸关的
战场上的负担,这是非常令人高兴的。德国海军总司令部下令把潜艇调往地中海时
并不知道日本在12月7 日发动进攻的企图。因此它没有预料到一个新的盟国会给意
大利很大支持,以解轴心国在非洲的军队之围。但从长远观点来看,德国潜艇的转
移是否对德国有利,这是值得怀疑的,特别应考虑到,潜艇转移到地中海,大西洋
的攻势必定会减弱这一情况。”罗斯基尔:《海上战争) ,第1 卷,第540 页。
在阐述北大西洋主战区潜艇减少的原因时,我还得提一下德国水面舰艇在大西
洋作战的情况以及它们对潜艇战产生的后果。
为了执行对英国实施经济战的战略任务,战争开始时雷德尔元帅还十分果断地
动用了战列舰、装甲舰和巡洋舰等大型水面舰只,虽然它们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为
了执行上述战略任务,它们在作战中奉命避免与势均力敌或占优势的敌人交战。关
键是要击沉敌商船。此外,海战指挥部希望这些舰只的出现会引起敌海军强烈的反
应:敌人会被迫在预期有德国舰艇出现的海区使用尽可能占优势的兵力,在某些情
况下甚至会动用战列舰,来掩护其护航运输队。所以,把大型舰只派到大西洋是一
种完全正确的战略思想。
为此,在战争爆发之前德国海军就派出了“德国”号和“施佩伯爵”号装甲舰,
以便它们在战争开始时能及时到达它们的作战海区。1940年秋海军又派“舍尔海军
上将”号装甲舰去参加经济战。此后,“希佩尔海军上将”号重型巡洋舰和1941年
1月在舰队司令吕特晏斯海军上将指挥下的“沙恩霍斯特”号(舰长霍夫曼海军上校
)和“格奈泽瑙”号(舰长法因海军上校) 战列舰又相继被派去参战。
“施佩伯爵”号的命运已众所周知。但尽管敌兵力十分强大,其它大型舰只的
作战却取得了成功。克兰克海军上校率领的“舍尔海军上将”号击沉敌舰的数量相
当可观。他一共击沉19艘舰船,总登记吨位达137000吨,并捕获了2 艘油船作为战
利品带回本土。“舍尔海军上将”号的作战持续了161 天。这2 艘战列舰在2 个月
内共击沉敌舰116000总登记吨位。由迈泽尔海军上校率领的“希佩尔”号共击沉14
艘舰船,并重创英巡洋舰“伯威克”号。
海战指挥部对敌海上兵力进行牵制的目的也已达到。英国的每一支护航运输队
都有一艘战列舰担任护航。“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泽瑙”号曾在1941年2 月8
日和3 月7 日与敌护航运输队遭遇。但我方战列舰奉命没有对它们进行袭击,因为
它们如果受到战斗损伤的话,那么它们在大西洋其它海区的行动就可能会受到很大
影响。
但是当我们于3 月7 日在大西洋中部佛得角群岛东北方向发现了一支护航运输
队后,却成功地派遣了U-105 号和U-124 号潜艇前往。按照舰队司令吕特晏斯海军
上将( 率2 艘战列舰) 的意图,这2 艘潜艇的任务是歼灭为护航运输队护航的英国
战列舰“马来亚”号,以便德国重型舰只随后能发起攻击。但这个企图没有成功。
这2 艘潜艇面对护航的英国战列舰却一举击沉了护航运输队中的5 艘商船。直到14
天后当“马来亚”号又在大西洋南部为一支驶往英国的运输队护航时,才被U-106
号或U-105 号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
正是在潜艇数量不足的几个月中,派遣大型舰只对在大西洋孤军作战的潜艇进
行支援,这是正确的,也是成功的。当“舍尔海军上将”号在1940年11月5 日首次
袭击了英国的护航运输队后,英国感到有必要派战列舰护航,毫无疑问,这意味着
占用并分散了英国海军很大一部分兵力。作为潜艇部队司令我感到有一件事当然是
不会发生的,那就是英国人取消护航运输队中用以对付潜艇的警戒兵力和减少反潜
空中警戒力量。
遗憾的是,在以后的几个月中由于战列舰“格奈泽瑙”号和“沙恩霍斯特”号
及后来的“欧根亲王”号在布雷斯特港抛锚,给潜艇战带来了不利后果。
经过2 个月的战斗后,1941年3 月23日我们的2 艘战列舰驶进了比斯开湾沿岸
的布雷斯特地图上译为布勒斯特港,“沙恩霍斯特”号因主机故障很长一段时间不
能出航。4 月6 日“格奈泽瑙”号在布雷斯特港中了1 枚鱼雷和4 枚炸弹,好几个
月不能使用。为了修理这2 艘战列舰,海军从德国在比斯开湾的所有基地抽调了800
名造船工人到布雷斯特集中。到目前为止这些工人一直是为从战场返回的潜艇进行
维修工作的,以便使这些潜艇能继续参战。由于抽调了劳动力,结果使潜艇一直停
在船厂里,短时间内无法修复。船厂维修时间的延长对经济地使用为数不多的作战
潜艇产生了有害的影响,不利于发挥潜艇击沉敌舰船的效能,当然这只能对敌人有
利。
为了修复这2 艘战列舰,海军放弃了潜艇这一对英国作战的主要兵器的大量维
修工作,也不让本国工人接受这项维修任务,对这种做法我表示反对。因为我们在
全面肯定大胆使用大型军舰取得的战果及其在整个战争中对敌所起的迟滞作用的同
时,不能忽略我们的主要目标,那就是通过大量击沉敌舰船给敌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争取尽快地结束战争。对于实现这个目的来讲,潜艇是一种十分有效的、经济的对
英作战的武器。按照我的观点,无论如何不能为了大型军舰的作战而通过抽调船厂
劳动力的办法来剥夺最有效的作战武器——潜艇进行战争的权利。于是,1940年夏
季海上作战潜艇的数量与它们的总数之比每况愈下。
特别是当事实证明重型军舰已不再可能实施大西洋海战时,我于1941年11月26
日在一份备忘录中向海军总司令再次重申了反对抽调劳动力和有必要把船厂生产能
力集中用于潜艇方面的意见。我写道:
“潜艇部队司令认为,缩短潜艇在船厂的修理时间将能大大增加做好战斗准备
的潜艇的数量。因此必须把招集潜艇修理工人的工作看作是增加海上作战潜艇数量
的最有效和最必要的措施。
“像我们这样的经济状况,海军不能指望从外面调进工人。以我之见,为了增
加维修工人,海军必须自力更生。这就要求我们集中海军所有的修船工人,专门建
造或维修在这场战争中绝对需要的作战舰艇。
“因此,按照潜艇部队司令的意见,应检查一下当前迫切需要的潜艇工人是否
仍在修理战列舰、巡洋舰,或在维修和建造驱逐舰,而这些舰只是不是战争绝对需
要和必不可少的。
“我们是在与地球上两个最强大的海军国家作战,它们控制了对海战有决定意
义的大西洋海区。我们的水面舰艇突入该海区作战是无比勇敢的行动。然而由于美
国对英国的援助,我认为现在已不是派水面舰艇到该海区作战的时候了,水面舰艇
突入大西洋的作战方式已不能获得预期的效果。由于敌人的抗击,我水面舰艇的作
战目标很快就会改变,避免与敌交战的防御性目标将取代原来袭击敌海上交通线的
进攻性目标。
“事实证明,用水面供应船来实施补给是行不通的。
“因此,只有潜艇可以突入制海权已被敌掌握的海区,在那里停留和战斗,因
为它不需要与敌争夺制海权。该海区出现的敌战列舰和巡洋舰越多,并不意味着对
潜艇的危险越大,相反却给潜艇增加了求之不得的攻击目标。
“因此,就大西洋作战而言,潜艇部队司令想说明的是,战列舰和巡洋舰并不
是绝对需要的。如果这些军舰也不能执行其它任务( 如占领岛屿) 的话,那么明确
的合乎逻辑的结论是,这些军舰已不是进行这场战争迫切需要的武器。因此,当参
加这场战争的潜艇需要维修力量时,再也不能把维修力量用到战列舰和巡洋舰上”。
潜艇部队司令第3618号机密件。
在这份备忘录中,我从潜艇战的利益出发提出了尽可能多的要求。我作为潜艇
部队司令必须这样考虑。然而,我的这份备忘录并未见效。当海军总司令在决定分
配海军的维修力量时,其它一些观点可能占了上风。我本人后来在1943年任海军总
司令后也为大型作战舰只的留用和维修在希特勒面前说过情。不过当时我也指望从
国家领导那里为潜艇的建造和维修争取我需要的一切。当时大型作战舰只和潜艇之
间( 在维修方面) 已不再存在利害冲突。但在1941年,作为潜艇部队司令的我必须
反对因维修大型舰只而贬低潜艇战的观点。
丘吉尔也将潜艇战在战争中的作用看得比大型战舰大。他在回忆录中阐述了我
们用大型舰只作战给英国带来的问题后,接着把话题转向了潜艇战,他写道:
“除这些问题之外,还有一种更为严重的危险。在战争中真正使我担惊受怕的
是潜艇的危害。”丘吉尔:《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第2 卷,英文版第529 页。
在此我还得对不幸的“俾斯麦”号的作战行动以及它对潜艇战的影响和潜艇对
“俾斯麦”号的援助讲几句话。在这次大胆的作战行动的准备阶段,舰队司令吕特
晏斯海军上将于1941年4 月8 日与我在巴黎会晤。我对他十分敬重,我们彼此之间
都很熟悉。我俩曾在同一年分别任出国访问的“卡尔斯鲁厄”号和“埃姆登”号巡
洋舰舰长。出访结束时,我们一起停泊在西班牙的维哥港,然后一起返回本土。战
前我任潜艇部队指挥官的那几年中,吕特晏斯任鱼雷艇部队指挥官。我们经常在一
起,并有公务上的联系,对一般海军方面的问题看法比较一致,能同心协力,共同
奋斗。在巴黎会谈中我们作出了潜艇支援“俾斯麦”号在大西洋作战的决定:
1. 继续按通常的潜艇战观点部署潜艇。
2. 如果我战斗群在大西洋逗留期间有可能与潜艇协同作战的话,就进行协同
作战。为此特派一名有经验的军官到“俾斯麦”号舰上。
3. 舰队司令随时通过潜艇发出的无线电通信来掌握潜艇的位置和了解潜艇部
队司令的意图。
1941年5 月24日凌晨,“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在突破冰岛和苏格兰应
为格陵兰之间的“丹麦海峡”时击沉了一艘英国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虽然
“俾斯麦”号受了伤,但这2 艘德舰继续向大西洋前进。当时我们的一支潜艇群位
于“俾斯麦”号几百海里处。1941年5 月24日我在战争日志中记下了这件事:
“在考虑我们的潜艇是否对‘俾斯麦’号战斗群提供某些支援时,得出的结论
是,首先必须了解舰队司令的意图。在与西线总司令西线总司令扎尔韦希特尔海军
大将主管对“俾斯麦”号的作战支援事务。打电话时,他同意我的上述看法。我暂
时停止实施经济战,将全部潜艇交给他使用。只要舰队司令一发表意见,西线总司
令肯定会提出要求的。”
同一天舰队司令吕特晏斯要求这些潜艇在格陵兰南端以南的海区排成正方形阵
位。他想把已保持接触的英国舰船吸引到这个正方形阵位中。按照其要求我将该潜
艇群的7 艘潜艇进行了配置。当德舰这里指“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及其追
击者( 英舰) 到达我方潜艇阵位之前,它们都出乎意料地向南,然后又向东南方的
比斯开湾港驶去。据我们后来所知,临时改变决定的原因是由于“俾斯麦”号的前
部中弹,引起油料不断损耗。为了准备让“俾斯麦”号重返大西洋军港,遵照扎尔
韦希特尔海军将军的作战命令,潜艇在那里配置成一个巡逻幕。其中刚从战场返航
处于途中的U-556 号和U-98号潜艇没有装备鱼雷。但它们作为侦察艇还是有用的。
该巡逻幕的另一艘潜艇U-74号由于被深水炸弹击中而失去战斗力,也同样处于返航
途中。该艇准确地看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并报告了自己的情况,说最迟在第二天凌
晨可到达比斯开湾潜艇群附近的阵位。因此,它也作为侦察艇配置在巡逻幕中。
没有装备鱼雷的U-556 号潜艇在优秀的沃尔法特海军上尉的指挥下,受到了跟
踪“俾斯麦”号的英国特混舰队的追击。沃尔法特在其战争日志中写道:
……1941年5 月26日
位置:兰兹角以西640 海里处
天气:西北风,风力6-7 级,海浪5 级,晴,少云转晴。
15点31分:在飞机来袭之前已下潜,在水下听到几声如开炮似的爆炸声。
19点48分:警报!一艘“乔治国王”级战列舰和一艘航空母舰,可能是“皇家
方舟”号,冲破雾气从后面快速驶来。目标右舷,方位10。如果我现在有鱼雷该多
好啊!我连动也不用动,即可在原地进行一次很成功的袭击。敌人没有驱逐舰掩护,
没有作曲折运动!否则的话我就可以插入两艘舰之间同时将它们干掉。航空母舰上
鱼雷飞机正在起飞。这时也许我能帮助“俾斯麦”号。
20点39分:上浮,发信号:“发现敌一艘战列舰,一艘航空母舰,航向115 度,
高速航行,方格BE5332”( 北纬48度20分,西经16度20分) 。然后继续发送失去接
触和声测的信号,直至22点06分。我试图用最后一点燃料从后面进行冲击。下潜进
行声测,报告声测情况和发送测向信号。
21点30分左右我们接到“俾斯麦”号的无线电报,说它已被航空鱼雷击中,停
泊在北纬47度20分,西经14度50分的位置,几乎不能动弹。
几分钟后,约21点42分,所有装备鱼雷的潜艇均接到了一个万分火急的电报,
火速赶到上述正方形阵位,援救“俾斯麦”号。但由于暴风骤起,潜艇还得与风浪
搏斗,因此未能及时赶到沃尔法特所指示的位置。
当英舰对“俾斯麦”号采取行动时,5 月26日夜间只有沃尔法特( 没有鱼雷)
在其附近。他在战争日志中继续写道:
1941年5 月26日
地点:布雷斯特以西420 海里处
23点30分:警报!迷雾中突然驶来一艘驱逐舰。当我艇位于水下30米时,这艘
驱逐舰呼地一下从我艇上方驶过,在艇内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后来又听到螺旋桨的
声音。无深水炸弹攻击。
0 点(5月27日) :西北风5 级,海浪5 级,狂风暴雨,能见度一般,漆黑的夜
晚,上浮到水面。我能为“俾斯麦”号干些什么呢?我观察“俾斯麦”号发射的照
明弹和防御火力。突然遭到火炮的袭击。一种恐怖感向我袭来,我就在附近,却无
能为力。我只能继续侦察,引导携载鱼雷的潜艇前往。我在视界的极限距离上与其保
持接触,报告位置和发送无线电信号,以引导其它潜艇前来。
3 点52分:我从东向南往战斗地点移动,很快我的活动达到了燃料所能允许的
最大限度,我再前进的话,将无法返回。
4 点:海浪越来越大,“俾斯麦”号在继续战斗。为空军报告气象情况。6 点
30分我发出最后一次与敌接触的情况报告。发现U-74号,我用目视信号向U-74号潜
艇交代与敌保持接触的任务。我艇尚可用电机慢速在原地航行。水面航行需要燃料,
我艇必须返航……
在“俾斯麦”号进行战斗时发生了一系列不利的意外情况。其中有一个情况是,
当“俾斯麦”号进行最后的战斗时,在“俾斯麦”号附近我方只有无弹药的U-556
号潜艇和失去战斗力的U-74号潜艇,而英方却有半个舰队的兵力。
“俾斯麦”号的沉没清楚地证明,敌人在大西洋的警戒已取得很大进展,它使
我方大型作战舰艇在该海区作战的时代宣告结束。从此德国的水面舰艇中只有辅助
巡洋舰在海战指挥部的指挥下还在大西洋上作战。这种舰原是配有武器装备的商船,
经过仔细伪装后保留下来的。它们依靠自己的能力在海上大胆航行,取得了很大的
战果。其作战费用与大型作战舰艇相比还是比较小的。使用这种舰只作战是对潜艇
战的一种补充。但到了1941年它们在大西洋的作战也告结束。
本章前几页探讨了1941年在打一场有效的战略上正确的潜艇战方面所存在的缺
陷和阻力。这些不利因素及其分歧当然大大增加了潜艇战的困难。但我总是从艇员
们毫不动摇的英勇行为中吸取新的活力。我也尽力使他们从我这里得到力量和信心,
他们再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向我表示谢意。这样我们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一个不畏艰险
的坚强集体。
在我们从领导角度对潜艇战作了介绍之后,还有必要简单地介绍一下1940年11
月到1941年12月艇员们在前线的表现。当然要对每一次事件,每一次勇敢的行动以
及英勇的艇员们每一次的胜利作面面俱到的介绍是不可能的。尽管只提到个别的事
件、少数人的名字,但并不等于说其它人取得的战果就不大。
继1940年10月潜艇战大捷( 第八章已提到) 后,大西洋在11月暂时出现了潜艇
空白。潜艇在夜间打击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中鱼雷消耗很快,只得迅速返回基地补充
鱼雷。11月份重新出海的第一艘潜艇是U-99号,艇长是克雷奇默尔海军上尉。他是
一位优秀的艇长,遇事冷静,从容不迫。他善于判断战术形势,抓住最佳战机,然
后沉着、坚定和机智地对敌发起攻击。
1940年11月3 日,克雷奇默尔在爱尔兰以西的大西洋海域遇到了2 艘执行反潜
巡逻任务后返航的英国辅助巡洋舰。其结果是,克雷奇默尔在一个夜晚就把这2 艘
体积和战斗力都大大超过潜艇的辅助巡洋舰一一击沉。它们是排水量为11314 总吨
位时“帕特洛克罗斯”号和排水量为18724 总吨位的“劳伦蒂克”号辅助巡洋舰。
当天夜晚克雷奇默尔还击沉了1 艘英国“卡萨纳尔”号商船。在此我想引用克雷奇
默尔本人的话来说明一下这次战斗的经过情况:
22点02分:发现第二艘商船,方位240 度,同时又发现第三艘商船,方位300
度。第二艘船转向后高速航行。我艇对继续按原航线航行的第三艘船实施攻击。当
我靠近敌船时才看清,原来是一艘客船,该船有2 个烟囱,一个前桅。后桅已折断。
另一艘似乎是辅助巡洋舰。该舰的舰首几个舷窗没有遮光,因此肯定是一艘作战舰
只。该舰没有全速航行。
22点50分:在1500米的距离上发射1 枚鱼雷。该舰用明码发报:“轮机舱中雷,
停车。”于是该舰失去机动能力,但似乎下沉不深。甲板上亮着灯,舰桥上发射出
一连串红色信号弹,吊放救生艇。这艘船是英国18724 总吨位的大型客轮“劳伦蒂
克”号,后来可能改装成辅助巡洋舰服役。尔后又发现第二艘商船,距离越来越近。
23点28分:对停车的“劳伦蒂克”号发射鱼雷,但不知何故未命中目标。
23点37分:在580 米的距离上发射鱼雷,击中该舰前烟囱以下部位,效果不大。
23点40分:“劳伦蒂克”号发射照明弹接着发射炮弹,然后又不断发射照明弹。
我艇高速航行,向第二艘商船靠近。该船已停车,正在接收一艘救生艇上的人员。
1940年11月4 日
0 点02分:对停泊的商船发射鱼雷,射距1200米,击中舰桥前部。该舰用明码
发报,报告舰名和舰位,并放下救生艇。这是英国11314 总吨位的“帕特洛克罗斯”
号客轮,现在可能已改装成为辅助巡洋舰。
0 点22分:向“帕特洛克罗斯”号发射第二枚鱼雷,射距1200米。击中舰后部。
无特大效果。舰上有很多圆桶。一部分空桶被扔入海中。
0 点44分:向“帕特洛克罗斯”号发射第三枚鱼雷,射距950 米,击中舰桥侧
面。舰员将更多的桶抛进大海。舰稍向下沉,向右倾斜。我决定用火炮干掉它。
0 点58分;在100 米的距离发射4 发88毫米炮弹,命中2 发。其中一发击中上
层建筑甲板上的备用弹药,引起爆炸。然后我艇转向规避,因为“帕特洛克罗斯”
号开火还击,而且用的是延时引信炮弹。
1 点18分:对“帕特洛克罗斯”号发射第四枚鱼雷,命中前桅侧面。除了见到
更多的圆桶外,没有多大效果。由于鱼雷装填较慢,我利用空隙从仍浮在水面的
“劳伦蒂克”号旁驶过向“卡萨纳尔”号接近。
2 点15分:在“卡萨纳尔”号沉没处我们向5 艘救生艇中的1 艘艇询问有关情
况,此时突然发现一架亮着航行灯的“桑德兰”式飞机在500 米的距离上围绕我们
飞行。
2 点39分:下潜。
4 点:鱼雷装填完毕。4 点04分上浮。在驶往2 艘辅助巡洋舰的途中发现1 艘
护卫舰。我们必须在它到达之前把这2 艘舰击沉。
4 点53分:在1400米的距离上对“劳伦蒂克”号实施第二次致命性打击,击中
该舰尾部。舰尾在几分钟内沉没,舰上的深水炸弹爆炸。
5 点16分:对“帕特洛克罗斯”号发射第五枚鱼雷,命中前货舱。舰上人员继
续扔桶。攻击无特殊效果。
5 点25分:对“帕特洛克罗斯”号发射第六枚鱼雷,击中舰中部主机舱,该舰
前桅部位断裂。后部仰翻立即沉没。前部慢慢下沉。我艇迅速撤离。因为敌护卫舰
已到,并打开了探照灯,然后从6 点05分到9 点一直发射照明弹。
11点18分:发现飞机1 架,方位110 度。我艇立即下潜,飞机在远处投掷炸弹。
14点03分,我艇再次上浮。
克雷奇默尔的自述证明,英国辅助巡洋舰适应战争的能力较差,它们怎么也没
料到会在夜间遭到一艘潜艇的水面袭击。但这件事也说明德国鱼雷的爆炸效果不够
理想。见第七章第93页。虽然英国的辅助巡洋舰因装载空桶而难以击沉,但U-99号
潜艇所用的鱼雷也实在太多了。这种情况往往会使潜艇缺乏鱼雷而丧失其它的攻击
时机。
克雷奇默尔在这次成功的作战中共击沉敌舰20万总吨位原文如此,可能是累计
达到20万。当我在11月4 日接到他发来的有关这次战况的电报时,我在电话里就提
议给他颁发橡树叶骑士勋章。在当天通过电报他荣获了骑士勋章。我为他感到高兴,
并得知,克雷奇默尔艇上的每一个士兵,都为此感到自豪,并为他们所取得的战果
能如此迅速地得到肯定而受到新的鞭策。
1940年12月1 日,U-101 号潜艇( 艇长门格尔森海军上尉) 在爱尔兰以西300
海里处发现一支进港的护航运输队。潜艇部队司令的战争日志记载了这次作战经过
:潜艇部队司令1940年12月1 日战争日志。
“潜艇的总体配置对攻击这支护航运输队极为有利。当最西面的U-101 号潜艇
与敌保持接触时,其它所有潜艇都位于作战半径以内。部分潜艇有希望在当天夜晚
到达,其余的最迟将在明晚到达该作战海区。这次作战的首要条件是要始终与敌保
持接触。因此,U-101 号潜艇接到命令,在其它潜艇奉命赶来与护航运输队作战之
前,不准擅自实施攻击。
“U-101 号潜艇与敌保持接触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然后它报告:‘弹药用完,
柴油机故障’。此时其它潜艇已经接近护航运输队。我命令U-101 号潜艇继续与敌保
持接触,直到其它艇来接替为止。”
于是,潜艇在12月1 日和2 日的严寒深夜对这支护航运输队发起了攻击。根据
英方的统计,有10艘商船被击沉,1 艘受伤。12月2 日夜,U-94号潜艇报告:“敌
护航运输队溃散。”这次战斗的胜利主要归功于门格尔森。由于他死死地咬住敌人,
才使其它潜艇得以群起而攻之。
1941年1 月和2 月,其它的敌护航运输队在作战中共损失60艘舰船( 包括单独
航行的商船) ,总吨位达323565吨。
3 月初,我们把潜艇的主力集中部署在冰岛以南海区,因为我们估计,英国已
把护航运输队的航线移向西北海区。5 天后潜艇发现一支即将进港的护航运输队,
其中有5 艘商船被击沉,2 艘被击伤。自这次战斗之后海上出现了一个使潜艇部队
指挥机关深感不安的平静阶段,海上看不到任何商船。后来我们发现有5 艘潜艇在
该海区沉没,该海区的敌情加深了我们的忧虑。这5 艘潜艇是U-551 号潜艇( 艇长
施罗德海军上尉) ,U-70号潜艇( 艇长马茨海军上尉) ,这2 艘潜艇的艇长资历较
浅。其余3 艘潜艇的艇长资历较深,战功卓著。他们是U-47号艇的普里恩海军上尉,
U-99号艇的克雷奇默尔海军上尉和U-100 号艇的舍普克海军上尉。U-551 号和U-47
号在战斗中全艇覆没,U-100 号和U-70号艇的部分艇员被救,U-99号几乎全体艇员
被救。普里恩、舍普克及其全体艇员和U-99号艇的损失使我的参谋部,尤其是使我
本人的心情十分沉重。舍普克是一个敢打敢拼的人,战争开始以来他表现突出,共
击沉商船39艘,总吨位达159130吨。克雷奇默尔在历次出色的战斗中共击沉44艘商
船( 总吨位达266629吨) 和1 艘驱逐舰。普里恩最了不起的功绩是在斯卡帕弗洛海
域击沉了“皇家橡树”号战列舰。在实施经济战中他共击沉28艘商船,总吨位达160935
吨。普里恩是一个全面发展的人,他性格开朗、热情、充满活力和乐观精神,对工
作一丝不苟,全力以赴,天赋使他具备了完成任务的各种才能。他为人们树立了榜
样。从以下他在和平时期的话语中可看出他对潜艇事业的态度:“对我来说,参加
一次出色的打击护航运输队的演习比最舒适的休假更有价值!”在战争中尽管他由
于在斯卡帕弗洛海域的英勇战功而一跃成为受人尊敬的头面人物,但他仍然是一个
坦率、谦虚、朴实,并一心想再立新功的勇敢的军人。他与我的关系特别亲密。
由于冰岛以南海区无航运活动以及我方几位出色的艇长遭到莫名其妙的损失,
因此我在3 月底就把兵力从冰岛以南海区撤出,向西南方面集中。这一措施取得了
成功。4 月2 日配置在新海区的潜艇发现一支从北美驶往英国的“SC26”护航运输
队后,立即对其实施协同攻击,共击沉商船10艘。后来情况逐渐清楚,3 月份潜艇
的大量损失并非是什么特殊原因造成的,也并非是敌人新式武器所致。几艘久经考
验和富有经验的潜艇在同一时间被击沉纯属偶然。
1941年3 月和4 月潜艇共击沉商船84艘,总吨位达492395吨。
从5 月份开始,大西洋北部海区昼长夜短的季节来临。这对英国商船队的护航
是极为有利的。其空中掩护可一直持续到黄昏之后。第二天凌晨飞机便又可追逐潜
艇并迫使其下潜。而有利于潜艇在夜间实施协同作战的时间却十分短暂。尽管如此,
潜艇在北大西洋两次打击护航运输队的作战中仍取得了胜利。第一支护航运输队被
击沉5 艘商船。第二支“HX126 ”护航运输队在大西洋中部遭到袭击。当船队在一
个夜晚损失5 艘商船后,运输队指挥官担心集中的商船再度受到潜艇的协同攻击而
下令解散,要求每艘商船设法单独驶往英国。结果又有4 艘商船被击沉。从此,英
国海军部接受了这次教训,再不允许任何运输队在无护航的情况下进入北大西洋海
区。
当5 月份在北大西洋的潜艇由于白昼时间长战果有所下降时,集中在南大西洋
弗里敦港附近的潜艇却受益非浅,它们发现了一个很有利的攻击区。1941年春,弗
里敦港是来自好望角和南美驶向英国的所有船只的会合点,航速较慢的商船在此编
成护航运输队,航速快的商船则分散单独北进。为了使潜艇在这遥远——从比斯开
湾各港到弗里敦港全程2800海里——的海区的作战尽可能经济些,海战指挥部计划
在大西洋中部的会合点用水面供应船为潜艇补充燃料和鱼雷。这样潜艇就可在弗里
敦战区先后进行两次战斗。在这两次战斗中7 艘潜艇共击沉74艘商船。参战的潜艇
有:U-106 号( 艇长厄斯滕海军上尉) 、U-105 号( 艇长舍韦海军上尉) 、U-124
号( 艇长舒尔茨·威廉海军上尉) 、U-103 号( 艇长许策海军少校) 、U-38号( 艇
长利贝海军上尉) 和U-69号艇( 艇长梅茨勒海军上尉) 。U-69号潜艇还在几内亚湾
的拉各斯港和塔科拉迪港布设了水雷,使一些商船触雷沉没,迫使英国海军暂时封
闭这两个港口。
在南部海区作战的潜艇中,战绩最大的是黑斯勒海军上尉指挥的U-107 号潜艇。
他一共击沉14艘商船,总吨位达87000 吨,这是黑斯勒了不起的功绩,这与他掌握
丰富的战术知识和射击技术有关。在以往的战斗中他的表现就非同寻常。弗里敦海
域一战所取得的辉煌战果使他打破了保持较长时间的最高纪录,从而为授予他骑士
勋章创造了条件。但我却下不了决心为他提出申请,因为他是我的女婿。最后还是
海军总司令结束了这种状态。他让人对我说,如果我始终不为黑斯勒申请勋章,那
他将为黑斯勒申请。于是我只好为他提出申请。这样黑斯勒很快就荣获了勋章。
1941年5-6 月,在弗里敦和北大西洋海区潜艇共击沉119 艘商船,计635635总
吨位。
而在7-8 月,潜艇的战果就小了。从格陵兰到亚速尔群岛的广阔海区里,只有
8-12艘潜艇在零零散散地搜索着商船。如果我把它们的间隔距离拉长,那么当某艘
潜艇发现护航运输队时,潜艇就无法采用狼群战术实施协同作战。如果我把它们集
中编成一个潜艇群,那么对可能碰巧遇上的护航运输队,则需要其它兵力的协助,
以引诱该护航运输队进入潜艇配置海域。在潜艇数量不多而又无侦察兵力支援的条
件下实施潜艇战并非易事。
英国人在弗里敦海区受到重大损失后便尽量减少了商船的活动。因此,我决定
重返北大西洋,将潜艇部署到东部海区。前面已提到的准备与空军第40轰炸机联队
(飞机的数量已增加)重新组织海空协同作战的意图见本章第136 页。也促使我作出
了上述决定。后来在空军的配合下,我们在爱尔兰以南海区对来自直布罗陀的一系
列护航运输队进行了袭击。虽然击沉船只的数量不少,但总吨位却不高,因为往返
于直布罗陀和英国之间的大多数是1000-3000 吨的商船。我们除了在爱尔兰以南海
区进行潜艇战外,还在没有空军侦察的情况下设法截获爱尔兰以北海区往来的船只。
但潜艇在这里无多大效果。它们非但找不到可袭击的目标,反而成了敌强大的空中
巡逻机的攻击对象。因而在7 月和8 月击沉数相当有限,总共只击沉45艘商船,计
174519总吨位。
1941年9 月,我决定向西对大西洋再来一番彻底的“清扫”。为此,我根据潜
艇数量把潜艇编成2-4 个群,以侦察幕的形式用比平时稍高的速度横扫辽阔的大西
洋。我们把潜艇一直部署到格陵兰的东岸海区,因为我认为来自北美的护航运输队
在越过纽芬兰岛东南的拉斯角后,会立即向北前进。这个推理有3 点根据:第一,
美国在1941年没有宣战就已援助英国,这将在下一章中谈到;第二,靠北的航线可
以得到以冰岛为基地的空中警戒兵力的掩护;第三,在7-8 月南部的航线很少发现
护航运输队。这个推理的正确性很快得到了证实。1941年9 月11日,我潜艇发现在
靠近格陵兰东岸的海域有一支护航运输队驶往英国,其代号是“SC42”。这次潜艇
袭击一举成功,共击沉16艘商船。由于第二天晚上(9月12日) 大雾弥漫,该护航运
输队才免遭更大的损失。
在大西洋西部海区我潜艇也发现了一支驶往英国的护航运输队,共击沉其4 艘
商船。当月还有一支来自弗里敦港的护航运输队在北大西洋也被我一支潜艇群发现。
这支由11艘商船组成的船队有4 艘军舰为其护航。其中有7 艘商船被击沉。
在同一个月内被潜艇群袭击的还有第4 支护航运输队,它是从直布罗陀海峡驶
往英国的。这支护航运输队是被空军第40轰炸机联队的侦察机发现的,其护航兵力
十分强大,共有10艘驱逐舰和小型护卫舰。尽管如此,仍有9 艘商船葬身海底。
9 月份英国在潜艇战中共损失53艘商船,共计202820总吨位。
在1941年的最后3 个月,大西洋的潜艇战( 就参战潜艇的数量而言) 最不景气,
进入了“大西洋战役的萧条时期”。英国的《海上战争》一书把这个时期称之为潜
艇战的“低潮”。主要原因是潜艇被调往地中海,这在上文已经提及。但是出现这
种低潮还有其它原因。10月15日潜艇还击沉了一支驶往英国的护航运输队中的9 艘
商船。在尔后的几周内,由于在北大西洋部署的潜艇稀少,我们的运气不好。11月
1日一艘在最西面担任瞭 望哨的潜艇在纽芬兰海滩附近发现一支驶往英国的护航运
输队。部署在这支护航运输队东侧的一个潜艇群要实施攻击的话是十分有利的,然
而由于一连数日的浓雾使这次作战一无所获。
这就是1941年11月潜艇在北大西洋与敌进行的最后一次接触。由于潜艇数量太
少,以后连续几周搜索都毫无成效。于是,11月底潜艇向直布罗陀海区转移,结束
了这一时期的战斗。
1941年11月和12月德国在大西洋南部的海战中也遭到了厄运。德国辅助巡洋舰
“阿特兰提斯”号在罗格海军上校率领下于1940年3 月驶离本土,在巡航大西洋、
印度洋和太平洋的20个月中战果显著,共击沉22艘商船,计145697总吨位。1941年
底它绕过合恩角( 智利) 向东航行,于11月22日到达大西洋赤道以南海区,驶往与
U-126 号潜艇约定的会合点进行燃料补给。U-126 号艇长鲍尔乘坐舢板到“阿特兰
提斯”号舰上,与罗格海军上校商谈补充燃料的具体细节。但由于英国“德文郡”
号巡洋舰的出现使谈话很快中断。这艘英舰奉英国海军部之命在该海区巡逻,企图
搜索潜艇补给舰。英国商船在弗里敦海区一战中遭到的惨重损失促使英国采取了这
一行动。执行侦察任务的舰载机发现了德国“阿特兰提斯”号辅助巡洋舰。当时德
国巡洋舰处于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U-126 号艇长无法返回本艇。第一值更官下令
紧急下潜。由于英国巡洋舰离潜艇太远,无法对其实施攻击,而“阿特兰提斯”号
却被击沉。在英国“德文郡”号巡洋舰远离之后,潜艇上浮,把乘有“阿特兰提斯”
号的幸存者的救生艇拖回。
当我们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派遣U-124 号潜艇( 艇长莫尔海军上尉) 和
U-129 号潜艇( 艇长克劳森海军上尉) 到大西洋中部去协助U-126 号潜艇拖带“阿
特兰提斯”号的救生艇。途中U-124 号潜艇在距圣·保罗山崖巴西东北角。东北约
240 海里处击沉了英国“达尼丁”号巡洋舰,该舰与“德文郡”号巡洋舰一样担任
搜索潜艇供应舰的任务。
与此同时,海战指挥部令“巨蟒”号潜艇供应舰去接收“阿特兰提斯”号的幸
存者。该舰于11月24日和25日执行了这一任务。
海战指挥部预先确定了一个会合点,以便“巨蟒”号潜艇供应舰对各潜艇提供
补给。该会合点位于“阿特兰提斯”号巡洋舰沉没点以南1700海里处。但这个会合
点也被敌人发现,“巨蟒”号( 舰上还有“阿特兰提斯”号的幸存者) 于1941年12
月1 日被英国担负搜索潜艇补给舰任务的“多塞特郡”号巡洋舰击沉。
为了接收“阿特兰提斯”号和“巨蟒”号上的414 名幸存者,4 艘潜艇在出事
点附近工作,遇难人员分别被安置在各潜艇上。潜艇舱室狭小,无法使每人都得到
一张床铺。床铺只够夜间值勤人员使用。每艘潜艇接收了100 名左右的幸存者,艇
内拥挤不堪,人们几乎动弹不得。这样一来,潜艇当然无法进行战斗,原来计划的
行动也就告吹了。在返回本土的航行中,当它们通过赤道的热带海区时,艇内温度
高达摄氏38度。我命令这4 艘潜艇在佛得角群岛以北与4 艘意大利潜艇会合,这4
艘潜艇是意大利潜艇部队指挥官在波尔多交给我使用的。意大利潜艇分载了一半遇
难者。1942年1 月底8 艘潜艇全部平安抵达比斯开湾基地。这项援助行动在航行了
5000海里的情况下一举获得成功。
这个事件证明,用水面供应舰在大西洋为潜艇执行补给任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以后应该由在战争开始时建造的潜水油船来执行这一任务。
前面已经提到,1941年12月在赤道以北的大西洋上,潜艇潜伏在直布罗陀海峡
两侧。它们所期待的往东行驶的护航运输队却连影子也没有。感到庆幸的是在12月
14日一支从直布罗陀海峡驶向英国的护航运输队却自投罗网。直布罗陀海峡以西的
潜艇群和另外3 艘在比斯开湾各港待命的潜艇奉命去拦截这支护航运输队。因为英
国人知道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有潜艇埋伏,所以我们估计英国这支运输队的护航兵
力一定非常强大。护航运输队中有一艘“大胆”号辅助航空母舰。从12月14日到22
日潜艇昼夜轮番连续攻击,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虽然在12月21日“大胆”号辅助航
空母舰和“斯坦利”号驱逐舰被U-751 号潜艇( 艇长比加尔克海军上尉) 击沉,但
运输队本身被潜艇击沉的只有2 艘商船。相反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却损失了5 艘潜艇。
它们是U-574 号潜艇( 艇长根格尔巴赫海军上尉) 、U-131 号潜艇( 艇长鲍曼海军
中校) 、U-127 号潜艇( 艇长汉斯曼海军上尉) 、U-434 号潜艇( 艇长海达海军上
尉) 和U-567 号潜艇( 艇长恩德拉斯海军上尉) 。其中恩德拉斯海军上尉是最杰出、
最有经验的艇长之一。
鉴于这次遭到的失败和前两个月令人不满意的战绩,我的作战处长认为,我们
对护航运输队已无能为力。根据迄今为止的经验,鉴于这样惨重的失败在打击护航
运输队的作战中还只是一次这一事实,我是不能同意他这一观点的。在那次作战中,
天气对潜艇极为不利,无风,或1 级风,海面风平浪静,使英国的反潜兵器极易发
现潜艇。当时我们虽然估计到敌人的护航兵力一定很强,但今天我们才知道,敌人
的这次胜利是在集中使用十分强大的反潜兵力的情况下取得的。在我潜艇对驶经直
布罗陀海峡的护航运输队实施了成功的袭击后,英国海军部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
到他们在直布罗陀海峡集结了特别强大的护航兵力之后才在12月份派遣了这支代号
为HG76的护航运输队。这支护航兵力由“大胆”号辅助航空母舰、3 艘驱逐舰、7
艘轻型护卫舰和2 艘辅助炮舰编成。“大胆”号上的舰载机从空中不间断地对护航
运输队实施掩护。此外,这支护航运输队还可得到直布罗陀英国空军基地的飞机的
掩护。直到12月17日这些掩护兵力可一直在护航运输队航行的海区进行掩护。然后,
护航运输队就由英国南部派出的飞机迎接。因此,护航运输队的空中掩护兵力自始
至终非常强大。况且指挥护航的又是沃克,他是“整个战争期间护航运输队掩护部
队中最著名和最有战功的指挥官”。罗斯基尔:《海上战争》,第1 卷,第478 页。
天气不好再加上敌极其强大的防御兵力,都给潜艇袭击护航运输队的行动造成
很不利的条件。我没有因这次事件而作出否定潜艇袭击护航运输队的作用的原则性
的结论,以后的发展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在1942年到1943年3 月间还在打
击最大规模的护航运输队。鉴于英国的舰船在这些作战中受到的损失,英国海军部
在1943年3 月,当大西洋战役的危机对英国来说正处于低潮时,尚在考虑有无必要
取消护航编队,因为他们再也无法承受潜艇在夜间使用狼群战术给他们所造成的巨
大损失。
潜艇部队指挥机关在忧虑和苦恼中度过了1941年。1942年开始了,它给潜艇战
带来了丰硕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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