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没等那迷彩小吉普走远,连部通讯员一溜烟地就蹿到了我们房子里,抓着旷 明哥哥就说:“坏了坏了!不知道那挨打的小子是听了谁的挑唆了,居然就把这 事情弄到了军区司令部。上面发话说这个事情要严查狠办煞住歪风整肃军纪!我 说旷明旷大侠你赶紧地帮帮地主那哥们儿吧,要不闹砸了就是个扒马甲的后果啊!” 全班人马立刻就炸了!没天理了啊? 老子们当兵吃苦那是自己挑的路,我们不求理解不求赞美不求其他的什么乱 七八糟的玩意,老子们受了委屈还要给人家赔不是,还要被扒了这身马甲? 老子们这身马甲穿得不容易啊! 全班人马正开口臭骂,外带着想砸东西的时候,旷明哥哥猛地就是一嗓子说 :“你们这群屌毛胡说八道个鸟!?都老实给老子待着不许乱说乱动,老子现在 就找指导员去!” 旷明哥哥抓了帽子朝头上一扣就朝着连部冲,可没几分钟又蹿回来了,满脸 都是火气地坐马扎上运气练蛤蟆功,一句话不说了,看那架势就是叫指导员给骂 回来了。 后来,到了半夜的时候,我们猛地就听见指导员屋子里传出一声怒吼。 “消除不良影响?消除你妈的个狗×!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要老子的兵怎么 地?妈的不是那龟孙实在气人,你就是拿八抬大轿来抬老子的兵也不会去打他个 屌毛!道歉去过了,赔偿给过了,处分你们给了,考学还不叫人考了?还要咋着? 扒军装?你信不信老子也脱了军装,老子带兵去平了那个孬孙的饭店?” 然后,指导员就从屋子里面蹿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就是一声怒喝——紧急集 合! 兄弟们都还没睡也没人能睡着,最多就是个三十秒时间,所有兄弟都已经站 到了院子里,然后指导员顺手把S 带朝着身上一扎,领头就朝着外面跑出去了。 新疆的小县城里都没几盏路灯,就别提我们那留守处外面的公路了,那整个 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 指导员就带着一帮子兄弟一通猛蹿,反正黑咕隆咚地也看不清方向,大家就 死死跟着前面的兄弟跑就是了。 跑着跑着,后面杨可那小子蹿上来就说:“光头我怎么觉着我们跑的方向不 对劲啊?按照这个路线方向跑下去,最多还有个两公里我们可就到了地主惹事那 饭店了啊?” 啊?指导员那么大火气,大半夜地把兄弟们拉出来,难道还真是要平了那饭 店?那用得着我们这么多人?随便一个班哪怕是炊事班过去不就悄悄地把事情给 办了?犯得着这么张扬么? 心里头存了这么个想法,我就一边跑着一边就跟身边的几个说大家伙注意了。 一会要是指导员叫我们上我们几个上去就封了那饭店里人的眼睛,叫他们什么都 看不见。动作那是一定要快而且效果一定要明显! 总的来说,指导员一声令下咱们就是一块砖头都别给那饭店剩下! 妈的欺负人欺负到老子们头上来了,还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两公里 说话就跑到了,就在隐隐约约看见那饭店轮廓的时候,指导员猛地就是一嗓子— —立定! 干脆利落的动作,一个连的兄弟就钉子般地站在了路中间,最前面就是我们 的指导员。 没人说话,但每个兄弟都能清晰地听到身边兄弟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一群狼集中在一起准备觅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一群狼一 般的爷们准备突击的时候,那就是亘古不化的冰山,也是挡不住兄弟们一个全力 的冲击的! 只要指导员一声令下,那饭馆、还有那饭馆里面的人都不会存在了。 明天,那地方会有一堆瓦砾,或许那瓦砾堆里面还有几个植物人! 我们在等着指导员的一声令下!指导员下令了!向后转,跑步走! 依旧是整齐划一的动作,依旧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兄弟们转头朝着来时的 方向跑去。 然后,就是指导员那底气十足的番号声。 一!二!三!四!!! 咆哮!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那在夜色中骤然暴起的番号声! 一声接一声的番号,我听见了那里面有指导员的怒气! 一声接一声的番号,我听见了那里面有兄弟们的不平! 一声接一声的番号,我听见了那里面有军规铁律的森严! 一声接一声的番号,我听见了中国军爷的龙虎之威! 我们是军人,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一群中国老百姓养活的军人! 我们的战意杀气,只能是用在需要我们的地方! 哪怕……。 或许是指导员的那顿臭骂真的起了点子什么作用?又或许是旷明哥哥大半夜 地跑到通讯室里面亲热到牙酸地喊着叔叔伯伯大爷婶子的那些电话有了效果?反 正地主是回来了,而且考学还是叫地主去考了。 只是地主走的那天晚上,几个兄弟给地主饯行,地主那哥们儿哭了。地主说 这辈子都欠指导员欠旷明哥哥一个人情,要不是他们,估计真的就是个扒马甲的 下场了。 指导员一辈子没开口求过人的,那天从下午打电话打到了半夜,老首长老领 导的找了无数,最后愣是脸红脖子粗地骂回了地主的那身马甲。 老旷家的家规就是不靠着长辈的情面办事,否则旷家老爷子眼珠子一瞪,那 个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的。旷明哥哥把这条家规给破了,那后果……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