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公元2015年5 月5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方面军针对“魔鬼的诅咒”搞了一
次大动作。
剿匪纵队在昆都士山以南立体化展开,第十五数字化航空陆战集团军主力则由
北向南铺天盖地而来;难怪陆水元将军戏称:“南方是钢盾,北面是铁拳”。而身
处铁拳与钢盾之间的东突厥斯坦独立游击队所品尝到的滋味就可想而知了。然而令
沈辰感到意外的是,如此大的动作,竟然没有搅起半点烟尘,昆杜士山脉仍然死气
沉沉地趴伏在这片受到魔鬼诅咒的大沙漠上,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沈辰心中暗自
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这次行动最后仅仅证明了杜热确实不在这一区域;他这个西北
王大丢面子事小;但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场剿匪的大戏恐怕就再也演不下去了;如
果真的输了这个回合,放虎归山,杜热这块痔疮迟早会发展成心腹之患,到时候自
己怎么向秦启风和赵长春交待?如果杜热真的在这里,那么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
了,大兵压境枪口临头,他竟然沉得住气按兵不动;这份临危不乱和沉着冷静着实
让人心悸;如果与杜热易境而处,沈辰自认没有这份咬牙赌一票的勇气,更没有这
种骇人听闻的绝世“忍”功。
作为东突厥斯坦独立联盟军务委员会主任委员,杜热的心情更加复杂,他万万
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尽量高估沈辰的能耐,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狡猾如狐的汉人
将军的法眼。他觉得很奇怪,自己的心情在这一刻极度地平静,似乎这支总兵力近
10万人的中国大军并不足惧。他在思考,在检讨自己的失误。他已经意识到昨晚因
大沙暴的来临而将基地四周的暗哨全部撤回是个致命的错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
对敌人产生出了一种由衷的敬意。他认为,他所面对的敌人是值得尊敬的,从将军
到士兵都是如此。但是,他并未放弃希望,因为他还有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以目前
的形式而言,沈辰想把他和3000名猎豹般敏捷精悍的突厥战士扼死在大漠中的计划
还有几个较为明显的漏洞。
所谓未算胜而先算不胜,兼之杜热本人与中国政府又打了多年游击,在总体战
略谋划方面自有其独得之秘;杜热本人是个狂热的宗教主义者,却绝非一个鲁莽的
人;除非必要,他绝不会和中国远征军来个鸡蛋碰石头。东突厥斯坦独立游击队的
总兵力也不过5000人左右。以这样的实力对抗西北方面军,游击有余而对撼不足;
杜热知道,生路仍然存在,可惜先机已经失去,自己在阿富汗这盘大棋中已经转为
被动,从现在起只能看着沈辰的棋步出棋,直到沈辰的棋局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
这并非是痴人说梦,这样的破绽一定会出现,因为沈沉在西线最大的威胁始终是那
个一击未中立即收兵敛刃再不出手的麦克唐纳. 维拉恩。
维拉恩绝不会坐视中国人一步一步地把阿富汗变成稳固的西进基地。他之所以
在查里卡之战后偃旗息鼓高挂免战牌;绝不是怕了沈辰,而是北京和华盛顿之间达
成了某种秘密协议或谅解,使他不得不暂时与兵锋正盛的沈辰大军保持一种极为微
妙的均势。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均势是这两名不同国籍的优秀军人之间达成的一
种极为微妙的默契;两人在尽力维护和保持这种均势的同时都在密切注视着对方,
凯觑对方最细微的实力变化和最淡然无味的战略部署,从这一点上讲,尽管沈辰已
经赢得了查里卡之战的全胜;但现在仍然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放松对美军的防范;
这一点在目前来说实际上是沈辰难以回避的死穴。
在查里卡之战中,沈辰和维拉恩实际上仅仅是通过阿富汗政府军间接地交了一
次手。尽管维拉恩在表面上输了一招,但沈辰和杜热都明白,维拉恩这一步是不得
不输的;因为从一开始,华盛顿就捆住了他的手脚,而沈辰在战略上挑选了一个维
拉恩无力还手的时机以雷霆之威来了一记猛击。但是,现在,只要自己能够率领3000
死士突破包围网,与沈辰在交界地带捉上半个月的迷藏,那么局势立时逆转,自己
等于间接为维拉恩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还手的良机。杜热相信,维拉恩一定会抓
住这个机会的,纵然他手头没有足够的兵力他也会动手,因为那将是美军在阿富汗
唯一的机会。
到那时沈辰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拚着吃一场败仗,让维拉恩扳回一局,也要把
东突厥斯坦独立联盟连根拔起赶尽杀绝;要么放弃追杀自己,全心全意地与维拉恩
来对上一局,再分一次胜负。杜热几乎可以肯定沈辰会选取后一种方案,因为纵然
沈辰明白他杜热的能量以及危害性,中南海里的秦启风和赵长春却未必理会得了。
一旦沈辰由于忙于追杀自己而吃了维拉恩的亏,那么,他就必须为此承担责任。以
中国的国情而言,打败沈辰的战场不在阿富汗而在北京。一旦他打了败仗,面对群
起而攻之的中共军方元老派系,就算是秦启风恐怕都保不住他。就算搬不倒他,起
码也不会让他继续在西北裂土封王;只要有人捆住沈辰的手脚;那么在查里卡大战
之前维拉恩所遇到的一切,都会原封不动的降临到沈辰自己头上。权衡利弊,沈辰
当然应该懂得如何取舍。
杜热不愧是东突厥独立运动百年不遇的超卓人杰,对于整个阿富汗局势的把握
已经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如果沈辰在“魔鬼的诅咒”中堵不住他,就只能听凭
这种情况发生,明明知道局势会朝着这个方向恶化下去,却也无力回天。而恰恰在
这最关键的一点上,杜热有着近乎绝对的把握。
昆都士山区的洞穴多达上千,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到东突厥斯坦独立游击队
的总部,那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事。而且不管再怎么说,沈辰对昆都士地区
采取的对策也绝不能说是天衣无缝的,毕竟是临机处断,想周全也周全不了。而且
由于对敌人的具体位置并没有能够摸清楚,将近十万大军届时将会把山洞比较集中
的区域严密封锁起来;在逐个进行搜索和打击。杜热等的就是那一刻。
东突厥斯坦独立联盟确实不同于其他的东突运动组织,他有着世界上最坚韧不
拔的战士和最富远见的领袖。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挖通了穿越昆都士山脊、长达6
公里的一条地道;这条地道足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沈辰的包围网之外,到
时候,只要向北走120 公里,就到了阿富汗和乌兹别克斯坦的边境地带,到时候只
要化整为零,沈辰就算有上天入地的神通也要无可奈何了。
可以想见,从离开山区开始,这段路将是一条荆棘遍地之路;即便真的抵达边
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然而杜热却并不气馁,当和什托洛
在联盟最高军务会议上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时,杜热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有多少人
能够活下来,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也是东突厥独立运动唯一的出路。我很清楚,
在中国的十五集团军的衔尾追击下,我们能够成功突围的胜算并不大。但是我希望
你们明白,安拉与我们同在。我提醒大家一点,80年前,就是我们面前的这支军队,
他们衣衫褴褛,武器陈旧,士气低靡;就是这支被当时的人认为是乌合之众的军队,
他们从中国的南方到北方,用了一年的时间长途跋涉6000英里,一路上以不到三万
人的兵力击败了几十倍于己的强敌;就是这支军队,曾经蜷缩在荒山野岭,曾经周
旋于穷乡僻壤;可是此后,他们成了一个神话,一个人类史上从所未闻的神话;他
们用铁的事实证明,他们是最优秀的战士,是不可战胜的军队;就是这支部队,只
用了14年的时间,就主宰了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命运,我们面前的这
支部队,他们有着如此辉煌的历史。我们呢?如果你们有谁认为,我们东突厥的战
士不如中国的战士,中国的战士做得到的,我们东突厥战士做不到,那么,请你出
去投降吧,中国人应该不会伤害你的生命,愿安拉保佑你的灵魂;如果你们认为我
们是真主最优秀最忠诚的战士,那么,让我们走吧!让我们在中国人点燃的地狱之
火中接受考验吧!只要我们坚持斗争,中国人将永远不能击败我们!”
如果沈辰听到了杜热的这番话,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不管他如何想,都必须
承认一点: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杜热都堪称一个勇气和智慧兼具的战士;而且是一
个对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矢志不渝的无畏勇士;更加是一个足以与自己相匹敌的合格
对手。
昆达少校跟在杜热的身边,一语不发。杜热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故意不予
理睬,直到钻出了地道,他才笑着对昆达说:“昆达,愿意和我打个赌吗?”
昆达愕然抬头,像第一天认识杜热似地仔细打量着这个东突厥独立联盟实质上
的最高领袖。
杜热继续高深莫测地微笑着,缓缓说道:“如果沈辰能够把十五集团军派出来
追击我们,以后就由你来指挥我!”
昆达僵硬的笑了一下,答道:“我知道您的想法,十五军是不可能来全力追击
我们的,而且,实际上现在十五军由北往南的攻势本身就是一个骗局;沈辰这个汉
人真的很不好对付!”
杜热惊讶地看着这名柯尔克孜族下属,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年轻的少校的眼光实
在是犀利,自己也是在经过了对手中情报和战场局势的细致研究后才得出这个结论
的,可是昆达却一口道破了天机。
他问道:“何以见得呢?”
昆达苦笑着说:“您不要再耍我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沈辰是绝对不会
把第十五集团军花费在我们身上的;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势本身就很古怪;说是一次
急行军还差不多!明显是针对美国人可能发动的偷袭的嘛!”
杜热叹道:“昆达呀!你真让我感到自卑呢!”
昆达突然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愕然:“将军..... ”
杜热苦笑着说:“你今年只有24岁吧!24岁呀!年轻而富有朝气,可是我这个
将军却已经老了。”
昆达茫然地看着杜热,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却听杜热继续道:“你的军
衔是少校,可是我这个将军能看到的,你这个少校一样能够看到,这说明了一个问
题呢!”
昆达跟在杜热的身后,凝神倾听着杜热的话语,听到这里不禁问道:“什么问
题呢?”
杜热脸色严峻起来,略带沉重的说:“你要记住,昆达,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
你必须在我的尸体前一分钟也不耽误地接掌东突厥斯坦独立游击队的指挥权,记住
了吗?”
昆达脸色大变,他颤抖着说道:“伟大的杜热呀!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你
应该清楚,联盟中没有人能够取代你!你是我们公认的最勇敢最优秀的战士呀!”
杜热轻轻的说道:“人都是要死的,我们终归要回到安拉身边去,在这兵凶战
危的年代,人的生命连蚂蚁都不如;我又不是不死之身;这次行军关系重大,危险
性也很高!谁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被仁慈的安拉召去;也许是不久的将来,也
许就是今天,也许就是现在、!”
似乎是为了印证杜热的话的可信度,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串5.8 毫米子弹的
呼啸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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