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菌战之父用细菌赎命(2) 1941年,“东乡部队”改称为“关东军第731 部队”,工作人员增至3000人。 这里的魔王是石井四郎。从一开始,他一直是研制细菌武器的核心人物。 石井四郎1892年出生于千叶县一家大地主家庭。从小聪敏过人,且有一股坚韧 的钻研精神。1919年考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院,由于学习成绩出类拔萃,校长把自 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做妻子。此后他专事研究细菌学、血清学、防疫学和病理学,对 一战中的毒气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萌发了制造细菌武器并用于战争的野心。 日本法西斯的需要和支持,使他的研究得到了肥沃的土壤和雨水丰沛的季节, 也使他的研制手段残酷到了极致。 他身穿草绿色的连衣裤工作服,外面套一件白色的防疫大褂,戴着口罩、胶皮 手套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向地下室走去。这是一条阴森可怕的走廊。为 防止蚊子苍蝇这类昆虫飞进来,顶棚、护墙板和窗户上都涂满了血液般的大红色, 使得这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石井四郎推开地下室重重的铁门,一声凄厉的叫声迎面刺来。这是“木头”发 出的惨叫。石井四郎把用来做实验的活人叫作“马路大”,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木 头”。 一个“木头”被绑在像是涂了沥青的墨黑色铁床上,他挣扎着,约摸十二三岁。 几个身穿防毒服的冷血怪兽死死地按住他。他们没有给他打麻药,就用锋利的手术 刀切开了他的腹腔。孩子呻吟着昏死过去,他的肠、胰腺、肝、肾、胃等内脏被一 一取了出来,放进了装有福尔马林液的玻璃容器中,在福尔马林中不停地抽动。接 着,刀子从小孩的耳朵到鼻子横着切了一刀,撕开了头皮,又用锯子锯开头盖骨, 取出了脑子。刀子又把大腿根上的皮肉切开一圈,剥开的皮肉往外卷起,刀子一气 切下去,鲜血泉水般地涌流出来。咯吱咯吱,大腿骨一下被锯子截断了,落到水泥 地上,溅起汪在地上的血水。锯子又杀进了左臂…… 新鲜的标本被送到了陈列室。石井四郎跟了进去。陈列室是个四壁粉刷得煞白 刺眼的大房间,贴墙摆着一排三层的搁架,上面放满了高60厘米、直径约45厘米的 玻璃容器。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头,有的裂开一道大口子,像个石榴;有的被军刀 从当顶劈到耳根,分成两半;有的额面骨被炸弹炸出个大窟窿;有的带着红、青、 黑色的斑点……这些男女老少,中国人、苏联人及蒙古人的人头,眼睛有的闭着, 有的怒气冲冲地暴张着充满血丝,散乱的头发向上漂起,不住地晃动。 干得挺漂亮!石井四郎眯缝着双眼,满意地点点头。 在他的指导下,这里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五花八门的残酷绝伦的实验: 往一个汉子身上注射鼠疫菌,然后把他推进透明的隔离室,观察病变的过程。 数小时后,“木头”痛苦地死去。他的腋下和两股之间的淋巴腺肿得非常厉害,前 胸和面部因为皮下出血而完全变成了黑紫色,其余部分的皮肤呈现出暗淡的粉红色。 把伤寒菌冲入甜水、注进西瓜,分给一群男女老少吃下去,从“木头”染病的 情况来测试细菌的浓度和繁殖的效果。将母女两人关进透明的毒气实验仓里,放进 毒气,以测试毒气致命的速度。四岁的女儿突然从母亲的怀中抬起头,瞪着一双圆 圆的大眼睛,惊恐地向四周张望。母亲拼命地抱紧女儿,像是要保护她。不久,她 们便全身痉挛着含冤而死。 为了确定人体各种器官在高气压中忍耐的限度,一个青年被塞进了真空环境实 验仓。他赤裸地站在里面,抽气机开动后,仓内的空气渐渐抽尽,他张大嘴拼命呼 吸,双手拼命抓自己的前胸,血淌了下来。他的眼珠暴突出来,痛苦地倒了下去。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把12名中国人和1 名苏联人押到室外,用刺刀逼着将 双手插进冷水桶,又提出水面冻僵,再把他们押到室内敷药“治疗”,不能治的手 指就用剪刀剪去。再冻伤,再“治疗”,以进行冷冻实验。直到锯掉四肢气绝。 为了实验细菌炸弹的效果,把10名中国人绑在彼此间隔5 米的柱子上,用飞机 投掷“石井式”瓷壳细菌炸弹,弹片扎进了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染上无可救治的炭 疽菌疫。 将一批中国人押入坦克和装甲车内,用火焰喷射器喷射,看达到什么程度能把 人烧死,以进行火焰喷射器杀伤力的实验。有时还让“木头”分别穿上厚棉衣、普 通军服及赤裸着身子,分组排成10人,用三八大盖枪瞄准排头开火,记录下步枪的 穿透性能。 这些灭绝人性的冷血家伙还拿活人进行人、马、猴之间的血液交换实验;在妇 女身上进行梅毒实验,把人头往下吊起来进行倒悬实验;把人憋死的空气静脉注射 实验;把人烤干的干燥实验;电击实验,把人烧成一摊焦炭…… 只有魔鬼才有这样的想象力,也只有魔鬼才能有如此坚强的神经。 那座插入云霄的烟囱整日冒着滚滚黑烟。那是焚尸场的烟囱,每天都有被折磨 死的人运往那里,浇上汽油,烧成烟雾和灰烬,连一块骨头渣都不剩。被烧掉的 “木头”每年约有五六百人,累计起来至少有3000人。 石井四郎的事业飞速发展,细菌的生产能力大大提高,战败前夕,每个生产周 期至少能生产三万万亿个细菌。731 部队的细菌储蓄量,足以毁灭全人类。如果真 的使用了细菌武器,我们这个星球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也许真像一些恐怖片的创 作者们想象的那样: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偶尔出现几个人,转眼间他们又出现在一个 隧洞里。他们脸上闪烁着与生由来的惊恐,长着的疤痢流着黑稠的脓血。一个小伙 子渴得实在忍不住了,他在一条水沟旁蹲下去,掬水凑到唇边,就在这一刹那,他 神经质地怔住了。像铁一样闪着蓝光的水从他的指缝间漏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沟水 里,这声音越来越响,仿佛预示着什么灾难要临,黑暗中的人们睁大了眼睛。 但是失败像闪电一样来临了。如同德国法西斯研制的“雷特”式战机一样,这 些毁灭性的武器没有来得及大规模使用。逃跑之前,为了毁掉证据,石井四郎指挥 731 部队进行了最后的屠杀和破坏。他们用卡车把1000具人体标本扔进了松花江; 焚烧了不便携带的实验材料;销毁了细菌培养器、冷冻设备、显微镜、化学天秤、 陶制细菌炸弹;用炸药和重油把所有的建筑物炸成一片废墟。 731 部队用毒药和机枪杀死了最后的300 余名“木头”。已死与未死的“木头” 被抛进事先挖好的八个大坑,浇上汽油焚尸。燃烧的尸体滋滋地响着散发出异样的 臭味。火熄灭后,又将烧掉一半的人脸、半生不熟的肉块、七零八落的骨头、糜烂 不堪的腑脏扒出来,扔进粉碎机搅成粉末,拌进浸湿的石灰和动物残骸,用卡车拉 到草原上,抛进积存着雨水的洼地。石井四郎要毁灭一切证据,甚至给731 部队的 每个成员配备了一小瓶氰酸钾,让他们在迫不得已时毁掉自己。 天下之残酷暴烈,莫过于此! 天下之罪大恶极,莫过于此! 对石井四郎及731 部队战犯的罪行,检察方面已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包括田 中隆吉的证词,但都被沉重的铁盖死死地压住了。 起诉书没有涉及,莫罗法官的始讼词也没涉及。但陈述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 罗还是不知其由地突然回国了。然而在莫罗回国后不久,法庭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 场面。也许是对免究细菌部队罪行的做法心怀不满,美国法官萨顿出示了中国提供 的有关细菌部队的证据,他曾与莫罗一起到中国搞过调查。萨顿念道: “敌方的多摩部队将被俘的我国人民带入医院实验室,向他们的身体内注射各 种有毒细菌,试验其反应。由于该部队是最秘密的机构,所以无法弄清死者的确切 数字。仁者为医学实验牺牲猫犬尚不忍,何况将我被俘同胞用于实验。我同胞还不 如猫犬,其何哀哉!总而言之,敌人的残暴尽凶恶无道之极……” 闻者大惊。没等萨顿念完,韦伯审判长即打断他,说:“你打算继续出示关于 毒液反应的证据吗?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这个问题就说到这里吧。”或许起 诉中没有这方面的内容,韦伯缺乏对细菌部队的了解;或许由于别的什么原因,他 阻止了萨顿。而萨顿竟也就很轻松地说:“我并没有为此事出示更多证据的意思。” 此后检察方面再也没提起过细菌部队的问题。 苏联红军在中国东北抓获了部分731 部队成员,根据掌握的材料,在远东国际 军事法庭审判日本甲级战犯期间,要求将石井四郎作为甲级战犯审判,但是遭到美 国的反对与拒绝。美国决心庇护到底。1947年9 月8 日,美国国务院给麦克阿瑟回 复密电称:“美国当局从美国安全保障的立场出发,不追究石井及同伙的战犯责任。 日本的细菌战经验,对美国的细菌研究计划具有重要价值。第731 部队的细菌战资 料对于美国国家安全保障上的价值,远比利用它追究石井等人的战犯罪重要。” 在麦克阿瑟的庇护下,石井四郎等人不仅逃脱了惩罚,而且摇身一变成了美国 军官,在细菌研究的发源地、原陆军军医学校旧址又挂起了“东京营养研究所”的 牌子,继续干起了罪恶的勾当。这回可是为美国干的。 美国政府没有说错,石井四郎的确有重要的价值。1952年初,美军在朝鲜和中 国东北使用了细菌战。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中国政府向美国政府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并进一步揭露:“美帝国主义为了准备这种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早就与朝中人民 的死敌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时期进行细菌战的大战犯石井四郎、若松次郎和北野 政次等勾结。这三大战犯,最近奉美国侵略军总司令李奇微总部之命,从东京到达 了朝鲜,准备以朝中人民部队的被俘人员作为细菌实验的对象。美帝国主义这种滔 天罪行,是他们侵略战争政策的更露骨的表现。” 美国就是这样由法官变成了被告方。 石井四郎1959年患癌症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