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堪萨斯
共和党继承了自由土壤党的威尔莫特附件的原则,把它作为他们的主要宗旨:
不允许各准州存在蓄奴制,不允许再增加蓄奴州。当反奴隶制势力在国会为争取堪
萨斯成为自由州的斗争失败后,他们矢志要把斗争转移到该准州内部去进行。参议
员西沃德对他的南部同事说;“由于无法回避你们的挑战,为了自由,我接受了。
我们将为堪萨斯未开发的土地而斗争,上帝会使人多势众、办事公正的一方取得胜
利。”而在另一方,密苏里州参议员艾奇逊写道:“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很大的赌博。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将把奴隶制扩大到太平洋;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将失去密苏里、
阿肯色、得克萨斯以及所有的准州。因此,我们必须大胆地去进行这场赌博。”
他确实大胆地进行了这场赌博。尽管自由土壤党首先创立,并于1854年夏成立
了“新英格兰移民援助团”,为堪萨斯移民提供资助,但第一批移居到那里的却是
艾奇逊的拥护者。早期的堪萨斯移民大多来自密苏里州,不少人带着奴隶。自由土
壤党移民多数来自中西部各州。由新英格兰移居堪萨斯的人很少,但关于“新英格
兰移民援助团”的宣传舆论,致使蓄奴派把这看作是新英格兰人废除西部蓄奴制的
一个阴谋。随后,在自由土壤党和蓄奴派移民间发生的一系列冲突都属于典型的边
疆居民集团的冲突:有关争夺土地、城镇地址和水源的冲突,以及新居民点中由于
各种制度和立法不健全而难以避免的暴力行为等。但由于堪萨斯是全国蓄奴制问题
斗争的焦点,所有的冲突都围绕着这个问题而划分成两派。
1854年秋,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人安德鲁·里德到达堪萨斯,担任准州州长的
职务。他的第一项工作是监督选举国会的准州代表。蓄奴派决心使人民自主权的这
一初次尝试符合他们利益。在选举日,有1700名武装的密苏里人越过州界,来参加
堪萨斯选举。这些被反奴隶制报纸所称的“边界暴徒”,以压倒多数的选票选出一
位派往华盛顿的蓄奴派代表。
1855年3 月选举准州议会时,边界暴徒又故伎重演。这次,有四五千人涌过了
边界。艾奇逊由参议院返回家乡领导了这次入侵。他告诉追随者说:“有1100人从
普拉特县赶来参加选举。如果还不够,我们可以再送来5000人——足以杀死准州内
每一个该死的废奴主义者。”尽管到这时来自自由州的真正移民已占多数,但选举
中蓄奴派投了5247票,而自由土壤党只有791 票。后来,国会的调查结果表明,蓄
奴派有4968票是骗来的。但受到密苏里人恐吓的里德州长拒绝组织新的选举。尽管
强烈要求主持公道,但皮尔斯总统无动于衷。南部报刊为之欢呼。亚拉巴马州一家
报纸宣称:“密苏里人豪爽地保卫了我们的权利。”议会( 或按照废奴派称呼:
“伪议会”) 通过了一项严厉的蓄奴法。该法限定官方只任用公开的蓄奴派。任何
对堪萨斯及蓄奴制的合法性表示怀疑的人都将被监禁,任何人为奴隶反抗进行辩护
或为逃奴提供帮助都将被判死刑。
愤怒的自由州移民开始组织自卫。他们把劳伦斯城变成反奴隶制的坚强堡垒并
用“比彻的圣经”( 废奴派教士亨利·沃德·比彻曾说:“在堪萨斯,勇猛的射击
比圣经的说教更实惠。”) 武装起来。他们成立了一个自由州党,并为制宪会议的
召开进行了一次合法选举。这次制宪会议( 遭到蓄奴派选民的联合抵制) 在托皮卡
召开,起草了一份禁止奴隶制的州宪法。他们在1855年和1856年交接的那个冬季成
立了自己的州议会。为了表明他们并非像蓄奴派报纸所说的“废奴主义的狂人”,
自由州移民的州议会通过了一项禁止奴隶或自由黑人迁入的法令。在托皮卡宪法上
签字的共37位代表,其中13人出生在南方,21人原属民主党。这些人是坚持排斥黑
人法的主要力量。在对该法表决时,新英格兰人投票反对,但被中西部人以多数压
倒。
堪萨斯于是出现了两个准州政府——一个是合法的,但却是以欺骗手段建立的,
另一个是不合法的,但却代表着大多数移民。在华盛顿,总统和民主党控制的参议
院承认前者,而主要由共和党组成的众议院赞成后者。当里德州长宣布自己支持自
由州移民时,皮尔斯任用一个顽固的蓄奴派——威尔逊·香农取代了里德。共和党
从北方移民对边界暴徒的愤怒中得到不少好处,这些暴徒的海盗式行为,曾由废奴
派报纸大肆渲染。
与此同时,堪萨斯的一些零星的暴力行为也采取了有组织的形式。1855年11月,
双方在瓦卡鲁萨河沿岸纠集了几百名武装人员。密苏里人原打算进攻劳伦斯城,但
在关键时刻被香农州长劝阻了。在这次“瓦卡鲁萨河战斗”中只发生了一些小规模
的冲突。随之而来的严寒冬季使人们不得不在室内呆了几个月。但随着春天的来到,
暴力又重新爆发了。5 月21日,蓄奴派的700 名武装人员开进了劳伦斯城,捣毁了
两家报纸编辑部,将报纸投入河中,焚毁了旅馆和自由州“州长”官邸,并抢劫商
店。
这个事件的消息甚至还未传到东部地区,华盛顿方面的争吵和斗殴已经使南、
北部的关系紧张起来。5 月19-20 日,马萨诸塞州的查尔斯·萨姆纳在参议院发表
了一篇题为《对堪萨斯犯下的罪行》的激烈的长篇演说。他用华丽的语言和挑衅的
口吻赞扬北部的高尚品德,用性行为的隐喻痛斥南部在“强奸”堪萨斯。演讲中他
还辱骂性地再三提及了南卡罗来纳州的参议员安德鲁·巴特勒。两天后,巴特勒的
堂兄、众议员普雷斯顿·布鲁克斯在参议院休会后闯入参议院大厅,走到萨姆纳的
桌前,用手杖敲打他的头部。萨姆纳双腿被桌子绊住无法自卫。他试图站起来,最
后猛地把桌子从地上抓起,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瘫倒;可是,狂暴的布鲁克
斯仍然继续打他,直到被闻讯赶来的其他议员推走。在这次殴打和伤害下,萨姆纳
三年没有重返参议院。但1857年马萨诸塞州议会仍选他为参议员,并在参议院为他保
留了一个空座位,作为一位奴隶制“暴行”受害者虽无声但富有意义的象征。
布鲁克斯的行为引起了北部的愤怒。“流血的萨姆纳”同“流血的堪萨斯”成
为共和党强有力的团结口号。南方温和主义者对布鲁克斯杖打萨姆纳痛恨不已,但
他们只是少数。布鲁克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写道:“每个南方人都兴高彩烈,
连手杖的残段都被请求当作神圣的纪念品。”《里士满辉格党》报表达了许多南方
报纸的看法,该报认为:“这是个漂亮而有效的鞭笞。……我们感到唯一遗憾的是
布鲁克斯先生没有用马鞭或皮鞭代替手杖,作为对其诽谤的回答。”由于南方议员
一致投票反对,众议院未能以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票通过对布鲁克斯的谴责。尽管
布鲁克斯辞去议员职务,而他在他的地区以全部选票重新当选,从而又得意洋洋地
返回了华盛顿。布鲁克斯在南卡罗来纳逗留期间,哥伦比亚市市长赠给他一根崭新
的镶有金把的山核桃木高级手杖。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南方各地的手杖,其中查
尔斯顿市赠的手杖上刻着题字:“再揍他。”还有一位选民送的手杖则题词:“用
击倒结束争论”。
因此,南部人应对堪萨斯对抗中的大部分暴行负责。但堪萨斯的一位相信以眼
还眼的人却是例外。约翰·布朗的外貌和举止颇像一位《圣经·旧约》中的先知。
这位出生在康涅狄格州的废奴主义者,当他对商业和农场的经营几乎全部失败之后,
带着几个儿子漂泊到了西部并于1855年在堪萨斯定居。他组织了一支自由州移民的
武装队伍,并参加了“瓦卡鲁萨河战斗”。1856年6 月,这支队伍在赶去保卫劳伦
斯的途中传来了该城已被洗劫的消息。布朗听说后“暴怒”不已。现在是“以牙还
牙”的时候了,他说,“让坚持奴隶制的人们胆战心惊。”第二天,当他们又获悉
萨姆纳参议员被打的消息时,有人亲眼看到布朗“狂怒不已——发疯了”。“这也
许是引发事件的最后的决定性的刺激”。布朗于是率领一小伙人——他的4 个儿子
和另外两个人,沿着波塔瓦托米河连夜进行袭击。布朗等从一个船舱里抓到5 名蓄
奴派移民,并残酷地用大刀砍下他们的脑袋来处死他们。
这场屠杀在堪萨斯引起了一连串游击战。尽管东部的废奴主义者们受到很大震
动,但他们却否认——或不相信——这次屠杀的真实性,可是多数堪萨斯人知道是
谁干的。到这年年底才暴露布朗应对此事负责。在此后的4 个月中,在堪萨斯双方
打了就跑的袭击日趋激烈,并被国内报刊夸大成一场全面的战争。有些报刊干脆给
来自堪萨斯的新闻加上固定的标题——“内战的进展”。约翰·布朗参加了这些小
规模的战斗,他的一个儿子也在战斗中死于非命。1856年期间大约有200 人在堪萨
斯的战斗中死亡。9 月,皮尔斯总统任命约翰·吉尔里代替无能的香农做州长。约
翰·吉尔里是一位性情粗暴但为人正直的宾夕法尼亚人,曾在墨西哥战争中作为一
名指挥官赢得了荣誉,并且担任了旧金山市的第一任市长。1856年秋,吉尔里州长
利用联邦军的巧妙部署又结合劝说,拦截并驱散了战斗的双方,给堪萨斯带来了一
个不稳定的平静。在这时,成为最大问题的堪萨斯——准州内的蓄奴制——成了总
统选举中的一个中心问题。
——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