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又是庐山。依然风景如画,景色怡人的旅游胜地,披着晚秋的霞辉变得红妆烂 漫,果熟花黄。 又是正庐。治病救人,消闲避暑的疗养院。依然掩映在万木丛林之中,显得安 然祥静,与世无争。 突然失踪了近三天的临飞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回不是站着来的,而是遍身缠满了白色的纱布躺着送来的,一改初来时 的英俊倜傥潇洒自如。这模样吓坏了三分院包括全院所有认识他的人,尤其是喜欢 他的那些小护士,不知道他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成了这般惨状? 一时多少人在暗地为他忧心忡忡。 徐农苗此时正诚惶诚恐地站在他的办公桌边接受着正坐在他的办公转椅上的林 伯元的训斥。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把人交给你是想请你把他的病治好。可你?你 干什么了?你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林伯元这回真是一点也不给老同学的面子, 就象是训儿子一样地说着。而徐农苗是满腹的糊涂,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瞧着临飞在这不是养得好好的嘛?去九江开会才二天,他怎么忽然就成了这个样 子。 “报告!”外面响起清脆的女人声音。 “进来!”林伯元倒象是这里的主人,正经地呦喝着。 门外进来一个穿军装的女军人,年青漂亮而朝气蓬勃。 “哦,这位就是何茹,心理医生,军医大的硕士研究生,去年分到这的。临飞 疗养期间,她是主治大夫。”徐农苗院长急忙介绍,“小何,这位是临飞的领导, 国安的林处长。” “首长好!”何茹立正敬礼。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和担心,在外面她就已经想 好了,能装就装,现在到了这份上就更不能装熊,实在是逼急就哭!哭对于女人来 说是廉价而实惠的法宝、利器!女人最大的杀伤性武器就是眼泪! 何茹已经知道临飞回来了,她立即跑去看望他。看临飞之前,宋琪就已告诉了 她临飞出事了,一身都是伤。她当时就急得要哭出来,后听宋琪说临飞都是皮外伤, 身体没问题时心里才好过一点。宋琪还告诉她,临飞的领导这回也来了,正在院长 办公室骂徐农苗呢!并说那老头子可凶呢!叫她当心点,又说现在她也不知该怎么 办?临飞出了这事,她也是有担责任的。 宋琪后来说什么,何茹都没听下去了,她已经没这个心思了。她的心早就飞到 临飞身上去了。她实在想象不出临飞怎么出去两天就弄了一身伤回来。不过伤就伤 了嘛,她已经听说过临飞当特种兵时,浑身是伤那是家常便饭,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不是! 可是,当她真正见到临飞那个模样的时候,她当时是骇了一跳,暗自心惊地想 :这混蛋这是怎么了,才两天就变成这样,太惨点了吧?难道真出车祸了?还是让 他的领导发现,就把人打成这样了?那这领导是人嘛?这也下得去手? 她便坐在床边一边垂泪一边抚摸着唯一没有被包扎的手掌。 正暗自伤心呢,就有人叫她到院长办公室里去,院长有请!她顿时心下着起慌 来,知道没好事,可不去又不行,结果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林伯元坐在那依然没动,吊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把何茹看得浑身 都痒痒,哪都不自在。心想这位首长这是怎么啦?但是她又心虚地想到临飞成了这 样,与她可是有脱不开的关系,怎么说她也是有责任的。她一边担心眼前这位林处 长不知道要干什么,一边心思又飞到临飞身上去了。 好一会儿,脸上阴睛不定的林伯元才开口说了话:“何医生,临飞在治疗期间, 你是他的监护医生,请问何医生,你都对他做了什么?”听语气好象不是来兴师问 罪,这让何茹心安了一下。但现在可不是打马虎眼欺骗首长的时候,可她也不是个 这么轻易就能俯首就擒的角色,她坦然地说:“首长,临飞同志的确是在我的监护 下接受治疗的。但这段时间,我根据他的情况采取了一些针对性很强的医疗手段, 结果证明临飞同志恢复的很快,到前天为止已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 “哦,那你就放他下山让他回家了,是这样吗?”林伯元轻描淡写地旁敲侧击 着。 “嗯,首长,您是不是搞错了,他可不是说要下山的,他是说要到顶峰去住两 天,他说那的环境更好……”何茹想隐瞒真相。 林伯元点点头说:“是这样啊,那既是上山干嘛还要开着车去呀?据说顶峰可 从没听说能开车上得去得呀?” “车?什么车?不懂首长在说什么?”何茹仍想扛一扛,但从没说过谎的她这 回就是在好的心理素质也不禁脸红耳热起来。 “瞒!瞒!我看你还要替那小子瞒多久!”林伯元语气开始加重了。“我是看 你是女同志给你面子,你还不知道啊?”林伯元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这在干什么嘛!你知道你这样一搞,现在问题多严重啊!你没看到临飞同 志现在成啥样子了?小何,当着首长的面你还有什么不能说得?赶紧都实说了吧?” 徐农苗一旁劝道,他现在也是一头的包,心想都是这小丫头片子害的。唉,现在的 年轻人真是管不住了。徐院长不禁摇起来头来。 在这当了二十多年院长的徐农苗什么没见过呀,什么样的突发事情在他的院里 都曾经以各种不同形式发生了,他不都稳坐江山,立在这块地盘上不动窝。还有什 么能难倒他的,别说林伯元了,就是更大的官他都能应付自如,何况林伯元还是他 的老同学,再怎么说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倒是何茹这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 还在跟林伯元打迷魂阵,这能不让他着急吗?万一林伯元真发起火来,非把她弄个 处分或其他什么的,到末了给弄走了那他徐农苗可真有点得不偿失了。 何茹可是他徐农苗好不容易从军医大挖来的。当年到军医大听毕业论文讲评时, 他正在那招人,就被才华横溢的何茹深深吸引了,就动心思要往自己那打圈,但一 打听要调她走的人大有人在。他顿时急了就到处游说,后偶然听说她竟是在庐山长 大的人,他是喜出望外立即就抢在别人之前把她好说歹说搞到这来了。现在出了这 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要护着自己的人。但现在当着林伯元的面他哪好对他明说这层 关系,再看林伯元又在火头上,他是什么也不能说的,说了反而适得其返。这何茹 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样子可真是让他不省心呀! 暗自心急的徐农苗给急出了一身汗。 林伯元见徐农苗站立不安的样子,就奇怪地问:“你怎么了?看你急得样子? 早干嘛去了?你要是有一点点认真就不会出这事!” “是是是!首长教训的是!”徐农苗连连点头,他是真心要把这火苗子给扑灭 喽。这时外面又有人喊报告!徐农苗回头看去,问:“什么事?” 外面人不进来神神秘秘的样子。 徐农苗皱起眉头,大声喝道:“什么事,不会进来说!” “是!”外面进来个女护士,她走到徐农苗身边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声。徐农 苗连连点头,口里也好好好地应着。等她一走,林伯元问:“你们嘀咕什么呢?” “哦,没事没事!内部事情!内部事情!”徐农苗陪笑着说。 “内部事情,哼,我看你们内部事情很严重,要好好整顿整顿了。政治思想工 作一定要抓牢,这是军队,不是民营企业!”林伯元说着说着就有点跑题了。 “是是是!我一定牢记首长指示,马上安排人起草文件在全院开展一次整风行 动。让大家都参加政治思想的培训。我一定把工作做到位,到时您再来这检查肯定 会有新面貌新风尚在我们正庐疗养院兴起……”徐农苗信誓旦旦地说着。 “扑哧”一声,站在一旁的何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了,但她立即看见林伯 元严厉的眼神象两把利剑直射了过来,她立即掩嘴把腰挺直了。 徐农苗歪着脸也斜看着她,胖脸上竟泛出绿光。 “那车是你的吧?好啊,什么也不说了,那车作为这起事件的祸首被充公罚没 了!你就不要再惦记那车的事了。”林伯元面无表情地说完站了起来。 “什么!充公了?首长,您说得可真是轻松啊!那可是我妈的命根子!她要是 知道了,还有我的活路吗?!”何茹当时就傻在那,眼泪说来就来,流得哗哗的。 徐农苗没理她,忙上前说:“首长,您看这开饭时间到了,咱们是不是这就吃 饭去。”林伯元点点头就随徐农苗出去了。 “混蛋!什么屁首长!”何茹边抹泪边跺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