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机器房子”(2) 刚上队时,密营里就她和李桂兰两个女的,马司务长年纪大,就挨着她睡。 到帽儿山后,女的多了,男男女女一大屋子,就年纪最大的女的挨着男的睡。有 的也用板皮或箱柜什么的,在中间隔开,里边睡女的,外边睡男的。那时那人比 较单纯,有歪歪心眼儿的人少。 帽儿山密营里有两台缝纫机,就成了6 军被服厂。各军密营里都有被服厂, 南满被服厂叫“机器房子”,北满管缝纫机叫“机器”,还有叫“自缝针”的。 忙时,那机器白天晚上就那么“咔咔咔”地响着。 第一台机器,是1934年秋从大地主老夏家缴获的,同时还缴获一批白布,游 击队给送进山里,建起被服厂。厂长裴成春和李在德、刘思淑、许贞淑,都不会 用机器,县委找来个裁缝张师傅,李在德最先学会了。游击队不断发展,被服厂 也不断扩大,李敏、李桂兰等人也来了。 买的缴获的许多是白布,第一道工序是染色。把黄波罗树皮放大锅里熬开半 个小时后,把树皮捞干净,布料放进去浸一阵子,捞出来晾干就成了淡黄色。柞 树皮也行,效果差些,跟牛皮纸的颜色差不多。军装样式是中山式,帽子是苏联 红军的尖顶帽,中间有个红布剪的五角星。各军服装的颜色,式样不一致。国共 合作后,吉东有的部队帽子上嵌的是青天白日。就是一个军也难得统一,比如6 军这批买的缴获的是黑布,那就只能是黑色的了。待到1938年后,密营陆续被敌 人破坏了,各军又都像当初的游击队似的,什么色的都有了。 最忙的是换季时,机器活,手工活,手脚不闲。晚上舍不得点油灯,就点松 明子,一个个那脸都熏得灶王爷似的,吐出的痰都是黑的。李在德老人说,困哪, 不知不觉就把手指头送到针脚下,被机针扎穿了,一下子疼醒了。有时都顾不上 包扎,赶紧看看是不是把机器弄坏了。就是根机针,也是来之不易的宝贝呀。没 事,把手包上,继续干。 被服厂也是抗战形势的晴雨表。该忙时没活干,那就是不大好了。有时大雪 飘飘,大批布料、棉花还没送上山,那人就急出满嘴泡了。 有时呼啦啦送来一批伤员,“机器房子”被服厂就变成了医院。 平时,密营里就是些非战斗人员。像在地方暴露、可能被抓捕的抗联家属, 主要是老人、孩子。更多的是伤病员,其中包括戒大烟的人。收编的山林队,哗 变的伪军,老弱病残和烟瘾大的,给路费回家了。年轻,烟瘾不大,又愿留队, 就送到密营里戒烟,戒掉就归队了。 在大山里建密营,是环境逼出来的。就说伤病员吧,有根据地时可以放在老 乡家里疗养,根据地没了,怎么办? 中医,西医,乡下的土郎中,乃至听说个什么偏方就给伤员用上了,就成了 “医生”的人,各军密营多数都有个把的。其他各色人等,只要能下地帮把手的, 就都算护士了,被服厂的女兵当然更是主力了。 提起王耀均“王医官”,6 军老人没有不跷大拇指的,说这人救了多少人哪。 那时管医生叫“医官”。5 军医官管毅,大家也是齐声称赞。可无论是管毅、王 耀均这种比较正规的医生,还是那种几乎全凭胆量,拿起木匠家什就动手术截肢 的“医生”,最大的难题都是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