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希特勒而对英吉利海峡:德国一定要胜利 △希特勒:我们要埋葬他们的希望! △希特勒在等待 △哈利法克斯:我们决不停止战斗 △戴高乐:美国无视法国的灾难 △德国海军司令部对这一庞大作战计划缺乏信心 △戈林拍胸脯:把英国交给我们空军了! △希特勒:“海狮计划”无限期推迟 1940 年6 月初,敦刻尔克。 英法联军从敦刻尔克撤走之后,这里又如同往常一样恢复了平静。只有阵阵波 涛拍打海岸时发出的声响。希特勒还是他的老习惯,德军打完仗之后,都要到战场 上巡视一番,此时的他正在巡视比利时和佛兰德战场。 希特勒凝视着海滩上搁浅的英国船只和四周那一片片英军留下的狼藉,平静地 说,“他们的希望还没有被埋葬。”“那么,元首阁下,我们就趁英军残兵败将未 喘息过来之前,在轰炸机的配合下,以空降兵对英国实施进攻!”一旁的戈林不失 时机地献计道。在敦刻尔克空战中,他的空军表现不佳,把到口的肥肉丢了。此计 倒不失为一个弥补的办法。 希特勒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傲慢地一挥手:“现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我深信,英国作为一个理智的民族,到此时此刻已认识到他们山穷水尽的处境。 英国政府会接受我的和平解决方案。这个时候,我不想用穷追猛打的入侵来教训英 国人。”正象希特勒所说的那样,从1940 年6 月的下半月开始到7 月初,希特勒 都在等待着伦敦发来的英国政府认输并准备签订和约的消息。 7 月1 日,他对意大利的新任大使狄诺·阿尔非里说,他“不能想象英国还有 什么人当真相信能获得胜利”。德军最高统帅仍然没有作出任何继续对英作战的准 备。但是到了第二天,7 月2 日,最高统帅部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关于继续对英作战 的指令。 7 月11 日,希特勒开始在上萨尔斯堡召集他的军事首领,听取他们对于这个 问题的意见。如果进攻英国,海军就要担任负责入侵部队渡海的任务。 德军远洋海军元帅这一天和希特勒作了一次长谈。他们之中谁也没有兴趣详谈 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们花了大部分时间讨论了关于在挪威的特隆赫姆和纳尔维 克扩充海军基地的问题。 从雷德尔关于会议的秘密备忘录判断,德军最高统帅的心情是低沉的。 希特勒问这位海军元帅是否认为他计划中的国会演说“会发生效果”。雷德尔 回答说,会发生效果,特别是如果在演说之间能对英国作一次“密集”轰炸。海军 元帅提醒他的上司注意,英国皇家空军正对威廉港、汉堡和基尔等德国主要的海军 基地进行“破坏性轰炸”,他认为德国空军应当立即动手对付英国。但在入侵的问 题上,这个海军总司令显然很冷淡。他急切建议只能把入侵“当作迫使英国乞求和 平的最后一着”试一试。 两天以后,7 月13 日,将军们到伯希特斯加登山上的伯格霍夫,与最高统帅 进行商谈,他们发现英国人仍然使他感到难以理解。哈尔德在那天晚上的日记中写 道,“元首仍然一心在想英国为什么还不走和平道路的问题”。 同一天,7 月13 日,希特勒写信给墨索里尼,婉言谢绝意大利领袖派部队和 飞机帮助入侵英国的建议。从这封信里可以明白地看出,希特勒终于开始打定王意 了。英国人性格特别,对他们用讲道理的办法是不行的。 三天以后,7 月16 日,希特勒终于作出了决定,他发出了“关于准备在英国 登陆作战的第16 号指令”。 鉴于英国不顾自己军事上的绝望处境,仍然毫无准备妥协的表示,我己决定准 备对英国实施登陆作战,如有必要,即付诸实施。 这一作战行动的目的是,消除英国本土作为继续对德作战的基地,如有必要, 就全部占领之。 为此,我命令: 一、必须在大体从拉姆斯盖特到怀特岛以西地区的宽大正面上,出敌不意地渡 海登陆。届时,空军部队将起炮兵的作用,海军部队将起工兵的作用。 关于在实施总登陆之前,采取局部行动占领怀特岛或康沃伯爵领地是否合适的 问题,应从国防军各军种的角度分别进行研究,并将研究结果向我报告。 我保留作出决定的权力。 在8 月中旬以前必须完成整个作战的准备工作。 二、准备工作也包括创造能在英国登陆的前提条件: 1 、必须在士气上和事实上打垮英国空军,使它在德军横渡海峡时不再有值得 一提的攻击力量。 2 、必须开辟没有水雷的航道。 3 、以稠密的水雷障碍,封锁多佛尔海峡两端和大体在奥尔德尼岛——波特兰 一线的海峡西部出入口。 4 、以强大的海岸炮兵,控制濒陆海区,实施炮火掩护。 5 、在渡海行动开始前不久,将英国海军力量牵制在北海和地中海(通过意大 利人),是比较理想的;现在则必须力图以空袭和鱼雷攻击来消耗英国本土的海军 力量。 三、指挥和准备工作的组织。 诸位总司令先生根据我的命令和合同指令,指挥由他们的军种派出的兵力。 从8 月1 日起,陆军总司令、海军总司令和空军总司令各自的指挥参谋部必须 位于离我的大本营(齐根贝格)最远不超过50 公里的范围以内。 我认为,应将陆军总司令和海军总司令的相互联系较多的指挥参谋部一并设在 吉森才比较合适。 陆军总司令必须通过1 个集团军群司令部指挥各登陆集团军作战。 这一行动的代号为“海狮”。 在准备和实施这一行动的过程中,国防军各军种分别担负下述任务: 1 、陆军: 首先应为第一波上船的所有部队拟制作战计划和渡海计划。第一波渡海的高射 炮兵,在受领支援和掩护地面部队、掩护各登陆港口和掩护要占领的空军基地这些 任务之前,暂时归陆军(各渡海集群)指挥。 此外,陆军应将渡海器材分配给各渡海集群,并与海军协商确定上船地点和登 陆地点。 2 ,海军: 提供渡海器材,根据陆军的航海要求将渡海器材输送到各上船地域。如有可能, 就征用战败国的舰船。 海军应在每个渡场设立航海咨询服务的海军参谋部,并为这种海军参谋部配备 护卫舰和警戒部队。除了遂行监视任务的空军部队之外,海军应掩护整个海峡通道 的两端。关于渡河期间指挥关系的调整问题,将会下达有关的命令。此外,组建海 岸炮兵,统一调配陆军和海军所有用于对付海上目标的炮兵连,统一组织射击指挥 ——这些也是海军的任务。必须能尽快地以尽可能多的重型火炮来掩护通道和翼侧 免遭来自海上敌人的袭扰。为此,也可前调铁道炮兵(以缴获的所有可供使用的火 炮予以补充),把铁道炮安装在铁炮塔的转台上;而不必动用预定只用于对付英国 大陆目标的(K —5 型和K —12 型)火炮连。此外,必须将面对多佛尔海峡的超 重型要塞火炮连配置在混凝土工事中,使之能经受住最猛烈的空袭,从而在任何情 况下都能以其杀伤能力持久地控制多佛尔海峡。技术性工程由托特组织承担。 3 、空军的任务是: 阻止敌人空军的袭击。 摧毁对登陆地段能构成威胁的海岸工事,粉碎敌地面部队最初的抵抗,杀伤敌 开进中的预备队。为了完成此项任务,空军各部队必须与陆军各渡海集群组织最密 切的协同。 此外,还必须破坏敌方可用于前调预备队的重要运输线,攻击开进中的、离渡 场尚远的敌海军力量。请就伞降和机降部队使用问题向我提出建议。应与陆军共同 研究,看看将伞降和机降部队作为紧急情况下迅速投入使用的预备队是否合适。 四、在法国至英国大陆之间建立通信联络的必要的准备工作,由国防军通信主 任负责。 与海军共同敷设剩下的80 公里长的东普鲁士电缆。 五、请诸位总司令先生尽快向我呈报: 1 、海军和空军力强渡海峡创造条件的计划(参看第二条)。 2 、组建海岸炮兵连的具体措施(海军)。 3 、关于投入使用的舰船吨位和筹集与调配舰船的方法方面的概略情况。 民事部门参与吗?(海军)4 、渡海部队和渡海器材集中地区的对空防御的组 织情况(空军)。 5 、陆军的渡海与作战计划,第一波渡海作战的编制和装备。 6 、海、空军为实施与掩护渡海作战和支援登陆而确定的编制和措施。 7 、关于伞降与机降部队使用的建议,关于在英国土地上占领足够地区后高射 炮兵的指挥隶属关系方面的建议(空军)。 8 、关于陆军总司令和海军总司令的指挥参谋部的位置的建议。 9 、陆、海、空军关于在总登陆之前是否应采取局部行动和采取何种局部行动 的意见。 10、陆、海军关于渡海期间指挥问题的建议。 (签字)阿道夫·希特勒7 月17 日,即发布准备入侵的第16 号指令的后一 天,也是希特勒在国会发表“和平”演说前两天,陆军总司令部就部署了执行“海 狮计划”的部队,并且命令13 个精锐师开到海峡沿岸的出击地点,以便作为头一 批登陆部队。同一天,陆军总司令部完成了在英国海岸广阔的前线登陆的详细计划。 柏林,希特勒总理府。 希特勒坐在办公室内,烦躁不安,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满以为打败法国后,英国会屈膝求饶,至少会接住他抛去的橄榄枝,没想到 丘吉尔这个喜欢大喝白兰地的农夫,和辅助他统治英国的那些顽固不化的笨蛋,竟 然无视他德意志帝国的强大势力,把他试探和平的建议一一驳回。英国的顽固不化, 势必影响他的下一个重大目标——入侵并摧毁他现在的盟友苏联。 如果英国一直不肯妥协,入侵苏联的计划就会变得极其复杂,两线作战的可怕 前景,希特勒想都不愿想。 尽管希特勒已经签发了关于对英国实施入侵的指令,但他仍想极力避免这种情 况的发生,他想: “无论如何,我要做最后一次努力,中立国的调解人和英国国会的绥靖派不是 都有信传来说,丘吉尔曾表示,他的政府并非不愿意同德国进行商量,只要我信守 诺言,保持英国作为世界均势的因素。那么好吧,且看我希特勒是何等的仁至义尽。” 希特勒伸手按动电铃,一名秘书进来:“元首有何吩咐?”“传我的通知,7 月19 日,在克罗尔歌剧院召开国会会议。”希特勒的消息不错,丘吉尔的确放过此风, 故意把英国政府的态度说得模棱两可,但他是在争取时间。 英国的臣民都已聚集到国民军的行列,他们正在英国的一条条道路和8000 公 里的海岸线上巡逻,手里拿着猎枪、老式步枪、甚至还有草耙和高尔夫球杆。在他 们得到正规武器之前,在敦刻克尔撤回的士兵和其他正规军重新武装起来之前,在 防御工事筑牢、坦克陷阱挖好、海边的地雷埋好之前,在皇家空军以更好的飞机和 飞行员加强实力之前,每赢得一天都是宝贵的。 7 月19 日,柏林克罗尔歌剧院。 这里人头攒动,巨大而呆板的新国会大厦还在建设中,纳粹借这个歌剧院召开 国会会议。讲台后而,有一只图案型金鹰,向周围射出的金光映满整个墙壁。这又 花哨又俗气的徽案挺适合作一个歌剧院的背景。 代表们走向各自的座位,他们虽然装出一副好战的模样,但看上去可不如往常 那么兴高采烈。剧院的包厢里挤满了外国的外交官和记者。整个会场上笼罩着一种 压抑的气氛。 希特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皮包,里面是他的讲稿。全体代表起立鼓掌, 卫兵们立正致敬。他在台上第一排入座,左右两边是将军们和内阁成员。他的脸相 仍然很滑稽:那个又长又直的尖鼻子,正好长在一绺垂下来的黑发之下和那撮小丑 般的小胡子之上。他今天穿了件灰绿色外衣——他在讲演中称之为他的“老兵外衣” ——极不合身。但那双有点浮肿的瞪得很大的眼睛,那张绷紧了的往下撇着的嘴, 那种威风凛凛的挥手臂的样子,还是有点吓人。 希特勒在演说中重数凡尔赛的罪过,其他大国对德国的不公正待遇,他本人争 取和平的不懈努力。他叫嚷说1918 年不会再重演,这次德国一定要胜利,否则就 一直打下去。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加上稀奇古怪的手势,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 有的德国人都睁大了眼睛,表情紧张地坐在那儿,像是孩子在看魔术师表演。 在这个长篇演说的结尾,希特勒提出了最后的和平建议,“此时此刻,我觉得 在良心上有责任再一次呼吁英国和其他国家拿出理智和常识来,我认为我是有资格 作出这种呼吁的,因为我并不是乞求恩惠的战败者,而是以理智的名义在说话的胜 利者。我实在看不出为什么要把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希特勒指责说,和平道路 上唯一障碍就是温斯顿·丘吉尔这个鲜廉寡耻的“罪恶的战争贩子”。他正在欺骗 英国人民,不让人民知道一旦拒绝和平条件,恐怖立即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希特勒的声音变得愤怒而强硬了:“那些人已将这幢房屋糟踏得东倒西歪了, 而命运偏安排我来予以最后的一击,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十分难过。 这一次丘吉尔先生也许相信我的预言:一个伟大的帝国———个我从来不想毁 灭甚至不想伤害的帝国,将遭到毁灭。”那天晚上,德国的飞机飞到英国,撤下印 着希特勒演讲全文的传单,“以使你们了解你们的政府向你们掩盖的事实”。 实际上,英国的广播已全文播送了这篇演说,随后立即见诸报端,就在希特勒 结束讲演后不到一个小时,英国广播公司就作出了一个强硬的而且完全是自发的回 答。 播音员是一位名叫塞夫顿·德尔默的记者,他还没有得到政府的许可就作出了 反应,他用德语直接对元首说:“对于你所呼吁的什么理智与常识,让我来告诉你 我们这些英国人是怎么想的吧。元首先生,我们要把它仍还给你——塞进你那张恶 毒的臭嘴里。”3 天后,英国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通过广播正式拒绝希特勒的“和 平建议”,宣称“除非自由确有保障,否则我们决不停止战斗”。 英国民众摩拳擦掌,群情激昂,他们在焦急地等待德国的入侵,甚至高声喊话, 希望德国人冒险来进攻。这个岛国已有1000 年未遭侵略了。希特勒的威胁似乎异 常刺激。 丘吉尔也是一脸怒气: “他们不来啦!”丘吉尔把拳头向空中一挥,对前来拜访的戴高乐将军喊道。 “你难道这样急于要看到你的城市被炸成断壁残垣吗?”“你可以看到,轰炸 科文特里、牛津和坎特伯雷,就会在美国激起一股怒潮,使他们参战!”“可是, 两个月前,法国的灾难并没有使美国放弃中立。”戴高乐提醒首相。 “那是因为法国垮台了!”首相回答,“美国人早晚是要来的,但条件是我们 在这里不退让。”伦敦的报纸登载了一幅漫画,形象地表明英国毫不退让的决心: 可怕的德国军队已经到了大不列颠,但他们的坦克、大炮、军队与将军等等都被路 上的木头路障阻挡住了;一个公告上写着,每个人通过时都必须交一便土。 守关卡的那位小老头因为德国人交款不足,拒绝把关卡的木栏抬起来。小老头 彬彬有礼,但毫不退让,侵略者的那支庞大的行列已经全都激怒了,但他还是不理 不睬。 英国人拒绝不投降,希特勒觉得不能再等了。他的“海狮”计划规定于8 月中 旬完成战役准备,但因在船只准备、后勤供应和天候等方面存在着许多难于克服的 困难,不得不一再推迟。 根据“海狮作战计划”,德国陆军司令部部署了在英国南部海岸登陆的计划: “A ”集团军的第16 军团6 个师,从加莱海峡渡海进攻英国腊姆斯盖特和贝 克斯希耳之间的海滩阵地,第9 军团4 个师从勒阿弗尔地区横渡海峡,在英国布赖 顿和威地岛之间登陆。 “B ”集团军第6 军团3 个师从瑟堡半岛出发,在韦默思和莱姆——里季斯之 间的莱姆湾上岸。 负责登陆作战的是“A ”集团军司令龙德施泰特元帅。 第一批登陆9 万人,随后三天内登陆16 万人。登陆部队在岸边建立稳固阵地 之后,再向内陆大举进攻,首先夺取泰晤士河口到朴次茅斯之间的高地,然后从西 面切断伦敦。海军负责登陆部队的运输工作,空军负责摧毁英国防御工事,消灭英 国空军力量。“海狮计划”规定在一个月内完成。 这时,德国海军司令部对这一庞大作战计划缺乏信心,雷德尔认为,它大大超 过了德国海军运输和掩护能力;准备工作困难,天气情况也不太佳,他建议把作战 时间推迟到1941 年5 月。 希特勒却认为,到那时英国陆军就会拥有30—35 个师的兵力。对英登陆作战 就更加困难了,现在“必须设法为1940 年9 月15 日开始作战行动进行准备工作”, 至于是否按时投入战斗,那将取决于空军,“如果空袭的效果很好,敌人的空军、 港口和海军等等遭受重创,那么,‘海狮计划’将在1940年进行。否则将推迟到1941 年5 月。”戈林却认为,不管陆海军的力量如何,德国空军就足以摧毁大不列颠而 占领英伦三岛。 在如何具体执行“海狮计划”的问题上,德国海军和陆军意见相左。海军认为 必须在9 月15 日以前完成作战准备工作,不同意陆军从腊姆斯盖特至莱姆湾300 余公里长的战线上登陆,因为运送登陆部队、装备、给养,需要征用1722 艘驳船、 1161 艘汽艇、471 艘拖轮和155 艘运输船,这样会破坏德国整个内河航运,海军 要保护这样长的战线不受英国空军袭击,也是力所难及的。 而陆军认为,在一条很短的战线上登陆,必然会遭到英国优势兵力的反击, “简直是自杀”,“干脆把登陆的部队直接送进绞肉机去好了。”8 月1 日,希特 勒签发“对英进行海空作战”的第17 号指令,要求空军整装待命,对英国进行空 袭。同日,凯特尔代表希特勒签署了陆、海、空军在9 月15 日以前完成“海狮计 划”准备工作的指令,决定在8 月5 日前后开始对英国进行空袭。 8 月底,德国开始进行“海狮计划”的准备工作。9 月1 日,登陆舰艇开始从 德国北海驶向英吉利海峡。9 月3 日,最高统帅部发出指令,规定登陆部队在9 月 20 日启航,21 日在英国沿海登陆。由于德国缺乏强大的海上力量,难以保证运 送陆军横渡英吉利海峡。同时,英国在南部沿海滩头地区还建立了防御工事,布置 了一定的陆上防卫兵力,还建立了51 座雷达站,加上英国大量重型舰艇分布海峡, 使德国中小型舰艇不敢轻易冒险。特别是英国对德国组成了三道防线: 一、“以敌人的港口为防御入侵的第一道防线”,“用空中侦察、潜水艇监视 和其他办法获得情报以后”,“应以所有一切可用的适当的兵力坚决袭击敌人集结 的舰只”;二、“第二道防线是严密的海上巡逻截击入侵的部队,并把他们消灭在 运输途中”;三、“第三道防线是:当敌人接近陆地,特别是当敌人正在登陆时, 对他们进行反击”,这种反击“必须由空军支援”。“海军和空军的反击应接连不 断地进行,使入侵者无法补给占有的据点”。 随着形势的变化,到9 月下半月,英国能把16 个精锐师投入南部海岸防线, 其中有3 个装甲师作为突击力量,可以迅速地投入战斗,打击任何一处登陆入侵敌 人。在这种情况下,德国能否入侵英伦三岛,完全取决于能否掌握控制英伦海峡和 他们选定在南部海岸登陆的制空权,而结果如何又取决于能否摧毁英国的空军、港 口和海军活动。 按照希特勒的设想,德国入侵英伦三岛首先出动空军,第一步与海军联合行动, 袭击英国船队,破坏港口设施,第二步摧毁英国空军,然后陆军即行登陆。可是, 最后事实却与希特勒愿望相反,英伦之战却是在德国陆、海军没有直接投入战斗的 特殊情况下,主要依靠空军进行的。 提起空战,还得从纳粹德国的空军司令赫尔曼·戈林元帅谈起。作为空军总司 令,戈林却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当德国陆军横扫西欧大陆,古德里安指挥的装甲部队把英法联军团团包围在敦 克尔克的时候。戈林对希特勒说:“让我的空军遮住天空!如果征服欧洲的全部功 劳都被陆军抢去的话,您的威望就会受到损害,同时,陆军中也会出现新的不稳定 因素。为避免上述情况发生,可采取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空军去进行决战,而不是用 陆军。”从表面上看,戈林是为希特勒着想,说穿了这是他的一个诡计。好大喜功 的戈林是要为自己的空军争取到参加最后决战的机会,而且最好能一战定乾坤,从 而将头功据为已有。实际上,戈林的空军由于天气恶劣未能及时出动,在天气好转 时又遭到英国皇家空军的拚命攻击。尽管德国空军也炸沉了一些英国的舰船,使港 口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但离戈林所说的全歼英法联军目标还差得很远。结果使30 万英军从德军的鼻子底下成功地撤回英伦三岛,从而铸成二战开始以来德军最严重 的战略错误。 希特勒本应撤掉这个爱吹牛说大话的家伙,但实际上仍委以重任。这次戈林又 大吹大擂地说,德国空军既能把英国飞机从天上赶走,也能制止英国海军干予。同 时,戈林还向希特勒保证:英国南部的空中防御将在4 天之内被摧毁,皇家空军将 在4 周之内被赶出不列颠上空。 德国空军对英伦三岛的轰炸是从1940 年7 月10 日下午开始的。起初,德国 空军集中力量轰炸英吉利海峡的军舰和商船。8 月1 日,希特勒宣布“伟大空战” 开始。他在第17 号战斗命令中指出,从现在开始,“为了最后征服英国创造必要 的条件,”将采取下列行动: 一、德国空军将一举歼灭皇家空军和英国的空中防御力量,不仅要袭击空中的 飞机,而且还要袭击机场和其它的着陆点以及提供军需品的组织,飞机制造工业和 生产防空设施的工厂。 二、一旦完成了以上任务之后,除了德国入侵部队选定要用的港口之外,英国 南部沿海的所有港口一律摧毁。 三、德国空军将迅速、无情、勇猛、尽职地完成它的任务,但同时也要保存足 够的作战力量,以投入真正的入侵——“海狮”计划。 希特勒同时还规定:德国空军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对英国平民实行“恐怖空 袭”,即使作为对皇家空军空袭德国的报复也不允许。他告诉戈林,这项禁令尤其 适用于伦敦。 8 月1 日,希特勒下令,让戈林“在空战中彻底消灭英国空军”。2 日,戈林 下达了“不列颠之战”的命令,要求8 月10 日全面出击,这次进攻被称为“鹰日” 行动。戈林在向希特勒汇报时说,他相信他的空军在4 天之内就会打垮英国人,从 而迫使他们坐到谈判桌前。实际上,早在7 月间戈林就向陆军的一些将领们说过这 样的话。 戈林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为德国空军在数量上确实占有优势。在空战前夕, 德空军ME109 型战斗机933 架,ME110 型战斗机375 架。这种战斗机速度较快,上 升速度较高,机动灵活。另外,还有其它飞机2669 架,而英国只有450 架轰炸机 和600 架战斗机。 但是,英国防空力量也有它的优势:仅就雷达而言,英国空军已在沿岸建立了 一系列雷达站,能够在较远距离上判断敌机活动,因而减少了预警飞机飞行,大大 减轻了飞行员的疲劳。德国空军赖佩上将说:“雷达使英军战斗机战斗力增加了一 倍”。德国人当时对雷达的作用猜到几分,但想不到雷达能区别大规模空袭和佯攻。 “鹰日”破晓,天气不佳,计划被推迟到8 月13 日。8 月13 日的“鹰日”, 天气仍然恶劣,阴云低垂,也不适于交战,但好说大话的戈林无法再推迟日期,遂 下令强攻。谁知战斗一开始,德国空军就乱了套。原定密集轰炸与高空战斗机配合 作战的计划无法实现,致使英军的喷气机得以全力对付德军的轰炸机,结果“鹰日” 成了德军开战以来最惨的一天。这一天,德国损失了45 架飞机,英国只损失了13 架飞机。 为总结“鹰日”的教训,德国空军的情报官员询问了他们的飞行员,交谈中得 知,在那天的战斗中有一件事给他们留下了极为痛苦的印象:即英国人似乎总知道 他们在哪里。英国的雷达正在显示着它越来越大的威力。戈林和他的最高统帅部虽 然也相信,雷达对他们的进攻构成了最严重的威胁。但他们并没有把摧毁雷达作为 目前的当务之急,只是决定在空袭之前,要预先进攻雷达系统。 之后,德军曾空袭了英国南部沿海的6 个雷达站,但这些雷达站不出几个小时 就恢复了工作。德军的轰烽机要想直接击中那些窄窄的雷达塔,就象往针尖上扔豌 豆一样困难,加之戈林又认为摧毁雷达站并没有给皇家空军造成多么严重的危机, 遂给前线指挥官发了一份备忘录: “继续攻击雷达站是否还有什么意义是有疑问的,因为受到攻击的雷达站没有 一个失去了作用。”由于德军没有将使英国雷达站遭到巨大损失的攻击继续下去, 在以后的空战中,德国空军虽然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始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戈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犯了许多错误——而忽视雷达的作用无疑是最严重 的错误之一。 在空袭不列颠的行动中,戈林授权他的部下可以袭击任何地方——包括英国的 城市。但有一个城市是在进攻范围之外的,那就是英国的首都伦敦,这是希特勒的 禁令。 希特勒为什么明令禁止袭击伦敦,至今尚无充分的解释。也许是他希望在征服 英国之后能骑着战马从丝毫无损的白金汉宫里耀武扬威,穿过丝毫无损的蓓尔美尔 大街走到丝毫无损的国会大厦。也许是因为他担心摧毁伦敦的古建筑会引起不利于 他的宣传,从而影响到那些中立国家,也许因为他已精明地预料到炸毁英国的首都 对他在战略和战术上都没有什么好处。 然而,在8 月24 日戈林全力以赴发动摧毁英军战斗机司令部的攻势中,有一 部分飞机奉命轰炸泰晤士沿岸城镇罗切斯特和金斯顿的飞机制造厂,以及距伦敦约 15 英里处的泰晤士河边的巨型油罐储存设施。领航的飞机靠无线电导航,后面跟 着的一批没有这种装备的飞机。在飞往目标途中,后面的飞机与领航飞机失去了联 系,从而偏离了主攻方向。当遭到英国高炮拦截时,那两名飞行员决定走最后一条 路——丢弃机上的炸弹返航。 当他们卸除炸弹时,竟将炸弹扔到了非目标的伦敦城中心。克里坡盖特古老的 圣贾尔斯教堂被炸为平地,附近一个广场上的一尊塑象也从底座上被震了下来。 这可气坏了英国首相丘吉尔,他命令对柏林进行报复,戈林曾信誓旦旦地保证 柏林不会被空袭。然而在8 月25 日,81 架英国重型轰炸机轰炸了柏林。这可捅 了马蜂窝,反过来就该轮到希特勒怒火万丈了,他要求对伦敦进行永无休止的轰炸。 希特勒宣布:“他们敢攻击我们的城市,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的城市炸个底朝天!” 太平洋战争中,日本首都东京被美军首次轰炸后(仅扔了几颗炸弹),日军首脑怒 不可遏,仓促通过山本五十六进攻中途岛的建议,从而导致日军全面失败。 同样,希特勒的决定不仅改变了德国空军的战略攻击方向,而且大大分散和削 弱了空军的作战力量,据不完全统计,自9 月7 日开始对伦敦进行轰炸以来,德国 空军共损失飞机200 多架,其中轰炸机超过一半。 不列颠空战中,德国共损失飞机1733 架、优秀飞行员6000 多名;而英国仅 损失飞机950 架、飞行员400 名。由于消灭英国皇家空军的计划破产,加之德国空 军在这场空战中损失惨重,被德国人视为成功入侵英国不可或缺的空中优势已成为 空中楼阁。因此,希特勒决定无限期推迟“海狮计划”。 同时,还决定对伦敦等地进行恐怖性空袭,作为施加压力的最后手段。希特勒 的这一决定使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英国皇家空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恐怖空袭也 没有动摇英国人民抗击德国法西斯的信念和决心。从10 月初开始,德国空军转入 夜间行动,轰炸英国的一些重要工业城市。英国虽然遭受到很大的损失,但希特勒 的“海狮计划”终成泡影。 德国海军总部9 月17 日的作战日记中这样记载道:“敌空军仍未被击败;与 此相反,倒日趋活跃,从天气形势整体看,英吉利海峡难望有一段平静时期。有鉴 于此,元首决定无限期推迟‘海狮’(作战计划)”。 10 月12 日,希特勒正式把入侵英国的“海狮作战计划”推迟到1941 年。 从11 月10 日开始,德国空军改变了战术,把集中轰炸改为分散轰炸,以考 文垂、伯明翰、曼彻斯特、利物浦、布里斯托尔、普利茅斯和贝尔法斯特等重要工 业城市为轰炸目标,对这些城市的轰炸持续达8 个月之久,英国航空工业中心考文 垂遭到严重损失。但是,英国人民没有屈服,在最困难的情况下坚持生产,军火工 业生产没有下降,飞机产量比同期的德国还要高。 1941 年5 月11 日,德国空军对英国进行了最后一次袭击,以后,德军主力 东移,准备进攻苏联,就没有力量进攻英国了。 德国对英国的空袭的另一重要目的,是想胁迫丘吉尔屈服,以便稳住在西欧的 占领地区,放手进攻苏联。为达此目的,德国法西斯在英伦之战期间竟演出了两幕 丑剧:一是1940 年秋天,希特勒派间谍阴谋绑架在西班牙和葡萄牙访问的前英王 温莎公爵夫妇,企图作为实现德英讲和的人质;二是1941年5 月10 日,纳粹党的 第三号人物赫斯单独驾机降落英国,妄图通过亲德的哈密尔顿公爵的私人关系,打 通德英妥协的渠道。由于英国政府和人民坚决战斗,这些阴谋都未得逞。 1941 年7 月,希特勒再度把入侵英国计划推迟到1942 年春天。后来苏德战 争的爆发,“海狮作战计划”始终未能实现。 希特勒的“海狮计划”之所以没有实现,主要是因为:第一,通过不列颠空战, 希特勒不但没有取得制空权,反而使空军受到极大损失,这既不能保证空降部队降 落,也无法掩护登陆部队登陆;第二,德国的海军太弱,它既没有与英国海军相抗 衡的实力,更没有足够的船只运载登陆部队,这就无法保证登陆部队登陆成功:第 三,由于希特勒没能击败英国,就调头东攻苏联,他的如意算盘是占领苏联之后, 再倾全力击败英国,进攻美国。然而,不列颠的失败,使希特勒面临东西两线作战 的被动的局面,标志着希特勒走下坡路的开始。 英伦之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唯一的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一次空战。 在英伦之战中,德国向英国投掷了6 万吨炸弹,8.6 万名英国居民炸死,100 多万幢房屋被摧毁,德国损失了1733 架,6000 名飞行员。英国空军损失915 架 飞机,414 名飞行员。 英伦之战的胜利,是英国人民、政府和军队为国家存亡,民族安危,团结一致, 努力奋战的结果。通过这次战争,也大大提高了英国的威望。丘吉尔在总结这次战 斗时指出:“德机与英机的损失是二比一,英国的空军不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在战 斗中壮大起来。”他在下院发言时曾说:“在人类战争的领域里,从来没有过这么 少的人对这么多的人作过这么大的贡献。”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