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雨水狠狠打在战歌宽阔结实的额头上,水滴顺着它的下巴落到地面。它从一 片蒿草中穿出,银色的毛发湿漉漉地遮在它的左眼上,战歌微微抖了抖头颅,紧 闭嘴巴,睁大双眼,保持着匍匐着姿势,长而粗的黑尾巴几乎碰到积满泥水的地 面。 白歌左手握着“六四”式手枪,跟着战歌的脚步穿过蒿草丛。他弯腰摸着战 歌精湿的脊梁,抹掉一脸的雨珠和伪装油彩混合的彩色水浆。白歌发现战歌变得 严肃的表情,明白前方应该有情况了。他低头看了看荧光表,接近中午12点了, 他想起自己和战歌已经在偌大的原始丛林山麓中穿插了近6 个小时了。 前面,是一大片低矮的灌木丛,支棱棱的绿色灌木被暴雨吹打得左右摇摆。 战歌盯着灌木丛,迈着轻巧的小碎步向前跑去,白歌警惕地看着四周,跟了 上去。进入灌木丛后,战歌立刻被半人多高的灌木淹没了,白歌沉下身子,屈膝 潜行,锋利的灌木叶子浸饱了水,噗噜噗噜地划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战歌向前爬进了约50米,停下不动了。它瞪着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像雕塑一 般静止着,陷入沉静之中。白歌从后面赶来,听见战歌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他 立刻屏住呼吸,猫着腰侧耳聆听周围的声响。 远处的天空像一张墨黑的纸,不时被白闪电划破边缘。黑漆漆的天空下,在 灌木的海洋中,白歌只能听到周围沙沙的灌木叶摩擦声和若隐若现的雷声。 突然,从前面不远的灌木丛中传来了轻微的“喀嚓”声。 战歌的耳朵像雷达般快速转动了一下。白歌听得清楚,那是拉枪栓的撞击声。 白歌悄悄打开手枪的保险,手枪里装的全部是空爆弹,开枪的声响和真子弹 一般无二。他示意战歌随行,人和犬向前慢慢移动。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白歌突然看到三米外的灌木中有一双沾满泥水的军靴。 他猛地从灌木丛中站起来,右臂高抬单手举枪。 与此同时,对面的灌木丛中也刷地树起一个人影,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白歌。 两人的手臂几乎抬得一样水平,面对面,枪口对枪口。 战歌看到主人出枪,又看到对面出现“敌人”,立刻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 向对面的人影扑去。白歌注意到那人没有穿防护服,就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参 加训练的集训队员。他刚想阻止战歌的进攻,可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从那人的身 后也跃起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到那人的身前,硬声声地用身体挡回了战歌这一扑。 “呜汪!汪!” 两只警犬落地后,同时狂叫了起来。战歌心里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扑用了8 成力气,对方竟然能轻易接下,绝非等闲之犬。而那只警犬更是又惊又恼,它的 胸口被战歌双爪一扑,掉了两大块毛,尽管没有挂彩,却也疼得撕心裂肺。它站 在主人身边大口地抽着凉气,暗道对手的爪子好硬。 两人还未动,两只警犬已经先过了一招。白歌冲战歌下了停止进攻的口令, 回手先收起枪,开口问,“兄弟,哪一组的?几号?” “第二组的,33号,你呢?”那人也叫住了犬,收起了枪。 “第一组,7 号,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发现什么没有?” “靠,别提了,追一个军区侦察大队的小子,费了我半天劲,然后跟着犬走 就出了森林,也不知道这么大雨它的鼻子还灵不灵。” 白歌渐渐看清对面是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尉,面貌清秀白净,身材和自己差不 多,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在他身边站着一只体态巨大的昆明狼青系警犬,正吐着 舌头,恶狠狠地望着战歌。战歌毫不示弱,高高挺起胸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 样子,连正眼都不看那犬一眼。 “一块向前摸摸吧?”那少尉对白歌说,“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犬多大了?”白歌友好地伸出手来,毕竟在 这阴森森的野外遇到一个战友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我叫杜晓,北京总队特警支队警犬中队的排长。”杜晓指着那只巨型昆明 犬说,“这是‘光芒’,3 岁半了。” 这只昆明犬的背上有一道又长又宽的剑状伤疤,没有生出毛发,杜晓说,这 是它年幼时和野狼搏斗时留下的印记,很像一道正在迸射的白光,所以起名字叫 “光芒”。 “哦!是你啊!”白歌猛地想起,第六届全国警犬锦标赛上两人曾交过手, 杜晓的“光芒”获得了第二名。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