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3) “没有。”“他让他们挨饿,打他们,或以任何方式伤害他们,并在‘凯恩号 ’的病历中都一一有记载,有这种事吗?” “没有。” “他不按海军条例处罚过人吗?” “他没做过任何海军条例不允许做的事,或者说如果他做了,他马上就改正了。 他在条例允许的范围内极尽压迫和虐待之能事。” “你不喜欢奎格舰长,对吧,中尉?” “开头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但是我逐渐认识到他是小暴君,而且完全不称 职。” “你也认为他精神失常了吗?” “直到遭遇台风那天我才这么认为。” “马里克给你看过他记的关于奎格的医学日志吗?” “没有。” “他跟你讨论过舰长的身体状况吗?” “没有。马里克先生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批评舰长。” “什么!43年12月的违抗行为就不算了?” “如果有人讲贬损舰长的话,他会走出军官起居舱。” “在军官起居舱有人讲贬损舰长的话吗?谁讲的这些话?” “除了马里克之外每个军官都讲过。” “照你说来奎格舰长有一屋子忠诚的军官了?” “大家执行了他所有的命令。” “你认为应该制止的命令要除外——基思先生,你已经说过你不喜爱舰长。” “那是实话。” “再说说12月18日上午的事。你决定服从马里克是根据你的判断,认为舰长已 经精神错乱呢,还是因为你不喜爱奎格舰长?” 威利久久地凝视着查利铁青的脸。他提的问题隐藏着锋利的钢齿。威利知道什 么是真实的回答,而且他知道它可能毁了他自己和马里克。但是他感到不能随便说 谎。“我无法回答。”最后他低声说道。 “什么原因,基思中尉?” “我必须说出原因吗?” “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而拒绝回答问题,那是藐视法庭,基思中尉。” 威利口齿不清地说:“我说不准。我只是不记得我那么久以前的心理状态了。” “没有问题了。”查利说,他转身坐下。 威利在凝视着审判员们像外科医生一样严峻的面孔的那一瞬间,他完全确信他 已经用自己的嘴宣判马里克和他自己有罪了。庭审中惯常程序的那些废话使他无法 发作,无法大声疾呼地为自己辩解,气得他全身发抖,心里干冒火,而与此同时他 也认识到从海军的观点看他永远是有理说不清的。明摆着的是,他服从马里克有两 个原因,首先,因为他认为副舰长更有可能挽救这艘军舰,其次,因为他恨奎格。 直至马里克接过指挥权之后他才想到奎格可能真的精神失常了。而且他内心深处明 白他从来不相信舰长发疯了。舰长愚蠢、平庸、邪恶、胆小、不称职,都对——但 精神是正常的。奎格精神不正常是马里克惟一可能的申诉(也是威利的),而且这 是虚假的申诉,查利知道这点,审判员知道这点,现在威利也知道这点了。 格林沃尔德起身进行盘问,“基思先生,你说你不喜欢奎格舰长。” “我确实不喜欢他。” “你在直接讯问下说出了你不喜欢他的所有原因吗?” “根本没有。我连讲出一半原因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如果愿意,请你说出其他的原因。” 要讲的话在威利的脑海里想出来了,他知道这些话会改变几个人的生活道路, 而且会给自己招来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麻烦。他讲了,这就像用拳头打穿玻璃门一样。 “我不喜欢奎格舰长的主要原因是他在战斗中贪生怕死。” 查利刚要想站起来。格林沃尔德立即问道:“什么贪生怕死?” “他反反复复地躲避岸上炮火的连续猛击——” “反对!”军事检察官大声喊道。“被告律师获得证据的方式超出了直接讯问 的范围。他在诱导证人不负责任地诽谤一名海军军官。我要求法庭警告被告律师并 从记录中删去前面这段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