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8 月27日下午五点时分,一辆黑色普桑停在了庐山风景区的顶峰宾馆停车场。 从车上下来四人,他们没进宾馆却分成两拨人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这四人正是许国光、凡欣、连晓东、肖水根。 他们按照计划竟然一夜奔忙跑到了庐山风景区。他们准备在山上度过旅游的高 峰期,等风声一过再装成游客混下山去。他们知道现在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在 一夜之间跑到了庐山。就算是最后得知他们在庐山,一是他们有可能已经走了,二 是即便在山上,可在这人山人海的旅游区,一时想抓住他们那可是件比登天还难的 事情。只是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的是,没有钱。许国光有一笔巨额存款放在了香港 一家私人银行里取不出来,其余在国内的存款都被银行给冻结了。凡欣也一样。而 连晓东虽跟了许国光几年,整到的钱被他买了现房,如今也是两手空空。肖水根是 个乡下棒子,他是因为游手好闲又懒做好吃,在农村混不下去才跟着许国光,搞到 的钱又都被他赌了,现如今也是一贫如洗。这辆桑塔那现在又出手不得,人生地不 熟的,一旦出事就大家玩完!这个险他们是不会冒的,万一跑路的时候,这辆车兴 许还能派上用场。为了安全他们已经把牌子给换成江西庐山区的牌子,以防不测。 现在连晓东身上还有五六千块钱,肖水根身上了有几千块钱,对付时日倒还可以, 长了可就不行了。于是他们平分了钱就分成两拨去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暂避风头。 连晓东领着许国光在街区一小道上左拐右拐地就进到一间独门独户的小平房内, 虽只有二十几平米,却卧、厨、卫等设施俱全,只是没电视没电话而已。 许国光坐在散着霉味的床铺沿上,静静地沉思了片刻,接过连晓东递过来的一 瓶矿泉水,拧盖喝了一口,说:“这样也不是事啊?住的地方有了,可这不是一天 两天,得吃饭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这点也没考虑到?” 连晓东挠挠头,笑了笑说:“大哥,生气干嘛呀?咱们现在是坐在月宫里陪嫦 娥,跟谁也靠不上呀?你说,咱们现在还能相信谁?唯一参与了咱这事也就是昨晚 撞车的胡奎力。他也不知道我们现在会在哪,我能跟他说吗?我也向他拿钱了,可 他也是个穷光蛋!只凑了两千块钱给我。这事一完我让他按照计划回安徵老家,估 计这阵子应该到黄山了吧?我是想等大家这事没了再联系他,帮了忙,咱们也不能 忘了他。还有那个,那个……那蛮子,他又是个赌博鬼,有几个钱都让他折腾光了, 这你又不是不晓得?另外,在高城那边,自从你进去以后,我就更没敢再联系以前 跟着我们的兄弟,还有那些领导什么的,真得,一个也没有!这次策划这事,都是 二看内的人直接给我通的信。那是我亲戚,绝对可靠,可我也不能动嘴跟人家要钱 啊?就算是要,也要人家有啊,他一个破管教能搞什么钱,有钱也是上面拿了大头, 他们也就喝汤的份。当然,主要也是我没敢再张口,怕把这事给黄了,让人家以为 咱们没钱,没钱还找他们办什么事,何况是这么大一件事!这不明摆着给自己上刀 药吗?到现在我答应人家的钱都还没兑现呢!我都还不知道人家在心里是怎么骂我 的呢!至于我家里,你家里,谁的家里,你说,我们能去找他们吗?是不是大哥, 你分析分析!” “那你呢!我给你的钱呢?你也全都花了?就剩这点?”许国光满脸愠色。 “我哪知道咱们会有这一出啊,我这不是准备结婚的嘛,你知道的,小凤那娘 们非要买房子才结婚的嘛!这钱不就……”连晓东也不晓得该如何说下去。 许国光当即就吹胡子瞪眼的道:“哼!现在是要什么没什么?我们在这喝西北 风?好多天呀!如果这边风声也紧,搞不好我们得呆上一年,这个你想过没有?兄 弟!一年了,我们早就完蛋了!总不能在这山上去偷去抢吧?再出事可就真得是没 路走了!都得从悬崖上跳下去!”许国光向来只注重现实,问题的关键就是现在面 临的细节。 “那你说怎么办?当初我只是想尽一切可能先把你救出来,其余的事也只好走 一步看一步了,怎么说我也就是这点能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是个‘小智 慧’,不是‘大智慧’,我不是神仙,大哥……反正住在这里绝对安全,这点您不 用担心。”连晓东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没想到“霰弹枪”现在问题这么多,自己冒 着杀头的罪把他救出来,没捞个好反而要遭埋怨,这可真是伤脑筋的事情。本来按 连晓东的思路,这里他都不打算住下去,他还想尽快摸黑从另一条路下山逃进九江, 到江边再搭装油的船到江苏去。这个他都已经联系好了,钱都付了,就等着走呢。 可现在看来好象不大现实,许国光似乎变了,变得有点婆婆妈妈,心气也不是很咧 咧大,怎么变得他还没想明白。所以他也不想提了,等许国光自己瞅着不对路提出 走时再说吧,省得现在吃力不讨好,还好自己做了几手的安排,不然还真不好办。 “安全?怎么安全?查夜怎么办?我们又没暂住证。说是游客,你见过有租房 住长期在这玩的游客吗?”许国光顺着他的话尾剥蒜头。 “这事呀,还等你来问,我早想好了。”连晓东胸有成竹地说道。 “怎么说?”许国光抬眼疑惑地看着“小智慧”。 “不管他是白天还是晚上,有人来查外面总得得有动静吧?你看这,大哥……” 连晓东走到卫生间,一拉墙上的一块门板,许国光跟过来看见里面是一个暗墙洞。 他看着连晓东:“你是说……” “对呀!他们来查,你就躲到这里。我呢,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现在正 当的职业是在这山上帮人照相的!吃饭的家什都在这。你们两个才是他们的目标, 而我不是啊,马上在全国通缉的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况且在这山上象我这号人多 了,他们查我干什么?我现在还是正当良民呢,他们见我屋里就我一个人,还能真 象搜八路那样闯进来乱搞一气,没这样的事嘛?公安也不能乱怀疑人,怎么说现在 这也是法制社会嘛,你说是吧?” “警察一看你的身份证,是高城的不就露馅了?现在哪个从高城过来的不是重 点怀疑对象?你没想过这个?”许国光依然在剥蒜头,只是快剥到内芯了。 “嗨!我早就办了这里的假身份证,你看看象不象真得?”连晓东说着就把身 份证从皮夹子里掏出来,递给许国光看。 许国光一眼就瞅着他的驾照,立即就说:“这驾照你得赶紧扔掉,别他妈的到 时就死在它身上了。” “哦,是啊,差点忘了……丢了就太可惜了,我把它藏起来不是一样?” 许国光这回没反对,他忽又说:“这么说你白天还可以出去帮人照相?你证照 齐全?在这里是怎么个照法?赚得到钱吗?”他以前没怎么听说连晓东会照相的, 不过他倒的确是对照相来了兴趣,连声追问。 “证照当然全了,早一个月前我就来过这里踩了点,主要也是我有一个兄弟在 这,我是让他找人办的。至于……赚钱不赚钱……这个……”连晓东有点模凌两可 起来。 “你会照相?我怎么不知道?”许国光有点不信直言相问。 连晓东见他这么认真地逼着问,便只好实话实说:“唉,这不就是糊弄人嘛? 我还真去照相啊,那可非把人照趴了不可……我哪会照什么相哟!我也就是依着这 里的一些职业这么想着,只有这个随意大点自由一点,没什么人会问的。这也为大 哥你能在这藏一段时间创造一个生存的条件,临时想得这一招哇!真拿这个去挣钱, 我可没这本事,那非穿帮不可。”他自嘲地解释道。但他心里却还有另一种话,可 他现在不敢说出来:本来以为你一出来就能从银行搞出来钱,有钱我这还干个屁呀? 大家不就成天吃吃饭打打牌睡睡觉什么的,哪也别去,呆在屋里最安全。可是你怎 么会真对这照相感兴趣,难道还真想出去做这事,这要是抛头露面的,保不准哪天 就被抓进去了。 连晓东同时也庆幸自己还好是把要呆在这的计划也做了一个长久的打算,以至 许国光问他什么,他都对答如流,没有让他抓瞎。不然他还不定又要怎么骂人呢! 怎么关进去这么久了还是这副德性?看来跑到江苏的计划是指不上了。连晓东心里 开始别扭起来,为自己这么冒险把他弄出来是一点也不值了。可后悔归后悔,事情 已经这样,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跑也跑不远了。 许国光可不管连晓东在寻思什么,他眼睛忽变得贼亮贼亮的,他盯着连晓东说 :“相机呢?” 连晓东立即爬到床头把包翻出来,从里面拿出一部相机,许国光一看就气乐了 :“哼哼,你他妈的,这办得也叫事?**,用这破相机你就想糊弄警察?难怪你说 你不懂呢?”许国光看着手中的凤凰135 相机有点哭笑不得。 许国光问:“在这山里照相都得是什么规矩,你知道吗?” “有营业执照,有景区开具的临居证,他们再发一个上岗牌牌,这样就没人找 麻烦了,这些的我有,就是营业执照不好办,不过我朋友已经让我借用一个旅行社 摄影部的名义挂了个不开工资的假职,这个不是问题了。” “嗯,那你这几天就去找你那朋友给我也办一个,要快!还有,给我也弄个身 份证。”许国光直截了当地吩咐道。 连晓东大感意外地瞪起了眼睛:“啊,什么意思呀大哥?” “叫你去办你就去办,问那么多干嘛?”许国光拿眼一瞪。 “……那相片呢?办这些玩意总得有相片吧?不然怎么对号入座啊?” “哦,哦,对了对了,那这么办,现在就去买一部相机,最少得3000块的那种。” “什么?这……大哥,你没糊涂吧?”这兜里没多少钱,可连晓光没敢说出口 (他们分钱的时候,许国光把钱都给了他保管)。 “不糊涂,咱们混在照相的人堆里,那才安全呢!又能挣钱又不显眼,谁会注 意他一个照相的个体户?就算是在这跟谁混了个脸熟,等通缉的相片贴上山来,我 们也许早他妈的跑没影了。让他们抓鬼去!”许国光很自信地说完就倒在**。 连晓东不禁起了无名火,这样子搞,大家哪还有什么安全感?他恨恨地用眼偷 扫了许国光一眼,要不是为了你他妈的存在香港的七千万,你小子去死吧你!但想 归想,现在许国光一定要办得事他还是得去办,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现在也 是身不由已,只能听他的。不仅要听他的,还不能让他感到自己有丝毫的不满,不 然惹恼了这王八蛋,自己一样也是没好果子吃的。自己制造了劫囚事件,至少杀了 两名警察,一旦查出来也一样是全国通缉犯!再把许国光得罪了,两头不落好,那 他就不是什么“小智慧”,而是一头比猪还蠢的驴! 想了这许多的连晓东只好无奈地转身拉门出去,许国光又叫了一嗓子说:“顺 便带点吃得东西。去的时候再看看那俩小子在干嘛?让他们当心点,没挣钱的本事 就少出去,别我们这没事,他们倒惹了祸牵扯出我们,别刚掉下水还让网给缠着了。” “他们……”连晓东听了眼珠一转急忙又把门关了,凑到许国光耳前轻声说 “大哥,不是我留心眼,我跟蛮子说了,到了山上就各管各的,躲过这阵子以后在 广州再联系……”其实他知道他们住哪,可是他却不想让许国光知道。如果在这前 半个钟头,许国光问起,他还会想都不想就直说,可现在他改主意了:自己都不知 生死如何呢?就让那俩小子自生自灭吧。 “什么?‘大麻枣’怎么办?”许国光听得明白,却心里一沉,不悦地看着 “小智慧”。 连晓东脸上一麻不做声了。 许国光许是看出连晓东心里想的,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忽又平静地说:“小 智慧,兄弟!亲兄弟!我看你真是聪明过了头,太聪明了!也太黑了!我说我黑, 你比我过犹不及!你说你这样做,我是应该感到高兴呢还是应该感到后怕?你这样 还真让我不放心,哪天你小子说不定也就把我给出卖了,这可说不准啊?但是现在 这个关头,你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两个都好, 都没事你才会这样做的!所以我承认,你说得都有道理,这件事你做得对!你的心 眼比我多两个,这点我还是要佩服你的。唉……这事就按你说得办吧,不过……哪 天你要是真敢跟我玩心眼,你就别让我发现了,否则后果是什么你也知道!所以你 可就要当心点!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为人你也清楚,从来都是有话就挑明了说, 以前你跟着我,我也没让你吃过亏,这次你是立了头功,我会把帐记在心头,只要 这事过了,荣华富贵没得说。至于他们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但你也还是要记 住:‘大麻枣’和你一样是我的亲兄弟,怎么也不能丢了。这是我告诉你的一句话, 你记住就行……‘解放后’,你们如果还能跟着我许国光,你们还是人上人。这个 我决不食言!” 本来还一直心存不满的连晓东这下有点傻了,最后他竟“扑通”跪在许国光面 前,叫了一声“大哥”后就痛哭流滋。 许国光把他扶起来,俩人竟抱在一起,许国光也一时百感交集,流下了眼泪… … 许国光饿得两眼昏黑,只靠喝冷水才挺了两天。屋子内的闷热他已经无所谓了, 连蚊蝇都嫌他身上没什么油水而很少讨扰他,也许是遭到了攻击他也麻木不仁感觉 不到。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判断连晓东为什么连着两天不见人影。难道东窗事 发他被抓起来?难道他看出苗头不对还是扔下他跑了?难道会有什么事硬是拖住了 回不来?前两个疑问许国光都否决了,如果连晓东早有这心思,他就没必要把自己 从桎梏中解救出来,这得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看问题有时候不能光看他讲了什 么,关键是要看他都做了什么?许国光虽然文化不高,但他在交朋友用人方面还是 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所以,他尽管如困兽般地**在房里,人也饿得有气无力,却丝 毫没有让他感到一丝恐惧。要是连晓东出卖了他,这会儿自己早就不知在哪了。特 别是那天连晓东出去前俩人都交了心,这让他们的感情又升了一步,他知道连晓东 是不会出卖他的。 那就等吧,只要没死就等着吧。许国光挺在**如此想着。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连晓东才从外回来,身上还有一股子的酒气,进屋来也有点 跌跌撞撞。许国光躺**一动不动地转过头冷眼看着“小智慧”。连晓东似乎没看见 屋里有人似的,他把一个黑包和装得鼓鼓囊囊的黑塑料袋“咣当”都扔在餐桌上, 然后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到洗菜池边拧开水龙头叨水直往脸上抹着,又大口大口地把 自来水往肚子里狠灌了一气。许国光暗自叹了一声便从**爬起来,因为他现在异常 灵敏的鼻子让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把餐桌拖到自己面前,但他忽心里一动,想 着自己是老大,总得讲点身份,便故意端详起面前这个黑包,他知道这个黑包肯定 不是装吃的。它看着有点象是装照相器材的包,这东西对他来说很熟悉,搁在几个 月前,他看都不看一眼。 许国光打开了那个黑包,里面果然是一部柯尼卡全自动机械单反照相机,簇新 黑亮,装135 胶片。旁边还安静地躺一个 30-105 变焦镜头、闪光灯,一看就是专 业人士用的东西。他把相机拿出来把玩一番,内心一阵欢喜,不过他发现外壳有点 磨损,便睃了连晓东一眼,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淡淡地说:“小智慧,这东西不错, 你是借得还是买的,如果是买的这相机可得一万多块啊,我看是借得吧?”说完从 包里又抓出几个撕了包装盒的彩色富士胶卷侧着灯光端详起来。 连晓东擦着脸晃着手上沾着的水渍走过来说:“大哥,我可是遂了你的愿了。 这东西是我从九江搞来的。” 许国光本来对连晓东无意识地甩水到自己脸上颇为生气,可一听他这话顿时释 怀下来,不过他仍是惊讶地看着他说:“哦,这两天你跑九江去了?” “是啊,妈逼的这山上卖得相机质量太差,还死贵。本想租个机来用,可妈逼 的光押金就要五千多,我去他妈的,刚好我朋友有车去九江,就跟着跑了趟……哎, 大哥,别光说呀,你饿坏了吧?诺,这是吃得,够吃几天了。”说完又甩甩手上的 水渍便动手把黑塑料袋解开,从里掏出一只红亮香鲜的烤鸭来:“吃吧,大哥,这 是在九江带过来的,正宗的‘煌上煌’,这几天真是委曲你了。”然后晃了晃似乎 还有点晕的脑袋。 许国光只觉得浑身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他二话没说抓过手上就大喇喇地撕下 一条鸭腿放嘴里大肆咀嚼起来,马上又大叫一声“这么辣!”可尽管如此,他没一 会儿功夫就满手满嘴的油腻和额头沁满了汗珠,脸也被辣得通红,不时从嘴里唆唆 地吐气“香是香,就是他妈的辣!” 趁着许国光大肆饕餮的时候,连晓东说:“大哥,这回真应你说得了。我们搞 不好真的得在这里待上一阵了。” 许国光头顶盖有股气“嗡”地透发而出,他含混不清地溜了连晓东一眼“嗯, 说——”,腹腔也有点收缩,但两手并没有停止。 连晓东凑近许国光面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去得时候,没发现什么,但 回来时有几条收费站出现不少公安和交警在检查车辆,不知是不是在找我们。”然 后用眼瞄着许国光的脸色。 “哦,那他们有没有上车检查身份证?”许国光不置可否,却冷不丁地问了这 么一句。 “没有,他们只是上车看了一下就下车了,但他们很仔细地检查了车子内的行 李箱、架什么的,见没什么就放行了。怎么了?你认为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连晓东继续看着许国光的吃相。 许国光问:“你记得你的身份证号吗?” “啊?什么?”连晓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检查你的身份证,要你背出身份证号,你说不出来?”许国光这回 抬起头正眼注视着连晓东。 “这个……我,我从来没想过,这背不出身份证号的人多了,我……”连晓东 顿时支吾着说不全话来。 “笨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都这个时候,你得多长个心眼。警察 是干什么的?随时都有可能从细节上发现毛病,我们稍有闪失就报销了。”许国光 不客气地呵责道。 刚才还有点不怀好意的想敲一敲许国光的边鼓,却没想到反被他问住了,便又 说:“哪有这么巧……” “你这相机是怎么来的?”许国光没有搭这个茬,又问起相机来了。 “哎,这个,顺得。”连晓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立即现出挺得意的神态。 “顺得?这个是你偷得?”许国光抬起眼睛失声问道,满是惊讶的样子。 “小点声大哥!”连晓东忙制止道,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门口。回转头又说 :“一万多块的相机,妈逼的我上哪搞去,只有去这个……”说完他伸出两手指凭 空夹了两下。 “这不是钳包,这是提包!哼,真是狗改不吃屎。说,谁这么倒霉让你给顺了?” 许国光脸上现出笑意,边说边把肯得满是肉刺的鸭骨头架子扔在桌上。 连晓东志得意满,浅笑着说:“我去了一趟电视台。装着找人,在大楼内每个 办公室转了一圈,正好一个该死的可能是刚从外面采访回来,急着上厕所把包放在 办公桌上就去解手了。我也是心有灵犀啊,估摸着这玩意就是相机,机不可失,时 不再来!不假考虑拿着就出来了。上了出租车我才打开看,嘿!妈逼的,真是相机, 还是名牌货。怎么样?我们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真如神助啊。我看大哥,咱们这 回可能真得是时来运转了。” “嘿嘿……嗯,不过没被发现算是幸运啊,没说的,你又立了一大功。我都记 着呢!”许国光赞许地看着连晓东,又说:“现在就剩证件了。来,照相吧。” 许国光又问:“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啊,我这不刚回来嘛?不过,我上来时好象没见这里有什么动静, 到处都是游客……”连晓东边寻思说边把相机装回包里扣上。 “哼,他们想这么快就找到这,估计没几个月是不可能的了。”许国光嘴里撑 着,但心底也着实没底。不过,他可不想被连晓东看出他有些心虚。 连晓东迟疑着说:“大哥,怎么说咱们也还是小心为妙……可别再栽进去!” “你不懂了吧,越是明显的地方,咱越去,只要咱们行头对路,不要露出一副 贼头贼脑的样子,谁会注意你!你以为你是明星啊!这年头本来就是个撑死胆大饿 死胆小的世道!” “呐,我听你的。现在照相吧。”连晓东又把包打开从里面拿想机,边说: “你先教教我,这闪光灯怎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