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27 年9 月24 日《民国日报》载: ……兹因赣省修水、万福、萍乡一带,已经朱培德调派第三军两团堵住,不能 窜入。 余贲民乃由平江边界,又窜入浏阳南乡,联合胡(承焯)部,意欲取道湘赣边 境,实行其集中湘南之共产军决议案。浏阳防军周营长芝泉,业已电告来省。略谓 :“顷据探报,余(贲民)逆集赤军千余人,枪有半数,大炮五六门,窜抵浏阳南 乡文家市,尚未进驻牌楼。毛泽东从中指挥,似有窥浏之意,刻与团防防堵,并请 谭(■荣)罗(定)两团经金刚头大坝铺向浏阳窜扰。共产党去而复来,且尤为人 注意者,系全国著名共党首领毛泽东在内主持,故周烂得报,立即加派第八军一团 东炳谦营长于24 日全部赴浏协剿…… 毛泽东指挥工农革命军会师文家市,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敌人分析工 农革命军有“窥浏之意”。敌人的判断完全失误。这时应当介绍罗荣桓元帅。不过, 1927 年9 月的罗荣桓才25 岁(生于1902 年11 月26 日),任工农革命军师 部参谋。文家市会师时,师部交给熟悉当地情况的朱建胜和罗荣桓一个任务,要他 们打前站,弄清前方敌情。毛泽东的打算是:部队出了文家市后,经上栗市村向南、 过萍乡、进莲花。上栗怎么走?连朱建胜也不晓得。罗荣桓说:“你在这里不是有 很多熟人吗?”“对!”朱建胜想起前面大树下的土屋里住着杨勇,便领着罗荣桓 来到杨家。杨勇和罗荣桓认识了。听朱建胜介绍了罗荣桓的经历后,杨勇真有相见 恨晚之感,他要朱建胜去买点酒菜,自己同罗荣桓谈了起来。几十年后,杨勇还在 念念不忘地谈他们的这次见面。罗荣桓向杨勇问去上栗的路,杨勇详详细细地作了 介绍,罗荣桓把他说的画在纸上,连哪里有个弯、何处有座桥都一一标出。离开杨 家,他把地图送交师部,而后同朱建胜取道来到了上栗。上栗是个小山村,冷冷清 清的,人烟稀少。这反引起了罗荣桓的注意,问了个捡粪佬,回答是躲乱去了。 “躲乱?”罗荣桓打破沙锅问到底,“躲什么乱?”捡粪佬摇头。人云亦云,他也 是听人说的,具体有什么乱,道不出个子丑寅卯。罗荣桓便问村里有没有做生意的? 捡粪佬说有,并给他指了那做夏布生意的胡年苟家。 罗荣桓找到胡家。胡年苟不在。一个老女人,看来像是胡年苟的老婆,她见罗 荣桓一身便衣打扮,问是做什么生意的。罗荣桓扯了个谎:“我也是做夏布生意的, 来同胡老板搭个伴,跑一趟萍乡。”“萍乡?!”老女人道,“萍乡去不得,我家 老胡一早去别处了,他说这几天哪里都去得,就是去不得萍乡。”“为什么?” “萍乡住了兵,刚住进去的,街铺子都关门了。”“哦!”罗荣桓赶紧告辞出来, 同朱建胜碰头,他说:“萍乡一定驻进了敌军,我们不要急着去别处了,先把情况 报告给毛委员。”朱建胜说:“对,越快越好!”此时,工农革命军正向上栗进发, 一团和师部在前,三团在后。毛泽东脚伤仍未见好转,月生仔急得抓耳,除了用排 脓的办法为其解痛外,几乎没有良策。毛泽东躺在土轿子上由人抬着。余洒渡走在 前头,总是同毛泽东保持一定的距离。快进村了,余洒渡走到毛泽东轿子边:“我 意不在上栗落脚,直插过去,到萍乡再说。”“不,”毛泽东摆了摆手,“部队先 在上粟歇下,等弄清了萍乡那边的情况再走。”余洒渡道:“昨天得到消息,萍乡 没什么大情况。”毛泽东道:“昨天的情报是前天的情况。今天的情报怎么样呀?” 这时,卢德铭匆匆赶来:“朱建胜和罗荣桓回来了,说有事面告毛委员。”“好。” 毛泽东做手势要轿子停在路旁。罗荣桓和朱建胜过来了。朱建胜在浏阳当过工会主 席,同毛泽东接触过好几回,毛泽东认得他:“哦,建胜呀,师部派你做探子去啦?” 朱建胜指着罗荣桓,“不光我一个,还有他!”毛泽东注意地打量着罗荣桓:“你 是谁呀?”卢德铭道:“他是师部参谋罗荣桓。”“哦,我晓得,罗眼镜。”毛泽 东高兴地说,“师里只有你一个戴眼镜吧?你是武汉的大学生,我们的队伍要多有 一些这样的大学生就好。”罗荣桓正正眼镜,头一回同毛泽东接触,一句玩笑话使 他备感亲近。见毛泽东向他伸出手,也赶紧伸过手去。毛泽东紧紧握了握罗荣桓的 手。他当然未能料到,眼下他周围的这些将领们,后来或牺牲、或变节,只有这位 戴眼镜的参谋从火海刀山中闯了过来,成长为人民共和国的元帅。罗荣桓报告: “毛委员,我和朱建胜探得一个敌情,萍乡昨天驻了敌军一个团……”朱建胜说: “是罗荣桓弄来的情报。”毛泽东又握了握罗荣桓的手,“我要给你记功,这 个情报很重要。”余洒渡没好气地瞥了罗荣桓一眼,瓮声瓮气问:“罗参谋,消息 确切否?”罗荣桓肯定地说:“确切,我们问了好几个做生意的,口径一样。” “毛委员,我看萍乡有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团嘛,我有两个团,打一仗 也好鼓舞士气!”余洒渡蛮有把握地说。 毛泽东没有立即表态,把脸转向罗荣桓:“罗荣桓,你是参谋,敌情又是你探 得的,你给我们参谋参谋,这一仗打得打不得?”“打不得。”罗荣桓道,“我们 眼下是退却,是保存实力,敌人昨天兵进萍乡,目的是引我们上钩,只要去了,必 有增兵。”“嗯。”毛泽东问朱建胜,“你的意见呢?”朱建胜回答:“打一下也 未尝不可,我们打赢的希望大。”“卢总指挥,你说呢?”毛泽东问。 卢德铭道:“罗参谋言之有理,萍乡去不得。”“这就对啰!”毛泽东迅速作 出决定,“我想说的话,罗荣桓都说了。 这样吧,我们不在上栗歇了,直插过去,绕过萍乡,从芦溪走。”少数服从多 数,余洒渡一言不发,依了毛泽东。 部队转向东南,经过小视,于9 月22 日到达芦溪。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