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德国的权势集团新组合 如果说,在1933——1934年的权力分配斗争中,德国传统的官僚政治权势集团 受到排挤,其地位日益下降,那么在经济界的大企业传统权势集团和国防军的军官 团,则在很大程度上保 持着自己原有的地位。希特勒十分清楚,他要维持、巩固和扩大其权力地位, 必须进一步取得作为德国两大统治支柱的垄断资本集团和国防军的支持。因此,1933 年1 月希特勒执政后,既是纳粹党夺权斗争的新开始,也是纳粹党同垄断资本集团 和国防军新结合的开始。 希特勒一上台就遍访柏林各个兵营,发表关于“新德 国”的演说。2 月3 日晚,经国防部长勃洛姆贝格的安排,希特勒会见各军区和军 的司令官。他向这些陆海军高级将领展示了一幅重整军备的诱人图画,强调“国防 军是国家最重要的、最具社会主义;性质的组成部分”,保证尊重其独立的军事垄 断地位,不会由于冲锋队而受到威胁。2 月20日晚,通过沙赫特安排,希特勒又在 戈林官邸会见包括克虏伯、法本、联合钢铁公司在内的25名最重要的工业巨头,同 他们讨论政治形势。希特勒再次保证,纳粹。 党将消除马克思主义和左派工会的威胁,不会搞“社会主义”的:实践,结束 “党派争吵”,建立一个稳定的“热衷于国防的专制国家”。这些正是垄断资本集 团迫切需要的东西。经过这次会晤,一些以前一直对纳粹党保持距离的工业界巨头 (如克虏伯·冯·博伦和哈尔巴赫等),终于慷慨解囊支持希特勒。正是依靠着国 防军和垄断资本集团的支持,希特勒才能在1933年3 月使国会通过《授权法》,迅 速地走向夺取全部国家权力。 授权法通过后,希特勒一方面排挤和夺取旧官僚政治权势集团的权力地位,另 一方面则把经济管理大权直接交给垄断资本家。1933年6 月29日,希特勒把民族人 民党主席胡根贝格挤出内阁,把其经济部长职位交给德国最大的联盟保险公司总经 理库特·施密特博士(1934年7 月30日起由沙赫特接任)。同年7 月,希特勒成立 德国经济总会,由蒂森、伏格勒、西门子等12名大资本家和5 名纳粹党人组成,负 责指导国家经济政策和制定经济法令。1934年春,又成立部门经济调节机构,即六 大经济组合和区域经济调节机构各级经济公会,任命大资本家担任主要职位,负责 各部门、各地区的分配订货和原料等。在实行纳粹的所谓“一体化”的日子里,传 统工业权势集团的组织德国工业联合会在1933年改组为德国工业全国协会,这并不 是由纳粹党插手,而是从其内部由大资本家克虏伯领导进行的。1934年在沙赫特主 持下,该组织又改组为全国工业组合,大部分人员都没有变动。同样,另一重工业 部门的组织德国钢铁工业家联合会改组为钢铁制造工业经济组,它仍由以垄断资本 家恩斯特·珀恩斯根为首的原领导班子主持。工业部门中其他的地区组织与此类似。 在这个过程中,相当一批大资本家加入纳粹党,而若干纳粹党头目借助于国家权力, 成为新富豪。纳粹党与垄断资本集团之间的相互渗透与结合进一步加强了。 纳粹党同国防军的关系也有类似情况。军官团内在政治上对于支持纳粹党的态 度存在某种分歧,但对维护国防军的独立地位是完全一致的。希特勒不仅在2 月3 日晚同高级将领会晤中保证尊重国防军的独立地位,而且在7 月20日颁布一项新的 陆军法,废除魏玛共和国时期选举士兵代表的惯例,停止民事法庭对军人的司法权。 总的来说,在最初几年,希特勒不插手国防军的内部事务,对于诸如军官的晋升、 军事计划的制订和军事法庭的审判,都不加以干预;国防部长勃洛姆贝格在保持国 防军独立的情况下,采取同纳粹党全面合作的态度。 纳粹党在希特勒执政后同垄断资本集团和国防军权势集团进一步结合的过程, 同时也就是它同原来作为其群众基础的小资产阶级在政治上最终趋向决裂的过程。 当时,被煽动起来参加纳粹运动的广大中下层民众,由于纳党粹执政的“胜利”而 鼓起一股狂热的情绪。他们以为纳粹党真的准备按其所宣传的去实行“社会主义”, 同时以小资产阶级社会下层特有的那种“捞一把”的强烈欲望,要求纳粹党采取行 动,给予他们参加“纳粹革命”所要得到的报偿。大批纳粹党领导人在权力再分配 的斗争中攫取政府各种官职的行动,更加重了他们的这种情绪。纳粹党内反映小资 产阶级利益和情绪的一派,纷纷活动起来。参与起草纳粹党《二十五点纲领》的弗 德尔,要求实施该纲领中关于国有化,分红制、取消不劳而获的收入和废除利息奴 役制等条款。纳粹党经济处负责人奥托.瓦格纳,要求控制垄断资本家的雇主联合 会。中产阶级商人战斗联盟的领袖伦滕,要求接管大百货公司。以小资产阶级和失 业工人为主体的冲锋队,在反犹主义、反资本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口号下,掀起 抵制大商号、交易所和消费合作社的运动。怀有政治野心的冲锋队参谋长罗姆等人, 力图利用这股浪潮,以冲锋队取代国防军。刚刚上台执政的希特勒,为了保证其政 权的群众基础,尽量在宣传上对中下层民众采取安抚政策,但在涉及中下层民众同 垄断资本之间利益分配的实际问题上,特别是当两者不能兼顾时,希特勒维护后者 的利益。1933年5 月和7 月,戈林和赫斯分别发布命令,禁止中产阶级商人战斗联 盟和一般的纳粹党员对经济事务或大工商企业采取任何干预行动。希特勒宣布: “我们绝不能排斥一个企业家……即使他还不是一个纳粹党员”。 同年8 月,中 产阶级商人战斗联盟被解散。 没有得到满足的小资产阶级中下层民众的情绪,集中反映在1933年夏秋纳粹党 内出现的要求实行“第二次革命”(即继“民族革命”之后的“社会革命”)的口 号上。这时已经拥有200 万人的冲锋队,成了要求实现这一口号的中坚力量。中下 层民众的支持曾经是希特勒上台执政的重要社会基础,冲锋队更是他攫取政权的重 要工具,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下决心清洗冲锋队的。在纳粹党执政前,希特勒 能够一方面秘密勾结垄断资本集团和政治权势人物,另一方面通过煽动性的社会宣 传骗取广大中下层民众支持。现在,他再也无法同时沿着两条相互矛盾的政治轨道 运行了。以罗姆为首的冲锋队变得更加激进,他们公开攻击“反动派”(这个词被 冲锋队广泛应用于他们所厌恶的资本家、地主、保守派政客、傲慢的将军以及文职 官僚)。1934年2 月,刚刚在去年底以不管部长身份进入内阁的罗姆,公开提出冲 锋队应作为组建新陆军的基础,要求由他担任新设的掌管德国所有武装力量的部长 职位。这触犯到国防军最敏感区域最后的摊牌势所难免。 希特勒十分清楚,只要总统的独特地位和总统兼任武装力量统帅的存在,他的 权力就不是绝对的。现在老总统兴登堡在世的日子不长了,希特勒力图在兴登堡死 后由他继承总统的职权,决心扫除妨碍他获得国防军和垄断资本集团全面支持的最 后障碍。1934年6 月30日,希特勒清洗冲锋队,把小资产阶级要求“第二次革命” 的浪潮镇压下去。 1934年8 月2 日兴登堡逝世,希特勒根据前一天颁布的《德国国家元首法》, 接任总统和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职权。8 月19日,德国举行公民投票,以3800万票 对425 万票,“批准”希特勒就任国家元首兼政府总理。第二天,希特勒在一份声 明中宣布,“我们夺取德国政权的运动结束了!“今天,德意志帝国上至国家权力 顶峰,下至地方行政机构,其领导权全部掌握在纳粹党手中!”这是纳粹独裁统治 和纳粹体制基本确立的标志。 “纳粹革命”结束了,从1933年1 月希特勒执政开始的德国权力再分配的斗争 告一段落。在希特勒个人独裁之下,由纳粹党{ 包括党卫队)、国防军和大企业主 集团所组成的德国新的统治权势集团初步形成。然而,这三个主要的权势集团之间 以及、各个集团的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和相互渗透的演变,并没有停止。在纳粹 党内,以希姆莱为首的党卫队日益成为一个相对独- 立的新权势集团。西方有些学 者把党卫队同纳粹党、大企业主和国防军并列为纳粹德国4 个权力中心。在垄断资 本集团和国”肪军中,后来也有一些人同希特勒发生分歧和矛盾,以至同纳粹党分 道扬镳,或被排挤出权势集团的圈子 如垄断资本集团中的沙赫特、蒂森,国防军 中的勃洛姆贝格、弗立契等。在1938年以后,由于希特勒改变军队指挥系统,以国 防军最高统帅的身份- 直接指挥和控制军队,以及纳粹党尤其是党卫队权势的膨胀, 国防军作为一个权力中心的地位受到很大削弱。但从总体上来说,初期形成的纳粹 德国权势集团的结构,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 (本节撰稿人:李巨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