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 八千骑兵战温州 李健为了日本的事情陷入长思,而远在温州的张威在温州城楼上也同样陷入的 长思。派出去的侦查骑兵不断的汇报,杭州的刘典并没有按预计的那样被太平军所 阻挡,李侍贤一听说汪海洋没有攻下温州还损兵折将,马上施展了他的拿手本领 “逃跑”。刘典也没有停下来和从南京出来的左宗棠汇合,马不停蹄的直接进攻温 州城。如今离温州城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了。 原来凭着手里的几千骑兵,张威倒也不怕刘典的2 万多人,只是此时部队所带 来的弹药严重不足。而且经过连夜的恶战,还有1 千多伤兵,这些人没有战斗力, 但是必须妥善安置。 张威不由得暗自责怪自己,当时想的并不周全,和汪海洋作战的时候光顾着扩 大战果,没有命令部队注意节约弹药。虽然歼灭敌军多达七万,弄得温州城里城外 到处是清军和太平军的尸首,可是自己的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恶的是吴彭年 这个家伙,带着后续部队赶来不好好的呆着,看到有仗可打,来了个倾巢出动,不 但带着人马一个劲的冲杀,还把带来的不多的炮弹也一股脑儿的全给打了出去。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吴彭年。吴彭年心里直叫冤枉,自 己站在这里已经被骂了十分钟了,可是这能怪自己吗?当时的情况混乱的很,温州 城里城外全是太平军,和自己人混搅在一起,人人都杀红了眼,胜败只在一线之间。 大家都是各自为战,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上级,自己也是一样,不知道张威身在何处, 只知道自己不马上作出决定温州城就要眼看着得而复失。于是自己把部队调到外围 来了个反冲锋,可是自己的兵一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击退敌军以后,又跟着溃退 的太平军直杀到温州城外十里才知道回来。不过他也很不服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 解了温州之围。 这时,张威对他说,“怎么?还不服气呢?”吴彭年马上立定敬礼中气十足的 回答:“报告长官,没有!正在检讨。”张威说:“我也不管你服气不服气,作为 一名好的指挥官,应该正确的估计战场情况。我刚才火气是大了一点,你的表现已 经很不错了,只是以后要更细心一点。现在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吴彭年一听, 来了劲头,“什么任务?”“你立即带着警卫团,炮兵团,教导大队掩护伤兵向南 撤退。还有,你去凑一下,尽量把多余的子弹全部留给骑兵。”吴彭年顿时傻眼, 嘴里嘟囔着不肯离去。张威斩金截铁的命令:“再不走,我立即枪毙了你!”吴彭 年看着张威威严的目光呆立当场。突然张威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吴彭年的肩膀,柔 声细语道:“你的担子也很重啊,一定要保护好那些伤员,还有那些大炮不要弄丢 了,快些走吧,已经没有时间了。”吴彭年一时被感动的几乎哭了:“军长,那你 呢?”张威摆了摆手,还是那句“快走!”吴彭年知道没什么多说的了,敬了一礼 转身离去。 等吴彭年走了,张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高叫:“刘建平!”远处待命的刘建 平应声而来。张威立即下命令:“你马上传我的命令集结部队,各部队准备以连为 单位作战。一会儿,你去找吴彭年要弹药,尽快分发,叫战士们注意节约。还有, 把军械库的火药都给我搬出来,每个城门下面都给我埋上,多出来的城墙下面也埋 上,等清军一进城就给我炸。”从未见张威这般的严肃,刘建平怯生生的问:“西 门也要埋吗?它已经被炸平了。”“这么多废话,叫你埋你就埋。”刘建平不说二 话,敬了礼转身离开。 张威立在城头眺望远方,轻声说:“妈的!只要你敢来,我8 千人一样打得你 落花流水。” 温州城里一片忙乱,太阳开始转西的时候,吴彭年带着伤员离开了温州城向南 开去。刘建平则忙着和其他骑兵团团长们召集所有连长以上军官开会布置作战计划。 士兵们都就地休息,连续的行军和作战使大家都疲惫不堪。军需官忙着清点武器, 分发仅有的弹药。时间仿佛流水一般飞逝。 一名骑兵从远方飞驰而来,张威目视着他入城以后奔上城楼,战士来到张威面 前敬礼报告:“报告军长,敌人已经来了,离这里2 里远。还有,他们收集了沿途 的溃军,现在他们的人数不是2 万多,而是超过3 万。”张威轻声回答:“知道了。” 他转头再次眺望远方,过没有多久,西北方向慢慢卷起满天的沙尘,地平线上渐渐 出现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旌旗蔽日。张威传出命令:“各部队按计划准备。 敌人来了。” 庞大的船队已经通过马六甲海峡,开始进入印度洋。温暖的海风吹拂着平静的 印度洋。郭嵩焘走出船舱,来到船首呼吸新鲜空气。一会儿,蒋益澧也从船舱里走 了出来。笑着对郭嵩焘说:“郭大人让我好找啊,原来在这里偷闲。”郭嵩焘关心 的问:“益澧的伤没有大碍了吧,你可要小心不要着凉。”蒋益澧爽朗的回答: “早就好了,实在是烦劳大人一直惦记着。”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站在船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只听见船头破浪之声,还有 主桅杆上那面鲜艳红旗哗哗的摆动声。郭嵩焘突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 又何必跟着我出洋呢?此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故土呢?”蒋益澧幽声回答: “益澧与红军作战屡次战败,从广西到湖南,从湖南到广东,连失数城,朝廷已经 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不如随大人出洋周游列国。也好长长见识。”郭嵩焘听了不 再说话,自己的处境和他不正好是一样的吗? 过了一会,郭嵩焘又问:“益澧觉得他们能得江山吗?”蒋益澧想了一下回答 :“我们在广州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健也给我们行动的自由,这一路上还在 海南停留过,以我的所见所闻,他们必定能够成大气候。李健这个人并非池中之物 啊,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这个人厉害啊。就拿他的这个手下 薛福成来说,年纪不过24岁,可是听他的谈吐,看他做事情,就知道见识非同一般, 你我远远不及。就是这样有才能的人说起李健都是万分的敬仰之情。真不知道李健 如何笼络了这么多能人志士聚集在他身边。” 郭嵩焘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这一生,今年自己已经44岁了。想当年,自己18岁进 入著名的湘学重镇岳麓书院读书。与自己同学的还有曾国藩、刘蓉,大家义结结金 兰,立誓报效国家,重振国威。那是真是书生意气,神采飞扬。自己30岁不到就中 了进士,咸丰年太平军起,自己和曾国藩帮办湖南团练,从此开始在仕途上平步青 云。可是,如今却成了别人的阶下之囚。还好李健从未为难过自己,自从自己被俘 以来,李健也没有让人来劝降过,只是好言安慰了几句。但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 为什么,很多的红军高官都来拜访他,和他们的谈话中他可以感受到这些人都是人 中龙凤,极有本领,富有见识。他不得不对他们刮目相看。加上红军在广州对外国 领馆封馆,虎门销烟,一系列强硬的动作逼得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外国人一点脾 气也没有,自己更加的敬佩这些自称革命党的人。 “两位好兴致,都在这里呢!”不知什么时候薛福成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两个人忙回身施礼。薛福成笑道:“我刚刚收到电报,我们的红军兵不血刃已经攻 克福建侯官(福州),徐继畲和林文察一起率部起义了。还有我军的前锋已经攻克 温州。兵锋直指杭州。” 这话一出,听得两个人目瞪口呆,郭嵩焘是知道徐继畲的,这个人可是当今世 上的一代大儒,山西平遥书院的主持。如今竟然投降了,实在是不可思议。蒋益澧 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红军竟然一下子攻到了温州,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连忙问: “那么南京呢?”薛福成回答:“南京几天前刚刚被湘军攻陷。”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各自思量局势的发展。但是怎么推测都是不得要领,干脆 都不再想了。郭嵩焘倒是对电报这样东西很感兴趣,他非常好奇用什么方法可以无 论多远都能瞬间传递消息。一开始他完全的不相信,可是薛福成在船上作了几次试 验,让郭嵩焘在船首,蒋益澧在船尾,不说话相互传递消息,每次都是准确无误。 让他不得不相信。于是他又问薛福成:“叔耘(薛福成的字)你再和我说说电报, 这个东西真是神奇。”薛福成很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伯琛(郭嵩焘字)兄还 不知道吧,我们总司令说了,电报只能文字传输,还有一样东西叫电话,无论多远 两个人可以相互说话问候。”郭嵩焘张大了嘴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能给我 看看吗?”“这倒不行,总司令说了,这个东西正在让唐城研究院院长麦克斯韦研 制,现在还没有完成。”蒋益澧性子比较直,张口就说:“估计是你们的总司令在 吹大牛吧!”说完大笑起来。可是笑道一半他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薛福成正怒气 冲冲的瞪着他,仿佛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一下子变成了一头怒狮。他厉声道: “我们总司令威名远播四方,连英国国王,意大利国王,普鲁士国王见了他都礼貌 有加,蒋益澧你这样说太过放肆了。”蒋益澧也知道自己理亏,连忙道歉。薛福成 也不搭理他,对郭嵩焘说:“估计一年半载的电话就可以研制出来了,到时候一定 让你第一时间使用。我可以打保票。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属于红军的秘密,不可以在 外人面前提起的。”说完还白了蒋益澧一眼。 蒋益澧也颇不好意思,其实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说实话,他还是很相信薛福 成说的话的,除了他觉得薛福成这个人很有诚信之外,最主要的是这几个月以来他 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听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不由得自己不相信。比如 自己能跑的车,不用油的灯,冒气泡的水,看的很远的镜子,路上行走冒烟的火牛, 快速行驶的巨舰,会飞可以载人的气球,还有叫他爱不释手的连发手枪。反正自己 就像是落入了仙境,什么都是那么的神奇。也许这才是他要求一起出洋的真正原因 吧。 此时薛福成说:“说着说着,我倒是忘了正事,我是来请两位去吃午饭的,今 天我请两位吃正宗的英国烤鸡,吃的时候我给你们两位讲我们的总理王韬吃英国烤 鸡的故事。很有趣的。”郭嵩焘说:“那倒要听听了。总理王韬我很敬重他啊,他 真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你还可以给我再说说李总司令在意大利的事迹,很精彩啊。” 蒋益澧立即附和:“是啊!是啊!真是大涨我们中国人的志气。听说我们这次也是 去那里呢。”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餐厅 福州城,总指挥部。刚刚到达的总理王韬正在和李健聊天,王韬说:“薛福成 来电报说他已经到达印度洋了,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李健说:“总理就是什 么事情都不放心,让他去吧,这小子一定能行的。”王韬含笑不语。这时副官进来 报告,“报告两位首长,日本又有情况,江户发生的骚乱,日本武士袭击了各个驻 外领馆,重点还袭击了威龙商号设在江户的总部,有4名我们的工作人员被杀身亡。 总商号被人抢砸后放火烧毁。” 王韬听了有点不解:“为什么重点对付威龙商号?”副官回答:“根据分析, 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与井伊直弼被杀有关,我们和井伊直弼走得太近了,引起他们的 报复。还有,日本天皇已经公开宣布攘夷,刚刚接手幕府的德川庆喜也宣布攘夷, 并作出了更多的尊重天皇的姿态。现在日本全国上下群情激愤,矛头一致对外。这 次的情况比去年袭击江户英国领事馆的事件闹得更大。”王韬说:“这就对了,这 些日本武士真要教训一下他们了。”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发觉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的李健情绪有点不对。果然,李健涨红了脸一拍桌子,大声的痛骂:“该死的小日 本,老子没有找你们的晦气,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马上给海军的呤唎发报, 叫他马上调一支分舰队去日本,教训一下这帮混蛋。让他们给我老实点。” 王韬一向知道李健不喜欢日本,老是称他们为日本鬼子。每次提到他们,李健 总要失态。他开解道:“呤唎正在忙于渡海作战,总司令不可以这样的急催他们, 我看还是等丁汝昌回来再说。还有,我们要教训日本,还可以联络一下英国美国法 国,他们的领事馆在日本也被袭击了。我们可以一同行动。” 李健停了一下,想了一想,不置可否,“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可以 和他们打个招呼。电报通知丁汝昌,不用回来了,叫他带着他的分舰队直接转向去 日本,日本人要是还不老实,就和他说,随便他怎么处置日本鬼子,天塌下来我给 他顶着!”王韬觉得这样可行,也不再有什么意见了。 副官又说:“还有就是,张威军长在温州和杭州的刘典开战了。”李健说: “这么快!我还以为刘典会等左宗棠一起进攻温州呢?看来张威又要恶战一场了。” 温州城大战一触即发。刘典的3 万大军已经把温州团团包围。但是到了城下, 大军嘎然而止,停住了。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温州城太怪异了。西门被炸的西 八烂,另外三个城门却大开着,没有一个人影,城墙上也是一样看不到敌人的踪影。 刘典不敢大意,命令部队先围住温州城。 此时,从温州城里退出来的团练头子包立身说:“我看这是敌人的缓兵之计, 西门早被长毛炸毁,他们没有办法守城,只能故弄玄虚。”包立身是金华诸暨人, 此次因为援救温州才率金华团练加入的战斗。因为他的部队战斗勇敢,很快就被任 命为团练的总头目。 见刘典没有反应,包立身又说:“如果大人还不放心,我带人先入温州试探。” 刘典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变黑,如果真的不做决定到了天黑再进攻就更没有把握了。 于是点头应允:“看来反贼们是想学诸葛亮使空城计,就依你,先率温州的人马去 试探一下。”包立身领命回转马头呼喊自己的人马从北门进入温州。 很快,1000多人接近了城门,但是城门上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包立身心里很 纳闷,难道敌人已经撤退了。自己和这些人激战过一夜,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心 惊,这些人和长毛完全的不一样,战斗力极强,作战也很勇敢,实在是难对付,要 是他们真的撤退了是最好的。想到这里他大声呼喝前面的人要小心戒备。 不多时,人马进入了城门,还是没有动静。包立身送了一口气,命令部队加紧 进入,尽快控制城门。人马呼喝着开始涌进温州,有人快速的登上城门,不多时已 经有七八百人进了城。远处观看的刘典此时也认为没有事情了,准备自己的人马也 紧跟着进入温州。就在这个时候天摇地动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爆炸,北 城门被炸的支离破碎,城楼上了天,城墙四面崩塌,尘土飞扬。 包立身刚刚入城,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身后的巨响,回头一看,傻眼了,北 城门已经陷入了一片烟尘火海之中。城门上的200 多人应该都见了阎王了。在看自 己身边这入城的500 多人,都乱作了一团,有的人竟然哭喊了起来。包立身毫不客 气,举刀劈死了一个大声哭喊的兵勇,高呼:“哪个再动摇军心就是这个下场。” 话音刚落。发觉四面的街巷里突然快速冲出来很多埋伏的骑兵,也没有喊杀声,只 是一片杂乱的马蹄落地之声,但这足以令人恐怖。自己的人还没有反应,红军战士 们高举马刀就冲入了阵列之中,到处砍杀。顿时鬼哭狼嚎声四起。包立身再也控制 不住局势,只得听天由命了。 领头冲杀的是团长刘建平,这次他只用了几分钟就让这500 多人死的死,伤的 伤,投降的投降。结束了战斗,这是打温州以来他们一直用的就是这种战术,这次 应该是最快的纪录了。还活捉了敌人的头领包立身。他对着几个连长说:“都给我 听着,后面大家就这么干,别和敌人硬拼,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撤,注意节约子 弹,尽量不要开枪。大家注意保持默契。”下面一片欢呼声。 城外的刘典有点傻,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进去了1000人,爆炸之后,就听见几 声枪响,然后就又了无生息了。温州城就像是一座会吃人的鬼城静静的依然坐立在 那里。 过了一会,刘典也有点弄清楚了,他猜想各个城门都应该都埋有炸药,于是他 拔出自己的燧发枪,喝令道:“各营将士听了,现在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跟我一 起从北门冲进去啊!”说完,大军又开始开动,箭头直奔北门。 果然这次北门没有了爆炸,大军踏着瓦砾潮水般涌进温州。不多时就和红军交 上了火,可是那些红军骑兵总是不痛不痒的打上一下子就撤,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一 个冲杀,杀得你人仰马翻,等你的人马开始汇集,他却溜走了。你追吧,走不了多 远就会被其他埋伏的骑兵拦腰截断,加上返身回来的骑兵,又是一通冲杀,把自己 弄得灰头土脸的。刘典只得传令各部不得擅自追击,大家步步为营把红军逼出城外。 这样做总算是有效的。到了天黑温州城大部分都被刘典控制住了。红军被压缩在另 外三个城门附近。 张威在天黑后下命令,各部分做四个部分各带一部电台保持联系,分东西南北 四个方向突围,刘建平护着伤员出南门,唐楠出东门,郭强出西门,自己出北门, 来一个反攻掩护另外三路人马。并且命令各部退出温州时把能引爆的炸药全都引爆。 入夜,温州城又像开了锅似的,一片混乱,张威领着2000人不到由南向北一路 的狂飙,所过之处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所向披靡。清军根本阻拦不了,看着对手高 高举起的马刀纷纷回避,眼睁睁看着他们绝尘而去。有不知趣的人上前阻拦,都给 切了西瓜。气的刘典直跺脚。可是这还没有完,所后各处的城墙城门纷纷爆炸坍塌, 城中的大军械库也被炸飞了。其他的红军也都在爆炸后的混乱中四散离去,不知踪 迹。刘典也没有办法,只有命令部队原地驻防接收温州,黑温州城是给夺回来了。 渐渐的城内的嘈杂声停息了,*** 也熄灭了,温州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陷入 了沉寂的夜。 半夜时分,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中,张威领着人马又重新回来。副官向他报告 其他三部人马都发来电报已经到达指定的位置,可以在指定时间共同发动袭击。张 威果断命令:“令各部于15分钟后发动第一波攻击,交战30分钟后必须撤退,各部 不许恋战。” 守城的清军其实也没有大意,戒备相当森严。刘典派了不少巡逻队沿着破败的 城墙巡逻。不过刘典认为红军撤退时分成了十几股朝着四面八方逃窜,今夜应该不 可能重新集结。而且他感到红军应该是缺乏弹药的,这可能才是他们撤退的主要原 因。因而他本人其实是相当轻松的,加上连日来不停断的战斗行军,十分的疲倦, 早早的他就睡着了。突然趴在行军床上的他听见震耳的马蹄声,他警觉的翻身跳了 起来,此时传令兵也在外面向他报告:“大人!反贼去而复返了!”刘典问:“多 少人?什么方向来的?”“人数不清,方向,方向四面八方!”明显传令兵有些慌 张。“都是废物!传令各营准备迎战!”说着他自己也穿上战袍准备出战。当他走 出自己的营帐的时候,惊呆了。果然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马蹄踏地震耳欲 聋,由远至近,声势浩大,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明显红军已经冲入了温州 城,战斗开始了。 温州城的老百姓恐怕最是苦不堪言的了,连着半个月温州几度易手,饱经战火。 红军乘着清军戒备松弛之际,再次冲入了温州。一马当先的还是刘建平,他已 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冲入温州了,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和清军,太平军也是在这座城 市里大战了一夜,所有的人都累得精疲力竭。不过他很怀念那激动人心,悲惨壮烈 的一夜,今夜他所渴望的战斗又来临了。他带着一个不满员的连,200 人都不到, 冲进城后左突右杀,也不管什么方向,反正见人就砍,遇见大股敌人马上绕道回避。 就这样他们也一样战果斐然。他每砍下一刀都要大喝一声,甚至还学着印第安人的 声音长啸不停。手下的人被他所感染,每下一刀必然大喝,时间一长竟然显得极有 规律一般,听起来气势非凡,这种气势惊的清军胆战心惊连连退后,即使人多都不 敢上前,只能远远的偷放冷箭。但是黑夜中能见度极差,几乎不能伤到任何人,任 何远程武器都失去了作用。刘建平和他们的士兵们越杀越起劲,每个人血管里的热 血都沸腾了起来。可惜的是他们正杀得起劲,城外升起数发红色信号弹,刘建平知 道自己该撤退了。拨转马头他命令手下立即撤出城外。 带着呼啸声,红军风一般的来了,又风一般的走了。马蹄声渐渐消失,只剩下 茫然发呆的清军兵勇,还有那痛苦的呻吟飘荡在温州城上空。刘典开始讨厌这破烂 的温州城,这的一切都让他厌恶不已。 黎明的时候,那叫人厌烦和恐惧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清军士兵甚至不想再打直 接投降算了。东方地平线上鱼白泛起的,红军再次突入温州。刘典这次有了准备, 他觉得巷战实在于己不利,于是在半夜红军退却后命人在街巷里广布障碍,阻挡骑 兵冲击,又让人在重要的地方修筑了简易的街垒,里面驻上枪手,射击通过的红军 骑兵。打了一会,果然有成效,双方又陷入了混战,大家都有伤亡。只是清军连日 征战,晚上还没有休息,连夜的修筑工事,人困马乏,战斗力很差。加上时间紧迫, 共事修筑的不够,大家打了个平手。 双方一条街一条街逐个争夺,战况惨烈。打到太阳高升,张威觉得这样下去伤 亡太大,决定再次退出温州。好战的刘建平这次又是第一个进来,最后一个撤退。 他好恨自己枪里没有弹药了,要不然温州城一定会被拿下的。他又想,如果自己还 有几枚手榴弹也是好的,那些该死的街垒,正好可以一个一颗手榴弹解决了它们。 那些街垒使他失去了十几名跟随左右的士兵,很多人正是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的。 红了眼他如何也不愿退却,疯狂叫嚷着要报仇的他也被街垒里的清兵射落了马,自 己和那心爱的大青马都身中数弹,战马倒地后还不停的挣扎悲鸣。钢铁般的汉子心 痛的嗷嗷大哭,像个半大的孩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受了伤,左右的警卫员下马强 行把他架上了另一匹马,掩护着他撤退。刘建平完全失去了理智,平趴在马背上挥 舞着双手,嘶哑的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退出城外,重新整合了队伍。张威发觉一个晚上自己伤亡了3000多人,大多是 在黎明的这次战斗中损失的,现在还能战斗的如今只有4000多疲惫之师。虽然他知 道城里的清军伤亡更大,更加的疲惫不堪,如果能再坚持一会也许就能将清军击溃, 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着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去。他决定暂时放弃再找机会。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登陆后做的北进的决定,没有想到清军如此的顽强,来势又那 么快速。这个刘典就是他当初没有预料到的。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多带弹 药了,但是为了赶速度,扔了很多的装备。虽然自己的战果已经够辉煌的了,接连 几天恶战一共歼敌8 万,但现在的情况使好强的他颇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 刘典是湘军中的一员悍将,此番大战下来,他也是万分的沮丧,原来3 万多人 如今折损了近一半,早知道如此不如会合了左大帅再来温州,也少了那么多麻烦, 如今从杭州带出来的2 万精锐,死伤一半,要是温州城还给丢了,到时候怎么回复 左大帅呢? 探子回来禀告,说红军没有走远在城外5 里驻扎了下来。刘典听了来回的踱步 思考,如今他可以断定的一点是红军没有弹药了,要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被轰出温州 了,早上他看见多数红军的枪都背在肩上,只是一味的用马刀砍杀,就知道红军已 无弹药了。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心头,但是马上又被他否决了。如果不成功呢? 还是老实一点,守好温州。就这样他反反复复一个上午,一想到红军骑兵可怕的战 斗力就下不了决心,想忘记这个念头吧,可是胜利的手仿佛又在向他招手,使这个 念头挥之不去。毕竟刘典也是一个强硬的人,到了下午吃过午饭,他终于决定放手 一搏,决定对红军反戈一击,来个包围全歼。 午后,温州成里出来一队步兵,夹杂着少量的骑兵,朝着红军的营地作试探的 攻击。张威不愿和他们纠缠不清,叫起休息的士兵拔营上马向南撤退。两队人马打 打停停的走了一个小时。张威发觉有点不对劲,清军不像是进攻,更像是在引诱他 们,好像是在故意拖慢他的速度。想到这里张威一个哆嗦,寻思难道刘典这么大的 胆子,舍弃温州决心和他在城外决一死战吗?他疯了吗?这样的野战更适合骑兵作 战啊。不行!张威本能的感觉到这里太危险了,必须马上离开。于是他马上传令, 不要和清军纠缠,立即脱离战场。 红军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清军给甩远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张威的疑惑的心这 才放下。但是就这样放弃温州自己还真是不甘心。 不多时候,部队路过一处丘陵,就在大家都没有戒备的时候,低矮的丘陵背后 突然冲出一队千多人的清军骑兵,后面还跟着三四千步兵。张威很吃惊,他预感到 刘典决不会只拿这几千人来伏击他的,四面一定还有埋伏。自己一时不知道如何决 定,心里相当着急。清军冲到红军面前却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列队等待。为首的正 是刘典,他心里也很着急,因为他没有料到张威的反应会这么敏捷,原来他料想张 威一定会和前面诱敌的部队激战一下,可是张威偏偏不吃他这一套,见了清军就撤 退,如今另一队东路人马还在路上没有到达。两军僵持了几分钟,张威决定早点离 开才是上策,指挥部队向西撤退。明显张威的运气很差,他选错了方向。清军也不 紧追,不紧不慢的跟着。走了没有多久突然从另一处丘陵背后冲出几百骑兵和三四 千步兵,没有办法张威只得指挥部队再向东转移。走了没有多远,张威忽然想到这 个情景是多么的相似。当年在唐城和总司令一起剿匪的时候,总司令不就是用了这 样的计谋击败土匪的吗?那时的美国土匪就是凭着自己机动力量强,打不了随时可 以撤退,因而有恃无恐被牵着鼻子到处乱窜最后落入包围。难道刘典用的也是这个 计谋吗?想到这里他大叫:“刘建平,唐楠,郭强!立即率领各部掉头转向正南全 力突围!要快!”冬日浙东大地人鸣马嘶,战旗翻腾,很快红军骑兵的前锋和刘典 的南路伏兵相遇了,刘典的人列了阵型,前阵的火枪手首先开火,接着在他们换子 弹的时候,后阵的弓弩手引弓发射。然后火枪手换完子弹再次发射。两轮射击下来, 不少红军骑兵被击中,巨大的惯性是他们向前翻滚着和战马一起倒地不起。快接近 敌阵的时候,清兵的骑兵适时从阵列后方鱼贯而出和红军相互冲杀起来。刘典骑马 立在阵中狂叫:“弓箭手继续射击,不要停止,排枪也不要停,随意射击!无论敌 我一律射杀!”命令过后又是一阵枪响,加之下雨一般的弓箭劈头盖脑而来,阵前 一片混乱,人仰马翻,虽然清军的损失更大,但是红军突击的速度也被遏制了。 此时,刘典指挥着步兵也加入了战团,西路清军的伏兵也接上了红军,西路清 军骑兵已经插入了红军右翼,战事发展不利红军。张威只有指挥红军再次向东撤退。 但是清军紧紧地咬住红军不放,刘典在队伍中一个劲的大骂东路人马误了大事。 他的骂声似乎起了作用,东面终于出现了伏兵,而且东面的清军巧妙的藏身在小山 包的背后,突然对行进中红军发动了袭击。此时,张威感叹不已,后悔自己紧要关 头的优柔寡断。他只得命令大部队从东南方向的空隙中突围,自己留下来掩护断后。 战马嘶鸣,红军的队伍开始出现混乱。 此时危急关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从南面悄然无息的来了一支三十多人的 骑兵部队,队伍中有三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用灰色油布盖着一堆东西,看起来很 沉,马车过处留下了很深的车轴印。队伍中打着一面红军的红色军旗。谁也没有注 意这不起眼的人马,当刘典看到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区区五十骑都不到,何 足挂齿。如果他们硬要以卵击石,也只能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这一 小队人却做了一个极为大胆,在刘典看来是飞蛾扑火的举动,他们十几人一队,各 拉一部马车相隔百米分成三路冲着清军后阵急驶而来。刘典暗笑他们实在是无知胆 大,也没有管他们,只是叫一名千总注意他们的动向。果然,他们冲到离清军50米 远就停住了,刘典看着大笑,“一帮鼠辈,胆小如鼠,事到临头终于发觉是飞蛾扑 火啦,哈哈!”。他的笑声还没有停止,红军又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那三辆马车 都急速掉了一个头,将车尾对着清军,由于转得太急,弄得车身抖动,车轮急停扭 曲扬起一大片尘土。刘典停了一下继续大笑,心想原来果然是逃跑啊,也用不着这 么急吧,差点翻车。但是紧接着马车上的三名红军战士掀掉了车上的油布,露出了 一架奇怪的东西。他们忙着操纵这部机器,而监视他们的清军则好奇的看着,不时 地指指点点,时间不大,“突突突”奇怪的巨大噪音响了起来。刘典脸上的笑容即 时僵硬,接着扭曲了起来。因为他看见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幕。而前方和张威作 战的清军还完全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身后响起了不知名的噪音。红军 战士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张威,他在唐城的时候就 听过这种声音,他的心颤抖了。难道这是在做梦吗?李健曾经发电报给过他,说会 叫许斐领人援助他的,难道是许斐来了吗? 一切正如张威所料,许斐赶来了,其实许斐可以更早到达的,不巧的是他和张 威错过了,还好他反应快,发觉清军有异常的调动,估计张威在自己的身后,所以 他果断的掉头寻找张威,并且不断的用电报联络张威,可是怎么也联络不上。还好 他发现了一小股清军并且尾随跟着,虽然绕了很多*** ,走了不少冤枉路,但还是 发现了清军主力。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刘典看到自己的眼前全被染红了,自己的兵勇们像退潮的海水一样,一层接着 一层的退去,人浪翻滚,所过之处溅起一朵又一朵鲜红的浪花,浪头掀起过后,归 于平静,就像退潮后的沙滩一般再也不曾泛起任何的微澜。他完全无法相信发生在 眼前的是自己眼睛看到的实事。仿佛所看的每一个瞬间都定格停止不动了,时间在 这里已经扭曲,自己忘了指挥部队,只是傻呆着,两只手不住的颤抖,晃着脑袋痛 苦不堪。 张威却清醒了过来,他喃喃自语,“那是李健机枪,是的,那是李健机枪!” 兴奋的他大声的指挥部队反扑:“我们的援军到了,兄弟们和我一起冲啊!活捉刘 典!我们重回温州!”大伙跟着一起高呼:“活捉刘典!重回温州!”不多时,这 呼喊声已经响彻了云霄。清军也彻底的崩溃了,混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相互践踏 夺路逃跑。刘典根本不能再控制局势,唯有无奈的跟随着溃军一起逃窜。返回的红 军乘势掩杀。许斐则调整李健机枪,不停的从清军侧后翼扫射,清军死伤无数,一 路上到处是清军的尸体,一直铺到温州城下。 终于,刘典在温州城下被活捉了。“活捉刘典啦!活捉刘典啦!”的喊声被四 面接力传播。 然而,夕阳下立马山头的张威却并不兴奋,此战有太多的巧合与偶然,假如刘 典在上午红军退出温州的时候就能做出围歼红军的决定,而不是犹豫不决;假如清 军东路伏兵没有迟到,准时到达发起攻击;假如许斐晚到一步或者与张威在温州城 外错过;假如刘典能足够的重视那区区几十骑,而不是在一旁观望;假如没有李健 机枪那恐怖的杀伤力,反正有太多的巧合,张威真的很幸运。再说,傍晚的夕阳映 衬着破败的温州城,大战后狼藉一片,寒风潇潇,悲凉而伤感,让人心中多生感慨。 连一向勇猛好战的刘建平也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兴奋。浑身绑着绷带的刘建平 看着夕阳照耀的温州城被染成了红色,大地也成了鲜红色,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零乱遍布的刀枪,折断的破败战旗,他不知道那红色是血呢?还是夕阳的光辉?刘 建平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还要继续这样吗?还要继续死人吗?” 张威回答:“那是中国必经的洗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