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这样
海因里希-希姆莱并不满足于认出对手。在大学时代他就研究一种和主观感觉
到的不幸相反的理想化的世界。寻找“解脱”和“觉悟”是“种族主义”私语中的
一种通用套语。希姆莱发现了古代的“日耳曼英雄”, 尚未被罗马的颓废和基督教
会的桎梏玷污——这正是这位来自慕尼黑的近视农业大学生梦寐以求的。而他最重
要的依据是塔西陀的《日耳曼尼亚》(Germania),“种族主义”是这位人文主义
之父的一个癖好。希姆莱崇拜这幅“美妙的形象,我们的祖先是多么的高大、道德
纯洁和高贵啊。”晚上,他冥思苦想,写道:“我们应该重新成为这样的民族。”
他当然无法知道,罗马界墙①外的日耳曼的现状实际上是落后得凄凉、冷酷得惊人。
当时,特别是德国的古代研究界都还认为塔西陀的理想化报告来源可靠,实际上他
创作的目的是要给他觉得是娇生惯养的罗马青少年树立一个榜样。可是即使希姆莱
了解这一历史真相,他的妄想的世界观也不会改变。他将多次证明,他是多么想按
他的想像来纠正历史啊。
他从有害读物得出的结论已经充分指明了这场千古罪恶的道路。1924年,希姆
莱评论德国人种保护和防卫同盟的一本题为《一桩没有意识到的奇耻大辱,德国的
沉沦。论人种理论的自然法则》(Eine unbewusste Blutschande,der Untergang
Deutschlands.Naturgesetze ueber die Rassenlehre )的宣传小册子道:“一本
美妙的册子。尤其是最后部分,如何重新改良人种,使之具有崇高的道德高度。”
培育人类,消灭低等人,保护精英——党卫军的这一不人道的基本计划,它以淘汰、
夺婴和大屠杀被印在了人类的历史书里,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人种”亚文化就已
经考虑过了。值得怀疑的是,作者当时是否真能够想像在欧洲范围内实现他们的胡
思乱想。对于下决心当农场主的希姆莱本人来说,这些极端计划当时也只是朦胧的
“空想”。不过,20年后,这一空想却变成了现实,在几乎不受限制的大权在握的
陶醉状态中,他将高级党卫军军阶授给了许多慕尼黑时代的“人种”先驱。
希姆莱的大学时代也不顺。他虽然至少参加了十个俱乐部,热情地和同学们保
持着联系,但他得不到令人满意的承认。他的大学生俱乐部“阿波罗”有一段时间
因为他捧着大啤酒杯时不坚定而认为他“不合格”, 对于敏感的希姆莱来说这相当
于一场灾难。直到一封医生的证明说明他有一个“刺激性胃”时,他才得到了“啤
酒豁免权”。我们可以放心地认为,这位古怪的戴眼镜的人有着古怪的思想,他在
“阿波罗”的酒桌旁获得的主要是取笑而非钦佩。尤其是女士们对这位不起眼的大
学生不感兴趣。他在日记里记录的少数几次交往,加起来也称不上调情。许多资料
都说明,海因里希-希姆莱28岁时才有了他的第一次性体验——在和他的妻子玛尔
加结婚之后。纳粹官员奥托-施特拉瑟尔当时议论说:“也是非做不可了。”
如果我们相信希姆莱自己的记录和他的阅读书单,那么面对生活中的失败时他
就总是逃避进图书古怪的假世界。他在古老的印度传说里发现了一队自信的勇士,
他们对他很有启发:武士阶层,古印度等级制度下拥有地产的精英。他在1925年认
为:“我们必须这样。这是拯救。”别的地方也有他钦佩日本武士或罗马角斗士的
记录。属于这么一个精英团体,这将是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法——海因里希-希姆莱
作为成员,最好是作为领袖,身处一个由精选的和忠诚的战争英雄组成的社会阶层。
这一梦想成了坚定的思想,成了反对烦人的自卑情节、重复自我的良药。一个有着
成长麻烦的年轻人的天真梦想,成了党卫军的蓝图。
他在“阿尔塔芒嫩同盟”里找到了志同道合者。“阿尔塔芒嫩同盟”是“人种
主义”的庸俗社会里从事阴谋活动的圈子之一。这些“阿尔塔芒嫩同盟”的成员以
中世纪德国的一个艺术词汇称呼自己——“art ”等于艺术,“manen ”等于男人
——他们自认为是以德国人移居东方为目标的骑士团。晚上聚会时这些想移居的人
已经讨论过青年义务劳动或构想过阻止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的规划。这不足2000人
的“阿尔塔芒嫩”的计划包括暴力征服,驱逐和奴役斯拉夫人民。希姆莱在他的日
记里记录了东方的“日耳曼天堂”的居民点该是什么样子。要在“北欧血统”的人
的防卫村落之间修建营地,“里面住着苦力,他们不顾任何损失地建设我们的城市,
我们的村庄,我们的农屋。”在“阿尔塔芒嫩同盟”的圈子里自然已经萌生了统治
者的妄想。它为希特勒在东方的灭绝战争准备了基础。20世纪20年代的一个成员名
单说明了除希姆莱之外后来的希特勒周围的“鲜血和土地”狂热分子们的核心:有
理查德-瓦尔特-达莱,后任党卫军人种和移民总部负责人;阿尔弗雷德-罗森贝
格,1941年后任东占区帝国部长;还有臭名昭著的奥斯维辛指挥官鲁道夫-赫斯。
历史不是单行道。感染“人种主义”病毒的古印度的武士等级的梦想并不一定
非走上千古罪人的道路。很多“阿尔塔芒嫩同盟”的成员后来都没有再引起注意。
即使是海因里希-希姆莱,也有过可以证明一切可能会是另一种样子的瞬间。在上
大学期间,他认真地想过将东方的居住计划变成非常具体的事实。他上俄语课,打
听移民国外的手续。1921年11月23日他在日记里写道:“今天我从报上剪下一则有
关移民秘鲁的文章。命运会将我带到哪里呢?西班牙、土耳其、波罗的海、俄罗斯、
秘鲁?我常思考这些事。两年之后我就不在这里了。”希姆莱向柏林的苏联大使馆
打听,他可不可以去乌克兰做庄园管理人。就是这个人,20年后他的部队将在乌克
兰对农村人口实行恐怖主义,而在当时,他却想作为热爱和平的慈善家农民进行发
展援助。假如得到了同意,希姆莱就会作为乌克兰农民从完全不同的角度经历德国
的入侵。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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