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西西里岛的失意 半岛)之间隔着一条墨西拿海峡。海峡并不太宽,最窄处仅3200 余米。 西西里岛西邻突尼斯,南邻马耳他,是从北非通往欧洲的海上要地,同时也是 意大利最重要的南方门户,战略地位相当重要。盟国方面一直伺饥攻占该岛,以作 为进攻意大利半岛的跳板。但轴心国方面对此也早有防范,由意大利艾尔雷多·古 佐尼将军指挥的第6 集团军防守。第6 集团军实力较强,包括有11 个意大利师和 2 个德国师。其中有诸如窝拿师、那波利师以及德军赫尔曼·戈林坦克师这样的精 锐部队。另外,西西里岛南岸还有2 个意大利海防师防守。 英军参谋部先后在1940 年和1941 年制定过攻占西西里岛的作战计划,但一 直没有机会实施。只是到了1943 年5 月,盟军在北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才又 一次认真地考虑要夺占西西里,扫除盟军地中海海上交通障碍,为日后向中欧、东 南欧进攻创造条件。计划规定,以美第7 集团军和英第8 集团军组成盟军第15 集 团军群。其中美第7 集团军辖4 个步兵师、1 个装甲师、1 个空降师、两个突击营, 由巴顿将军指挥,任务是在西西里岛南面利卡塔到斯利格利一线登陆,先攻占杰拉 和利卡塔,而后顺势向巴勒莫、墨西拿两个日标进攻。英第8 集团军则由蒙哥马利 将军指挥,下辖6 个步兵师、1 个空降兵师、两个装甲兵旅、1 个步兵旅和3 个突 击队,任务是在西西里岛东南海岸帕基诺到锡腊库扎一线登陆,拿下这两个地方后, 迅速向卡塔尼亚、墨西拿方向发展攻击。当时配属英美这两大集团军的有4000 余 架战斗机、1500 余架运输机、作战舰艇3200 余艘,攻击能力非常强。 意大利第6 集团军在西西里的防御也比较严密,其中有6 个师依托坚固阵地组 织防御,另外6 个师作为战役快速机动部队,随时可以在岛内发生战事的地点之间 机动防御。鉴于这种情况会给盟军的钳式登陆攻击行动带来不利影响. 盟军决定, 在登陆行动发起之前,先分别动用美军第82 空降师和英军空降兵第1 师,对登陆 地域进行突击,压制意大利军队的海滩防御工事,为海上登陆部队开辟登陆场,以保 障英美两大集团军主力顺利踏上西西里的土地。 西西里空降计划制定之后,美军第82 空降师和英军第1 空降兵师各自作了准 备。当时美第82 空降师由詹姆斯·盖文上校指挥。盖文在摩洛哥的乌杰达附近建 立了一个与西西里空降目标地域十分相似的地方作为战术演习场,与美军空军运输 机第52 联队一起,进行协同跳伞训练。美军第82 空降师自1942 年8 月成立以 来,虽是美军最早组建的空降师,但并没有进行过空降实战。运输机第52 联队也 是第1 次实施空降运输,所以战前的训练就显得特别的紧张和重要。战役发起前一 个月,即6 月10 日夜晚,盖文上校坐在一架快速双发“蚊”式战斗轰炸机的副驾 驶位设置上,从马耳他岛起飞,北上飞临西西里岛,沿南海岸线作侦察飞行。第82 空降师的两名伞兵营长以及运输机第52 联队的3 名指挥分乘另几架飞机与盖文上 校同行。此行的目的是进一步研究空降地区的地形特点和目标性质。飞机在大约1800 米左右的高度飞行,月光下,西西里南海岸清晰可辨。当飞机飞到鼓特奥里弗机场 上空附近时,地面意大利防御部队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于是一柱柱耀眼的探照灯 光划向夜空,高射炮弹拖着黄色的曳光腾空而起,在飞机四周窜过。侦察飞行圆满 结束后,飞机返航到马耳他。 6 月20 日前后,第82 空降师和英军第1 空降师都转场到北非突尼斯的凯鲁 万和苏萨地区的部分机场作出发准备。这两处机场,距西西里岛空降地域大约550 公里。空降起飞的时间定在夜间,因为白天的整个时间都将留给美第7 集团军和英 第8 集团军用于从海上登陆。从另一个方面说,大编队的运输机如在白昼飞行,必 须要有强有力的空中护航。这对于盟军而言,也就是要保持空中优势,否则运输机 群难免要遭到德意空军战斗机的攻击,而盟军空军当时对这一点也确实没有多大把 握。将空降战役放在两栖登陆之前的夜间,无疑是很正确的。 美第82 空降师被规定分为两个梯队。第一梯队由盖文上校亲自率领,包括伞 兵第505 团、第504 团的第3 营、两个驮载榴弹炮兵连、l 个工乓连以及通信、医 疗分队,还有海空联络小组。第一梯队将在杰拉东北6 公里处的高地附近伞降,切 断自北面和东面通向杰拉的公路,以阻击德意战役预备队对杰拉地区的增援,保障 与此同时由美军艾伦少将指挥的第1 师在杰拉海滩的登陆行动,并会同第1 师攻占 彭地奥里弗机场。第二梯队由伞兵第504 团(欠第3 营)担任,将根据第一梯队战 斗进展情况予以适时的增援。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统由盖文指挥,共有3400 余人。 英军空降第1 师也编成两个梯队,第一梯队是由希克斯将军指挥的机降第1 旅 共两个营,将分乘137 架“霍尔莎”式滑翔机在锡腊库扎南侧机降,夺取并扼守往 彭德格朗大桥,以保障第8 集团军登陆部队通过。第二梯队即英伞兵第1 旅,将根 据情况适时增援第一梯队。 7 月9 日晚,天气突然变坏,云层很厚,而且风速达每秒15 米,这与战役指 挥部原先预计的明朗月夜相差很大。但箭在弦上,计划仍照旧执行。大约在20 时 45 分,第82 空降师第一梯队起飞。 恶劣的天气,加上又是夜航,要准确无误地驾机飞行,是比较困难的。 飞行员们艰难地驾驶着飞机。起飞时每3 架飞机组成一个编队,排成V 字形。 此时队形早已散乱,许多飞机由于领航员缺乏复杂气象及夜间飞行经验而偏离 了预定的航线,飞到西西里岛的东岸去了。在越海飞行的3 小时里,伞兵们全部穿 上了救生衣,直到飞抵西西里岛上空时,才脱去救生衣而换上降落伞背包。东岸德 意军队发现盟军运输机群后,即用高射炮对空密集射击。初次参战的飞行员们一时 慌了手脚,驾飞机一次又一次地反复飞过海岸上空,去寻找空降场地标。机内的伞 兵们早已做好了跳伞的准备,可却因为找不到降落位置而迟迟不敢向下跳。眼看着 一道道曳光弹拖着骇人的光弧从机舱门口划过,伞兵们只能默默祈求上帝保佑飞机 别被炮弹击中。飞机在德意军队高射炮的火网中一会儿飞到海面上空,一会儿又进 入岸边上空,反复多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结果有8 架被击落, 10 架被击伤。 无奈,伞兵们顾不上方位对不对,便慌慌张张地跳了下去。大约在7 月10 日零点 30 分,美82空降师第一梯队有近2000 名伞兵总算落了地,可却降落在十分分散 的20 多个点上,偏离目标最远的达80 余公里,甚至有上百公里的。许多伞兵 (包括盖文上校本人在内)落地时都不相信是落到了西西里岛上。因为实际上盖文 上校降落地点距预定空降场约48 公里,落地时他四周仅有5 名随从,而且根本不 知道其他入降在了何处,与上级也联系不上。 显然,预定的作战计划已经根本无法执行了。伞兵505 团的大部分人员只能是 根据实际降落地点相机行事,各自为战。因为作战指令早已规定。即使空降地点有 误,伞降人员也不许返回,应在着陆点进行战斗。盖文上校将仅有的3 名随从组成 一个战斗小组,边战边不断地收拢其他部下。大约落地后半小时,他集中了15 名 伞兵,而到10 日中午到达比亚佐山脊时,已有200 名左右的伞兵聚集到他周围。 11 日,从比斯卡里出发的一支德军坦克部队和一个步兵营对盖文的阵地发起猛烈 进攻。盖文率部顽强阻击,打退敌人多次进攻,甚至在敌人坦克冲到距自己仅90 米左右时,他都没有退缩一步。德军在坦克被击毁多辆的情况下,只好停止进攻。 激烈的战斗,使美军阵亡50人,余下的大多受伤。但总算击退了敌人对美45 师登 陆场的反扑。 伞兵第505 团只有第3 营第1 连约100 余人降落在指定位置,只占第一梯队总 人数的八分之一。他们及时抢占了尼塞米至杰拉公路两旁的高地,但毕竟是势单力 薄,没法挡住德军戈林坦克师沿公路向杰拉方向的快速突进。 作战进行到11 日,第3 营营长戈勒姆中校在用火箭筒攻击德军坦克时,中弹 身亡。 鉴于第505 团未能完成预定的战斗任务,巴顿将军急令第二梯队第504 团务必 于11 日夜在已占领的法列罗机场附近伞降,增援美第7 集团军的登陆部队。当天 夜里,由鲁本·塔克上校指挥的第504 团(欠1 个营)共1900余人乘144 架C-47 运输机飞往西西里。月色很好,机群编队整齐,两个先头分队很顺利地于当晚22 时40 分机降在法列罗机场。可当后续分队飞临西西里岛上空时,地面和海面竟突 然向空中射出密集的炮火。C-47 飞机连连中弹,好几架栽入海里。未被击中的飞 机被迫散开,潜入低空,机上的伞兵手忙脚乱地跳出了机舱。 如果这些地面高射火力是德意军队的,也就没什么可埋怨的,然而令人遗憾的 是,这竟是盟军的海军舰队和地面部队向自己飞机开的火。原来,他们事前曾获情 报,称当天晚上会有1 个德军伞兵团来空降;而且在已过去的48 小时里,他们只 见过德军战斗机低空飞行,所以一见到低空飞行的飞机,就慌忙开火。结果,有23 架飞机被击落, 37 架飞机被严重击伤, 97 名伞兵随坠落的飞机一起葬身大海。 他们至死也没想到,自己是被自己人打下来的。 这次历史上有名的“友好射击”给第504 团造成了惨重损失。未被击落的飞机 被迫分散队形、四下逃散,最后1900 余人只有400 余人降在了法列罗机场或其附 近。到12 日早晨,第504 团集合起来的部分伞兵与第505 团一起,随登陆部队向 北进攻。14 日统计全师人数时发现,原有5300 余人的美军第82 空降师,已减 员至3000 人左右了。 除此之外,东线英军空降第1 师的情况也不乐观。7 月9 日晚上18 时42分至 20 时20 分,由希克斯准将指挥的英军机降第1 旅共2500 余人,分乘由137 架 C-47 运输机牵引的137 架滑翔机,朝西西里岛飞去。依照原定作战计划,C-47 运输机应在距离西西里岛海岸约2700 米左右、高度3000 米时与滑翔机脱钩解缆。 由于天气恶劣,加上牵引飞机为不使德意军队雷达过早发现而实行了低空飞行,临 近西西里岛时也未升高高度,还在较远距离便匆匆解缆,不幸有69 架滑翔机在每 秒15 米的风速作用下,尚未滑翔到岸上,便一头栽入了大海,一下便损失了大约 600 人。其余的滑翔机好不容易飞越海面到达海岸上空,但却杂乱无序,着陆时有 的被撞毁。大约22 架滑印机降落在距目标区1600 米的范围之内,另有49 架的 降落地方竟离目标地点16 公里。 只有两架滑翔机着陆在彭德格朗大桥附近指定的着陆场中,人数很少,但在威 瑟斯中尉的指挥下,他们以迅速的协同攻击,从意大利守桥卫兵中夺取了大桥,并 立即着手构筑工事,组织防御。10 日凌晨,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机降兵战斗小组, 使得减瑟斯中尉拥有了大约100 人。此时沃尔什中校到达彭德格朗大桥,接替了指 挥。这支部队在意大利海岸部队和德军坦克的反复进攻下,人员伤亡很大,弹药消 耗殆尽。大约下午4 时,德意军队再次控制了大桥。但半小时后,英军第5 师登陆 部队赶到,协同沃尔什中校的机降兵再次将德意军队赶离大桥。紧接着,蒙哥马利 的第8 集团军过了桥,迅速挺进到锡腊库扎城。 至7 月12 日深夜,美英登陆部队已占领了西西里岛的南部。要继续向北对卡 塔尼亚发动进攻,位于卡塔尼亚南面的卜利马索尔大桥是必经的咽喉要道。意大利 军队的古佐尼将军已在卡塔尼亚周围地区派其精锐部队那波利师和戈林坦克师的几 个坦克营坚守,以封锁卜利马索尔大桥。为保障英第8 集团军能够顺利通过卜利马 索尔大桥,蒙哥马利决定使用由拉思伯里准将指挥的伞兵第1 旅组成的第二梯队去 抢占卜利马索尔大桥。 7 月13 日,英军伞兵第1 旅于当天晚上7 时左右分乘135 架运输机和19架滑 翔机从北非的机场起飞。编队向北飞往西西里岛。为避免盟军护航舰队的误伤,机 群在海上5 次改变航线,但在西西里东南角的帕塞罗角上空,还是被盟军舰队误认 为敌机,各种高射火器一阵猛射,当场有11 架飞机被击落,飞机编队也被打散。 27 架飞机因故障或迷航原载返航。其余飞机飞到西西里岛上空时,又遭地面德军 高射炮射击,被击落3 架,击伤35 架。滑翔机被击毁4 架,撞毁3 架,1 架因故 障坠海。第二梯队大约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兵力在指定位置降落。14 日凌晨1 时, 着陆的伞兵集结了约100 人,向卜利马索尔大桥进发,途中又会合了另外50 名伞 兵,于凌晨4 时开始向大桥发起进攻。 德军方面为加强卜利马索尔大桥防御,几乎是在英伞兵1 旅起飞的同时,也派 德军空降1 师第4 团第3 营飞赴卜利马索尔大桥伞降。在13 日的傍晚,由德军海 尔曼上校指挥的第3 营乘Ju-52 飞机顺利地在指定空降场跳伞。 刚刚着陆,便忽然又听到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只见黑暗的夜空中竟飞来了英 军的滑翔机,而且进入了与自己相同的空降场地。双方的伞兵展开了激战,结果英 军伞兵击迟了德军伞兵,攻占了大桥,并在大桥的两端构筑了工事。 德意军队组织了重兵,对大桥进行反击。德军伞兵从南面进攻,戈林坦克师、 意大利步兵师和海岸部队从北面进攻。一连两天,英第1 伞兵旅守桥部队受到连续 不断的反击,敌人的各种火炮一齐向大桥射击,英伞兵伤亡很大,只得放弃该桥。 直到16 日,英军第8 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和步兵推进到此,才重新占领该桥,保证 了主力部队的通过。 美英军队在西西里岛进行的空降战役,总共空降9800 余人,出动运输机640 余架、滑翔机153 架。战斗中,运输机被击落43 架,击伤86 架,失踪25 架, 原载返航40 架;滑翔机坠海69 架,着陆撞毁15 架,失踪10 架。空降时,运 输机和伞兵均遭到己方舰队和地面部队的射击,飞机编队被打散,空降点远离预定 目标,且着陆分散,伤亡约1500 余人,可谓损失惨重。从总体效果上说,西西里 空降战役是盟军第一次大规模空降作战,但并不十分成功。这一切均与空降计划准 备的不够充分、海陆空各兵种缺乏密切而熟练的配合,战场通信联络不畅等有关。 因此,盟军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在西西里空降战后给马歇尔将军的备忘录中甚至说 :“我不相信空降师。”美陆军地面部队司令莱斯利·麦克奈尔将军也建议,应将 空降战限制在“营级或更小一点”的规模。空降作战的地位一时间跌入低谷。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