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清晨五点。 起床号就响了起来。 战士们穿上已放在他们床头的簇新的作训服。 然后在尖利的哨声下集合到外面操场上。 晚上到的时候车是直接开进仓库的,外面黑咕隆冬,啥也看不清楚,而且也没 时间看。现在借着这晨光才知道这象是一个废弃的机场,大到一眼看不到头! “哇!好宽广的地方啊!”战士金仕达忘情地开声叫起来了! 突然一声暴喝:“谁在说话!出列!”昨晚——不,是临晨,已让队员们领教 过的马德林队长这回变得更是怒不可遏。他凶神恶煞般地快步走到已闻声乖乖出列 的金仕达面前,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打得金仕达竟原地转了一圈! 然后马队长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回队列面前,高声严肃地道:“从今天起,你 们要丢掉一切从原部队带来的任何散漫的思想和情绪!反之结果就如金仕达!要想 成为一名钢铁战士,一名特种兵,你们现在都要从零做起!时刻牢记自己将来要担 负的神圣使命!在现代使用高科技兵器的战场上,你们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 会失去生命,这绝不是在危言耸听!我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大家还是有点参差不齐地应道。 “大声点!”马德林怒不可遏地吼道,心想这帮人到底还是在下面部队里把兵 给当油了。 “记住了!”这回大家再不敢掉以轻心,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 接着马德林指着在他们脚下已整齐地排成一排的迷彩背包和军用水壶说:“每 个人都背上它,现在进行今天训练的第一单元:负重30公斤,越野行军30公里!时 间120 分钟。” 临飞所在的三团隶属于陆军野战部队,是大军区所辖得附属预备部队,所以一 般团里在进行军事常规项目训练的时候也是每隔几天各连里就都会组织野外拉练科 目,背负25公斤的假军事器材跑5 公里一个来回的武装行军,时间在20分钟属于优 良,在老兵们眼里这已不会啥新鲜事,刚入伍的新兵都是这样过来的,能“跑”对 于一个新兵蛋子来讲,是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第一步。能被作为精英分子送到这来 参加选训,“跑”对他们来说就更是小菜一碟,可这超负荷地行军不仅有点了离谱, 还规定了这么短的时间,不由得让大家倒抽了一冷气。这点让马德林立刻感觉到了, 便很不客气地冲着大家说:“嫌累怕吃苦的,是当不了特种兵的,现在有不愿参加 的可以提出来,还来得及,本身这也是一场淘汰赛,不合格的兵都将被打回原单位。”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这里不留孬种!” 队员们立时就面红耳赤了。 操!老子就是累死也不当孬种!于是战士们都一声不吭地把背包背在身上,一 摸才知道包里面竟是码得很整齐的砖头! 马队长已站在越野吉普车上,一阵响哨过后,便高声命令:“出发!”那手一 挥的样子,好象一名即将征战沙场的将军。 队员们顶着晨辉,冒着严寒一路跟在吉普车后面跑了起来,开始向军旅生涯的 新目标奔去……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队尾徐徐地跟过来三辆军用卡车。 一路上马德林不停地看定时表,然后不断地催促队员们:“时间不够了,再快 点!不要掉队!” 在这样高强度的急行军中,队员们开始还觉得自己能跑,怕耽误时间,于是自 己都在给自己加劲。要知道第一天就被人看扁了,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是军 人,知道一个军人因干军事的活不行而被人瞧不起,那等于这几年的饭白吃了, “新兵蛋子”跟“孬种”虽然都是部队里骂士兵的专用词,可这之间的差距实在太 大了,作为特选出来的精英们那是受不了这种“礼遇”的,因为他们都是视荣誉为 生命的,这跟“面子”是搭不上关系的。他们中很多人为了能参加这次集训,那都 是在原单位经过了多少次艰苦的淘汰赛才获得这个参训资格,能这么轻易打退堂鼓 嘛! 队员们继续前进,没有一个敢掉队。个个挥汗如雨,人人气喘如牛。尽管有队 员体力出现严重透支,需要其他的队员顶着或拉着才能走了,有的已出现缺氧的征 兆,还有的队员出现反胃在呕吐,更让他们想不到的事,他们沉甸甸的水壶里竟然 是满满的一壶沙子,有的队员气得就想倒掉,但一回头见到后面的督察兵便吓得打 消了念头。 队伍已越跑越慢,有人开始在不停报怨,你一句他一句的:这队长也太会整人 了,这都选得什么路给我们跑,一会儿水泥路,一会儿又是坑坑哇哇的石子路,一 会儿还要穿山间小道,一会儿还要爬山,是头驴也给累死了!但谁也没有真正去理 会,有停下的就有跟上的,有掉队的就有队友强拉硬拽牵着跑的,就是不能拉下一 个。这时早就不见马队长的人影,鬼知道跑哪去了,队员们已不关心这个,只是在 猜测如果没有按时到达会是什么后果在等待他们!队员们心里越是没底就越不敢掉 以轻心,他们自始至终都在拼命前进,哪怕只挪动一米也是在前进! 整装出发的队员们此时衣服都解开了,帽子有的插在肩章套里,有的抓在手上, 有的实在是被背包里的砖头咯疼得无法忍受,遂拿在手上拎着,拖着。临飞自认为 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体质上没有问题,可是越跑下去越觉得两条腿不听使唤,比 灌了铅还要重,但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法宝:每当难以坚持的时候他就深吸一口气 到丹田,用意念控制气到腿肚子上,让腿部突然一阵轻松,接着脚上就似乎又长了 力气,这样他才使自己一直坚持跑在队伍的最前头,也不管一直在背上上下扑动的 砖头打在身上是如何地不能忍受!其他的队友在他的精神感昭下,谁也不甘落后, 摆着自个已没啥知觉的大腿向前努力地挪着…… 天空已完全明朗,惨淡的大气层似乎很低,使原本就有点呼不上气的队员们越 发地感到压抑和沉重。 老远看见一个战士手里举着一块标有30公里的红牌子在晃动,他的旁边是马德 林和他的吉普车。 终于跑到了!哎哟妈呀!队员们内心一阵欢呼。一松劲,意志在最后一刻象皮 球泄了气,一个个就再也支持不住,从200 米处一路摊了下来,象一条条不能动弹 的蜗牛。他们吐着舌头直喘粗气,又活象一只只累惨了的狼狗。等到兵卡开到身边, 后勤战士把他们抬上车的时候,他们也就只剩下眼球还会动。 队员们都明显是撑不得住了,但只有临飞好象是个例外。别人都极力找空位置 趴下,找不到空位的就干脆往人身上堆,只有他放下身上的东西站在车厢上看着周 围的景色,神态似从容不迫还有点悠闲! 马德林一丝惊讶的眼神象流星一样从他身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