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 大渡河,是岷江的一条大支流,古名铜江,当地人又叫铜河。由于位于高山峡 谷,高原雪水奔腾咆哮,飞泄而下,观之惊心动魄。安顺场,古名紫大地, 1902 年被洪水冲没后,改名安顺场,是大渡河上的一个渡口。在这里渡江的办法是,先 将船由南岸沿河埠逆流拉上五六十米,再顺流如飞箭般地斜放向对面河埠。船的拉 绳不能稍前和稍后,否则,碰上礁石,船即破碎,人被冲走。船只返回,也须如法 炮制。就这样,来回也要50 分钟到1 个小时。 春夏洪水暴涨,过渡尤难。 “叫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当蒋介石把行营从贵阳搬到昆明,乘飞机来到川 康地区,给国民党二十四军军长兼川康边防军总指挥刘文辉下达手令,并提升他的 侄子刘元瑭为“陆军中将”,以表彰他在会理城防战中“有功”的时候,为了给这 位在川南沪州兵变中起家,在川西成都争夺战中被刘湘打败,转而退入地瘠民贫的 西康,情绪消沉,满腹牢骚的“西康王”打气,蒋介石又特意类比说:“共军从江 西流窜,基本上走的是当年石达开西征入川的老路,如今又渡过金沙江,北渡大渡 河,简直是72 年前石达开覆灭的重演。共军后有金沙江,前有大渡河,几十万大 军左右堵击,共军插翅也难飞渡。”刘文辉觉得凭着自己派到安顺场和沪定桥的两 个旅,加上驻富林的屯植司令羊仁安和驻安顺场的彝务总指挥赖执中等地方势力的 协助,守住大渡河还是有绝对把握的。于是,便在他的司令部所在地——号称“雨 城”的雅安那座坚固考究的房子里,调兵遣将,部署毁船、抓人、绝粮、防堵、扫 清射界等事宜。 羊仁安和赖执中系大渡河边的两大恶势力首领。羊仁安平时不驻富林却驻在八 排。八排乃是他的老家,经他多年经营,成为一个巢穴。羊仁安除收安顺场下游一 带的税金外,还垄断了香杉木的买卖。香杉木也称“阴沉木”,是做棺木的上等材 料,俗称“建板”,价格十分昂贵。这种木料平时难见天日,只有大渡河的雨季, 方能将它冲出。羊仁安规定无论何处何人发现此种木料,都必须报告并缴送给他, 如丢失还要赔。靠着垄断香杉木,羊仁安发了大财。此刻他正在八排家中大排筵席, 招待二十四军第五旅旅长杨学端及赖执中,此时八排对岸纳耳坝场浓烟滚滚,火光 冲天,国民党军队正在放火烧镇,以扫清守军“射界”。望着大渡河南岸的火光, 羊仁安对赖执中说: “赖司令,按刘司令部署,你应尽早从安顺场撤到河北岸,然后把安顺场烧光, 以免为共军所利用。别舍不得那点家当,否则,共军来了,共产共妻,男的枪毙, 女的当慰劳队,连副司令刘元瑭守会理时,都把自己的黑白二妾先遣到西昌躲避, 您司令可别硬是舍命不舍财呀!到时定你个通共资敌的罪名,你老兄可吃罪不起。” 这小子是存心使坏,近期两人为争“香杉木”的垄断权,正剑拔弩张,他知道赖执 中的老家在安顺场,赖执中顾惜家产、公馆,迟迟不肯烧房子撤到北岸来,存心借 防共之机叫这个老对手破点财,以泄私愤。 “羊司令!共军说不定走宁雅正道,端你的富林老窝,你的八排也保不住。我 的安顺场谁不知是用兵绝地,共产党神出鬼没,难道真肯乖乖地当石达开第二。再 说,光是那个‘倮倮国’(指彝族聚居区,“倮倮”是反动派对彝胞的蔑称)就够 共军受的,我已派出十多名小哨刺探去了,一旦有事,会飞快来报,到时再烧房子 不迟,不要庸人自扰,连共军的影子还没看到就吓破了胆!”赖执中反唇相讥说。 杨学端只好出来打圆场说:“大敌当前,兄弟要精诚团结。羊司令射界扫得快, 赖指挥也不可不防。我指定第七团团长余味儒守安顺场冕宁要道,韩槐楷驻安顺场, 与赖司令共同把守。但船只必须控制起来……”韩槐楷是四川名山百丈场哥老会首 领,他手下的这个营全是袍哥队伍。 这位韩槐楷在安顺场浪荡多年,嗜赌,十分贪财,与当地恶霸混得最熟。杨学 端安排这些地主武装把守第一线,是贯彻刘文辉“前轻后重”,以保存实力为第一 要务的方针。因为刘文辉曾当着下属发牢骚说,“共产党找上我这个穷光蛋来了, 如今拚也光,不拚也光,只好拚一拚,走着瞧。但将来手中没有几张王牌,走到哪 也没有后路。”赖执中于是和韩槐楷商量,先不撤安顺场,以免白受损失,保留木 船2 只,待红军真的来了才渡河,这样南岸消息还不至于隔绝。并多派哨报,只要 远远发现红军,哨兵即利用熟门熟道,取捷径飞报,那时再烧房过河一定不会误事。 韩槐楷是外来客军,见衣食父母“地头蛇”这样说,落得作个顺水人情,事情就这 样定下来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