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编 法国 第一章 维希法国 第一节 1940—1941年的维希政权 (一)维希政权的成立 1940年5 月和6 月间法军溃败以后,法国于6 月22日同德国缔结了停战协定, 又于24日同意大利缔结了停战协定。法国处于混乱状态中,法国人民,用莱翁·勃 鲁姆的话来说,“在这个打击下惊慌失措,呆若木鸡……丧魂落魄,寸步难行:事 实上,他们在麻木和绝望中在地上躺倒了”。法国国内显然已不可能进一步抵抗下 去了。全国各地都承认了6 月16日贝当元帅组成的政府的权力;作为一个沉痛的但 又无可避免的事实,停战协定也被接受了。N0557.TXT/PGN>另一方面,在法国的海 外领土中,最初的反应是拒不承认战败。摩洛哥的诺盖将军、近东驻至总司令米特 尔奥塞将军、叙利亚高级专员皮奥、吉布提的勒让蒂约姆、印度支那的贾德鲁将军 和德古海军上将等等,都以不同方式表达了要继续战斗的决心。“法国出了什么事 情”,《印度支那电讯报》问道,“使得贝当元帅主持的政府,在我们已经庄严地保 证决不缔结这种性质的和约的时候,竟要求单独媾和?”“我们乐于接受这项和约 吗?根本谈不上。今天,帝国可以拯救法国。”不过,这是一种非官方的反应;而 各级官员却具有等级从属观念和服从事实上的政府的传统,他们经过短时期的犹豫 不决后,所有主要的殖民地都同贝当站在一起了。同样,对于法国部队的军官来说, 拒不接受停战协定似乎是违背了效忠祖国的誓言。因此,虽有些微不足道的反对, 波尔多政府还是能够使整个法兰西帝国随同法国本上一起退出了战争。少339 数几 个顽抗的人,如贾德鲁和勒让蒂约姆,都被撤了职,他们后来参加了自由法国运动。 法国政府作了必要的人事更动,在一批明确表示接受政府权力的总督统治下,可以 深信殖民地的忠诚是可靠的。这些总督是:摩洛哥的诺盖将军、近乐的米特尔奥塞 将军、叙利亚的富热尔将军、吉布提的热尔曼将军、突尼斯的埃斯特瓦海军上将、 阿尔及利亚的阿布里亚尔海军上将、西非和赤道非洲的/PGN0558.TXT/PGN> 布瓦松、 马达加斯加的凯拉、印度支那的德古海军上将,以及法属西印度的罗贝尔海军上将。 戴高乐在英国举起了继续抵抗的大旗,他本来可以依靠英国的军事援助在某些 法国殖民地取得立足点。但是,英国政府亟盼不使他们同维希的关系恶化到开战的 地步,并且在一项政策声明中明确地表示,英国只愿意用海军部队支持法国殖民地 内持不同政见的运动。9 月底,英国和自由法国联合对达喀尔发动的进攻被击退了。 自由法国运动仅仅在非洲、大洋洲和印度争取到一些较小的殖民地,这些收获,同 接受贝当权力的广大的法国本上和海外领地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在法国非占领区,新政府没有遇到抵抗就接过了控制权。6 月28日,新政府迁 到克勒蒙菲朗,然而,这个城市缺乏供政府各部使用的适当房屋,它们只得分散在 附近的一些矿泉疗养地上。二十四小时的经验就足以说明这种局面是无法容忍的。 另一个可能的去处是里昂,但是,政府不愿设在一个容易受到大量城市人口压力的 地方,而且这个地方的人又都是忠于赫里欧的。维希拥有大量的旅馆房屋,可以安 置政府的各个部门,所以是解决这个最大的实际困难的地方。7 月1 日,贝当和他 的部长们迁到了这个城市。维希作为他们首都的时间,比他们原先预料的要长久得 多,而维希的象征意义,也远远超出他们原先希望的或是担心的。自从6 月16日成 立以后,这个政府经历了一次重要的变动。赖伐尔最初拒绝就职,因为没有让他担 任他想担任的外交部长一职,可是他不久就后悔自己不该一时赌气,于是参加政府 当了内阁会议副主席和国务部长。波尔多市长,赖伐尔的党羽马尔凯,同时成为内 政部长。340 谁都知道贝当厌恶议会政治的支持者,所以新政府中虽然还容纳了几 个这种人士,但也包括许多第三共和国的敌人。对当时政权的敌视往往达到这样的 程度,以致有人竟然对法国的沦陷表示欢迎,因为它意味着民主共和国的结束,尽 管并没有很多人象《瓦砾》一书的作者走得那么远。这位作者公然高兴他说,战败 比胜利更为有利,因为战败就摧毁了一个“不光彩的议会制度”。一个法国军官的 日记中表达了一种较为温和的反应: 当然,至少就目前而言,官兵们心里全都想到在法国建立独裁政治。我简直从 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不曾对议会政治表示厌恶的士兵,他们都坚持认为众议员和他们 的政策是唯一应对这场大灾难负责的。 这种心情无疑是普遍存在的;它也说明了何以不搞政变,却在情况许可的范围 内尽量尊重宪法,就可能使第三共和国结束。议会1940年的常会于7 月6 日正式闭 幕,第二天,两院在维希召开了特别会议,会上提出了一项修改宪法的建议。7 月 9日,参议院的二百三十名议员中有二百二十九票(拉斐特的后裔七十五岁的德尚布 伦侯爵是唯一的反对者),众议院的三百九十八名议员中有三百九十五票表决赞成 修改宪法。为了试图避免立即取消第三共和国,一群参议员,其中包括保罗- 邦库 尔,提出了那项托林修改法案,这项法案提出:在缔结和约以前,暂时中止实行1875 年的宪法,授与贝当全权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来维护国家的秩序和生活,委托他在 一个委员会的协助下起草一部新宪法,以便提交国民表决。这里还应该提一提一个 奇怪的插曲:弗朗丹企图说服国民议会议长勒伯伦在议会召开前辞职。据弗朗丹说, 他这样做是企图保全第三共和国。人们自然很想知道:个人野心和想要抢在赖伐尔 前面的念头会不会同这种花招多少841 有点关系。无论如何,这一企图毫无结果, 因为贝当正要依靠赖伐尔来争取众议院同意废除现行的宪法,赖伐尔的政治活动力, 当时简直是无穷无尽的。勒伯伦评论赖代尔说:“他真会笼络人!”莱翁·勃鲁姆 则说:“这件事是他一手搞起来的。”赖代尔的影响,从他在波尔多所采取的、阻 止政府迁往北非的强有力的步骤中已经显露出来了。贝当尽管个人对赖伐尔相当反 感,却始终不曾完全忘记是赖伐尔出了最大的力为他取得他的地位的。他说:“赖 伐尔可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参众两院,或者至少是当时在维希的两院议员,于7 月10日上午举行了一次秘 密会议,听取政府的意见。赖伐尔作为一项建议的发言人,提出授予贝当全权起草 一部新宪法。他以贝当的名义提出保证说,两院将继续存在,因此议员们将继续支 取薪金,直到新的议会建立起来为止,这样他就在反对托林修改法案,为他的建议 赢得支持的努力中取得了相当成功。他还坚持主张新宪法应交由国民批准,不过应 该注意的是:他并没有对这种批准规定一个期限,也没有规定国民批准的形式,这 部宪法一经颁布将立即生效。在接着进行的辩论中,贝热里提出一份由一百名左右 的议员签署的声明,宣称法国所能走的唯一道路是同其他拉丁国家,甚至同德国合 作,建立起一种在性质上既是民族的又是社会的大陆新秩序。弗朗丹这时用一篇生 动有力的演说,支持赖伐尔的制宪建议。当天下午,根据1875年的修改宪法条款, 两院作为国民议会举行了一次正式会议。在可能有的八百五十票中(1939年被排除 出去的七十二名共产党人不算在内),有五百六十九票赞成贝当的建议,八十票反 对。 (二)维希的政治体制 贝当立即行使他新获得的制宪权力。他的首席顾问是阿利贝尔,一个观点流于 极端、性格容易激动的法兰西342 行动党的律师。7 月11日颁布的第一项制宪法令 明显地避而不用共和国这个词,只宣布贝当就任了法国国家元首的职位。他以这一 身分下令废除1875年2 月25日那项制宪法令的第二条,即著名的瓦隆修正案,这一 条为总统的选举作出了规定,因此实际上奠定了共和政体。也许这项法令的最意味 深长的特征就在于它开头的一句话上——“我们,菲利普·贝当”——通过这句话, 贝当权力的个人性质一清二楚地表明了出来。根据7 月11日同时颁布的第二项制宪 法令,贝当使自己在新议会组成之前拥有立法权力、拥有任命其他未作规定的一切 军政职位的大权,以及国家元首的全部恰如其分的权力:实际上,他是身兼国家元 首和政府首脑两个职位的。这样,行政权便取得了全面的自主,它颁发的命令就是 法律。根据第三项制宪法令,原来的参众两院一律休会,听候进一步的通知。法国 在两天之内已经从议会制变成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总统制的政体,这是多少不免令 人回想起1850年和1852年间路易·拿破仑所实现的一种变化,当时,担心社会秩序 崩溃的恐惧心理使法国投入了一个较早的社会救星的怀抱里。 新政府的新起点就是赋予贝当以个人权力;它的全部力量在于对这位元帅普遍 怀有忠诚感。按照这个政权的逻辑,可望出现的唯一有效的立宪方面的发展,就是 通过实行效忠宣誓这类措施来加强个人因素。因为这是一个个人的政府,便自然而 然产生了由谁继承贝当的问题。根据1940年7 月12日颁布的第4 号制宪法令,赖伐 尔是应被提名的第一个继承人;这是一项极其不得人心的决定。赖伐尔在12月13日 倒台,自然使他被排除于继承人名单之外了。1941年2 月10日达尔朗被指定为新的 “皇太子”,这标志着他的地位上升。赖伐尔的姓343 名直到1942年11月才再度出 现。 从1940年9 月到1941年7 月,在国家元首贝当下面有两个会议,一个是部长会 议,由他本人主持,一个是内阁会议,由内阁会议副主席主持,负责处理一大部分 实际工作。1940年9 月6 日和1941年2 月23日颁布的两项命令,设置了十五个国务 秘书,1941年6 月9 日又增加了两个,直属于内阁会议副主席本人。某些国务秘书 担任部长的职务,地位高于其他一些秘书。参众两院仍继续存在,但是,它们只能 由国家元首召集,而元首却无意召集它们。1941年1 月弗朗丹当权时,曾负责设法 产生一个国民会议以代替参众两院,国民会议成员由国家元首提名,而且只能在他 的动议下发挥谘询作用。《时报》当时很恰当地用了一个十八世纪的木语,称这个 会议为“名士会议”。在它最初的一百八十五名成员中,大约有九十名是议会政治 的支持者,这个事实使贝当大为恼火,因此,他拒不发给这些人任何薪金,甚至不 给他们以举行开幕会议的权利。这个国民会议始终没有开过一次全体大会,只是通 过国家元首任命和召集的几个委员会发挥作用。1941年6 月,成立了一个宪法委员 会,由约瑟夫·巴泰勒米担任主席。在第一次会议上,贝当宣读了一遍讲话,宣称 将以一个独裁主义的等级制的国家来代替早已信誉扫地的、经过选举的、代议制的、 多数主义的政体,但是,这个委员会的工作始终没有产生任何具体的成果。 立宪计划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在维希这段插曲中,实际政治自始至终就是官 僚政治。主要部长之一布蒂耶说:“我们把全部信心都放在行政工作上。‘在部长 会议之下,最重要的机构是国务会议,它的立法部门在1934年曾被撤销,这时又恢 复了。贝当所挑选的部长,大多数不是政治家,而是行政人员,其中许多是来自” 财务督察“这个有势力的紧密团结的团体。他们不得不应付巨大的困难,两个区的 存在,以及维希和巴黎之间行政344 工作的区分就很不简单,虽然1941年间大多数 部门都已经逐渐迁回了巴黎。贝当的第一个办公厅主任迪穆兰·德拉巴尔代特曾经 著文高度赞扬在维希政府中当权的高级官员们的勇气和专业能力,他说,”人们永 远说不清他们在何种程度上拯救了法国。“这个评语很可能说出了不少实情,虽然 现在还不大能够获得材料来作出公平的判断。然而,他也曾指出,这些人的行政才 干,由于他们特别缺乏政治头脑而被抵消了,这一点的确也说得很对。为了给日益 扩大的官僚政治提供它所需要的新人员,在较低一级上起用了迪穆兰所描绘的”临 时拼凑的、高谈阔论、飞扬跋扈的骨干:打手、法国人民党或蒙面党的失意分子、 上流社会的纨袴子弟,以及’从城堡里逃出来的人‘拼凑起来的一个奇怪的混合体 “。而这群人的中心人物, /PGN0567.TXT/PGN>用美国大使的话来说,是”一个被 一群谋求私利的阴谋家团团围住的虚弱无力、惊慌失措的老人“。 维希始终没有达到政治上的团结一致。魏刚认为它根本不配称为一个实体。他 说:“维希政府并不存在”;维希政府一直都是由一些分裂的和对抗的集团组成的。 它的历史不是由贝当或是由其他什么人执政的历史,而是相互冲突的派别之间的阴 谋与斗争的历史。这些人在法国残存的土地上争夺权力,却四面八方受到正在打仗 的世界局势和德国人的命令的约束和限制。维希政府的历史给人的印象,是十八世 纪法国宫廷的一个东歪西倒的复制品,而贝当就是年迈的、清教徒般的路易十五, 他以一种超乎个人好恶的独特作风任免他的朝臣,听任一个集团抵消另一个集团, 对任何人都不完全信任,或者,如果说他信任任何人的话,那就只有他的私人侍从 医师梅内特勒博士了。甚至在外交事务上,情况也是如此,1940年秋,当外交部企 图同英国进行谈判,而赖伐尔却企图同德国达成一项交易时,贝当就有他自己那可 怜而又无益的“国王的”小秘密。这一切构成了这个临时凑合的政治实际,而所谓 民族革命的那种理想主义则为它提供了一个堂皇而孤立的外表。 (三)法国的经济困难 如同已经提到的那样,这个问题还有另一面。维希政府不得不面对惊人的经济 困难,只是靠了政府的出色努力才在一个陷于混乱的国家中恢复了秩序。到了1940 年7 月底,把难民遣返到他们在占领区内的家乡的工作开始了。解除武装(在这个 过程中,法国军事当局尽力把德国人不知道的秘密军备仓库保存下来)和复员工作 也必须着手进行。到11月,失业数字达到了一百万人。他们采取了各种办法来对付 这个问题——解雇妇女劳动力和外国人,禁止任何接受政府合同开工的商业或工业 部门雇用农业工人,尤其重要的是,还制定了强制性的缩短工时的规定。然而,失 业不过是一个暂时性的问题。更为持久的困难则是劳动力的缺乏,因为开始时在德 国的战俘将近有二百万人,而迟至1941年12月仍有一百二三十万人在囚禁中。 除了战争和战败所带来的无法避免的困难之外,还有法国的征服者的系统的经 济剥削所引起的困难。为了战略上的缘故,占领区内的公路和铁路运输迅速修复了。 由法国当局负责付款。兑换率固定为一德国马克兑换二十法郎,而不是按战前 的一对十一,或是按物价水平所表明的约为一对十四的比率,这就鼓励了占领军大 规模购买东西送回德国去。法国同意支付占领军的费用。尽管法国对此一再提出抗 议,这笔费用据估计每天为四亿法郎,这个巨大数目实际上等于战前法国预算的一 倍。事实是,德国人向法国索取的不仅是一支正常占领军的费用,而是为作战目的 集结在法国的全部庞大部队的费用。 除了德国的勒索,停战以后在法国经济生活中起支配作用的事实是,国家被划 分为占领区和非占领区。分346 界线从瑞士边界靠近日内瓦的地方开始,向西北延 展到多尔,再往西到图尔东面的一个地点,然后在圣一让一皮厄一德一波特附近朝 南转向比利牛斯山。在占领区内,北部和东部的工业区被置于一种特别统治之下, 9月初,海峡沿岸三十公里内的平民都被撤走。被占领的法国划分为五个区,各区之 间的往来受到严格的管理。占领区和非占领区之间的往来也有严密的限制办法。甚 至邮递都受P ·迪特尔伦和C ·里斯特:《法国的货币问题》(P.DieterlenandC.Rist :TheMonetaryProblemofFrance),纽约,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1948年版,第 4页。 法国人和德国人就这项问题进行讨论的详情,见皮埃尔·阿尔努:《1940—1944 年法国的财政和德国的占领》(PierreArnoult :lesFinancesdelaFranceetL'occup ationallemande1940—1944),巴黎,大学出版社,195l年版,第11—28页。 到严厉的限制。1940年10月以前,两区之间是禁止通信的,在这以后才准许通 信,但仅限于使用上面印好字句的明信片。法国当局虽然继续在占领区内行使职能, 但只是在德国军事司令宫及其下级军官的管制下行使的。 非占领区同法国其余地方的不相往来,意味着它同法国比较富庶的一半地区隔 绝了,失去了百分之六十六的耕地,百分之六十五的产业工人,百分之七十四的小 麦产量,百分之七十的牛奶,等等。此外,1939—1940年冬季的严寒对农作物十分 不利,而1940年夏季的战事又妨碍了收割。 英国于1940年6 月25日已把封锁扩大到法国,这就切断了法国大西洋沿岸和海 峡沿岸各港口的交通往来。在地中海,倒不是战舰使封锁生效。英国人对通过直布 罗陀海峡的船只本来是可以控制的。但为了不使他们同维希的关系更加恶化,在1940 年就没有试图加以限制。然而,通过地中海港口进入法国的供应物资中,有一大部 分落入德国人的手中了。博杜安在8 月22日的一次广播中抗议说,英国的封锁正在 使法国人活洁饿死,同时宣布了德国的一项提议,从海外获准运入的粮食都将留供 平民之用。事有凑巧,第二天,德国人竟要求非占领区立即交出五十万头牛,一百 五十万只猪,以及其他供应物资,而被要求交出这些东西的地区,甚至在平时粮食 也不能自给,何况现在又是难民充斥的时候。1940—1941年冬季,巴黎情况异常严 重,整列车整列车的粮食和燃煤从非占领区送往巴黎,因此非占领区的情况就更形 恶化了。347 粮食供应是维希最紧迫的问题。由于大批战俘被拘留在国外,农业劳 动力非常缺乏。为了解决这一问题,1941年春颁布命令,准许强制征召劳动力去种 地,同时采取了一些措施鼓励适合农业生产的家庭返回田间,还在农场里为城市失 业者安排了工作。在德国人的鼓励下,“回到田间去”成了维希宣传的题目之一, 因为当时德国人还没有感到需要法国的工业产品,他们抱有一种想法,要把法国变 成一个卫星般的农民社会。法国各个方面对这种想法很不欢迎。增加农业生产的计 划显然并不成功。组织一种总体制度的企图在农业方面比在任何其他领域里推行得 都更远。它遭到农民的冷待和敌视,只得让农民自由选择是否参加农业总体协会。 根据1941年8 月18日的一项命令,协会的一切活动都由国家进行控制,这个团体于 是变成了不过是中央政府用来执行农业部长/PGN0572.TXT/PGN> 作出的一切决定的 一个机构。维希政府不断发出怨言,说农民自私自利,说这种情况使城市注定要闹 饥荒,同时又呼吁农民发扬爱国主义精神。 工业也发生了严重的困难。由于封锁,法国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进口纺织原料, 百分之六十的纸浆供应,以及全部进口的燃煤,进口煤在1938年消费的六千八百万 吨中占两千三百万吨。这种损失以及随后使用浪费的、效率很差的代用品,其结果 之一是,整个工业生产下降,以1938年的生产率为一百,1941年下降到七十一,1942 年下降到五十七。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采用从公安委员会时期以后未曾使用过的经济控制就不足 为奇了。如果不采取严厉的措施,法国工业能否避免彻底崩溃是很值得怀疑的。尽 管遭到相当大的反对,还是建立了一套复杂的委员会制度,负责采购、分派和配给 原料。这种制度发挥作用时所表348 现出来的弱点,从贝当1941年8 月12日发表的 一次演说中全暴露出来了。他解释把供应部长阿夏尔解职的原因,同时谴责国家各 分配中心,他说这些中心损害了生产者和消费者的利益,而让一些大商业代理人对 供应品进行了垄断性的控制。 尽管法国的经济情况日趋严重,却没有发生灾难佐的大崩溃,这应归功于组成 法国真正政府的那些官僚政治的技术专家。财政部的工作尤为出色,它创建了一种 近乎封闭的货币流通顺序。据估计,其有效系数1940年为百分之七十六,1941年为 百分之八十,1942年为百分之六十七。当时占领费用和其他由于停战协定而出现的 开支占去了法国预算的一半以上。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谈不上什么健全的财政。1940 年,支出超过三千六百五十亿法郎,而收入则为八百二十亿,下一年的相应数字为 三千零二十亿和九百一十亿。因此,1940年的收入只占支出的四分之一,而1941年 则占三分之一还不到。 接着便实行了冻结工资的政策,不过,采取了加班费、对低工资工人的补助和 增加家庭津贴这种种形式的例外办法,减轻了这项政策的影响。德国人禁止全面增 加工资,因为工资低他们就可以用较高的工资把工人吸引到托特协会和德国去。早 在1940年10月便制定的控制物价条例,有助于稳定生活费用,它只是缓慢地上升。 以1938年的数字为一百,1940年12月的零售价格指数为一百三十六,1941年12月的 指数为一百六十。同时工资指数从1939年10月的一百零三上升到1941年10月的一百 二十一。不过,这些数字并没有非常公正地表示实际情况,因为农产品价格比较难 于控制,它比工业品价格上升得快,因此,城市人口的生活比农业人口的生活要差 得多。在一个严重匮乏的时期,实行这种控制工资和物价的政策,势必要实行一种 全面的配给制度,1940年9 月开始配给粮食,随后便扩大到石油、肥皂和其他许多 商品。在这种艰难形势下,人们甚至还能对法国的未来满怀雄心壮志,这一点从当 时制定的灌溉、排干沼泽和电气化的计划上便显示出来了,有些计划甚至已349 经 付诸实施。然而,在1941年中,经济情况却渐趋恶化,维希政府只能采取一些治标 的办法,不过,在他们到了山穷水尽之前,还得经历很长的一段路程。 (四)贝当和民族革命 经济政策大多是维希迫于形势而不得不采取的。它的政治,就它所有的那点政 治而言,则是它自己的,因为维希与其说是一种政体,倒不如说是一种思想状态, 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聚集在一起的许多常常互不相容的思想状态。第三共和国的 各党各派都被淹没在维希的洪流中,它们的组织被取缔了,这样,新政权的政治便 无可避免地是以贝当和他的亲信的那个寒酸的小朝廷为中心,采取了派系斗争和钩 心斗角的形式,这些人混乱地挤在一个十九世纪温泉疗养地的那些旅馆的经过半改 装的沙龙、卧室和赌场里。起初,许许多多时髦的追随者和善于钻营的政客也集在 那里。维希仿佛是一个极盛时期的多维尔,吵吵嚷嚷,十分热闹,[《瓦砾》的作 者写道〕从火车站到阿利埃河,一路上尽是艳丽的女人衣服,巧妙地做得象游泳衣 的女便服和式样非常考究的男上衣,这里有好莱坞,有朱安莱潘,有香榭丽舍大街, 有整个奥特伊尔,整个帕西区,还有伯痕斯坦和让·科克多所有出色的“新剧本上 演”,有高等服装店,有银行,有法兰西喜剧院,有电影院,也还有马德兰大街上 最漂亮的妓女,她们背后紧紧跟着路易十五那样的人物。 当然,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下去:时髦社会对维希感到厌倦,尤其是到了冬天, 他们都回到有钱的地方去,回到巴黎德国人的身边去了,《瓦砾》的作者就是头一 批走掉的人士之一。 这些人的离去,使维希更同现实政治隔绝了,但是,在追求自身的理想方面却 更加自由。维希的人们怀着一种几乎是受虐狂的快感在思量法国犯下的罪恶和随后 所带来的惩罚。就资产阶级上层分子、职业军官和高级官员们而言,失败虽然是丢 丑的和有害的,却也带来了新的政治与社会秩序这件珍宝。在苦难中复兴,这是贝 当1940年6 月25日在广播演说中所弹的基调,而且成为维希心理状态中一种主要的 因素。夏尔- 鲁写道:“我们的一小撮同胞陷于们心自问和忏悔罪恶的狂热之中。” 如果我们低估了维希的理想主义和贝当身边那一小群人想要进行一场伟大的道德改 革的愿望,那将是错误的。当然,他们的理想是参照法兰西行动党和法西斯与半法 西斯集团多年来进行的反对第三共和国的运动而设想的。1940年6 月28日,魏刚提 出了一份备忘录,曾为贝当、博杜安等人阅读过,他号召结束共济会式的、资本主 义的、世界主义350 的折衷妥协的旧秩序,结束阶级战争、蛊惑人心的拍卖选票, 以及贪图安逸享乐,他号召人们回到敬重上帝、祖国署名的文章也提出了类似的想 法——富强的国家,家庭,青年,等级制度,总体主义——并攻击自由主义、资本 主义和集体主义。贝当和他的支持者们反对过去的利己主义、个人主义和阶级冲突, 呼吁发扬服从守法的精神,发扬社会等级制度、管制的经济和总体专业组织的精神; 反对议会政治,呼吁发扬领袖原则。法兰西行动党学说的一个颇为含混的翻版,经 过将近半个世纪的鼓吹之后,似乎终于在它的追随者称之为“民族革命”的运动中 盛行起来了。法兰西行动党是仇英的,主张迫害犹太人的,反对民主制度的,然而, 不幸的是,在德国人看来,它也是反对德国和敌视极权主义的。法兰西行动党的同 情分子在维希上台执政的这种环境下,迟早将使他们面临这一抉择:或是采取亲德 的和极权主义的政策,或是下台让位;然而他们开头井未意识到这种两难的局面。 于是,那些极右党人在战败后趾高气扬,着手搞起他们梦想已久的民族革命来。他 们手头最大的资产就是贝当的名声。这位元帅的人格对于战败的法国人民所具有的 那种异常的吸引力,是无法简单,合理地加以解释的。事实也不容否认。他于1940 —1941年秋冬两季巡视法国非占领区时,在大城镇和小居民点,乃至最小的村庄, 都受到热烈而亲切的博杜安:《在政府任职九个月》,第224 —225 页。魏刚: 《回忆录》,第3 卷,第298 —299 页;塞尔:《事变》,第6 卷,第1923页,均 转载这份备忘录。 欢迎,就一再证明了上述事实。当然,所有惯用的手段也都被采用来助长对元 帅的崇拜。他的大大小小的照片随处都可以看到:人们组织义卖他的照片来筹集救 国基金。全国各地,一队队青年男女高唱着民族革命的《马赛曲》——“元帅,我 们来啦!”人们以这种种方法来利用贝当的声望,然而,他的声望却不是他们树立 起来的。《时报》(1940年12月3 日)写道:这个国家是把他作为救星来欢迎的, 它接着说明了其中的一个原因。“今天谁都不会否认,6 月间发生的灾难本来很可 能会带来另一场更大的灾难:我们逃脱了社会动乱……我们避免了残酷的革命和亵 读神明的骚动这种疯狂行为。”正是多少由于这个原因,虽然贝当不是一个正式的 天主教徒,教会却为他渲染上了一种宗教气氛。里昂的大主教、红衣主教热利埃宣 称:“贝当就是法国,法国就是贝当”,他称贝当为蒙难351 的法国的化身。红衣 主教絮阿尔和红衣主教博德里拉在巴黎也用了类似的语言。法国新教教会的会长伯 格纳牧师代表法国新教徒宣称,当前只有一个义务,就是跟着元帅走。 贝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做了些什么事情使得一个垮掉和战败的民族把希望 都寄托在他身上呢?颂扬他和攻击他的文章都很多,但却无助于固答这一问题。如 果我们试图按照他的实际为人来回答这一问题,我们将无N0579.TXT/PGN>法找到令 人满意的解答。贝当,这位凡尔登的英雄,是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联系在一起 的,他具有仁慈及无私的爱国的名声。法西斯和半法西斯的政党在三十年代的动乱 时期曾经希望利用他,右翼的宣传在一个有限的圈子里相当成功地为他树立了一个 潜在领袖的名声,虽然他本人井没有做什么工作来助长这种名声。在一个对老人政 治具有传统癖好的国家里,他是一个老人。他立身处世正直谦逊,庄严冷静,是一 个宿命论者,有着一种几乎是帝王般的不动感情的本领,可以保持淡薄疏远而又不 显得冷漠无情。然而,确实没有什么个人的品质可以说明1940年围绕着他的那种崇 拜。事情的真相是,一般法国人在彻底失败的时刻需要有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 的人物,而希望把战败作为资本,促进自己的主张或个人野心的人物与集团也需要 有一个傀儡。贝当满足了这两种需要。如果他不是法国人民所认为的那种救星,他 也不完全是那些政客所希望的已经找到的一个仅仅是傀儡的人物。那么,他到底是 个什么人,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谁又能讲得出来呢?“我不了解元帅”,勃鲁姆 在他受审时说。“他具有一种我看不透的神秘性。”他生来是守口如瓶的——夏尔 一鲁说:“他一贯显得很神秘,生性又讳莫如深。”魏刚在议会战争委员会中作证 时,说他“极为神秘”。GN0580.TXT/PGN> 这种守口如瓶的脾气使他不断地把他同一个部长推行的政策对另一个部长隐瞒 起来,这在他的敌人看来可能象是两面派手法,而他的仰慕者则称之为机敏的左右 逢源。这是对看来主要不过是守口如瓶的脾气的过大的曲解。经常和贝当见面的美 国大使海军上将李海认为,他所真正关心的是法国人民的福利和怎样保护他们。不 过这种关注却采取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形式。在他的思想中,受难和牺牲这种精神美 德的概念是非常强烈的。贝当在他的第一次广播中说:“为了减轻法国的灾难,362 我把我的生命献给祖国。”这话是够诚恳的,不过它已经显示出在他性格中占了相 当成分的、由民众的逢迎养成的那种虚荣心:这种虚荣心之所以显得更为强烈,也 许是因为它并不是以任何普通的外露的形式显示出来的。贝当的另一个弱点,从长 远的观点看来更为危险的一个弱点,就是他的思想不过是任何一个具有他那种教养 和地位的普通人的思想,他的智力有限,不能牢牢地把握住基本原则,虽然他也墨 守一小套固定的想法。此外,他的政策和讲话则是他适逢其会地受到其影响的那个 集团或个人的政策和讲话。我们尤其不应该忘记贝当的年纪。尽管他异常健康,但 是即便他心力有余,他也没有体力来有效地控制他的内阁。他所主持的那些会议都 大得使他无法掌握,因而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一个出席议会战争委员会作证的 人说,只要过了二十分钟,你就总能“骗过”贝当。他的办公厅主任写道,他把时 间浪费在细节上,而主要的条款则是在极端混乱中“强加”给他的。 贝当可以为迷失方向的法国人民提供一种团结的错觉。但是,他不能使维希的 政策统一起来。的确,维希那帮人部分就因为无法商定一项政策,才通过一个大家 都同意的人来谋求一种代替办法。在他的名义下,至少拆除第三共和国残骸的工作 可以继续下去。第一步就是废除议会制政府。接着便是对地方政府开刀。根据一系 列法律。有两千居民以上的行政区内的选举全部取消。主要由佩鲁通和布蒂那负责 的这些措施,固然满足了大官们的官僚主义气概,但是,却使维希在道义上和政治 上更其孤立。工会很早也遭到大刀阔斧的砍削。法国总工会试图以放弃阶级斗争的 原则来保全自己。它的书记莱昂·儒奥宣布辞职,副书记勒内·贝兰参加了维希政 府。尽管如此,法国总工会还是同天主教工会联合会、法国天主教劳工联盟以及各 雇主公会一起被解散了。接着企图在工业和各行业中创立总体制度的尝试应该被判 定为一场失败,就同1940年12月想在总体的基础上把农业组织起来的卡齐奥法令一 样。总体自治同需要由政府日益严格353 地控制工业,两者之间无法调和,于是各 个总体如果说也然而,当时倒是有要进行社会改革的一种真诚愿望,即使它是在一 种家长式专制主义精神的鼓舞之下的话。它表现在1941年10月的劳动宪章和一系列 社会立法中。实行了许诺已久的养老金。青年问题和家庭问题是这场民族革命主要 关注的问题。政府为培养青年履行公民义务,发展体育事业,取缔酒精中毒,限制 离婚,以及鼓励多子女的家庭,通过了各种法律。 1940年底,著名的天主教徒谢瓦利埃当上教育部长后,重新把宗教引进学校的 企图达到了高潮。他在1940年12月7 日宣称:“不要上帝的学校今后不会再有了。” 反对世俗教育的最重要的步骤是,1940年9 月废除了培养教师的师范学校。1940年 9月3日废除了1904年的禁止教士教学的法律,并在通过一系列法律和法令后,于1942 年4 月8 日立法规定恢复主教会议的法人地位与合法权利。但是,反教权主义的情 绪在法国仍然一触即发,在维希的支持者中也有些重要的反教权主义分子。1941年 初,谢瓦利埃被比较温和的卡科皮诺所取代,后者不顾教会的抗议,撤销了谢瓦利 埃政策中受到较为强烈的批评的突出部分。 由于维希在政策方面并不是清一色地支持教权主义的,所以天主教教会也并不 是一致支持维希,更不是一致维希的这类立法大多只适用于非占领区,但即使在那 里,也不是全都适用的。 主张同它合作的。巴黎天主教学院的八十一岁的院长红衣主教博德里拉是公开 提倡合作的唯一的教会知名领袖。圣母升天会主编的那份销路最广的天主教报纸《 十字架报》,只谈论宗教问题,尽量避免涉及政治。占领区的各主教在1941年2 月 致教皇的信件中宣称:“我们的意图是坚决保持宗教的立场,避免采取任何政治的 或党派的行动”,但是,面对着一套极权主义的纲领,证明这种政治上中立的政策 是很难维持的。德国人不相信教会,这从占领初期他们搜查和没收主教办事处和宗 教团体的文件便表明出来了。在东部,几乎不可能期望地方教士们不同情从洛林被 赶出来的居民。坎佩尔的主教对纳粹策划的布354 列塔尼分离运动发出了抗议。德 国人企图镇压“天主教行动党,,各组织活动的尝试,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不论法 兰西行动党作为一个政治运动从天主教徒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支持,教会本身对于种 族憎恨的教导却不能鼓掌叫好,尽管在1942年夏季以前,除了一些个人提出的抗议 之外,教会在反犹太问题上始终没有表明立场。弗朗索瓦·莫里亚克在《费加罗报 》上,多明我会神甫在《青年评论》上,都发表了具有相当独立见解的文章,天主 教民主党人在对德国权力的让步中没有受到损害,又没有同维希政府保持密切的关 系,所以他们的势力不断地增长。1941年7 月,《今日报》把他们描绘为民族革命 的最机警、N0584.TXT/PGN>最狡猾的敌人。到了1942年4 月,合作分子的出版物竟 然宣称,法国的青年已被拱手让给了”法德之间的任何协定的不可调和的反对者 “天主教民主党人。然而,这种发展只是缓慢而来的,在1940年,教会还是贝当政 权的支住之一,大多数天主教徒都盼望新法国会体现他们的社会与政治理想。 在研究“民族革命”的历史时,它的建设性成就同表达它的理想的那种夸张的、 但不一定不诚恳的语言比较起来,再同维希政府一心从事的破坏工作比较起来,就 一定会显得是微乎其微的。除了变更机构之外,它同样急于要改变主持这些机构的 人。所有的革命都要搞清洗,民族革命首先是清洗官员,特别是针对三种人——非 法国血统的人,共济会员和犹太人。反共济会的运动由历史学家贝尔纳·费伊接过 去作为一种个人拿手的本领去办理。他在《公报》中以整栏整栏的篇幅刊载出被指 控为共济会要员的名单,他的活动在下级行政人员中起了很大的破坏作用。 法兰西行动党的宣传长期培植的反犹太主义是第三共和国时期右翼政党手中的 陈腐的课题之一。在巴黎,法兰西人民党组织的反犹太示威几乎在停战协定刚签订 后立即就搞起来了。合作分子的报刊从一开头就大喊/PGN0585.TXT/PGN> 大叫反对 犹太人,同时德国人也采取了日益严厉的措施。在法国非占领区,推动反犹大的力 量,实际上同“民族革命”在所有其他方面一样,都是自上而下的,人民只是被动 地接受而已。第一个不祥之兆是,190 年8 月27日废除了1939年4 月颁布的那项禁 止种族诽谤的法令。10月间,制定了一项说明种族概念的法律,不许犹太人355 担 任一切官职、教学工作、由政府津贴的工业部门的工作,以及出版物、电台和电影 院的管理工作,并定出从事自由职业的犹太人的百分比。这是一长串反犹法律的第 一项。同时,废除了授予阿尔及利亚的犹太人以法国公民权的克雷米厄法令。然而, 这时主管大员还不是真正刻毒的反犹分子,这项立法还准许有许多可以豁免的情况, 被解除公职的犹太人仍旧有权领取年金,暂时还发给他们补助。除《法兰西行动报 》外,维希报刊对这个问题一般都是避而不谈的。1941年3 月29日,维希的主要反 犹分子之一,格扎维埃·瓦拉,受命掌管一个新成立的犹太人事务委员会。6 月间, 更加严格的限制条例取代了10月的那些法律,把犹太人从许多职业中排除出去,其 中包括银行、证券经纪、广告、新闻,以及已经列举过的各种管理职位。在诸如法 律、建筑、医药等行业中,犹太人的限额规定为百分之二,在高等学校中规定为百 分之三。最为不祥的是,6 月间,地方当局还颁布了勒令所有犹太人进行登记的法 令。虽然有了这些措施,非占领区的反犹活动仍然远远941 年春曾大肆逮捕所谓共 产党人。尽管这样镇压,秘密出版的《人道报》仍有很大的销路。1940—1941年的 冬季,经济情况、低工资、粮食匾乏、失业,都有利于地下共产党宣传的传播。到 了1941年5 月,据报道大约有三万名共产党员遭到监禁,占领区一万八千名,非占 领区一万二千名。不过,这个数字并不全然可靠,这从下述事实便可获得证明:这 些被捕的人中,有些被控“传播了戴高乐派的宣传”,这是当时任何一个遵照党的 路线办事的共产党员决不会想到去干的事情。维希最恨的还是戴高乐将军及其支持 者,也许部分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和他们继续对纳粹作战就是对维希的一种含蓄的谴 责。戴高乐派不仅被视为政治上的反对派,而且被视为叛国分子。凡是离开法国或 法国属地以“逃避民族责任”者——换句话说,就是逃避接受停战协定者——或者 凡是从事反对民族复兴的宣传工作者——换句话说,就是反对维希的政策者,都被 宣告褫夺法国国籍,他们的财产全部没收。接下去的一长串定罪的宣判包356 括戴 高乐,德拉米纳、勒让蒂约姆和贾德鲁这些军事领导人。凡是在外国军队中服役的 人都被宣布为应受死刑的处罚。实际上,这种宣判只是对那些不在国内、无法将判 决予以执行的人。虽然如此,毫无疑问,贝当和他的许多关于后来的反犹措施,见 下文,原著第420 —421 页。 支持者的确对戴高乐和自由法国运动感到深恶痛绝。在贝当看来,戴高乐这个 一度是他本人幕僚的人——“我怀里悟活的这条毒蛇”——竟敢出来表示异议,这 不仅有伤他的尊严,而且是忘恩负义。另一方面,在一般公众中往往认为,政府反 戴高乐派的行动只是欺骗德国人和掩饰维希和自由法国领袖之间的秘密谅解的一种 诡计。 最后,维希的愤怒特别集中在一个小集团身上。在停战协定刚签订后,最最强 烈的一种情绪就是,要为战败找出几只替罪羊来。约瑟夫·巴泰勒米写道,团结并 不意味着忘却和宽赦。迪穆兰·德拉巴尔代特说,对停战协定的最初反应是:“我 们被出卖了……必须惩办卖国贼!”于是,1940年7 月30日的第5 号制宪法令规定 在里翁设立一个最高法庭,对一些前部长和高级官员在1939年9 月从和平走向战争 时期的行为,以及后来使局势恶化的行为进行审讯。这样,维希实际上是在倡议以 发动战争的罪名审判它自己的公民了。作为一种预备性措施,许多被告,其中包括 达拉第、勃鲁姆、樊尚·奥里奥尔、朱尔·莫克、格伦巴赫、波马雷、马克斯·多 尔穆瓦、居伊·拉尚布尔、雷诺、芒代尔和甘未林将军,都受到行政拘留。然而, 对他们进行审讯所出现的困难比维希起先所认识到的要大得多。贝当任命的一个特 别法庭以七票对四票宣布雷诺和芒代尔有罪,贝当判决将他们拘留在一处严加防范 的地方。对其他被告的审讯经过一再推迟之后,才干1942年2 月在里翁开庭。 维希甚至不能对那些被它认为是敌人的人进行有效351 的报复。不过,我们的 确只有把问题简化,才能说维希是一个政治实体,或者说它不是一个利害关系互相 发生冲突的集合体。它以它的弱点、浮夸的辞藻和平庸的政绩、经常见风转舵的做 法、为官职而进行疯狂的争夺,以及令人眼花镣乱的人事更换,延续并扩大了第三 共和国的一切错误。直到1941年底,民族革命的成就是微不足道的,要有的话,也 许就在纸上。与此同时,贝当朝廷里的陆海军将领和高级官员们懂得很少的外交和 内政问题则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逼来,要求给予愈来愈多的注意。 第二节 处于德国和西方国家之间的维希,1940—1941年 (一)同英国和美国的关系 在维希盛行的种种幻想中,最大的一种是,认为法国将会安安静静、不受干扰 地独自推行它在国内的各项新政策,而让世界其余国家继续去打仗。他们希望变成 和平绿洲的这块地方,结果只是战场上的一片无人地带。逃避到中立状态中去,结 果也证明是不可能的。一个象赖伐尔那样的现实主义者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他公 开表示希望德国战胜英国。对于合作分子来说,反对法国战败的政权和反对英国人 本来就是一回事。英国胜利[菲利普·昂里奥写道〕将使共济会各分会得救,犹太 人重新掌权,“民主主义者‘和”反法西斯人士“恢复原来的地位,而”马西利阿 “号这艘被人误解了的”十字军“的旗舰就会提升到”胜利“号的级别。 有着一种反英倾向的上层社会是准备对这类宣传作出赞同的反应的。另一方面, 人民群众向来就不大敌视英国,甚至1940年夏季的事态发展也没有完全改变他们的 情358 绪。维希电台在赖伐尔的控制下发出的猛烈反英宣传完全做过了头,反而助 长了亲英情绪,尤其是在德占区。莫拉斯这个年纪虽老却激烈如故的法兰西行动党 学说的提倡人,曾经愤怒地抗议过英国的无线电广播,这就显示出这种广播所造成 的影响。他说:“我们中了英国电台的毒”,“英国电台经由我们的南部,拚命地 在广播。”同时昂里奥早在1940年8 月就已经指责说,“现在在城乡各地开始悄俏 流传着的宣传,追根究底都是从伦敦来的。”在维希,象赖伐尔那样的人一心盼望 英国迅速战败,想使法国立即加入德国阵营,并且设想法国的未来将成为德国珍爱 的一个行政区。另一些人,包括法兰西行动博社安:《在政府任职九个月》,第288 页,第301 页,第322 页(1940年8 月11日、19日和29日)。 《法兰西行动报》,1940年11月4 日。 《格兰瓜尔》,1940年8 月29日。 见《科德尔·赫尔回忆录》(TheMelnoirsofCordeIIHull),纽约,麦克米伦, 194S年版,第1 卷,第799 页。它提到1940年7 月1 日美国驻法大使呈结赫尔的一 份报告。 党的大多数拥护者,则相信有可能保持真正的中立。这两派人的冲突是很激烈 的。到了8 月底,当赖伐尔在部长会议上重新提出他的对英宣战的主意时,反英情 绪达到了高潮。9 月1 日,递送给海军参谋长奥方海军上将的一份证询意见书,暂 时结束了这场骚动。他的回答表明,法国根本没有海军、陆军和空军力量可以进攻 英国。此外,人民群众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更加明朗了。当亨茨格在1940年9 月12日 离开他在停战委员会中的职务时,他警告他的德国同事说,德军和法国居民的关系 正日趋恶化,即使人民这时还不亲英,总之,他们正表现出日益增长的敌视德国占 领的迹象。 与此同时,在维希政权成立的头几个月里,赖伐尔显然正福星高照。在赖伐尔 和他的副手蒙蒂尼的主持下,维希的宣传,尤其是通过无线电广播,是猛烈地反英 同时叉极力亲德的。在9 月6 日的政府改组中,赖伐尔除了保留他的副总理职位外, 又得到了情报部长这个关键性职位。另一方面,赖伐尔的亲密盟友,机会主义分子 新社会党人马尔凯却被贝当免了职。他是首先号召同德国人合作在欧洲建立新秩序 的人士之一,但是,贝当不相信他是一个政治家,因此委派佩鲁通接替他为内政部 长。魏刚和赖代尔之间的对立在政府中引起了猛烈的争吵,终于使前者被免去了国 防部长一职,虽然还是另委他为驻359 北非总代表这一重要职务,因为他势力太大, 不能贸然把他闲置一旁。 英国政府对维希的各个派系几乎是不加区别的。他们同情戴高乐为争取把法兰 西帝国团结到自由法国事业中来所作的种种努力,但是,他们不希望把维希的任何 统治者激怒到要打仗的地步。1940年9 月18日递交给贾德鲁的一份备忘录就证明了 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那份备忘录指出,英国政府不愿同维希完全破裂,因为这可 能会促使维希站在德国一边参战。因此,英国的政策是对继续效忠贝当的法国殖民 地施加经济压力,凡是站到自由法国一边的法国殖民地,英国就答应协助进行防卫, 但也只限于对付海军的进攻。1940年7 月3 日在米尔斯克比尔(奥兰的军港)对法 国舰队的攻击,以及随后的断绝外交关系,加强了停战协定签订后法国爆发的反英 情绪。尽管如此,伦敦和维希之间并没有完全切断一切联系。在英国同意下,派了 一个驻在法国政府的加拿大代表,还通过法英两国驻马德里大使德拉博默先生和塞 缪尔·霍尔爵士(后为但普尔伍德勋爵)建立了接触。夏尔一鲁说,到10月底,伦 敦和维希的外交部之间已就一项协定的基础达成了协议。 与此同时,贝当通过一位法国教授路易·鲁吉埃的协助,开始了另一项谈判。 贝当以特有的保密能力把这件事完全瞒住了他的外交部。鲁吉埃于9 月29日会见了 贝当,获得他的同意,打算到伦敦去力求达成一项放松封锁的协议。他在伦敦见到 了英国首相和政府其他成员。有人建议他应努力同魏刚展开谈判。他后来360 声称 他同英国政府达成了一项“君于协定”。丘吉尔当然不反对进行谈判这个主意,他 在11月10日预先通知戴高乐,英国政府想努力同维希达成一项暂时解决办法。1940 年11月21日,英国政府把答复鲁吉埃的建议的内容电告他们驻日内瓦的领事。这份 答复承认英国政府已接到维希政府提出的不会毫无理由进攻英国的保证,并意识到 维希有继续控制法国殖民地和舰队的决心。英国政府只要求维希应避免对自由法国 的殖民地采取积极的军事行动,并顶住德国人攻击或利用维希控制下的殖民地的企 图。英国断然声明它希望看到法国及法兰西帝国在胜利以后恢复其崇高和独立的地 位。英国准备在这个基础上通过马德里的渠道开始讨论经济问题。鲁吉埃显然以为 英国政府打算走得比这更远。但是,鉴于英国人对戴高乐所承担的义务和他们对维 希这帮人的深刻怀疑,他们只打算采取非常缓慢而谨慎的行动。鲁吉埃的谈判一直 小心翼翼地保持秘密,没有让赖伐尔知道。等到赖代尔在10月底代替博杜安当了外 交部长后,这件事就被搁下来了。为了同样的原因,在马德里进行的较为正式的谈 判也毫无结果。夏尔一鲁本人于10月间贝当和希特勒在蒙都瓦会晤之后,也辞去了 外交部秘书长的职务。 12月间赖伐尔倒台之后,又进行了进一步的谈判,这一次是在哈利法克斯勋爵 的私人朋友教育部秘书长雅克·谢瓦利埃和加拿大驻维希的公使皮埃尔·迪皮伊之 间进行的。谢瓦利埃和协助他进行谈判的格扎维埃·德·波旁亲王象鲁吉埃一样, 也宣称伦敦和维希之间已经达成一项协议,但是,除了交换意见之外,仍然没有证 据可以证明有过什么协议。 英国政府也曾设法想同魏刚打交道,但是,他没肯作出答复。他认为英国人无 力对法属北非提供有效的军事援助,因此把劝他脱离维希一事看作是引诱他进行一 场毫无希望的赌博。他尤其反对这些提议,因为英国人支持戴高乐,而他认为戴高 乐比一个投机政客好不了多少,361 他认为戴高乐是利用了那些感到需要继续抵抗 德军的法国人的爱国心和勇敢精神,而把自己树立成为法国合法政府的竞争对手。 在新的一年中,这一系列试探性的接触仍在继续进行下去。弗朗丹在受审时声 称,他在1941年1 月便经由马德里同英国人开始了谈判。早在1941年格鲁萨尔上校 便由维希派往英国。美国也在维希和英国之间起了联络渠道的作用,英同人通过美 国向维希政府表示,如果它愿意迁往北非重新参战,英国将给予军事援助。那种认 为有此可能的想法无疑是一种幻想,不过,这并不是一种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的幻 想。尽管上述种种谈判最终全部失败,它们至少使伦敦和维希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美国在同法国人的关系中怀有比较适中的目标,因而达到目标的机会也较多。 科德尔·赫尔把他的政策限于某些特定的目标——注意不使法国舰队和法国在非洲 与西半球的基地落入德国人的手中,阻止法国政府超出停战协定条款的规定去进一 步同德国合作,并防止英法关系发生任何进一步的恶化。美国政府在停战协定签订 时已经对法国舰队前途表明了它的看法。1940年10月25日,关于在蒙都瓦会谈已作 了种种决定的传闻使罗斯福向贝当提出了措词强硬的抗议,并警告说,同德国达成 报道中所说的那样一项协议“将构成对美国公然和蓄意的背信弃义”。 美国要实现它的目标,就必须同维希政府保持友好的关系,而这是同承认自由 法国运动不能相容的。再者,美国的自由法国同情者和宣传家们使美国政府受到极 大的压力,他们还猛烈攻击美国的政策,这种情况增强了罗斯福和赫尔对戴高乐存 在的偏见以及他们尽量不同他的运动打交道的决心。从法国发回的较有影响的美国 报告,把戴高乐在国内的追随者估计得很低。这些报告的产生,无疑是由于美国外 交官同法国官场和上流社会的接362 触本来就比他们同广大人民的接触更为密切。 不过,即使它所根据的是一种错误的前提,它所作出的结论认为维希是代表法国本 上和北非唯一有效的法国权力,却是正确的。 1940年12月,美国驻巴黎大使馆参赞罗伯特·墨菲奉命去法属北非。1941年1 月,罗斯福总统特别挑选的新大使李海海军上将到达维希。李海的使命是,同贝当 建立较为密切的关系,努力使贝当不要积极支持德国人,特别是要强调指出,同意 让德国人使用法国舰队或海军基地将会失去美国的友谊。与此同时,墨菲则在北非 试探是否能同魏刚达成协议。李海和墨菲两人主要是以经济上的论证为依据的。李 海不顾英国的强烈反对,力促对法国非占领区运送粮食和衣着,这样德国人就不能 利用人民的困苦作为压迫贝当与之合作的一种手段了。在红十字会的主持下,好多 批装运药品和儿童食品的船只驶往法国。至于规模足以扣“破封锁的、对欧洲运送 供应物品的更为广泛的胡佛计划,则未能实现,这部分是因为N0598.TXT/PGN>在关 键的时刻,德国人于1941年3 月26日很笨拙地宣布,他们已作好安排,要用大量谷 物交换非占领区的牲畜和油类。美国同维希接触的副产品之一是:1941年法国第二 局通过法国驻华盛顿大使馆提供的情报。这件事是瞒着法国大使亨利一埃那干的, 因为美国人不信任他,赫尔也不喜欢这个人。 美国在北非的谈判代表取得了较为积极的成果。1941年2 月7 日,英国原则上 同意了一项计划,允许数量有限的供应品通过封锁线运往北非。在这项谅解的基础 上,墨菲于2 月26日同魏刚商定了一项协议。根据这项协议,美国将向北非运送供 应品,条件是贮存品不能积聚过多,不许把它们运出境外。为了防止发生违反这些 条件的情况,将由美国任命领事人员监督协议的执行。这些人员中,有穿便衣伪装 成“技术助理”的军官,他们将在适当时机为盟军1942年11月的登陆准备好场地。 1941年11月,魏刚被兔职后,李海开始对维希感到363 绝望,但是,墨菲却力 主美国不应改变政策。所忖的代价的确是便宜的:到1941年11月魏刚被免职时,美 国派往北非的只有三艘油船和四艘货船。要不是因为圣皮埃尔岛和密克隆岛事件, 对维希的失望本来可能会使美国政府同戴高乐建立友好关系。1941年12月24日,一 小队自由法国海军在海军上将米塞利埃的统率下没有预先警告便突然占领了那两个 小岛。美国国务卿在这个消息传来后,立即就发表了一项声明,谴责这一行动是任 意破坏一项谅解。英国外交大臣艾登通知美国政府,说占领这两个岛屿的消息对英 国政府全属意外,并且违背了戴高乐作过的一项保证,但是,丘吉尔却不可能在美 国国务卿的盛怒之下就抛弃自由法国,何况国务卿本人因为讲了句“所谓自由法国” 正在美国受到猛烈的攻击。12月30日英国首相在渥太华发表的一篇演说中,为戴高 乐进行辩解,并大肆攻击维希。这使赫尔大为恼火,他向总统递呈了一份备忘录, 声称他相信英国人是圣皮埃尔岛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并为他的法国政策进行辩护, 说法国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反对戴高乐,最后他要求美国坚决保持自己的观点。 他甚至为这个问题打算辞职不干。盟国之间的关系一时大为紧张,后来终于找到了 一个为美英双方政府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虽然戴高乐始终没有同意这个办法。他 们使这两个岛中立化和非军事化,由加拿大和美国联合控制其无线电台,并同英国 一起对两岛实行共管。由一个协商委员会取代维希政府派驻的总督,自由法国的军 队也撤出。整个事件是一场无碍大局的小波澜,但是,它却在英美之间引起了一次 公开的冲突,并且由于证实了美国官场对戴高乐抱着敌对态度,随后的情势发展将 产主一种与其本身的重要性并不相称的影响。 与此同时,1941年12月11日,达尔朗和贝当提出364 保证说,法属北非的政策 决不会改变。如果说是美国的政策促使维希没有站在德国一边参战,那也无疑是说 得太过分了。不过美国的友谊使得维希没有感到它全然孤立,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抵 销了德国压力的影响,这倒确是实情。 (二)1941年2月以前同德国人的关系 贝当政府同英美的关系主要是遥遥地施展策略,并对一些试探性的接触和间接 施加的压力作出反应。另一方面,它同德国人的关系则有一系列必须当机立断的问 题,内部的压力也较大。在维希的支持者中,没有一部分人考虑到有否可能同英国 重新结盟。另一方面,以赖代尔为首的势力强大的一派则希望同德国人保持更密切 的关系。赖伐尔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偏见和个人利益的盘算两者结合起来决定了他 的行动。他憎恨英国,并坚信德国人的胜利过去和现在都是无可避免的,他本人的 立场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他在审讯贝当的法庭上问道:“你们认为任何一 个有常识的人除了期望德国胜利之外,还会想到别的什么吗?”他的结论是,法国 的利益就是要寻找某种能同德国人达成协议的基础,使法国可以逃脱,至少可以减 轻战败所带来的种种后果。 在威斯巴登的停战委员会上已经出现了同德国人进行有限合作的想法。关于法 国的首席代表亨茨格将军,他的一位同僚圣一阿杜安说,他在委员会的工作“并不 出色”,莱昂·诺埃尔则说得更肯定,他说亨茨格的工作显示出“令人无法相信的 弱点”。亨茨格对德国人保证说,法国准备进行同它的尊严相称的合作。法国财政 部长布蒂那也作出明确的保证,说法国人具有“合作的愿望”。有人提出,法国代 表因为自己软弱无力而感到非/PGN0602.TXT/PGN> 常苦恼,以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 仿佛原则上不可能拒绝德国人提出的要求似的,特别是维希政府,他们使德国人感 到意外,竟然会不经讨论便接受了德国人原先提出来供讨价还价的那份庞大的占领 费用的预算。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不真实的。就德国人而论,他们的确365 并不象法国人所想象的那样信心十足。他们最担心的一点是,生怕法属北非投到英 国人那边去。因此,他们亟想不把法国人惹到反抗的地步。驻法国的德军司令冯· 施蒂尔普纳格尔在7 月15日的一封信中要求法国人在北非给予广泛的军事特权。这 是法国人无法做出的一个牺牲。他们拒绝了这一要求,使他们惊讶的是,德国人就 此没有再提起这事了。希特勒于1940年11月12日给他的总司令的一份指示中宣称, 要求法国所尽的责任是,保卫其非洲属地,不落入英国和戴高乐的手中。因此,德 国政府准备鼓励法国保卫它的殖民地,并且准许它保留这样做的手段,而不顾意大 利人提出解除法属北非武装的要求。 然而,同德国人合作的实际进展只是由于赖伐尔一再努力才出现的。他从一开 始就领到一张个人通行证,可以自由往来于维希和巴黎之间。早在7 月20日,他通 过德·布里农的协助,就已经同德国宣传家阿贝茨建立了联系,他们三人于是形成 了一种三方联盟来促进他们的观点,同时也促进他们的发迹。阿贝茨同赖伐尔的关 系大概帮助了他谋得驻法大使的任命,虽然他同德国军事当局的关系很差。莱昂· 诺埃尔被任命为法国政府派驻巴黎德国军事当局的总代表以后,断然说德·布里农 和阿贝茨两人在赖伐尔的默许之下破坏了他想要取得德方让步的种种努力。而且, 由于一切重要问题都是由停战委员会处理的,诺埃尔便辞职不干了。8 月15日,德 拉洛朗西将军接替了他。 赖伐尔那套可以称之为完全改变联盟的计划在10月24日那次著名的会晤中达到 了顶点,当时希特勒和贝当在里宾特洛甫和赖伐尔的陪同下,在卢瓦尔河畔蒙都366 瓦的一节火车车厢里举行了会谈。他们起草了一份议定书,表达了希特勒要法国在 欧洲占有它应有的地位的愿望。双方承认迅速击败英国人是符合法国和轴心国的共 同利益的。倘使法国为此目标而积极合作,它就可以在北非维持超出停战协定条款 所规定的军队,而且在击败英国后重新瓜分非洲时,将保证法国拥有大战开始时它 所拥有的同等面积的领土。这项协议将保持秘密,实施这项协议的具体措施将由随 后的一项协定予以解决。本来打算由里宾特洛甫就此前往巴黎,同赖伐尔一起审查 接下去的步骤,但是,这时,墨索里尼打来一份电报,宣布他决定入侵希腊,里宾 特洛甫于是直接前往佛罗伦萨同意大利政府商讨这种新局势了。 因此,在紧要关头上,谈判的机会就中止了。但是,贝当并没有在赖伐尔为他 安排的道路上后退。 10月26日,在维希举行的一次部长会议上,赖伐尔力主应与德国人进行积极合 作。 必须注意这一不可轻视的情况(根据费尔内海军中将的记录,他当时这么说〕 :胜利者建议同战败者合作。由于气候条件,直到现在还没有能开始登陆。但是, 对英国的胜利己经取得了。德国人正在作出巨大努力。显然,速度的竞赛是对他们 有利的……“我们不要报复性的和平”,总理〔希特勒〕曾经说过。摧毁英国有可 能带来其他的情况。“我已经在寻求同法国的和平”,他又补充道。因此,法德关 系将取决于战争的结束。一切都取决于法国的态度:积极的态度,而不是观望的态 度。关于非洲的组织问题,有一个更欧洲化的观念。法国将在非洲受到很好的对待 :即声明非洲是欧洲的延伸部分。这是应该作出的抉择。不管这些意见是否全盘被 接受,赖伐尔于10月28日被任命力外交部长一事标志着他的政策的明显胜利。博杜 安卸职下来成为部长会议主席的国务秘书。10月30日,元帅在一次广播中宣称,同 希特勒的会晤是他本人的意愿,他已经接受了同德国人真诚合作的原则,并且指望 采取一项可以改善成俘的命运,降低占领费用的负担,使两367 区的分界线不那么 严格,并促进向法国供应粮食的政策。他结束讲话时说:“以前,我一直以父亲的 身分对你们讲话——今天,我是以领袖的身分在对你们讲话。” 很难讲贝当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有一种突出的本领,能够同时执行互相 矛盾的政策。在蒙都瓦会谈的第二天,他写信给魏刚说,他决心要保卫非洲,决不 会同外国人结盟,并且决心不向英国宣战。有人曾经试图把蒙都瓦政策解释为一种 促使德国战败的巧妙的马基雅维里式策略。他们争辩说,只是通过这种虚伪的合作, 才使希特勒没有用法属摩洛哥去收买佛朗哥的支持,或是用武力去压服西班牙的反 对来夺取法属北非。他们最后说,如果在1940年有一支德国军队在法属北非的话。 那么军事形势就会完全改观,英国人就会遭到决定性的失败。如此说来,事实上倒 是维希为英国赢得了这场战争。亏得不需要讨论这些假设的论点。当时没有一件证 据可以证明那时有哪一个法国政治家的头脑中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盘算。他们竭尽全 力把法属北非保闺在自己手中,理由很恰当:它是法兰西帝国的一部分,他们不愿 意失掉它,并不是因为他们认为这块地方对于打赢一场他们深信已经彻底失败了的 战争会有什么价值。甚至在德国对英国的空袭已经减弱以后,维希仍然几乎没有人 怀疑德国人最终将取得胜利。同德国人合作决不是为了使法国站在英国一边重新参 战的深谋远虑的计谋:它是一种承认事实的现实主义态度,它就是它自称的所谓合 作。 赖伐尔在受审时为蒙都瓦政策进行辩护,理由是,合作是停战协定的条款所规 定的,这项新协议只不过是停战协定的合乎逻辑的继续而已。的确,博杜安在7 月 17日的声明中,曾经期望以一种合作的观念代替欧洲均势的老观念,但是,在博杜 安所说的“不受意识形态影响”的合作同赖伐尔所设想的合作之间却大有差别。认 为有可能同纳粹进行博杜安所描绘的那种合作,这无疑是一种幻想,但是,蒙都瓦 又朝前跨了一大步。无论如何,这一步已经走了,甚至连一向谨慎的《时报》也欢 呼胜利者368 与战败者之间的合作是一项新协定的基础。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希 特勒并不信任法国人,甚至对执政的赖伐尔也是如此。希特勒在1940年12月5 日写 信给墨索里尼说:“我们对维希政府的态度并不是绝对的有把握……。稍微走错一 步,就会引起北非与西非同维希破裂,这将给英国提供一个对我们极其危险的作战 基地。”甚至在赖伐尔倒台之前,希特勒于1940年12月10日就已颁发了关于部署 “阿蒂拉战役”的秘密指示:“一旦在魏刚将军目前统治下的法兰西殖民帝国的某 些地区发生一场叛乱运动,就必须作好准备迅速占领法国本上迄今尚未加以占领的 地方。”希特勒对魏刚的深刻怀疑,以及对他认为是支持这个北非司令官的维希那 一伙人的深刻怀疑,甚至使他认为赖伐尔后来的倒台也是魏刚的势力所造成的。德 国人对法国合作的诚意所感到的怀疑必定使他们更加不愿意付出任何物质的代价, 或是作出任何重大的政策变动,来换取一种价值如此可疑的商品。蒙都瓦政策所遭 到的致命打击实际上是德国人自已在处理阿尔萨斯和洛林问题时发出的。早在1940 年8 月,就有一项法令把这两个省置于德国民政当局而不是军事当局的管辖之下。 巴登的行政长官罗怕特·瓦格纳成为阿尔萨斯行政首长,而萨尔的行政长官比尔克 尔则把管辖权扩大到了洛林。有一股主张消灭阿尔萨斯一切法国影响的痕迹的日益 增长的压力。9 月间,规定德语为唯一的官方语言,并下令将所有个人的姓名一律 德国化。法国舆论可能已经勉强地接受了阿尔萨斯的丧失,然而,不久就变得很明 白,德国人准备不仅要并吞阿尔萨斯,而且还要使洛林也德国化。8 月15日在梅斯 发生了一场爱国大示威后,便开始驱逐洛林人,这使法国人痛切地认清了德国的居 心。纳粹分子根本不顾法国人的反应,驱逐行动大约就在蒙都瓦会谈时期达到了高 潮。德·布里农后来把这一行动369 称为“对蒙都瓦的真正的破坏”,赖伐尔和阿 贝茨两人也证实了这种意见,认为这是对他们政策的致命打击。虽然纵希对德国人 “变相吞并”阿尔萨斯和洛林曾经私下向停战委员会提出过抗议,维希政府却尽可 能拖延下去,避免正式提到驱逐洛林人一事。有关这件事的消息,同关于德国在阿 尔萨斯的政策的消息一样,都没有见报。但是,关于洛林难民到达的报道却屡见不 鲜,发表这些消息时都不作解释,也不加评论,只呼吁大家在住房、衣着和提供粮 食方面给予援助,并帮助他们寻找工作。最后,维希为了替自己辩护,不得不承认 事实。11月14日,司法部长阿利贝尔向新闻界宣读了一份公报,否认这次驱逐是德 国人和维希商定后进行的。12月1 日,贝当宣布非占领区接纳了七万名被逐出的洛 林人。 德国人对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处理办法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错误。1940年夏,法德 和解看来并非没有可能。思想上的密切关系超越了民族的仇恨。这场战斗为时太短, 不可能引起强烈的怨恨,而德国人势如破竹的胜利,看来是可以接受的唯一合情合 理的事实。胜利的德国军队军容严整,并且开头也颇有纪律。当时法国人正处于幻 想完全破灭的状态中,如果德国人能够克制一下,不在胜利的果实尚未成熟的时候 就去摘取,不把秘密警察派进法/PGN0610.TXT/PGN> 国,不从经济上把法国挤干榨 尽,不把纳粹思想灌输给占领区的法国政府,尤其是不使并吞阿尔萨斯和洛林成为 事实的话,德国人为在两国间建立友谊而大力开展的宣传运动本来是可以获得一定 程度的成效的。 赖伐尔一手策划了希特勒和贝当的会谈,他却无法从这次会谈中找出什么重大 的好处,足以压倒这次放逐所产生的后果。而且,美国又从旁施加维希对之极为敏 感的影响来反对同德国合作的政策。因此,在蒙都瓦会谈后不久,维希的风向便转 到相反的方向去了。贝当的那些部长大都敌视赖伐尔,怀疑他野心勃勃,但是,他 们只能通过元帅采取行动,而这位元帅对赖伐尔的态度却自相矛盾得有点出奇。有 很多情况可以证明贝当本人十分厌370 恶赖伐尔。可是,他始终不能忘记这个阴沉 的奥弗涅人是他个人权力的真正创造者,他显然觉得很难面对面地反对他。德国大 使阿贝茨认为,最终激起赖伐尔的敌人采取行动的是担心他正在把法国推向同英国 交战的境地。但是,也许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动机,那就是,认为赖伐尔在同德国 人进行谈判的掩护下。正在危险地扩张他自己的权力。的确,他似乎一直想不惜任 何代价地向德国人证明,他这个人是不可缺少的,他可以在法国比任何别人为他们 做出更好的成绩来。他自作主张地把博尔铜矿的所有权让给了戈林,并且答应把当 时存放在西非的比利时国家银行委托法国照管的黄金交给德国人。 结果,赖伐尔做得太过分了。他搞了一套计划(据说是一贯亲德的历史学家伯 努瓦—梅香向他建议的),要把拿破仑的儿子德·雷什斯塔特公爵的遗骸迁回法国, 埋葬在残废军人宫里,并且建议贝当应该去巴黎参加这一典礼。元帅本人的反应是 答应去:从一开头,他最热中的希望之一就是回到巴黎或凡尔赛去。其他一些部长 都不这么天真。他们看出这个建议包藏着一个阴谋:想使贝当脱离他们的影响,把 他置于巴黎德国人的控制下,并在那里成立一个法国政府,由赖伐尔和德·布里农、 戴阿、多里奥、吕歇尔这一伙亲德分子执掌大权。在过去一段时期里,巴黎的报刊 和广播一直对维希政府进行猛烈的攻击,唯独赖伐尔的党羽和贝当本人得以幸免, 这种情况更增加了他们的怀疑。德国人居心何在,这是无可置疑的。他们正在凡尔 赛腾出屋宇来,给贝当准备官371 邸,并在那里划定了一小片地区专供安置法国政 府之用。 面对着这种危险,整个内阁实际上都一起向贝当献策。他们挑选了另一个奸诈 的政客,赖伐尔本人的政敌弗朗丹,来代替赖伐尔。弗朗丹为促成法德谅解曾经出 过力,他们希望凭他这一经历将能使德国人接受这一变动。他们使贝当相信赖伐尔 一直瞒着他在同德国人谈判,但是,即使到了这时,他还是不愿意同赖伐尔单独对 阵:12月13日,他把内阁召集拢来,要他们全都辞职,但是,只接受了赖伐尔和另 一个部长的辞呈。赖伐尔似乎遭到了全然是冷不防的打击。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当场同德·布里农、戴阿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被阿利贝尔(据迪穆兰·德拉巴尔代特 和佩鲁通说)或是佩鲁通(据阿贝茨说)派来的政治警察逮捕了。蒙都瓦政策就此 完蛋。这是同德国合作的第一次粗率尝试的失败,也是维希同德国人第一次较量的 开始。12月16日,阿贝茨由十名全副武装的党卫队头目陪同,来到了维希。法国人 坚持说,让赖代尔官复原职就需要让贝当辞职,但是,阿贝茨至少能够使这个倒台 的部长不受维希警察的控制,而由党卫队来保护他。阿贝茨也坚持要贝当同赖伐尔 单独会见一次,这是元帅一直切望避免的事。阿贝茨还坚持要德·布里农接替德拉 洛朗西将军为维希驻巴黎的代表。进一步的措施必须等里宾特洛甫就所应遵循的方 针作出决定以后再说。 与此同时,在维希把赖代尔搞下台的人们并没有接替他原来的职位。由达尔朗、 弗朗丹和亨茨格组成的三头政治出乎意外地出现了。接下来争取掌权的并不是弗朗 丹,而是达尔朗。达尔朗认识到德国人仍然是当时形势的真正主宰,便极力想取得 他们的信任。12月25日,他在博韦近郊的一列火车上见到了希特勒,把自己装扮成 一个法德合作派,但是,德国人这时并不急于作出承372 诺,而宁愿让维希悬虑不 安。当时控制着巴黎的报刊和电台的是一批五花八门的极端亲德分子,这些报刊和 电台的观点当然完全是亲纳粹的,因此,德国人手头还有另一张牌好打。 维希和巴黎所表现的政治倾向径渭分明。维希的主要舆论趋向是属于战前的保 守的和天主教右翼的。代表左派的只有《奋斗报》,这是停战协定签订后在一批社 会党众议员的支持下,由《人民报》以前的编辑斯皮纳斯主编发行的一份报纸。这 份新社会党的报纸宣扬同德国合作来创造一种欧洲新经济秩序,它在维希没有什么 影响。另一方面,在维希如此强大的战前的右翼,在巴黎那些主张同德国合作的分 子中人数很少,只有蒙面党的一小批狂热分子。从前的蒙面党人已分裂成两派,右 翼的“自卫委员会联盟”支持维希政府中的反动分子,而由德隆克尔领导的较有革 命性的“革命行动秘密委员会”则参加了巴黎合作分子的队伍。正如勒巴特根据他 的观点所说的那样,有“一个健康的巴黎蒙面党,另外还有一个令人伤心地和疯狂 地维希化的:英国蒙面党‘”。除去少数这些右翼狂人之外,巴黎合作分子的领袖 大都是和平主义者、新社会党人和战前左翼的前共产党人。他们主办的刊物中有和 平主义者和反军国主义者乔治·絮阿勒主编的《今天报》。德国人办的、旨在迎合 工人阶级的一份假社会主义报纸《劳动中的法国》,毫无成就,1941年11月由《社 会主义的法国》取代。它坚持纯粹由法国人来管理,并宣扬一种独裁主义的人民共 和国和以法德合作为基础的欧洲革命。一群属于法国总工会中前工团主义和和平主 义派别的工联主义者,在北方工会联盟总书记乔治·迪373 穆兰领导下,创办了《 工地报》。一度是共产党人属望的新进人物、1934年同共产党决裂并于1936年组成 法兰西人民党的雅克·多里奥,则是《人民呼声报》的社长。 如果说左翼的合作分子还有一个领袖的话,那就是马塞尔·戴阿,他的机关报 就是从前激进社会党的《事业报》。在1940年7 月的国民大会上,他曾提出成立一 个统一党的计划,但是,贝当及其右翼顾问们全对戴阿十分猜疑,设法避开了这个 建议。9 月间,他把《事业报》搬回到巴黎这个较为适合的环境中,在那里同维希 的报刊,尤其是同《法兰西行动报》,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论战。他参与了对英国人 和美国人,对犹太人的高明理财手腕,对华尔街、共济会和君主主义的全面抨击, 并主张建立一个以极权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为基础的统一的欧洲,法德 两国就在这个新欧洲中进行合作。他对民族革命的支持并没有使维希动心。在《法 兰西行动报》看来,他是一个“假改宗者”,他的阴险手段比共产党搞的地下密谋 还要危险。 维希怀疑戴阿并没有错。赖伐尔倒台后,在德国人用以作为对付维希的武器的 巴黎几个合作分子头目中,有一个便是戴阿。阿贝茨提出的口号是,维希在12月13 日背叛了法国的利益,贝当的政府已被一些教会和反动势力所统治。作为反击,包 括戴阿、多里奥、吕歇尔、德隆克尔、絮阿勒、马尔凯、卡塔拉、让·丰特努瓦等 在内的一群人于1941年1 月24日在巴黎成立了全国人民联盟。这个新运动的纲领包 括下列几项:法国同德国自由合作参与欧洲事务,保卫法兰西帝国,创建一个强大 的民族国家,加强权力,恢复道德和家庭生活,精神复兴,保护种族,实行计划经 济,提高生活水平,消灭失业,在国家的保护下组织工会,以及消除世界主义的文 化影响等。现在,巴黎的合作分子有了一个可以直接对付维希的武器了,德国人还 鼓励他们使用这个武器。因为他们不过是一个反对党,可以把全副精力用于抨击对 手,他们内部的冲突没有多大值得重视的实际意义。这种冲突于1941年10月导致了 戴阿和德隆克尔的分裂,戴阿成了联盟的独一无二的领导人。在占领区,只有《奋 斗报》在宣扬类似的主张,继续抨击“英国人的两面派手法和背叛”,主张欧洲在 一个新的社会主义秩序下团结起来,并对蒙都瓦会谈的失败表示惋惜。374 维希起 初无法保卫自己,对付这个联盟所带来的危机。民族革命就其现有情况而言,也是 自上而下强加给被动的人民的。正如阿贝茨于1940年10月中正确地报告的那样,维 希的弱点在于同群众没有任何有机的联系。他们在1941年1 月组成了一个民族革命 联盟委员会,试图弥补这个缺陷,并作为对巴黎联盟的一个回答。这个委员会的寿 命很短,而且一无成就。“战斗人员军团”的发展证明是比较成功的一着。8 月24 日的一道命令把当时所有的退伍军人协会(少数无足轻重的协会除外)合并为一个 单一的法国退伍军人军团。它的组织是等级制的,全部军官都由上级任命。在贝当 之下,到1941年3 月为止,它的首长一直是格札维埃·瓦拉,他后来负责反犹运动。 在较早时期,军团做了一些有益的社会工作,诸如照料获释的战俘和难民,帮助战 俘家庭等。1941年春,贝当任命洛尔将军为他驻军团的私人代表,于是军团的任务 便扩大了。它奉命同政府代表在省和地方行政单位内进行合作,并负责把反对国家 的学说和制度的任何迹象通知政府官员,这项任务对军团不可能是格格不入的,因 为它本来就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其中法兰西行动党和德拉罗克的法兰西社会 进步党的人数很多。1941年8 月31日,军团变成了一个单一的政党,宣称接纳所有 和它信念相同的人。它定下的新名称是法国民族革命志愿军与退伍军人军团。在帝 国各地设立了分支机构,并建立了军团之友和青年军团这两个附属组织。军团成员 享有重大的特权,例如额外的食品和衣服配给,餐馆中特别廉价的膳食,以及医药 补助等。所有的日报上都为军团辟了一个义务性专栏,它还有自己的刊物《军团人 》,到1941年6 月,已有一百多万份的销路。1941年8 月底,军团团员的总数据称 有一百二十万人,军团之友有四十万人。他们希望这一组织将成为政府与人民之间 的一种必要的联系,它将“对统治者说明民众的意见,并向民众说明统治者的意图”。 后来,这个组织被控试图建立白色恐怖,然而,直到1941年底,它的各个组织并没 有干过什么臭名昭著的暴行,除了也许表现在言词上。军团在为贝当提供某种政党 式的支持上并不是不成功的,它在占领区遭到查禁,又遭到马塞尔·戴阿的大肆攻 击,就375 说明了这一点。 然而,在1941年1 月,军团所能提供的这种力量还是未来的事。来自巴黎的威 胁近在眼前。维希看出联盟是一个可以取代它的法国政府的核心,于是开始变得动 摇起来了。为了增加压力,德国人禁止法国官员越过两区的边界,后来还禁止所有 十八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子来往于两区之间。人们劝使贝当于1 月19日会见赖伐尔, 其目的和事后发表的那份公报一样,是企图恢复这个倒台的部长的名誉。但是,当 阿贝茨在为赖伐尔的东山再起进行活动时,里宾特洛甫却另有打算。这个德国外交 部长以特有的过人聪明得出结论,认为保持一种用赖伐尔威胁维希政府的局面可以 收益更大,使巴黎和维希相争以收渔翁之利。因此,里宾特洛甫指示阿贝茨,不准 赖伐尔离开占领区,应把这件事处理得可以防止赖伐尔和维希之间有可能达成任何 谅解。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准许三头政治存在下去。阿利贝尔和佩鲁通必须离开政府, 因为他们应对12月间反赖伐尔的那些比较激烈的措施负责。的确,阿利贝尔易于激 动的个性使他一向就不大可能与人共事。德国人接下去便要求撤换弗朗丹,弗朗丹 则认为达尔朗和亨茨格也在密谋搞掉他。贝当本人对于弗朗丹安插进新成立的国民 会议的大批议员感到忿怒,因此看到他下台并不惋惜。弗朗丹被赶走以后,亨茨格 缺乏政治势力,内阁迅速成了达尔朗政府。2 月9 日,这个海军上将继弗朗丹出任 副总理兼外交部长,下一天,贝当又指定他为继承人。几天以后,他又接替了佩鲁 通的内政部长职务。充斥着维希政府那么许多部门的官僚都一心想把他们的行政部 门(即使不是整个政府的话)迁回巴黎,所以准备支持似乎能够同德国人达成一项 解决办法的任何人。 同德国人的关系史上的一个新阶段开始了。当阿贝茨于4 月间向柏林汇报工作 时,他可以相当满意地为12月13日事件所引起的较量作一个总结了。那些表示要最 强烈地顶住德国的压力的人都己被清除出政府;保376 证忠诚合作的达尔朗已经控 制了全局,赖伐尔则被留作后备以保证这个海军上将循规蹈矩;亲德分子伯努瓦— 梅香和保罗·马里翁被安插在外交部副部长和情报部副部长这两个关键的职位上; 亲英的教育部长谢瓦利埃以及一些亲英的县长和警察官员都被解了职;委派了一个 犹太人事务主任委员;办理经济事务的几个部都交给了愿意同德国人合作的人士。 (三)达尔朗和殖民地,1941年 很少有人会想到,赖伐尔尤其不会想到,达尔朗竟然会在维希的一场权力争夺 中获胜,而且几乎在1941年—1942年里,他竟会一直是那里的主要实力人物,尽管 他个人是不孚众望的,这种不孚众望的情况由于他对“奢侈设备” 日益增长的爱好而并没有有所减轻。一个观察家认为,他的突然得势使他变得 飘飘然了,但是,却还没有使他失去他一贯的机灵。达尔朗是一个能干的海军行政 官员。一个具有相当强烈的个性和野心的人,他在政治上采用一套露骨的,但并非 无效的权术。李海把他描绘为“一个地道的机会主义者”。当他决定采取某种行动 方针后,不管这种方针同他先前的政策如何不一致,他总是决心不顾一切地把它贯 彻下去。自从停战协定签订以后,他就认为同德国人达成协议就法国而言可能是上 策,而就实现他个人的野心而言则当然是上策。据报道他在1940年12月曾说过,对 法国来讲,德国人打胜要比英国人打胜更为有利。他知道自己手中握有维希剩下的 少数几张王牌之一,即法国的海军。法国海军没有吃败仗,没有象陆军那样遭到剧 烈的缩减或改编,它在停故以前和以后的功绩反而提高了它的声威——在敦刻尔克 对“西罗科”号的炮轰;“让·巴尔”号的逃往卡萨布兰卡和“斯特拉斯堡”号的 逃往奥兰,以及“黎塞留”号的保卫达喀尔;后来又加上有一批驱逐舰逃离叙利亚, “敦刻尔克”号以377 及一些较小的舰艇从达喀尔、马达加斯加和吉布提修复回国。 海军的态度是强烈反英的,它的士气也很旺盛,这部分是由于提高了军响和一帆风 顺的境遇的缘故。许多殖民地都由海军将领掌管着——阿布里亚尔和费纳尔在阿尔 及尔,埃斯特瓦在突尼斯,德古在印度支那,罗贝尔在马提尼克。在国内,普拉通 主管殖民部,博尔是巴黎警察厅长;新设立的警官学校校长是一个海军将领,大约 有七个省的省长也是海军将领。 作为贝当之下的政府首脑,达尔朗主要关心的自然是维希政策中的这一重大问 题,即对德关系问题。希特勒觉得达尔朗是个可靠的人,虽然他出于对法属北非的 忧虑,在1941年4 月20日发出指示,命令对“阿蒂拉”战役作好准备。达尔朗表面 上非常希望恢复同德国合作的精神,但是,维希的总气氛——在他们最初预期德军 迅速即将获胜的看法证明是错误了以后——这时却是观望主义的情绪占了上风。达 尔朗及其下属的缺乏政治经验,在维希历史的这一阶段中是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的, 因为维希政府这时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实际上都是政治危机。这些危机的出现都 与殖民地有关。在1941年的最初几个月里,需要作出决定的问题从各个殖民地接连 涌来。为了把情况说清楚,必须把这些问题分别讨论一下,虽然这些问题是同时发 生的,并且在维希看来多少不过是形成一个单一的问题。 法属西印度群岛是在法国驻安的列斯群岛高级专员罗贝尔海军上将的统治之下, 他还掌管着航空母舰“贝阿恩”号,一艘巡洋舰,几艘较小的舰艇,美国在法国沦 陷前提供的数目相当可观的飞机,以及法兰西银行的一部分黄金储备。美国自然对 这些岛屿以及它们拥有的宝贵东西的命运感到关切。经过一番磋商以后,罗贝尔海 军上将和美国于1940年秋达成了一项维持现状的协议。罗贝尔在情绪上是反英的, 他在这些岛屿上全面实施维希的法律。当地的居民总的说来是反对他的政策的,然 而却畏缩不前,部分是因为他们害怕万一美国接管这些岛屿,就会实行种族歧视, 所以罗贝尔在1941年里一直顺顺当当地保持了他的地位。另一个小殖民地吉布提, 在阿比西尼亚的意大利人被击败后,也处于孤立的地位,那里的法国军事当局拒绝 接受英国或自由法国的控制,结果英378 国实行了封锁,给法国驻军和当地居民带 来了相当大的困难,遭到了维希宣传的激烈谴责。 印度支那正在出现较为重大的事态发展。在停战协定签订时,日本就已经向该 地的法国当局一再提出要求。贾德鲁将军开始就此进行谈判,但是在他发回法国的 电报中,他明确表示,他认为必须把印度支那保持在远东英法联盟的体制以内。因 此,他被召回,另派远东海军司令德古海军上将接替了他。德古面对着日本8 月2 日的最后通牒,只得同意了这项条件,即为日本人提供有限的使用印度支那的空军 基地和运输的便利。8 月30日,法国政府和日本在东京签署了一项军事协定。 邻国暹罗趁法国战败的机会于1940年秋对这个殖民地发动进攻。日本插手干涉, 提议从中进行调解,法国于1941年2 月23日被迫接受。日本鉴于法国在东京的和平 会议上采用拖延战术,便扬言要用武力强制实现和平,并派了一支海军分遣队到退 罗湾。法国政府让步了,于3 月20日签署了一项协定。根据这项协定,大约有七万 平方公里的边界地区割给了暹罗。日本由于保证了这项解决办法而也得到一项保证 作为报酬,即印度支那和暹罗都不同第三国缔结任何针对日本的政治、军事或经济 合作协定。因为维希政府无法抵抗日本的压力,日本便继续施加压力。5 月6 日, 在东京签署了一项印度支那和日本进行密切经济合作的协定。7 月26日,法国接受 了由日本暂时占领印度支那的一些战略据点,美其名曰保护印度支那免受自由法国、 英国或中国的侵略,一支日本舰队载运一支四万人的陆军部队于两日后到达。日本 的控制逐步扩大到贸易、运输和新闻报刊。9 月间,维希被迫向日本正式提出了抗 议,但是,没有美国的支援(这种支援也不是即将到来的),根本不可能进行抵抗, 除非是开展游击战,而这是维希政府没有考虑过的。从实际用途看,这个殖民地已 成了日本的一个基地,虽然日本人在那里经常驻有大约两万五千人的一支部队,还 说不上是一支占领军。在更靠近本土的叙利亚,达尔朗政府则有较多的选379 择, 但是,它的政策却导致了另一个殖民地在本来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丧失了。维希断定 高级专员加布里埃尔·皮奥的忠诚深为可疑,于是,在1940年12月把他解职,另派 以前巴黎的警察头子、与右翼的关系无懈可击的希亚佩去接替他。希亚佩因为座机 被击落而丧命,于是任命当茨将军为高级专员兼法国驻近东部队总司令。虽然法国 的战败曾使叙利亚的阿拉伯民族主义分子得到鼓励,当茨在日益不安的状态中仍然保 持了法国的权力。 1941年4 月,伊拉克发生了拉希德·阿里的政变,使战火扩大到了近东,这时 危机来了。德国人为了空援伊拉克,需要使用叙利亚的机场,便对达尔朗施加压力 以达到上述目的。在同德国人缔结通称“五月议定书”那项明确的协定前三周,达 尔朗就开始在叙利亚作出让步。5 月4 日,维希指示当茨说,假如德国飞机抵达叙 利亚,他必须牢记法国在对德关系上是一个中立国,但是,如果英国人进行任何干 涉,则必须用武力加以反抗。5 月6 日,达尔朗电告当茨,他正在同德国人进行重 要谈判,希望在叙利亚向德国人提供种种便利以换取德国人作出重大让步。这时李 海海军上将提出警告说,法国在叙利亚援助德国已超出了停战协定的条件,并与贝 当以前保证的各点不符,但是,达尔朗并没有就此罢手。德方人员于5 月9 日到达 叙利亚,通知当茨说,涂有伊拉克国徽的德国飞机在飞往摩苏尔和巴格达途中需要 取得过境的便利。德国飞机及时到达叙利亚,5 月15日,在巴尔米拉、大马士革和 拉亚克遭到英国飞机的轰炸。贾德鲁率领的自由法国军队极力主张立即攻入叙利亚, 但是,英国司令韦维尔由于兵力有限,不得不首先对付伊拉克的局势。当伊拉克的 叛乱被击败以后。德国人没有理由再使用叙利亚了,5 月3O日,最后一批德国飞机 离开了那里。6 月6 日,当茨邀请美国驻贝鲁特的总领事来查明叙利亚是否已没有 德国军事人员或飞机。但是这时要制止达尔朗对德国380 人的让步所引起的事态发 展已经太晚了。6 月8 日,英国和自由法国军队攻入了叙利亚,在进军以前,他们 发表了一项宣言,保证叙利亚的独立,并由贾德鲁将军代表自由法国表示赞同。 这是法国重新爆发一阵反英情绪的时机。当然,叙利亚这场斗争的根源始终没 有对法国公众说明过。鉴于法国没有力量派遣援军去叙利亚,这场战斗的胜负是无 可置疑的,但是,在对英国和自由法国的入侵可能进行抵抗的情况下,抵抗还是被 视为荣誉的问题。6 月20日,当茨要求英军司令提出停战的条件,但是,他又不能 就停战问题获得达尔朗的同意。这场战斗打了一个月,当茨对英军的推进进行了顽 强的抵抗,同时除了达喀尔的那次小冲突外,这还是法国人第一次同法国人作战。 一个月以后,维希才授权当茨同英国人进行谈判。7 月12日,宣布停火,7 月14日, 在阿克签署了近东的停战条款。 达尔朗的政策促使法国失去了叙利亚和黎巴嫩,但是,维希对它所造成的错误 后果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当茨和从叙利亚遣回的部队在马赛受到热烈的欢迎,这 个将军被授与高级军官的荣誉勋位。“我们是把您作为一位凯旋的将军来欢迎的,” 洛尔将军如此说,“因为您保全荣誉。”反对自由法国和反对英国的宣传充分利用 了这一情况。哈瓦斯通讯社向法国所有的报纸发出这样一条大字标题:“戴高乐分 子正图谋从法国盗走叙利亚,把它送给英国。”贾德鲁被斥责为英国雇用兵和卖国 贼。当茨在对他的军官发表的一篇讲话中宣称:“至于英国人,你们再次看出他们 是我们传统的敌人,他们一心只想使法国在取得和平后没有海军,没有殖民地,也 没有军事传统。” 叙对亚的事态比印度支那那样遥远的殖民地的事态对法国舆论的影响要大得多。 但是,就法国政府的政策以及战略意义来说,最最重要的法国海外领土无疑还是法 属北非。那里,虽然魏刚的权力由于合作分子阿布里亚尔海军上将的对抗和诺盖的 竞争而受到限制,但是,他从1940年10月以后似乎还是为自己建立起一个小小的王 国。德国人对他这个王国极为疑忌,而达尔朗则颇为嫉妒。魏刚在可能的那种狭小 的范围内致力于加强他381 所指挥的法国军队。他鼓励建立秘密的石油和武器库, 粗止将钻和铜之类战略物资输往德国。他这种缺乏合作的态度使他同停战委员会经 常发生冲突,但是,他并不打算冒险同德国公开决裂。对于贾德鲁的接触,他作了 不承担义务的答复;他表明了他个人对戴高乐的敌意,并且对英国人的殷勤不予理 睬,虽然美国的影响还是比较容易使他动心的。 维希在政策上支持魏刚,成功地使北非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卷入战争。从军 事观点上揣测这种政策的利弊,或者揣测另一种政策可能获得的成果,就象上文所 谈的那样,都必然反映出事后聪明的想法,而不是反映当时发生作用的种种考虑和 动机。不应忘记的是,贝当和魏刚最初的目的是要使法国逃脱这场风暴。他们接下 来所操心的是,如何从这次沉船之难中救出可能救出的一切,而又不冒重新被吸引 到险些使他们遭受灭顶之灾的波涛中去的风险。德国人可能把法属摩洛哥送给西班 牙以换取它的协助来入侵北非,这一危险沉重地压在维希政府的心头。维希在北非 可以使用的手段太有限了,使他们不可能考虑对这样一次军事行动进行任何长期的 抵抗。不如抵抗,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还作些让步使德国人深信用和平办法 比使用武力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政策。后来,到了也许有可 能采取行动的时候,无所作为却已成为习惯了。 德国和意大利当然急于想从法国殖民地得到尽可能多的援助。要使轴心国不为 它们在利比亚的军队从法属北非榨取一些粮食和其他补给品是不可能的。英国人也 同样不可能有效地切断北非与法国本上之间的贸易。据估计,从北非输入的商品中, 有百分之六十到八十全落进了德国人的手里。 随着意大利人在北非战事的逐渐失利,轴心国更加急于想从法国领土上获得补 给品和运输的便利了。达尔朗看到在它们的这种愿望中有利可图,可以借此同德国 人达成一项更为积极的谅解。1941年5 月11—12日,他和伯努瓦- 梅香一同在贝希 特斯加登受到希特勒接见,382 他宣称他本人准备立即站在德国一边,尤其因为他 已坚信德国人将获得最后胜利。这次会见之后,他便在巴黎同德国人进行了进一步 的商谈,结果产生了著名的“五月议定书”。根据该议定书的条款,达尔朗象上文 指出的那样同意把叙利亚贮存的军需物资让给伊拉克,准许德国和意大利飞机在叙 利亚着陆和加油,并答应德国人可以经由叙利亚的公路和铁路向伊拉克运送物资。 关于北非,双方商定,德国人可以利用比塞大港和比塞大—加贝斯铁路为部队运送 给养,法国将从法属北非向德国人提供运输及其他补给品,法国政府还将宣布原则 上准备允许德国海军舰只和商船使用达喀尔港。作为对这些重要让步的酬劳,法国 人可以在叙利亚和北非与西非进行某种程度的重整军备,使他们可以更为有效地保 卫他们的殖民地,防止英国人可能发动的进攻。这完全是一项单方面的交易,只有 假定达尔朗是觉得必须让德国人知道他能够为他们带来好处,从而增强他个人的地 位,这样才解释得通。他还必须设法让法国人知道,他的合作政策将会改善他们的 命运,因此他要求释放更多的战俘,削减占领费用,并取消法国东北部的特殊体制。 作为报酬,德国人同意把占领费用削减到每天三亿法郎(这一让步并不要德国人花 费分文,因为他们已经在法兰西银行中积聚起许多存款单),稍许放宽一点法国两 区之间的来往383 限制,并给予法国重新装备几只鱼雷艇的权利,总的说来,同达 尔朗提供的十分重大的利益相比,这些报酬实在少得可怜。 他在5 月23日的一次广播中为他同希特勒的谈判辩解,一开头便保证说,德国 人井没有要他交出法国的舰队。“谁都知道,”他说(这一点至少是真的),“我 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也不存在把殖民地送给德国或是对英国宣故的问题,但是, 法国必须为它的错误,为过去的懒惰与合法化的混乱,为不负责任的宣战,为从前 盟国的过失,为一个“在我们已经无力作战时还要继续作战,后来又只想到逃跑的” 政府的过失付出代价。这些话以前已经说过那么多次,以致这时可能已经不能打动 人心了。达尔朗在结束时说,法国的前途取决于同希特勒进行的谈判。“法国不得 不在生死存亡之间作出选择。元帅和政府选择了生存。”实际上,不问是什么选择, 当时都还不曾作出:达尔朗的话说得稍微早了一点。 美国政府听到达尔朗同德国人谈判的消息大吃一惊,连忙象在1940年10且的危 机中那样对维希施加了影响。1941年5 月15日,警卫人员奉派登上停泊在美国港口 的法国船只。罗斯福总统发表了一项声明,重新提起法国政府所作的关于他们决不 会同意同德国进行任何超出停战协定条件范围的合作的保证。总统宣称:“美国人 民几乎不能相信,法国现政府竟会参与一项含蓄的或公开的自愿联盟的计划,这一 计划显然将把法国及其殖民帝国,包括法属非洲各殖民地和它们的大西洋沿岸地区 在内,拱手让人,从而对西半球的和平与安全造成了威胁。”在维希,李海也在警 告贝当,指出他对德国人作出的让步所含的危险。亲德派发表了激烈的评论便证明 了他的警告所产生的影响。7 月间,《画刊》谴责美国大使是“一种新型的外国独 裁者”;12月30日,《新时代》把作为1941年特征的观望主义说成是“战争煽动者 李海”的“可悲的影响”所造成的结果。 维希政府的其他成员看到达尔朗显然是心甘情愿地要使法国投到德国一边去, 几乎也同样感到吃惊。他们384 把魏刚和布瓦松从非洲召回维希。在6 月3 日举行 的部长会议上,魏刚强有力地施展出他的影响来“粉碎”五月议定书,并且得到布 瓦松的支持。在这种压力下,贝当被说服拒绝批准这些议定书,并提出了一些建议, 把德国人想要得到的让步同法国两区之间的界线问题联系起来。德国人当时正准备 进攻俄国,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使用更大的压力,因此,五月议定书便成为一 纸空文。 使这场谈判未获成功的法国观望主义,也在德国人方面莫名其妙地反映出来; 他们也不愿意对维希作出任何重大的让步。甚至在他们需要什么法国的东西,又不 准备用武力夺取时,他们也不愿意用钱来购买。也许困难是部分在于他们尚不能决 定要用什么政策来同维希打交道最为得当,因为我们发现里宾特洛甫在1941年8 月 指示阿贝茨,在谈判时应采取缓慢的拖延政策。但是,在有一点上,他们却是绝对 的、一贯不变的。他们继续逼迫维希把魏刚从北非撤换掉,阿贝茨早在1940年12月 就提出过这项要求。在德国人看来,魏刚是一个潜在的危险,而达尔朗则认为魏刚 是他的竞争对手,是他推行政策时的绊脚石。维希的阻力被克服了,魏刚于1941年 11月被免职,虽然接替他掌管兵权的朱安将军继续推行他的政策。尽管五月议定书 没有搞成功,德国人还是能够从法属北非为他们的部队取得食物供应、卡车和军火, 不必为这种种便利而对法国作出任何让步。 总的说来,必须得出这样的结论:达尔朗的殖民地政策到处都证明是一场彻底 的失败。它给维希带来的只是损失;它损害了他个人的威信;而且从长远的观点来 看,甚至对德国人也没有带来多大的好处。在1941—1942年秋冬两季,入侵俄国占 去了德国政府的大部分精力,但是到了德国高级领导有时间就法国问题作出新决定 时,已不大会对达尔朗有利了。 (四)俄德战争爆发后的法国 1941年上半年,法国政局的总的均衡状态出人意外385 地变动很少。巴黎和维 希的政客和报刊,同联盟和军团这两个组织一起,都在遥相厮打,但是,因为双方 都被限制在自己的区域里,所以不能短兵相接。达尔朗从维希通过他的殖民地政策 企图得到德国人的垂青,戴阿和巴黎的合作分子通过他们亲纳粹的热烈宣传力图胜 过达尔朗,德国人自己则把赖伐尔搁在冷藏库里备用。贝当和他在维希的亲信小集 团置身于这场在四周肆虐的狂风的寂静的中心,他们甚至在这样一个狂风暴雨的季 节,还一心想建立民族革命计划所拟定的那种新社会秩序。至于法国人民对战争的 态度,齐亚诺说的一句很有特征的话也许并不太错。他说,维希和巴黎的唯一差别 是,在巴黎的人说:“希望英国人打赢”,而在维希,他们却说:“希望那些英国 猪打赢。”李海于1941年3 月向罗斯福汇报说,法国非占领区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居 民,占领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都希望英国获胜。这种情绪在当时自然并不能 有效地影响事态的进程。改变法国的形势,使之重新动荡不定,并对维希、巴黎的 合作分子和占领当局提出许多新问题的,是1941年6 月22日德国入侵俄国。 6 月30日,维希同俄国断绝外交关系,并召回法国大使加斯东·贝热里,不过 却小心地使自己的动机同德国人的动机有所区别,说所以要断交的理由是,因为所 谓苏联外交人员和领事在法国进行活动。总之,维希的报刊和舆论继续坚守观望主 义的政策。弗罗萨尔的《口号报》(1941年6 月20月)承认形势中有难以估计的因 素,并宣称:“我们正处在一场严酷、猛烈的斗争的开端。”《加罗纳报》(1941 年6 月24日)认为,法国必须置身于这场戏剧之外,一定要采取沉默的态度。德拉 罗克也说,法国“应居于局外”。甚至莫拉斯也宣称,法国必须把为祖国的这场战 斗或是交给革命的十字军,或是交给反革命的十字军。这种态度当然并不意味着对 共产主义有任何同情,而且人们在表达这种态度时往往总要连带把布尔什维主义猛 烈谴责一番。维希的总倾向是认为,应该同情对俄国作战的德国人,而贝当所要干 的却远远超过这种倾向。在1941年8 月12日的一次广播讲话中,他把纳粹说成是 “在东方捍卫文明”。386 巴黎的合作分子自然最卖力地要求法国应毫无保留地站 在德国一边。有一群人开始组织一个反布尔什维克军团(法国反布尔什维主义志愿 军团)。他们代表了戴阿的全国人民联盟、多里奥的法兰西人民党、波拿巴主义分 子康斯坦丁的法兰西同盟、比卡尔的法兰西主义,还包括革命社会运动的德隆克尔、 《上枷示众》的皮埃雷、丰特努瓦、让·古瓦、萨比阿尼,以及其他一些人。颇有 意思的是,在法国所有报纸发表以前,7 月6 日的德文《巴黎日报》上首先刊登了 这个新军团的消息。戴阿和多里奥自动要求参加反布尔什维克军团。在巴黎和其他 地方成立了招募站,并且对据说是蜂拥而来的大批志愿参加者大吹大擂。可靠的数 字很难查出,但是,招募工作似乎比原先希望的要慢得多。然而,到8 月底,总算 有一群人准备出发到东方去接受进一步的训练了。在出发前举行的检阅上,一个叫 科莱特的志愿兵开枪打伤了赖伐尔和戴阿,这个人就是为此而参加军团的。这件事 使人对军团是否可靠不免有所怀疑,可能就是为此而推迟了军团的出发时间。法国 掀起了一阵同情科莱特的浪潮,赖伐尔和戴阿也请求赦免他,于是将对他判处的死 刑改为终身监禁。9 月4 日,军团的第一个分遣队在拉博纳上校的率领下,由凡尔 赛悄悄地出发了。合作分子圈子以外的公众舆论仍然是不太热心。在维希的许多支 持者看来,在叙利亚进行的斗争似乎同法国的利害关系较为密切。莫拉斯写道,法 国人为法国在叙利亚战死总比(他暗示说)为德国在俄国战死要好些。人们对于东 方战事的进程自然是满怀兴趣地、有时还不免流露出一些希望地注视着。在德国报 道大捷的公报的鼓舞下,人们最初的料想是德国人会迅速而彻底地取得胜利。随着 战事继续下去,各种各样的舆论都出现了。甚至《法兰西行动报》的军事评论员也 表示相信俄国有能力继续抵抗下去。俄国的广阔幅员和俄军兵力的雄厚给法国舆论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阻为法国人忘不了拿破仑在俄国冒险的下场。德拉罗克著文谈 到一个“令盟国失望和给入侵者设下许多陷阱的”俄国。1942年1 月,《费加罗报 》发表了一篇题为“俄国的秘密”的文章:在亲德派中激起了很大的愤怒。该文分 析了俄国军队的实力,强调指出沙皇传统——“独裁者严厉统治下的奴役,对祖先 土地神秘的信仰”——的恢复。到了1941年底,情况已经很387 清楚,俄国战事的 延续,意大利在非洲的失利,以及人们开始十分怀疑德国最后能否取胜,正使维希 的团结变得很紧张。还有种种迹象显示,一旦出现分裂,贝当将站在哪一边:例如, 在11月6 日的一份电报中(答复拉博纳上校的一份报告),这位元帅对志愿兵参加 德国征伐布尔什维主义祸害的十字军表示祝贺。 德军进攻俄国在法国内部所产生的最为重大的后果就是,使共产党参加了战争。 为了领会这种变化的重要性,必须回顾一下法国共产党在停战协定签订时的立场。 在1940年5 月和6 月那些危急的日子里,当时已成为地下刊物的《人道报》也加入 了从政治地平线的备方面发出的那片和平叫喊中,但是,只有极左和风右两翼的喊 声是一致的。5 月26日的《人道报》宣称:“必须依靠人民群众,建立一个和平的 政府。”法国共产党人认为法国的故败等于是共产主义战胜法国帝国主义,并且根 据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条约去设想和平。他们认为,在权力全面瓦解以后,他们 就有可能领导一场反对“应为这场战争负责的人”的民众运动来夺取政权。他们遵 循着同纳粹友好的党的路线向德国当局交涉。要求取消官方对《人道报》的查禁。 他们鼓励法国工人同德国士兵友爱提携,号召工厂恢复正常生产,谴责“某些雇主” 进行经济破坏,并宣称他们愿意在德苏联盟的基础上同德国人合作。德国人并没有 十分令人鼓舞地接受这些殷勤,因此共产党的报刊和组织不得不仍旧在地下。1940 年7 月10日(尽管大概是8 月间才写成的)多列士和杜克洛署388 名的一份告法国 人民书避免直接提到纳粹,但是,却斥责英国人在搞阴谋诡计,并主张欧洲和平, 缔结一项法苏友好条约。《人道报》宣称:“我们通过一项同伟大的苏维埃国家友 好的政策以谋求法国的安全”,词时还说,苏联的“绝对中立”是防止卷入任何新 的战争冒险的保证。它宣称,苏联是没有定量配给证、没有种种限制、没有排队、 没有失业的唯一国家;苏联的粮食供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何封锁都阻止不了 苏联将粮食运到法国来。俄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败后,共产党用面包与和平这 个纲领在俄国夺取了政权,现在法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后,他们也要依靠这 两个口号来取得法国。对于帝国主义战争的攻击,当然仍在继续,戴高乐被斥责为 英国金融的代理人。1941年,共产党加强了反贝当政府的宣传,尽管英国依然是主 要的敌人。1941年6 月20日,德国入侵俄国的前两天,《人道报》还从地下对维希 发出的反英大合唱帮了一下腔。它宣称:“戴高乐和贾德鲁驱使法国人替英国人送 死。” 德苏战争的爆发,一夜之间就使整个形势完全改观。共产党人尽管如此突然而 意外地进入了同占领国家敌对的状态,开始时却具有很大的便利,因为他们已经是 一个地下党,积极进行抵抗的全部组织都可以立即行动起来。所以他们能够组成第 一支有效的游击队,后来便发展成为通称法兰西袭击队与游击队的那个团体的核心。 但是,游击战还是将来的事情。抵抗是从一些孤立的破坏行动开始的,第一次 对德国军队一个成员的袭击于1941年8 月21日发生在巴黎地下铁道。德国人大肆逮 捕嫌疑犯,尤其是犹太人。8 月23日,他们宣布,如果破坏行动和袭击占领军人员 的事件继续发生,就将对扣押的人质进行报复。8 月31日,巴黎各报第一次奉命以 头版显著的地位刊登枪毙八名在押犯的报道。9 月间,贝当在广播中向占领区的法 国人发出呼吁,要他们为了人质停止袭击德国人。10月5 日,德国人宣布了第七389 十五次处决,处决的人数逐步上升。10月20日,第一个德国高级军官,南特的驻军 司令霍尔茨中校彼杀死了。德国人于是对该市征收了一笔沉重的罚金并实行宵禁, 同时处决了五十个人质。几天后,一个德军少校在波尔多被杀死了。贝当和达尔朗 在电台发出呼吁,戴高乐也从伦敦无线电广播中呼吁停止暗杀德国人,但又有五十 个人质被枪决了。本来打算接下去再杀一百个人,然而维希一再提出强有力的抗议 后,总算有了一些效果。红衣主教热利埃宣称,枪决人质使全世界的良心都为之颤 粟。皮舍告诉德国人说,这种规模的报复正使共产党人和其余的居民之间产生一种 团结一致的感情。 尽管每次袭击德国人之后,就实行宵禁,征收罚款和枪毙人质,但是,袭击德 国军人的事件并没有停止下来。维希提出一种看法,认为这类袭击是外国人、犹太 人和共产党人干的。莫拉斯在《法兰西行动报》上写道:“这些炸弹和子弹都是从 别人那儿来的。我们的同胞不可能犯下这种性质的罪行。”看来很可能在这一阶段 这些事情多数是共产党干的,不过它们却被利用来作为采取进一步反犹措施的借口。 1941年12月16日,德军司令官冯·施蒂尔普纳格尔宣布向占领区的犹太人征收一百 万法郎的罚金,把“犹太—布尔什维克犯罪分子”放逐到东方去强迫劳动,并且处 决一百名犹太人、共产党人和无政府主义者。维希一反常例,发表了它提出的一份 抗议书,其中讲到“全体法国人民感到深切不安”。在其他情况下,舆论本来可能 会不赞同对孤立的占领军成员进行袭击的,可是现在它无疑已被德国人的人质政策 激动起来,舆论的同情也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变化。而且,由于宣布一切分散的抵 抗运动都是共产党人干的,德国人便为共产党恢复了它在德苏联盟时期丢失了的爱 国名誉。 除了上述这些活动之外,很难对1941年的抵抗行动作出估计。肯定有许多小的 抵抗组织正在兴起。《法兰西行动报》抱怨说,戴高乐主义在乡村里也有所发展。 但是,在这个阶段,对自由法国的同情如何普遍,这种同情又引起了多少行动,还 很难说。一个英国谍报组织在法国建立起来了,伦敦自由法国组织的第二局在德瓦 弗390 兰(帕西上校)的领导下,正派遣代表到法国来同自发地兴起的各个分散的 小抵抗组织建立联系。到了1941年底,非占领区的三个主要运动,战斗、解放和法 兰西袭击队,都同伦敦的自由法国民族委员会取得了联系。还有许多往往是昙花一 现的地方性团体。在占领区,情况则要困难得多,而且在1942年以前也没有做出什 么成绩。尽管有一些个别的英勇献身行动,抵抗运动还只是处于初期阶段。人们还 不清楚它在一般民众中得到了多大的支持。戴高乐在1941年11月11日发出的静默五 分钟的号召,据说也没有获得多大的响应。不过,有些迹象表明,法国的舆论在1941 年正在发生变化。李海海军上将7 月间汇报说,贝当的声望正在下降。这个元帅于 8月12 日发表的讲话反映出一种希望幻灭的伤感情绪:“几周以来,我感到有一阵 不祥的微风正从法国好几个地区吹了起来。不安的情绪正悄悄地出现在人们的心头 ……有人对我的政府的权力产生怀疑。……复兴的力量正在丧失信心。……只有在 舆论的赞同下,才能对法国进行统治。……今天这种舆论已经出现了分歧。”9 月 间,当元帅访问非占领区的主要城市里昂时,他受到的接待是冷淡的。至于占领区 的法国人,莱昂·贝比于1941年12月在尼斯的《警觉报》上写道,他对来到里维 埃拉的巴黎朋友的无知感到震惊:“他们不信任自己的报刊和无线电台,但是,他 们却收听外国广播。他们对贝当的伟大工作一无所知,对政府的每一项行动都作出 错误的解释。” 维希面临着对它自身的权力以及对德国人的日益增强的反抗,于是采取了严厉 的镇压措施。新的法庭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成立起来,进行合并,加以改组。冈 内的军事怯庭(根据1941年9 月24日的一道法令设立的)和承办黑市犯罪行为的特 别法庭(1941年3 月21日设立,分别在巴黎和冈内两地开庭)于11月间把权力都移 交给了国家法庭(根据1941年8 月14日和1941年9 月6 日的法令设立的,分别在巴 黎和里昂两地开庭)。另外,设立了几个特别法庭来办理夜间所犯的罪行(1941年 8月21 日)和共产党或无政府主义者煽动的犯罪行为(1941年8 月14日和25日)。 军事法庭继续执行任务。8 月39112 日的一道命令禁止举行一切公众集会,9 月间 又勒令《今日报》、《直言》周刊和《新时报》等较为独立的报刊停刊,这些都显 示出当局对舆论的动向所感到的惊慌。在皮舍于7 月间做了内政部长以后,政府对 反对派所采取的行政行动变得更加残酷,虽然并不是不加区别的。 在1941年,当国外的事态左右看法国的历史时,维希的势力对比在国内也一直 在发生变化。政令无法推行,莫拉斯和法兰西行动派的民族主义和非合作主义倾向 的影响也降低了。达尔朗在1941年2 月的权力斗争中取得了胜利,不过,同时,一 个潜在的竞争派别也进入了政府。在法国银行界和重工业界里有一些势力强大的亲 德分子,沃尔姆银行是其中的一个特殊的中心。这家很有势力的银行的合伙人之一 巴诺在加布里埃尔·勒鲁瓦- 拉迪里的鼓励下,于1937年创办了《新期刊》,目的 是提倡一种大工业家的法西斯主义。财政部长布蒂耶同这一集团有联系,他们在1941 年实际上控制了同经济事务有关的所有国务秘书的职位。巴诺本人成为法德经济关 系的总代表,负责管理以前由亨茨格率领的停战代表团处理的全部经济问题。这个 集团的另一些主要成员是同工业家雷诺有裙带关系的勒伊德,他是全国装备的总代 表;部长会议副主席的秘书长伯努瓦一梅香,他同达尔朗一起主持了五月间同德国 人的谈判;另一位秘书长保罗·马里翁,他从前是共产党员,后来成为多里臭的追 随者;几家冶金公司的董事布舍,他主管工业生产,后来成为内政部长;劳工部长、 工联主义者贝兰,他在战前同大工业家有接触,他的秘书长是沃尔姆银行的董事: 还有交通部长贝特洛。随着法德两国工商界之间的经济合作范围有所扩大,沃尔姆 集团的势力也增长起来了。德国人供应原料给法国工业,又拿走一大部分他们的工 业产品,这项安排提供了一个获得厚利的机会,从北非把供应品运往德国的运输业 也获得了厚利。 这个组织松散的团体——如果它能称得上是个团体的话——有时被人叫做共荣 社。这个蒙上一层秘密团体的戏剧性外表的名称,首先是巴黎的左翼合作分子替它 392 取的。例如,《呼声》宣称,蒙都瓦协定遭到了“共荣社”的破坏。戴阿也在 《事业报》上发动了一场反对它的战斗。从这个角度来看,它是“犹太一盎格鲁撒 克逊人”的一个秘密工具。对“共荣社”的另一种看法出现在1942年1 月的一份警 察报告书中,它把“共荣社”同法西斯的秘密革命行动委员会和革命社会运动联系 在一起。似乎没有充分的根据可以接受这种把它作为秘密团体的说法,但是,也没 有理由就此否认维希政权内部有强大而关系密切的金融势力存在。 贝当对这个团体的一些主张不大同情,支持他的有巴泰勒米(司法部长)、卡 齐奥(农业部长)和两个国务部长吕西安·罗米埃与亨利·穆瓦塞。亨茨格(国防 部长)和贝尔热雷(航空部长)的关系不很明确。达尔朗多少成了一个孤立的人物。 除了仍在他个人控制下的海军外,他继续占有着部长会议副主席、内政部长和外交 部长这种最有势力的地位。但是,7 月间,他不得不把内政部让给了布舍,事实证 明布舍是一个精干的行政人员,在镇压国内的反抗和清洗政府的工作人员方面冷酷 无情。布舍有沃尔姆集团的势力为他撑腰,稳步地削弱达尔朗的权力来壮大自己的 权力。11月间,当贝当屈服于德国人的一再要求,免去魏刚在北非的职务时,两派 都可以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种收获,不过到了1941年秋,达尔朗的运气显然在开始下 降了。他在8 月间从亨茨格手中接管了国防部,但是,这并不能补偿他把内政部让 给布舍的损失。在追随他的海军人员以外,他是一个不得人心的人:贝当在1941年 8月12 日发表的演说中,公开提到达尔朗是一个“舆论对他并不是经常赞同,也不 是经常公平”的部长。他的殖民地政策只是带来一场灾难;他想在5 月份同德国人 达成一项协议的计划也证明是一场失败。李海于1941年11月报告说,达尔朗本人也 开始怀疑德国人最终能否取胜,并且打算静观俄国战事的发展后再进一步承担义务。 虽然达尔朗心中很可能存在着这些疑虑,但是这些疑虑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努力以保 持德国人对他的好感,例如,向德国人提供英国舰队活动情况的情报。12月10日在 同齐亚诺于都灵举行的一次会议393 上,他大大显示了一番他的激烈的反英情绪。 德国人企图不花本钱而有所收获,维希则只愿意按一定代价出卖自己的援助,他们 之间所耍弄的这套惯用的策略在12月1 日贝当和戈林于圣佛洛朗坦会晤时仍在继续 耍弄。戈林提出法国人应采取更强有力的措施来保卫他们的殖民地以防英国人占领。 贝当回敬说,法国需要更多的军队和军用物资。结果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会谈结束 时,戈林拒不接受贝当的一份备忘录,而贝当则有失体统地把那份备忘录硬塞进了 这个纳粹分子的口袋里。《新时代》能够有几分合乎事实地抱怨说,法德关系在它 所谓的“1940年12月13日的犯罪行为”以前,比在1941年底要好些。维希的最大的 幻想就是认为它自己是一个独立的政府,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政策。其实它越来越 受着环境的摆布,对德国人的压力它至多也只能进行一场阻滞的战斗。在法国维持 秩序并且通过法国人来统治这个国家,这对德国人当然关系重大,但是,归根结蒂, 问题还在于维希政府是否肯把德国人触犯到由赖伐尔来取而代之的地步。正如阿贝 茨坚持的那样,赖伐尔的存在是维希对德国俯首听命——他说的是忠诚——的真正保 证。当德国人发现贝当手中的唯一王牌——辞职,拒绝再当政府的名义首脑——是 一张他并不打算打出来的牌时,他们就已经打赢这一局牌了。在这以后他们所要解 决的仅有的问题就是防止有任何别人在维希变得势力强大,可以代替贝当来打这场 牌,并且决定让谁来当贝当下面法国政府实际的首脑,成为他们最有用的工具。半 心半意的合作、法国国内日益增长的反抗和动荡不安,以及镇压的一无成效,凡此 种种,都不免令人感到,达尔朗和沃尔姆集团都不是槽国政策的最合理想的工具。 看来还要再拖三个月,可是,到了1941年底,导致赖伐尔于1942年4 月卷土重来的 那场谈判的舞台已经布置停当了。 第三节 1942—1944年的维希政权 (一)赖伐尔重新执政 1941年间在法国一直可以感觉得到的观望主义精神有所增长,这个情况反映在 1942年1 月1 日贝当的讲话394 中。这篇讲话似乎是想用法德合作去抵制戴高乐派 的政策,所以敢于把法国称为一个欧洲大国,并且暗示当时的局势应使德国想到, 需要修改一下停战协定了。巴黎的报刊和电台都攻击这篇讲话,德国大使阿贝茨的 政策是想从维希取得更多愿意合作的物证,这时他显然担心柏林方面对他这项政策 的失败会有所反应,于是拿出一份据说是达尔朗的提议来反击贝当的讲话。这项提 议被认为是在贝当及其政府的主要成员的同意下提出的,说法国将站在德国一边参 加对英美作战。提议的内容本来是要保持秘密的,等到宣战的形式可以获得舆论支 持的时候再公开出来。伯努瓦- 梅香和达尔朗的朋友海军上将多特尔战后都明确地 否认有过任何类似的提议,并且就算达尔朗采取了这一步骤,也不可能相信贝当和 其他的部长会同意这样一项建议,因为这是伺他们政策的整个趋向背道而驰的,他 们的政策可以说是不惜任何代价要使法国不卷入战争。 事实上,这时候德国人在他们同法国的关系中,目标是比较有限的。鉴于轴心 国军队在北非遇到的困难,他们已在1941年12月把朱安将军召到柏林去,由戈林向 他提出一项要求,要法国提供物资支援他们。他未置可否,等他回到北非后,便下 令采取措施以防德国人万一发动进攻。另一方面。达尔朗却在原则上接受了德国人 的要求,只在一些细节上稍作变动。他在1942年1 月2 日写给埃斯特瓦的一封信中 所表示的态度是,主要目的在于防止法属北非沦为战场,因此用供应品支援轴心国 部队,使他们能够阻止英国人,不让他们打到突尼斯边界,这是符合法国的利益的。 尽管达尔朗采用了这种策略,维希政府总的说来却并不打算对德国人的事业承 担义务。它在1942年初采取的一项积极行动是,终于开始在里翁审讯依争罪犯了。 395 其中有四个人——边拉第、勃鲁姆、甘未林和居伊·拉尚布尔(他是为了答辩 对他的控告而从美国归来的)—从1940年9 月以后便受到行政拘留。1941年4 月又 把1936年以后担任国防和军政部秘书长的雅科梅列进了这份名单。雷诺和芒代尔已 经由一个特别法庭定了罪,所以不在这次新的审判之列,不过,其余的人都于1942 年2 月19日在里翁出庭受审。审讯进行得并不完全象预期的那样。一些被告,尤其 是莱翁·勃鲁姆,充分利用了法庭给予的机会为他们自身进行辩护。他们提出证据 证明,法国当时的毫无准备应由参谋总部负责。为了避免提到贝当本人一直对法国 防御计划具有占优势的影响的那个时期,法庭曾规定了时间限制,但是,他们拒不 接受这一点。不久就很明白,这次审讯对于贝当和参谋总部的名誉所带来的损害远 比对于第三共和国这些被控有罪的部长的名誉所带来的损害要大。从德国人的观点 来看,这次审讯同样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它并没有把战争罪责加在这些法国部长头 上,反而变成了一场追究法国战败原因的公开辩论。这样搞了大约两个月后,维希 和德国人对它都深感厌恶。1942年4 月11日,审讯草草地暂告结束。被告们带着增 高了的名声返回监狱,继希则小心谨慎地再也不对他们进行审讯了。 尽管阿贝茨极力掩饰当时局势,德国当局对他们的法国政策所带来的结果却很 有理由感到不满。3 月底,戈林会见了赖伐尔,开始商谈改组维希政府的问题。过 去一段时间里,达尔朗的地位显眼地日趋削弱。许多部长,尤其是所谓“共荣社” 的成员,都敌视他。据费尔南·德·布里农的看法,“沃尔姆的班子”愈来愈接近 “赖伐尔集团”了。这似乎误解了他们的立场。法国的大工业家们直到1941年底一 直把钱押在德国的胜利上,而现在,当美国参战以后,他们开始改变了看法,因为 他们对美国的经济力量比法国任何其他集团都更为了解。但是,虽然不是为了投靠 赖伐尔,他们却肯定同达尔朗疏远了。贝当的医师梅内特勒利用他的影响来反对达 尔朗,而贝当本人也对这个海军上将的声望有点猜忌。这样,法国和德396 国两方 面都为达尔朗的罢官准备好了基础,同时赖伐尔同德国人所进行的谈判又为他本人 官复原职打开了大门。1942年4 月18日,达尔朗被降到总司令的职位上,赖伐尔代 替他当了政府首脑。与此同时,根据第十一号制宪法令,把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的 职责分开,对内对外政策一概由政府首脑实际负责。赖伐尔是根据自己的条件回来 的,这些条件排除了重演1940年12月事件的一切可能性。在新政府中,《费加罗报 》原先的主笔吕西安·罗米埃,尽管身体不好,却成为贝当最信任的同僚,并且在 他的支持下一直任职到1943年11月德国人最后坚持要他辞职时为止。赖伐尔的内阁 包括许多直到维希政权不再存在时还留在他身旁的人,其中有卡塔拉(负责财政)、 阿贝尔·博纳尔(教育)、格拉塞博士(卫生)和保罗·马里翁(情报)。在其他 人中,勒鲁瓦一拉迪里(农业和粮食)、巴诺(法德经济关系)和约瑟夫·巴泰勒 米(司法)离去得较早。伯努瓦一梅香由于同多里臭和巴黎的狂人们勾结,于1942 年9 月被免职,他的同僚,国务秘书普拉通海军上将,也于1943年3 月被免职。 赖伐尔在野的十五个月丝毫不曾改变他对局势的判断。我的政策〔他对李海说 〕是基于同德国和解,我认为,没有这种和解,就不可能有欧洲的和平、法国的和 平,或是世界的和平。我确信德国人将会获胜。但是,即使德国战败,我的对德政 策也还是如此,因为这是为决定性和平打算的唯一可行的政策。他具有往往同阴谋 策划的能力分不开的某些固定的想法,超出这些想法的东西,由于智力的限制和无 能,他就看不到了。早在停战协定以前,赖伐尔便下了决心,认为法国的命运是同 德国的命运难解难分地结合在一起的,法德两国的合作,即使是按照纳粹提出的条 件,对于挽救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也是必要的。他醉心于德国的军事力量是不可战 胜的。而且他还以自己的现实主义而自豪,因此断定万一国际事务发展到必须通过 战事来一决胜负时,他那个赖伐尔决不会站在失败的一边。停战协定签订以后,为 了使德国人相信他们少不了他,他的打算是,使他们明白没有别的人能比他更为有 用。他竭尽全力,尽可能慷慨、尽可能公开地出卖祖国的利益,目的在于表明他是 全心投靠,他除了同德国人全面合作之外,是别无其他397 退路的。在1940年12月, 就维希说来,他走得未免太远了,但是,既然他又官复原职了,他就比以往任何时 候更加相信自己的机敏,他便重新捡起他在1940年底中断的政策。在1942年6 月22 日的一篇广播讲话中,他甚至说出了这句臭名昭著的话:“我祝愿德国胜利。”在 战后审讯贝当时,他解释说,他讲这句话是因为需要在德国人中创造一神相信法国 的气氛。也许,说得更正确点,他讲这句话是因为他需要在德国人中创造一种相信 他本人的气氛,不过人们也不应该忘记这句话的后半句—“因为,如果没有德国。 共产主义将在欧洲所有的地方安顿下来了。”他认为世界的前途不是由纳粹一法西 斯主义决定,就是由共产主义来决定,而在这两者中他宁愿挑选前者。赖伐尔重新 当权,重新同德国进行为密切的合作,自然使法国同美国的关系冷淡下去。1942年 1月,美国政府同魏刚作了最后一次接触,他的回答是,除非得到见当的指示,石则 拒绝采取任何行动。美国政府于是放弃了对他的希望。李海报告说,如果德国人向 北非方面挺进的话,不能期望维希会在任何把德国人逐出推非的努力中进行合作。 早在2 月间,美国在收到情报,说法国船只在为轴心国军队从乌赛运送物资往北非 时,美国便警告维希,这种做法将使美国改变政策,但是,这种威胁并不见效。3 月间,美国停止向北非运送粮食供应。4 月17日,李海海军上将奉召园国,只留下 一名临时代办来代表美国。 (二)1942年法兰西帝国的事态发展 在1942年内,法兰西帝国的大部分地区都脱离了维希的控制。法属北非站在盟 国一边重新参战。印度支那实际上由日本控制着,由德古海军上将继续维持的法国 权力,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在余下的属地中,有的仍旧坚持忠于贝当,有的接受 了北非新政权的领导,有的依附戴高乐,再加上美国人和英国人从旁插上一手,所 以它们之间进行着一场错综复杂的冲突。s98 自由法国想使法兰西帝国在戴高乐的 领导下重新参战,这种希望注定要落空。对于这一点,美国政府的敌视态度要负一 部分责任。上文已经提到过,纽芬兰海岸外的两个小岛圣皮埃尔和密克隆,在1941 年底曾在自由法国运动和美国之间引起了一场严重的冲突,但是,美国对戴高乐极 不信任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戴高乐如果不是英帝国主义的工具,就只不过是一 个政治冒险家而已。国务院在法国的情报人员向国务院保证说,戴高乐在法国并没 有获得有效的支持,盟国如果承担义务去支持他,将会失去最终使怯国重新对德作 战的希望。来自北非的情报似乎证实了这样一种看法,即如果能把贝当当局争取过 来,他们就能提供远比戴高乐所能收集的为大的军事支援。美国国务卿科德尔·赫 尔还认为,他的政策就是负责使维希不站在德国一边参加故争,尽管事实上,这样 一种事态发展的危险同希望维希重新参加对德作战一样都是披夸大了的。然而,以 这类假设为基础的美国政策力求避免不必要地激怒维希,并且一般地使法国的海外 领土保持中立,而戴高乐则在力图使这些殖民地在他自己的领导下重新参战。 英国政府和自由法国之间的关系也相当紧张。同美国一样,问题的症结在于对 待法国殖民地的态度。英国的政策主要是关心这些法国殖民地成为实际的或潜在的 陆、海、空军基地的问题,而并不过分担心如果攻击这些殖民地时维希或戴高乐会 有什么反应。另一方面,法国这两派都以极端怀疑的日光看待英国的海外政策。奥 方海军上将在战后所写的一本书中,把当时法国的总态度表达得很明白。他说,英 国人并不十分明了战事将成什么样子。鉴于有可能互相妥协,他们便想抓住一些抵 押品,或是万一法国彻底垮掉时,收集法兰西帝国以前的掠夺物。同时,维希的支 持者则不知道戴高乐和英国政府之间一直在进行的斗争,把戴高乐看成是英国的帮 凶,在穷凶极恶地图谋消灭法兰西帝国。我们正是根据这些总的情况,才能对1942 年间法国海外帝国的事态发展勾画出一个轮廓来。399 往后我们将谈到1942年5 月 英国对马达加斯加发动的进攻。那次进攻结果使英国在那一年的深秋占领了全岛, 并于1942年12月把它移交给自由法国管理,该岛附近的留尼汪岛也早已由自由法国 和平地占领了。 1942年5 月,美国政府和贝当的坚定支持者罗贝尔海军上将之间的谈判使法国 在马提尼克的舰艇解除了武装。一年以后,美国宣布废除该协议,马提尼克于1943 年6 月投入了自由法国方面。在法属圭亚那,自由法国和阿尔及尔委员会之间的对 抗导致双方争取获得对这个殖民地的控制。1943年3 月,两派都派了总督去接管它 的行政,但是,该地所需要的粮食全靠美国供应,在美国的压力下,它接受了阿尔 及尔任命的总督。 争夺法国海外属地领导权的那场决定性的斗争发生在北非。它是盟军1942年11 月8 日登陆的继续。在魏刚的统治下,北非一直保持一种强烈的亲维希情绪,并对 自由法国运动和英国人抱敌对态度。1941年11月接替魏刚掌管兵权的朱安将军继续 执行魏刚的政策,即在情况许可的范围内,设法建立北非的防御,但完全是为了在 维希政策的范围内采取行动。北非的陆海军军官全部表现出他们一贯对贝当的忠诚, 军团有着充足的给养,影响很大,而穆斯林居民也热烈欢迎维希废除《克雷米厄法 令》。因为根据这项法令,阿尔及尔的犹太人取得了法国公民权,而穆斯林群众则 没有取得这项权利。在诺盖和埃斯特瓦分别管辖下的摩洛哥和突尼斯,几乎没有反 对运动,而在阿尔及尔则只有一小批潜在的抵抗者。甚至君主主义分子——自称有 权继承法国王位的巴黎伯爵本人就住在拉巴特—也是一股比自由法国的同情者强大 的政治势力。 1942年间,美国人在同英国人协商下制订进攻北非的计划时,当地的背景就是 这样。1942年11月8 日,盟军在北非登陆的情况,以及登陆前后美国人与法国当局 进行谈判的情况都记载在《概览》的另一卷里。这里,我们只打算讨论一下北非的 法国当局用来解决他们的良心问题以及重新参战的那些复杂的政治花招。 鉴于北非的法国行政当局具有强烈的亲维希性质,美国人于是同亨利·吉罗将 军进行接触,希望他能成为400 一个领袖,以他的名声团结起力量来对抗维希,因 为他从德国监狱中冒险脱逃的故事已经使他成为一个公众瞩目的人物。不幸在一开 始讨论这个问题时,便出现了一种带根本性的误会。美国政府正计划在北非登陆, 而吉罗则想进攻和解放法国。吉罗提出的条件之一是,只要盟国部队中包括有法国 军队,他本人就必须担任总司令,他认为他所提出的同美国人进行合作的各项条件 已经为罗斯福接受了,但是,当地的美国军事当局对此却一无所知。等到吉罗逃离 法国,于11月7 日在直布罗陀会见艾森豪威尔时,这一误会引起了争执,结果直到 盟军登陆业已开始以后双方才达成协议,吉罗直到11月9 日才到达非洲。 与此同时,美国人和以马斯特将军为首的一个抵抗小团体制订了法国人在北非 起义的计划,但是,虽然这个团体在11月7 日顺利地控制了阿尔及尔几个小时,贝 当分子却在盟军8 日登陆以前恢复了他们的地位。当时,达尔朗因为儿子患了重病, 碰巧来到阿尔及尔,鉴于他是当地法国的最高级军官,他的权力比朱安大,而美国 人一直是同朱安进行接触的,朱安对法国军队重新参战的想法至少是同情的,这一 切使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了。达尔朗对盟军舰队的庞大有了深刻的印象,在11月8 日 授权朱安仅就阿尔及尔市区同盟军缔结一项停战协定,但是,诺益却在摩洛哥抵抗 盟军的进攻,并逮捕了该地的少数反对者。当吉罗到达现场时,他的名声并没有发 挥出原先预期的影响。显然,北非的法国当局和部队仍然忠于贝当,只有奉到他的 命令,或是奉到作为他代表的达尔朗的命令,才会停止抵抗。 达尔朗本人显然在等待贝当作出决定。维希发来的官方电报指示他用全部可用 的兵力抵抗入侵。11月10日2 时30分,他接到贝当的命令:“我早已下令保卫非洲, 现在仍维持原令。”然而,在法国当时的情势下,任何官401 员,甚至最高级的官 员,都决不会有把握地认为任何命令就是字面上的那种意思。在德国人开进法国非 占辆区以前,贝当发来的最后一份电报是:“我完全信任你,好好地干吧。”这件 事还有下文:在关键的时刻,“国王的秘密”应成为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原来法国 人在停战以后,曾将电报密码交给德国人,达尔朗也保留了一份只有一两个人知道 的密码。这份密码为维希的海军部长奥方海军上将知道以后(他以前不知道有这份 密码),便提供了一种手段,于同一天(11月10日)4 时35分从维希发出了另一份 不同的电报:“不要理会在强迫下发出的公文。你可以全权处理一切。”达尔朗回 电说:“我完全了解。我很幸运。” 必须承认,原电都已经销毁了,这个电文是值得怀疑的,我们甚至没有确凿的 证据可以证明贝当本人应对这份电报负责,不过,有一件事似乎是没有疑问的,那 就是确有这样一份电报从维希发给达尔朗,从而打消了他的疑虑。同一天,他同意 全面停火,并以贝当的名义在北非肩负起管理权来而由朱安担任他手下的军事指挥 官。这出来自不名誉中的名誉和来自不忠诚中的忠诚的悲剧至此还没有演完。诺盖 在卡萨布兰卡对进攻者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美国的一次炮轰使法国遭受了严重的损 失。11月11日,诺盖奉朱安的命令宣告停火。但是,同一天贝当又发来一份正式电 报,任命诺盖为他在北非的唯一代表。幸亏维希不能撇下坏事不管。达尔朗文收到 了一份密电,这是贝当最后发来的一个完整的电报。据说电文是这样的:“你必须 理解,正因为大家认为你已经成了俘虏,诺盖将军才被任命为元帅的代表的。”诺 盖于11月12日日到达阿尔及尔,显然对这些窑电感到怀疑,他建议北非的法国军队 应保持中立。法国人和美因人在阿尔及尔陷入的这场几乎无法解决的纠纷,现在被 一位本来就是将军的将军解决了。11月12日傍晚,朱安命令突尼斯的巴雷将军掉转 枪口打德国人。阿尔及尔和摩洛哥重新参战了。 这时,突尼斯是一个危险的地点,因为这里发生了反侵入的战斗。总督埃斯特 瓦、地面部队司令巴雷和比塞大的舰队司令德里安三人所面对的不是盟军的舰艇和 登陆部队,而是德国的飞机。在一周的混乱期间,巴雷设法402 把大量军用物资转 移到可以进行军事防卫的山区去。另一方面,埃斯特瓦和德里安这两个身为海军的 人,都认为只有比塞大这一海军基地才值得一战,但是,正当他们迟疑不决时,德 国人却行动起来了。11月17日,狂热的合作分子普拉通海军上将从维希到来,随身 带有抵抗盎格鲁撤克逊侵略军的命令,突尼斯的命运便决定了。在这一周里,一直 摇摆不定的德里安,这时已决心这样干了。埃断特瓦则扮演了突尼斯的贝当这一角 色。另一方面,巴雷在一支薄弱的部队的掩护下,在山区进入了阵地。11月19日, 北非的陆军同德国人交战了。 达尔朗的在场和他对密电的解释使进攻部队与法国军队之间避免了一场大冲突, 但是,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同盟军设想的一切全然不同。美国代表罗伯特·D ·墨非 及其工作人员所搜集的关于法属北非的情报,使美国政府获得了十分错误的印象, 以致艾森豪威尔在11月14日致罗斯福的信件中竟会写道:当地的情绪同原先的估计 相去不远。根据海军上将坎宁安的判断,达尔朗是唯一可以使这场战斗停止下来的 人,同时艾森豪威尔也致函丘吉尔说,达尔朗是“我们所受到的一点一滴实际援助 的源泉‘。因此,不管盟国多么不信任和不喜欢,他们却不得不把这个海军上将当 作政治上必需的人物而接受下来,法属北非的政府主要就是以他的权力为基础的。 他的第一个重要行动是在11月15日发表了一项宣言,使武装部队、行政人员,以及 军团不再受效忠贝当的誓言的约束。这是一个必要的步骤,也是一个只有达尔朗才 能有效地采取的步骤。经过一场混乱的谈判后,他们商定由吉罗任总司令,达尔朗 任法属北非高级专员,朱安任法军地面部队司令,诺盖和夏泰尔分别任摩洛哥和阿 尔及尔总督。使法属西非依附新政权的布瓦松则保持原职;成立了一个帝国委员会, 由达尔朗、吉罗、诺盖、布瓦松和贝尔热雷五人组成,后者原来是维希的航空部长。 他得到情报,说11月15日盟军将发动进攻,便于11月6 日动身来到非洲。 这些几乎全都是参与停战协定的人。因此,同北非的贝当行政官员做成的这笔 交易,以及对达尔朗的承认,就在自由法国的人士中激起了怨恨的情绪。这种作法 在英国和美国也受到强烈的批评。为它辩解的人说,这403 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 的确,要是没有达尔朗,又得对付当地法军的抵抗,这次进攻一定会是一场长期而 艰巨的战斗。 (三)北非登陆以后的维希 现在,我们必须回到1942年11月以后法国国内的事态发展上去。盟军对北非发 动的进攻似乎使维希全然出乎意外。罗斯福曾写信邀请过贝当,劝他参加解放北非 的工作。贝当回信说:“我们遭到攻击,我们将进行自卫。这就是我下的命令。” 他给北非的正式电报也指示该地当局镇压一切反叛的企图。贝当另一方面似乎(如 同上文所述的)已经用11月10日的密电暗中批准了达尔朗可以不服从这些命令,但 是,他又在11月11日把北非的权力移交给了诺盖,而且在12日还签署了军政部一个 将领呈给他的一份电报,使突尼斯的部队不再听从达尔朗和诺盖的指挥,并命令他 们保卫突尼斯抵抗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侵略,对于贝当当时采取这些自相矛盾的行动, 唯一讲得通的解释是,他那时受到了各种不同的影响。他始终毫不犹豫的一点—— 这一点已经成为他的固定思想——是,他拿定主意不离开法国。对于乔治将军和魏 刚等人劝他离开法国到北非去的意见,贝当的回答几乎同他在1940年所说的话一样 :“我的责任是同法国人民呆在一起。”因此,不论他暗中能够作些什么,或者能 够允许他手下作些什么,他是不能公开同德国人决裂的。法国本上当然无法支持地 中海彼岸发生的事件。只有两件公开反抗的行动:德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想发 动兵变的企图,他遭到逮捕,被判了十年监禁:法国航空公司总经理把该公司的飞 机派往北非。赖伐尔大为惊慌,生怕他的政府赖以维持的同德国人达成的不稳定404 的妥协办法会彻底崩溃,于是一再重申先前的政策,把他不得不献给德国人的东西 全献给了他们,力图挽救这种局势。不幸这还不够。11月7 日夜间,德国人得到报 告说盟军的护航队进入地中海时,曾建议以他们在西西里岛和撒丁岛为基地的空军 支援法属北非。次日上午,赖伐尔劝使维希政府向德国请求这种援助。接着又接受 了德国人提出的使用突尼斯机场的要求。但是,11月8 日,希特勒要求法国对英美 宣战。这是会使德国人息怒的唯一一着,也是贝当始终最最不愿意采取的一着。当 赖伐尔奉召前往慕尼黑谒见希特勒时,他所能转达的只是对这项要求的拒绝。他可 能仍然希望通过谈判而有所收获,但是,德国人却无意谈判了。11月11日,德军侵 入了非占领区,同时意大利军队也开进了东南各省。盟军攻入北非的总的影响是, 加强了法国那些主张同德国进行更加全面合作的人的力量。吕歇尔代表巴黎的合作 分子宣称:“法国现在同欧洲团结起来了。”他号召法国在反对犹太人、布尔什维 克、资本家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同盟的欧洲阵线中占有它的地位。赖伐尔倒没有走得 这么远,不过当他从德国回来时,他对部长会议说,如果他们不竭尽全力抵抗对北 非的入侵,德国人就会对法国本上实行报复。他补充说:“你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帝 国,但无法重新建立法兰西。”不论有没有法国的援助,德国人在几周之内反正总 会重新征服非洲的。诚然,德国的威胁使维希只能在军事联盟或波兰式的命运二者 之间作出抉择。但是,德国政府并不认真期待,或者甚至认真希望,法国会“全副 武装”地站到他们身旁,这从11月27日的那道命令上便显示出来了。这道命令把法 国本土仅405 存的一支法国兵力,停战协定规定的部队,加以遣散。 这场危机使维希政府重新分裂。在盟军攻入北非以后的人事变动中,最重要的 就是阿布里亚尔海军上将代替奥方出任海军部长。德国人仍旧颇为多余地把魏刚看 作抵抗运动的潜在领袖,所以把他送到德国去监禁起来。赖伐尔极力使纳粹分子相 信他的忠诚,设法安然度过了这场风暴。的确,这场危机的结果是,使他的地位进 一步获得加强。11月17日颁布的第十二号制宪法令就体现了这一点。根据这项法令, 贝当把宪法条例以外的一切法律和法令的颁布权都授给了他。 现在同1940年夏天一样,决定性的问题是集合在土伦的法国舰队的命运。在奥 方担任海军部长时,他曾力促贝当下令让舰队驶往北非,以防落入德国人手中,但 是,这个元帅害怕德国人在法国实行报复,又考虑到战俘的问题。达尔朗在美国人 的坚持下,曾亲自要求土伦的舰队驶往北非,但是,看来他不大可能会认真看待这 项要求,也不大可能指望会有什么结果。从技术上说,也许迟至11月18日这个时候, 土伦的舰队仍有可能逃走,但是,它在土伦的司令官拉博德海军上将受着强烈的反 英情绪的支配,他的确很想出海,不过如果他非出海不可的话,那就是去进攻英国 舰队,而不是加入盟军去同轴心国作战。 如同在1940年一样,希特勒主要担忧的问题之一是,不能让法国舰队落入英国 人的控制之下。因此,他企图安抚维希政府,答应不占领土伦,如果法国人保证不 对轴心国采取任何敌对行动,并保卫土伦不被盎格鲁撒克逊人和法国反叛分子侵占 的话。其实这只不过是哄骗法国的海军将领们,让他们有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而已。 11月27日,德国军队向土伦直扑过来。根据德·布里农发表的他从阿贝茨那里获得 的情报,这一行动的理由是希特勒收到齐亚诺的紧急报告,说法国舰队即将驶往北 非。这是一条典型的玩弄权术的奸计,目的是要使土伦的舰队脱离法国人,从而夺 去维希所能打出的最后一张王牌,使它再也不能企图在德国人面前同意大利争宠了。 如果406 原来的打算是这样,那么它倒是成功的。据阿贝茨说,是凯特尔向希特勒 陈述了这一情况后,他才下令进攻土伦的。 这次行动是希特勒多年所抱希望的必然结果,也是在付诸行动的几周前早已精 心筹备好了的,所以尽管这篇故事很详尽,其实却不需要用如此复杂的解释来说明。 德国人最初的让步是在土伦四周划出一小片自由区。接着便坚持这一地区只应由海 军驻防,这就是说只应由大约四千到五千人驻防,这支部队根本不可能确保它的安 全。11月27日清晨4 时30分,赖伐尔收到希特勒的一封信,宣布要占领土伦。赖伐 尔把当时在维希的海军将领们召来开会,过了一会儿,便向上伦发出了这道命令: “应避免发生任何事件,所有以前盼命令都完全失效。”这道命令发得如此迅速, 以致赖伐尔和海军将领们不可能设想以前发出的破坏命令竟会已经执行了。这道命 令是暗示他们知道有过破坏舰队的命令,并且暗示愿意取消这些命令,使舰队落入 德国人手中。但是,已经太迟了。德国人向该港的突击是迅疾的,但还是不够迅疾。 两年多来,达尔朗下达的破坏舰队的命令一直被严守机密地保持下来。就在最近的 11月8 日,奥方还重申过旧令。现在,它们生效了。当法国海军的最后一支大舰队 ——甚至比德国机械化部队横穿土伦飞驶而来还要快——沉向海底时,一声接一声 的爆炸为它引以自豪的舰艇敲着丧钟。 第四节 抵抗和镇压,1942—1944年 (一)法国的经济情况 1942年11月是维希——“这个貌似忠厚而心怀奸诈,自由放任又吹毛求疵,外 表谦恭但满怀自信的维希……民族革命的维希”——真正的结局。当维希政府把它 的海外领土一处接一处地丢失掉时,它在法国国内的势力也一天比一天削弱下去, 因为它愈来愈多地、最后几乎是完全依靠占领国过日子了。这并不是说德国人想要 直接统治法国。如果维希把传统的法国官员行政体系的残存当作法国人民和占领军 之间一种缓冲手段(它无疑正是这样),那么,把继续运转的行政机器保留在法国 人手里对德国人说来也是很有好处的。整个大战期间,407 除阿尔萨斯和洛林外, 法国官员一直掌管着全法国的行政工作——不仅在非占领区,也包括占领区,甚至 还包括诺尔与加来海峡。这两省为了军事上的目的是划归冯·法尔肯豪森的比利时 军区管辖的。德国占领当局并没有取代法国的行政部门,而是与之并存。首脑是军 事司令官冯·施蒂尔普纳格尔。1942年2 月,冯·施蒂尔普纳格尔由他的更为凶残 的亲戚海因里希接任,以便加强日益显得不足的镇压措施。在每一省和每一专区以 及较为重要的城镇上部设有德国司令部。维希颁布的所有法律和命令都必须呈请德 国人批准。从这一点看来,直到1942年11月为止,两区之间的不同在于,在占领区 内,德国军事当局自己直接向法国行政部门发出命令。法国官员在一定程度内,普 遍制造障碍,如果要避免发生这种情况,只有全部都用德国人来替换他们,这显然 是办不到的。最后,德国人的命令只在可能的限度内生效。 在占领期间,德国人主要关心的始终是,对这个国家进行经济剥削。其形式是 多种多样的。首先是勒索占领费,这笔费用在盟军攻入北非后每天从三亿法郎提高 到五亿法郎。在较早时期,德国账户上积有大量的余款,到了1941年6 月,德国在 法兰西银行中的存款到了六百亿法郎。这对法国经济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但是 1942年11月以后,德国占领军的开支和在法国设置防御工事的开支大大增加,于是 以提高勒索的数目来偿付。1943年9 月意大利的投降,使德国人可以要求维希把从 前付给意大利的钱都付给他们。1944年7 月31日,作为油干灯尽前的最后一次勒素, 这笔贡金从每天五亿法郎增加到每天七亿法郎。根据德国军事经济研究室的计算, 法国缴纳的占领费用如下:1940年为三百五十一亿八千万法郎:1941年为一千零十 六亿四千万法郎,1942年为一千五百七十四亿四千万法郎;1943年为一千九百五十 九亿六千万法郎;1944年第一季度为四百五十五亿法郎,总数为五千三百五十八亿 二千万法郎。 这笔巨额存款被用于各种不同的用途,其中有许多408 都远远超出了实际占领 开支的范围。例如,德国人用它去偿付从法国运往德国的原料、粮食,以及其他产 品,偿付所取得的法国证券、所购买的名画和其他艺术品,支付召募去德国工作的 工人家属的生活费,提供党卫队和德国海关及税务机关的经费,并且偿付德国人在 法国的宣传费用。同样地,从事修筑大西洋壁垒的庞大的托特协会也由法国提供经 费。 为了防止法国人援用早先德国人的先例,把通货膨胀作为一种经济防御的武器, 占领当局借助于法国当局提供的大量补助金,坚持使工资和物价固定下来。随着这 种制度而来的必然是广泛的黑市,德国人自己设有一些专门负责在黑市采购物品的 机构,其中最著名的是反间谍部门负责人卡纳里斯的代表奥托·布兰德尔掌管的奥 托局。由于德国武装部队极端腐败,这个局在1943年4 月被撤销。黑市在法国人和 德国人的庇护下继续旺盛,黑市物价的继续上涨使抑低的官价显得毫无效用。不论 这些数字是否可信,官方公布的物价上涨率在1939—1940年为百分之三十二,1940 —1941年为百分之二十三,1941—1942年为百分之十八,1942—1943年为百分之十 六,1943—1944年为百分之十三。工资的增长比官方规定的物价的增长要慢得多, 以1939年10月的工资指数为一百零三,9 月的零售物价指数为一百零九,到1944年 9月,工资指数为三百四十八零售物价指数为二百九十。困苦的情况各地很不平衡, 409 在生产的食物不够自身消费的地区和城镇,情况是严重的。由于个人到农村采 办食物已是一种普遍通行的方式,又由于有食物黑市存在(当局对黑市是佯作不见 的),困难在不同程度上有所缓和。法院始终不把破坏配给条例当作重大罪行处理, 对于犯有这项罪行的人只处以些微的罚金。由于有着许多分布在全国的小生产者, 国家对食物分配的控制只能获得非常局部的成就。农民随时都可以逃避法律。在很 多情况下,他们甚至会认为逃避法律是他们的本分。至于占领当局,只要自己的利 益获得保障,并不真正关心法国人如何处理经济问题。 大战期间法国受剥削的程度可从下列法德贸易的统计数字显示出来。 自法国输出额自德国输入额(单位:百万法郎) 19416 ,2333,907194217 ,7957,519194329 ,1888,370194420 ,3884, 630 这些数字并不包括德国军队征用的牲畜或私人的采购品。由于法国法郎对德国 马克的兑换率定得很低,因而更促进了私人的采购。 德国人除了大量征用法国的原料和工业产品外,还要法国为德国的农业和工业 提供工人。到1942年6 月为止,官方公布的送往德国的法国工人人数为十五万,实 际的人数大概为七万上下,但这只是开头。1942年夏季,他们作了更大的努力,包 括贝当和赖代尔在广播中呼吁为德国招募劳工。绍克尔颁布的在占领区实行强迫劳 动的命令,在实行中遇到了困难,于9 月间作了修改,以换取赖伐尔的一项保证, 答应为德国提供十五万名志愿工人。10月2 日,根据赖伐尔和德国当局进一步达成 的协议,德国人答应释放五万名战俘,以换取这些志愿工人。这就是那项著名的 “替换”办法。这个办法的实行引起了广泛的骚乱,包括里昂及其他地方的工潮在 内。根据1943年2 月16日的一项法令,对某一年龄范围内的人410 实行强迫劳动, 包括到德国去服劳役。这部分是因为法国人力短缺,部分则是因为“替换”办法对 工人造成了公认的“严重不平等待遇”。这些努力并没有提供足够的劳动力以满足 德国人的无厌的要求。绍克尔还答应希特勒要从西方地区再搜罗四十五万名工人。 他没有搜罗到这个数目,但是,据估计,到1943年秋,法国工人在德国的全部外国 男工中占了四分之一,其中有六十万零五千人是男性平民,大约有四万四千人是妇 女。 德国人对劳动力的要求越来越大,毫不放松,直到没有德国人留在法国来提出 这种要求为止。1944年1 月,绍克尔要求法国再提供一百万名工人,以每月九万人 的比例派往德国。这是异想天开的做法。这种做法对法国经济将产生严重的影响, 因此连主管军备和农业的德国官员自身也表示反对,因为它给德国带来的损失远远 超过收获。赖伐尔可以趁机使德国各部门互相子吵以收渔翁之利了,结果在1944年, 在德国的法国工人总数只增加了几千人。这项庞大的征集劳动力的工作所需要的机 构,自然遭到了许多人的逃避和反抗。在战争的最后阶段,为了避免被强迫送往德 国而逃跑的工人,是“马基”的主要补充来源。到1944年3 月,绍克尔已在宣称, 要想进一步动员劳动力到德国去,只有在强有力的军事措施配合下才有可能。 大战期间,德国在法国征用人力的前后经过用数字来做总结比用文字更好一些。 1944年4 月的一份德国报告书对法国男劳动力的分配情况作了如下的估计: (1 )为德国工作的: (甲)在德国和在法国共有: 直接工作的2 ,578 ,000 (37%) 间接工作的1 ,387 ,000 (20%) 共计3 ,965 ,000 (57%) (2 )为法国工作的:411 (甲)在德国和在法国共有: 3 ,008 ,000 (43%) (乙)只在法国: 3 ,008 ,000 (52%) 战后法国估计,到德国去的法国工人人数如下: 官方数字实际数字1940年10月—1942年6 月150 ,00070 ,0001942 年6 月— 1942年12月240 ,000240,0001943 年1 月—1943年10月420 ,000290,0001944 年1 月—1944年3 月25,000 ……此外,1940年夏,德国还拘留着大约一百八十三 万五千名战俘。这个数字减少得很慢。同年年底为一百五十万,1941年12月为一百 二十二万五千,1942年12月为一百一十三万五千,1943年12月为一百零一万,1944 年为九十六万。除了已并入德国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外,还有因为政治原因彼放逐的 大约九万五千名法国人,以及十万名犹太人,其中有四分之一是法国人,大约有三 分之一是妇女和儿童。在阿尔萨斯和洛林,据估计大约有二十万人被强迫参加了德 军或准军事组织,再不然就是被迫迁入德国或其他被占领国家。在所有这几类人中, 许多人都是一去不复返了。从1939年到1945年,法国最终的人口损失据估计为一百 五十万人。 (二)吉罗和戴高乐在北非的斗争 当维希在德国经济和军事机器的钳制下越来越无力自拔的时候,北非的法国人 正在为团结和独立进行痛苦的斗争。盟军在北非登陆以后,戴高乐和法兰西民族委 员会断绝了同达尔朗的谈判。尽管丘吉尔要求他们不要把他们的分歧公布出来,他 们还是在伦敦广播了一份说明这种意见不一的宣言。英国人于是不让戴高乐发表广 播讲话作为报复。自由法国一度撤销了他们的广播节日以示抗议。戴高乐派对于盟 国承认达尔朗所感到的愤慨必然是强烈的,达尔朗本人大概是想把各派人士都争取 到自己周围,他除了任用维希从前的支持者外,还任命412 阿尔及尔反对运动的领 袖为他的政府成员。上文已经讲过,自由法国运动在北非的力量并不很强大,后来 达尔朗出乎意外地被人除掉是另一方面的人干的。 我们已经提到过,法属北非有一股保皇派的舆论,第三共和国的崩溃又激起了 自称有权继承法国王位的巴黎伯爵的希望。他于1942年4 月秘密会见了贝当,但是 这个元帅不是个君主主义者,也无意牺牲自己的地位让君主政体趁机复辟。盟军攻 入北非后,巴黎伯爵向美军司令艾森豪威尔进行试探,也未获得鼓励。他的支持者 却没有放弃希望,虽然他们同后来发生的事情究竟牵连到什么程度今天仍不清楚。 不过,这里没有必要详细探讨那项至今仍然暧昧不明的阴谋计划,我们只知道这项 阴谋导致一个年轻的学法律的法国大学生博尼埃。德拉夏佩尔于1942年12月24日开 枪打死了达尔朗。德拉夏佩尔一直同保皇分子亨利·达斯蒂埃一德拉维热里保持接 触。他被仓促地处决了,这使人无法有效地查明是谁唆使他进行暗杀的。但是,看 来很可能在亨利·达斯蒂埃的心里至少有这样一套计划,想以吉罗和戴高乐二人的 联合为基础,用巴黎伯爵的名义来建立一个政权。当然,把两个将军都包括进去, 便很好地表明,如果确实有这样一个计划的话,他们两人都没有暗中参与过。 不管这次暗杀的动机如何,除掉达尔朗就撒掉了法国各种力量将来走向团结的 一块绊脚石。自由法国同达尔朗领导的一个政府进行合作是不能想象的,然而,尽 管英国和美国有许多人从道义上表示反对,盟国政府已经对达尔朗承担了义务,几 乎不能否认它们对他的责任了。同时,达尔朗的强有力的个性和威望也必然使他成 为阿尔及尔局势的中心人物。他的消失使北非政府不得不进行彻底的改组。 12月26日,巴黎伯爵曾去要求吉罗宽大处理那个年轻的凶手,但是,后者已在 当天上午被处决了。就在那一天,巴黎怕爵劝吉罗支持君主主义事业,并表示自己 愿意听候阿尔及尔的帝国委员会调遣,可是他的倡议未被接受。诺盖在北非的法国 总督中资历较深,本应接替达尔朗的官衔和职务,但是,他以前效忠维希,名声太 臭,盟军攻入北非后,又迟疑多时才转而效忠新政权,所以盟国无413 法接受他。 1942年12月25日,戴高乐从伦敦致电吉罗,要求举行一次会议,以建立一个单一的 临时政权来统辖法国国境内外为解放而战斗的部队。吉罗回答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12月27日,他任命自己为军事和民政总司令以接替达尔朗。伦敦和阿尔及尔之间的 分裂显然同先前一样一成未变。 然而,英国人和美国人却决定要作一次努力以撮合吉罗和戴高乐。这是1943年 1月罗斯福和丘吉尔在卡萨布兰卡开会的目的之一。他们电邀戴高乐到卡萨布兰卡去 同吉罗会晤,遭到他直率的拒绝。在下一份电报中, 英国首相说,他已竭尽所能 解决戴高乐同美国之间的分歧,如果戴高乐不来卡萨布兰卡,那么英国政府将以撤 销他在自由法国运动中的领导地位作为继续支持该运动的条件。这一威胁使他来到 了卡萨布兰卡。1943年1 月24日,拍了一张戴高乐与吉罗当着罗斯福和丘吉尔两人 的面握手的照片。戴高乐在美英两国伪强大压力下作了一个姿态,但是,他不想走 得更远。自由法国的这位领袖返回伦敦,和他的大多数主要助手一起逗留在那里, 而在达尔朗死后,北非过去的贝当分子全都接受吉罗作为他们的领袖。 1943年1 月,维希政府前部长和当时驻阿根廷大使马塞尔·佩鲁通,在罗怕特 ·D ·墨菲和美国国务院的建议下,被搞到北非出任阿尔及尔总督,自由法国对阿 尔及尔政府的敌对态度就更强烈了。1 月间还有一件事也扩大了吉罗与戴高乐之间 的裂罅,那就是吉罗拘捕了几个戴高乐的拥护者,其中包括亨利·达斯蒂埃。法属 北非当局对曾经参与盟军登陆准备工作的集团表示厌恶,这给自由法国的宣传提供 了一个有力的论点,他们于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 1943年2 月27日,伦敦的法国民族委员会提出了414 一份备忘录,阐明同吉罗 和解的基础。他们提出的条件是恢复公民的各项自由权,重新采用共和体制和法律, 以及成立一个由戴高乐与吉罗双方代表组成的新的民族委员会。 与此同时,吉罗已在逐渐离开他原来的立场了。他的政治信仰是属于右翼的, 但是,他的经济顾问让·莫内极力主张必须作出一种民主姿态以使美国的舆论放心。 莫内是从美国来到阿尔及尔的,他在美国一直设法同戴高乐派人士保持友好关系而 又不投身于他们的事业。他说服吉罗于3 月14日发表演说,宣布1940年6 月22日以 后维希颁布的法律不再生效,并将恢复地方政府机构。吉罗后来说,这是他有生以 来发表的第一篇谈民主政体的演说。种族法律都被废除了,虽然吉罗并不打算做到 恢复《克雷米厄法令》的地步。与此同时,贾德鲁将军一直试图在戴高乐和吉罗之 间进行调解。这时,吉罗发出函件,邀请戴高乐到阿尔及尔来,虽然显而易见,想 让这两个将军并坐在驾驶员座位上的任何企图都可能是一种冒险的试验。对那些在 1940年到1942年间效忠贝当的人说来,戴高乐无异于一个叛徒,而戴高乐派人士也 对阿尔及尔的人极为怨恨,这从派到突尼斯去的科厄尼和勒克莱尔部下的自由法国 分遣队拒绝同法属北非军队的代表一起参加胜利检阅式就表现出来了。自由法国的 几支小部队从人数比它们大得多的北非部队中招募兵员一事,也引起了强烈的怨恨。 艾森豪威尔以军事安全为理由,曾反对3 月底提出的戴高乐应访问北非的建议,但 是,5 且中旬盟军在突尼斯获胜以后,这项反对就被撤销了,戴高乐终于在1943年 5月30 日到达阿尔及尔。他此行的目的与其说是来同吉罗合作,不如说是来把斗争 推向顶点。危机在他到达后不久便出现了。除了那些想方设法立功赎罪的人外,戴 高乐派禁止维希政府的一切人士参加工作,佩鲁通也在禁止之列,他于6 月初辞职 了。他把辞呈交给戴高乐,戴高乐没有同吉罗商量便自己接受下来。这件事使吉罗 忍无可忍了。海军上将米塞利埃自从同戴高乐决裂以后一直是最猛烈地批评戴高乐 的人士之一。吉罗这时就任命米塞利埃为自己的参谋,并且不适当地采取了一些预 备性步骤,准备宣布戒严。阿尔及尔一些较有理智的人415 都没有料到这两位将军 会爆发一场个人的战斗,经过了很大的努力后,成立了一个七人委员会,使戴高乐 的战斗法国不再是一个单独的组织了。组成了一个民族解放委员会,由吉罗和戴高 乐共同担任主席,国务委员中包括乔治将军和贾德鲁将军。 两主席中每一个都仍然把自己视为法国解放运动的唯一合法的领袖。虽然戴高 乐在委员会中获得多数,但是,吉罗有三四十万大军作为后盾,可以认为自记轻易 地便能顶住自由法国科厄尼和动克莱尔部下的大约一万五千人的竞争。同时,北非 的政府主要仍然掌握在憎恨戴高乐的人们手中。突尼斯战役结束后,长期解除武装、 停泊在亚力山大港的舰队终于投到吉罗这边来了。在该港懒散无事似乎已经成了这 支舰队司令戈德弗鲁瓦的第二天性。海军以及陆军中的高级军官全把吉罗当作他们 合法的领袖。因此,如果吉罗善于加以运用的话,他手中是拥有许多张大牌的,但 是,在北非事变中,他一直表现得异乎寻常地缺乏政治才干,结果在两个主席进行 的这场斗争中,戴高乐便轻而易举地获得胜利。戴高尔把他的拥护者都安插在一切 关键性的职位上。贾德鲁代替佩鲁通出任阿尔及尔总督;皮奥代替诺盖为摩洛哥总 督,马斯特将军被确认为突尼斯总督,布瓦松则不得不辞去法属西非总督的职位。 戴高乐的支持者用来取得这些关键性职位的方法激起了美国人和某些英国人的 强烈不满。吉罗暂时还能牢牢地控制住军队。他的最大的,也是最后的胜利就是收 复科西嘉岛。1943年9 月,当意大利投降的消息传到该岛时,阿雅克修立即起义。 一支迅速集结起来的部队从北非开来,以该城为桥头堡在科西嘉登陆。岛上八万名 意大利军队毫不抵抗。事实上,那个意大利将领还把自己的物资交给法军使用,让 他们去攻打单独进行抵抗的一万二千名德国人。这次收复战役进行得很顺利,而且 完全是由吉罗和他的支持者一手包办的。阿尔及尔委416 员会两个主席的关系坏到 了这种地步,以致戴高乐、委员会和戴高乐派的情报机关(中央军事情报局)对这 次准备工作都毫不知情。吉罗非常高兴,认为自己这次总算比戴高乐棋高一着,但 是,这是一场代价极大的胜利。他的地位本来已经日见削弱,这时戴高乐终于能够 迫使民族委员会进行一次改组。乔治将军辞职,吉罗不再是两主席之一了。他仍然 是总司令,尽管他对戴高乐的政策愈来愈不满意,尤其不满意戴高乐所认为的在解 放事业上必须同共产党人亲密地合作,也不满意委员会对于法兰西帝国前途的意见, 这些意见都是他极其厌恶的。 吉罗仍旧保有的声望在1944年3 月又因皮舍事件而遭到严重打击。贝当的这个 前内政部长1943年5 月是凭着吉罗的一封信来到北非的,唯一的条件是他不得从事 任何政治活动,而应该参加一支作战部队。皮舍和吉罗两人似乎都不曾认识到,在 皮舍是维希政府的成员时,他的种种作为已在人们心里激起了憎恨情绪,这真是异 常缺乏政治头脑的表现。共产党人特别仇恨皮舍,而在阿尔及尔,共产党的势力很 强大。战争初期,大约有二十七个共产党领袖被拘禁在这里,现在全都获释了。他 们认为皮舍本人应对德国人挑选共产党人作为要处决的人质一辜负责,因为德国人 自己对于法国共产党工作人员的情况不会如此了解,知道该挑选谁去处决。皮舍在 受审时提出说,那些投靠纳粹的前共产党人可以很容易地提供这种情报。两种见解 似乎都有一些道理,但是,没有一种能够加以证实。然而,业已查明的是,当皮舍 任部长时,他确曾采取强硬手段对付共产党人。对他们说来,他当然是一个危险人 物。后来落到战斗法国手里的一份他在1942年10月写给贝当的报告,就充分证明了 这一点。这份报告宣称,法国决不能希望德国在东方战败,因为这将使它失去抵挡 俄国威胁的唯一屏障。他又说,法国同样不希望盎格鲁撒克逊人打败德国人,因为 这只是意味着重犯1918年的错误。因此,法国的目标应该是使德国同盎格鲁撒克逊 国家达成一种妥协的和平。皮舍倒霉417 的是,他的死亡却成为戴高乐巩固他同共 产党人联盟的一种有用的手段。而且,这还可以表示他决不同维希的人士妥协。经 过共产党在阿尔及尔大肆鼓动了几个月后,皮舍于1944年3 月被提交审讯。他被判 死刑,就地枪决,吉罗始终不曾作过任何有效的反对。 戴高乐和吉罗的最后破裂发生在对特务机关的控制问题上。两个互相竞争的组 织,苏斯戴尔领导的从伦敦迁来阿尔及尔的中央军事情报局和罗南将军领导的北非 部队的特种工作处发生了冲突。他们正是通过这两个组织而同法国国内抵抗运动保 持联系的。1942年11月停战协定规定的部队解散后组成的武装部队抵抗组织是支持 吉罗的,虽然其他一些组织大都同戴高乐有联系。法国国内抵抗运动对谁效忠这一 点在解放的时刻显然一定会起决定性的作用,戴高乐最不能容忍在这方面有人同他 竞争。为了遏制吉罗想维护他对国内秘密运动的影响的努力,这时由戴高乐派支配 的阿尔及尔委员会要求他放弃总司令的职位,另派给他监察总长这一有名无实的位 置。吉罗没有接受这个职位,并且看到自己的势力已降低到微不足道的程度,他在 1944年4 月退休了。当吉罗的势力日见衰退时,共产党的势力却在不断增长。共产 党人在法国国内和国外的抵抗运动队伍内部进行了隐蔽的斗争,以夺取对整个运动 的控制,同时又保存他们自己部队的独立性。圣但尼的共产党众议员格勒尼埃于1943 年初从法国来到阿尔及尔,他带来了法国国内共产党正式支持战斗法国的保证。戴 高乐看到有可能打出俄国这张牌来对付美国人了。事实上,俄国于1943年8 月(在 所有其他盟国之前)便承认阿尔及尔委员会代表法兰西共和国了。 华盛顿对戴高乐的野心仍旧深感怀疑。1943年6 月罗斯福致电艾森象威尔说, 美国政府“不能容忍由任何不受盟国最高统帅指挥的机构控制法国军队”。这种坚 418 持统一指挥的意见可以用军事上的种种考虑作为理由来加以辩解。总统进一步 说,“并且,对于组成任何政府或委员会,擅自以任何方式表示,直到法国人民自 行选择一个政府以前,它将统治法国,我们都不感兴趣。”这种议论不仅反映出戴 高乐在华盛顿所激起的那种对他个人的敌对情绪继续存在,而且也反映出美国政府 对法国形势的看法,这种看法其实在李海和墨菲时期倒要比在1943年夏天更为正确 些。丘吉尔也对他所谓的戴高乐的“荒谬行为”感到气恼,不过,他希望把戴高乐 这个人和他的权力同民族解放委员会及其权力融合在一起后,也许就能扫除美国承 认该委员会的障碍。他一方面准备比罗斯福走得更远,把该委员会看作是一个事实 上的政权,一方面又决心不走到同华盛顿疏远的地步。丘吉尔那些必须同法国委员 会打交道的同僚和下属都不断劝告他,认为必须以某种形式的承认来使局面正常化, 而他则把这种压力转嫁到罗斯福身上。最后,在1943年8 月的魁北克会议上,他们 达成了一项妥协办法。罗斯福并没有改变他的观点。据科德尔·赫尔说,罗斯福曾 经讲过,“他不想给戴高乐一匹白马,让他骑回法国,使自己成为法国政府的主人。” 不过,他同意英美两国应该各自发表一项声明,佣适当的措词给予民族委员会以某 种程度的承认。经过长时期的斗争和谋划后,法国的海外属地终于明确地重新参战, 并在戴高乐的领导下团结起来。戴高乐还成了法国国内日益增长的抵抗运动在法国 国外公认的领袖。如果说,在不断发展的反对维希和德国人的人士中,各种不同的、 对立的倾向已逐渐汇合成为一个单一的伟大运动的话,那末归于戴高乐将军的决心 和他的强劲有力、不屈不挠的个性的比归于其他任何因素的都更大。在那些同他站 在一边的人中,许多方面的人物无疑都有所保留。但是随着进攻法国的日期日益追 近,团结一致的需要使最终目标上的种种分歧都处于隐蔽地位了。戴高乐的姓名为 各个派别提供了一个集合点,它们之间大相径庭的目标只是在解放以后才重新显露 出来。 (三)法国国内的抵抗运动 抗德运动的壮大是大战最后两年中支配着法国局势的要点。关于抵抗运动初起 时的情况,目前没有什么历史资料。三个较大的运动逐渐从非占领区内日益增多的 小型分散的抵抗组织中形成了:战斗,在这个组织内亨利·弗雷内和其他一些陆军 军官同包括乔治·皮杜尔在内的天主教民主党人联合在一起;解放,这个组织的中 心人物是埃马纽埃尔·德·阿斯蒂埃一德拉维热里,它主要是一个同工会有联系的 反法西斯运动;法兰西袭击队,它的成员中有历史学家马克·布洛克。在占领区内, 许多小运动发展成为大运动的机会较少。那里有两个准军事性组织,抵抗者和解放 者,但是,占领区内最为普遍的运动是社会主义的解放北方和军民组织,军民组织 是从军队中发展起来的,并且通过戴高乐派的代表雷米同伦敦保持接触。共产主义 民族阵线只是在1941年底前不久才出现在占领区里,它在南方的发展甚至还要晚些。 在所有这些运动中,最早活动之一是办起秘密报刊。据报道,早在1942年2 月,至 少有三种秘密刊物的销路都达到一万份。 1942年1 月,自由法国派遣从前的县长让·穆兰空降到法国去协调各个抵抗运 动。让·穆兰的才能和勇气使他后来成为抵抗运动中的一个英雄。1942年10月,德 莱斯特兰(维达尔)将军受命指挥秘密军队。11月27日,由穆兰、德莱斯特兰、弗 雷内(战斗)、德·阿斯蒂埃(解放)和勒努瓦(袭击者)五人组成的一个委员会 第一次在里昂开会。成立了一个空军和海军军事行动部,并任命了一些地区领导人 和委员会。1943年3 月,成立了联合抵抗运动,中心设在里昂,后来改称为民族解 放运动。只是在1942年底和1943年初,自由法国才能同占领区的抵抗团体建立有效 的联系,但是,在1942年11月德国人进入非占领区后。抵抗组织没有理由再留在南 420 方,而巴黎的便于隐藏的有利条件使抵抗组织愈来愈集中到了那里。1943年5 月,全国抵抗委员会在巴黎开会。第一任主席是穆兰,6 月间他彼逮捕后便由皮杜 尔继任。这个委员会在解放以前没有再开过一次全体会议,但是,它的执行局制订 了一个统一行动的纲领,并开始协调抵抗活动。随着抵抗运动的发展,德国大的镇 压措施也日益加强,不过,他们的措施始终役有完全击中要害,因为纳粹分子疯狂 地把心思全用在反犹太主义上。犹太人不管是否与抵抗活动有牵连,一律被挑出来 作为人质处决。德国人的支持也给了法国的反犹分子一个机会,在1941年和1942年 间,马赛、维希、尼斯、巴黎和其他地方的犹太人会堂都遭到炸弹袭击。然而,除 了在专门职业和行政人员方面采取限制犹太人的措施以外,法国当局始终不肯实行 德国人所希望的那种极端的反犹措施,尽管在1941年3 月成立了一个由捣扎维埃· 瓦拉领导的犹太人事务委员会,而皮舍则设置了一个犹太人问题警察局。法国政府 对反犹运动的支持是很松弛的。1942年1 月,达尔朗致函德国军事司令官说,倘使 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就可能会使舆论界深受震动。图卢兹大主教萨利埃热阁下和 其他宗教界领袖都为反犹运动的更加凶恶的发展而提出抗议。但是,到了1942年10 月,在德国人所要求的五万人中,还是由非占领区交出了大约一万名外籍犹太人, 他们被德国人押送到东方去。赖伐尔在德国人的压力下,于1943年6 月同意通过一 项法律,剥夺1927年以后所有犹太人取得的法国国籍,但是,贝当贻终没有签署这 项法律,所以它也没有在《公报》上发表过。在占领区,德国当局可以比较任意地 实行他们的迫害措施。从1942年5 月起,他们强迫犹太人佩带黄星标志。1942年7 月,巴黎发生了对犹太人的第一次大规模围捕,大约有九千人在骇人听闻的情况下 被集中到冬季赛车场里。1942年8 月,在维希教育部长柯贝尔·博纳尔的赞助下, 在巴黎大学设立了犹太教历史讲座。1943年底以后,德国人开始实行反犹措施,根 本不顾法国的法律。当然,许多犹太人都受到法国一些人家的庇护,而在意大利占 领这,他们则受到保护,没有遭到德国人迫害,并且遇有必要时,还受到保护,没 有遭到法国警421 察的迫害。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意大利退出战争时为止。接下来 德国人占领了西南几省,把在那里避难的犹太人都围捕起来。在占领后期,法国民 团和极端主义的党派也狂热地参加迫害犹太人。1944年2 月,法国当局不得不提出 一份所有剩下的犹太人的名单,包括外籍的和法籍的。最后,巴黎的警察奉命逮捕 仍然隐藏在巴黎的犹太人,但是,他们拖延了很久,没有执行这项命令,因此这项 命令始终没有生效。 从任何合理的观点看来,在法国迫害犹太人的全部惨史是一种荒谬的文不对题 的行动。它只达到消耗德国人精力的目的,而这些精力本来是可以用于更为有效地 镇压法国抵抗运动的。的确,费尔南·德·布里农声称,使德国人在挑选人质时不 选法国人而选外籍犹太人是他的功劳。德国人在进行镇压时受到维希当局一定程度 的协助。维希建立的警察和法庭等机构最初是为了自卫,后来日益转而为占领国服 务了。据一个非常活跃的法国特工人员说,德国特务机关的工作效率是被大肆夸张 了,要是没有法国人的合作,他们不可能在抵抗运动的队伍中造成那样大的破坏。 而且,严格他说来,力求进行镇压的也不仅是那些合作分子。莫拉斯还在《法兰西 行动报》上同戴高乐派,即武装的游击队,进行他自己私人的战斗,他说,对这种 人,法国军队有权一抓住就枪毙。他极力主张,如果死刑还不足以便这些人就范, 就应该在他们的家属中逮捕人质,予以处决。为了搜捕抵抗运动,成立了“别动队”, 其中警察署长达维德的别动队尤其臭名昭著。在德国最高统帅部方面,它拥有谍报 局、战地秘密警察和战地宪兵队。尤为可怖的是在卡尔登勃鲁纳指挥下的纳粹党的保 安处。随着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监禁、放逐、严刑拷打以及枪毙人质等也日见增多。 在镇压工作中,法国方面提供的最有效的协助来自约瑟夫·达尔南。他于1942 年在阿尔卑斯海滨省建立了战斗人员军团的一个准军事性组织,军团服务处。1943422 年1 月,这个组织从军团中分离出来,成为法兰西民团,由达尔南任秘书长。这一 改变的结果是,把这个组织从隶属于贝当变为隶属于政府首脑赖伐尔。1943年夏天, 达尔南奉命率领一小队法国武装党卫队去东线作战,不过,他还是在法国对德国人 更为有用,因为民团的头目都参加了武装党卫队,民团已经成为德国镇压机器的一 个组成部分了。1944年1 月,达尔南彼任命为负责维持治安的秘书长,他以这个身 分参加了部长会议的例会。尽管他智力有限,他的权力却迅速增大,虽然他对于最 终获得的职位几乎不能胜任。1944年1 月颁布的一道命令还授权建立由警察控制的 军事法庭,执行即决裁判。在审讯达尔南时,他对民团所犯的日益增多的暴行供认 不讳。他解释说,他的新职务工作过重,无法有效地控制民团的活动。然而,民团 只不过是继续遵循他定下的方针办事而已。他把民团搞成了一个比党卫队本身更为 可怕、更遭人憎恨的镇压工具。尽管遭受损失,抵抗运动却增强了实力,加剧了破 坏措施,这部分地是为了使盟国相信,在法国国内开展活动比战略轰炸更力有效, 而法国人的生命损失也比较少。因此对法国火车的空袭有所缓和,抵抗运动对铁路 进行了广泛的破坏活动。抵抗组织还为逃避去德国强迫劳动的人提供伪造的身分证 和定量配给证,并且安排盟国士兵和空军人员逃出法国。全国逐渐建立起一个情报 网,这些情报组织往往各自独立地工作,为自由法国中央军事情报局,即原来设在 伦敦的戴高乐运动的第二局搜集情报,也为英国情报机关搜集情报。在占领的最后 两年中,秘密出版物有了惊人的发展。随着抵抗运动的日益强大,在报刊上讨论问 题的可能性也更大了,于是党派政治也重新恢复了。共产党一方面423 致力于组成 一个把各种不同意见都包括进去的民族运动,并且通过斗争取得对这一运动的控制, 另一方面又决定把自己的组织民族阵线单独保存下来。共产党人成功地在全国抵抗 委员会中取得了强有力的地位。除了在战斗的抵抗运动中具有影响以外,他们在1943 年5 月还控制了赛扬领导下的法国总工会,一个统一的、经过秘密改组的工会组织。 为了从智力和精神方面巩固他们地位的基础,他们着手改写1939—1940年的历史。 1943年11月,共产党出了一本小册子,阐述他们对于法国沦陷的新见解,其中宣称。 1940年,法国在孤立和被出卖中沉沦了。……共产党人在这四十天悲惨的日子里做 了些什么呢?这场战争的技术条件决定了保卫大城市具有头等的重要意义,共产党 人作为一个政党,采取了一项或许可以改变战争进程的行动,他们提议团结群众,保 卫巴黎。……在法兰西这一战役的过程中,共产党人是军队中抵抗力量的核心。这 一颇富想象力的文件在盟军登陆以后又以《1940年6 月6 日到1940年6 月18日》为 题重新出版,还附有一份改订过的年表,其目的显然是要证明共产党号召大家抵抗 德国人比戴高乐大约早十二天,而不是在大约十二个月后才跟在戴高乐后面号召抵 抗的。但是,尽管他们在根本上互相竞争,戴高乐派和共产党的组织却逐渐承认彼 此都是法国国内外抵抗运动的各个派系中最最强大的。为了打败德国人,他们暗中 结成了联盟,不过,每一方都不打算被对方完全束缚住手脚。 抵抗运动的第一个重大胜利是1943年9 月解放科西嘉岛的战斗。用小队的武装 人员进行抵抗的这种新形式,名为“马基‘,就是从科西嘉岛传来的。德国强征劳 工的机构是”马基“最大的招募中心。在法国一些荒僻无人、正好藏身的地区,尤 其是在中央高地、法属阿尔卑斯山区和汝拉,人们成群结队地逃避劳役的征召,钻 进了森林和山区。这样便产生了”马基“。它的成分当然是鱼龙混杂的。当它不能 在居民的同情下得到它所需要的东西时,它往往强行夺取。它的第一次战斗(不是 在地方上进行抢劫)于1943年7 月发生在上萨沃伊同意大利部424 队作战。1943— 1944年的冬季,进行了一些零星的战斗,特别是1944年2 月到3 月间在格利埃雷高 原上,当时一支大约有五百人的”马基“战士几乎全被一支一万二千人以上的德国 部队消灭了。1944年盟军登陆以后,中部和南部爆发过多次不成熟的起义,其中最 重要的一次是在维尔科,德军在一场激战中全歼了”马基“。”马基“在空投武器 的支援、并在蒙受重大损失的情况下,使大量占领军不能开赴前线,使他们的士气 进一步低落。这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斗争,德国人常常枪毙人质,有时还不分青红皂 白地大规模屠杀。例如,1944年6 月10日,党卫队的帝国师就在奥拉多尔絮格朗的 教堂里烧死了大约六百名妇女和儿童。到盟军登陆时,抵抗运动已成为一支有组织 的军事力量。1944年2 月1 日,抵抗运动原有的各种军事组织联合组成了法兰西国 内军,科厄尼将军被任命为军事代表,负责协调国内军与盟军的行动。制订了在盟 军进攻的海滩后一大片弧形地带内进行破坏和切断交通的计划。成队的法国、英国 和美国军官带着军需品,空降到法兰西国内军中。 尽管有了这些合作的措施,在登陆前夕,盟军最高统帅部对法国抵抗运动的军 事价值仍然没有什么信心,对自由法国为法国提供一个临时政府的能力也没有什么 信心。美国人认为,每解放法国一个地区后,就应交由盟国官员管理,他们将负责 维持治安,管理地方,直到法国全面解放,全法国人民可以自由进行协商时为止。 美国军官奉令将来在法国解放区担任行政官员,进攻部队在法国使用的纸币没有同 法国民族委员会磋商就印好了。甚至任命科厄尼将军为法兰西国内军司令一事也未 得到盟军的承认。但是,要想阻止戴高乐去前线视察是困难的。6 月14日,他到了 贝叶。当他返回时,他留下了两个代表负责解放区的行政工作。这还只是个开头。 盟军最高统帅部大吃一惊地发现,一个新的法国行政机构竟然从它的脚下冒出来了。 既然美国人在法国同法国人有了直接的接触,他们终于发现了戴高乐派感情的力量。 这个国家早已把戴高乐的姓名同解放联系在一起了,因此,任425 何不是以他的名 义建立的其他政权,都是不能想象的。盟军最高统帅部在事实面前屈服了,它承认 了科厄尼将军的地位,并且接受了由民族解放委员会任命去接管这个国家的行政工 作的代表。 凡是在德军撤退后,盟军立即向前推进而法国民族委员会也立即派出代表的地 方,权力的移交就比较平稳。但是,在法国有些地方,特别是西南部,从德军撤退 到戴高乐的代表到来,总要相隔很长一段时间,于是在这段时间里,法兰西国内军, 尤其是共产党的法兰西袭击队与游击队,便能在地方上夺取政权,并建立一种暂时 性的恐怖统治。 与此同时,法兰西国内军由于吸收了不断涌来的志愿参加者而扩大为一支正规 军,它正在开始采取有效的军事行动。当美军在阿旺瑟突破以后,大约有八万人在 布列塔尼从事肃清该省残敌的工作。在战斗迫近巴黎时,文森豪威尔的作战计划就 考虑绕过市区前进而不作正面攻击。巴黎的德军司令冯·肖尔蒂茨将军也同样急想 避免一场巷战和因此而造成的不必要的破坏。赖伐尔在离开巴黎时,把权力交给了 一个合作分子,市政委员会主席。据此人说,冯·肖尔蒂茨暗中商定逐步撤走他的 部队,不枪杀人质,并且不进行不必要的破坏。与此同时, 铁路工人于8 月10日 开始罢工,其后一周内,驱逐德国人的热潮遍及巴黎全市。市内市外的抵抗运动领 袖们都急想抢在盟军成立一个行政机构之前,自己解放这座城市,以恢复法国的威 望。8 月18日,共产党人四处张贴告示,号召巴黎拿起武器来,这是一个决非没有 政治考虑的举动。共产党1940年的夺取政权的计划是立足于法国战败而制订出来的, 结果未能成功,可是在1944年,它的目标是要抢在胜利前面,这就可能有更多的成 功机会了。在巴黎挺身而出的那几千人遭受了重大的伤亡。唯一真正有组织的力量 是巴黎警察,他们在这场斗争中起了主要的作用。德国人在剩下的那一点时间里仍 然有可能粉碎这场起义,摧毁这座城市。巴黎逃脱了这种命运,是因为冯·肖尔蒂 茨在阿贝茨的默许下没有听从下达给他的命令(希特勒命令他毁掉一切)。通过瑞 典领事诺德林的调停,缔结了一项停火协定。法国和德国的广播车周游426 全市, 宣布在巴黎境内停火,本来只是零星的和局部的战斗便停止了。但是,冯·肖尔蒂 茨(他在德国的家属将因为他公然违抗命令而遭殃)只准备把巴黎交给正规部队。 幸好盟军最高统帅部这时已授权勒克莱尔师进军巴黎,于是冯·肖尔蒂茨于8 月25 日代表德国驻军签署了投降条款。第二天,戴高乐进入巴黎,他在无法描述的热情 场面中步行走过香榭丽舍大街,终于同在法国国内战斗了那么久的抵抗运动全国委 员会会合了。奥方海军上将取出贝当很早以前签署的一份文件来,希望成立一个和 解政府,但是,戴高乐一向就不是一个肯和解的人,他对这一提议置之不理。他对 法国有约在先,绝对不同维希达成任何谅解。国内外的抵抗运动现已汇合在一起了, 于是法国从解放的时刻起便有了一个政府。 (四)维希的最后一年 这时候,处于占领国的压力和法国国内抵抗运动与国外盟军的打击的两面夹攻 中的维希政权已经渐渐土崩瓦解了。在贝当这个姓名提供的延续不断的外表下,这 个政权从1940年到1944年一直就处于几乎是不断在变动的过程中。一个集团接着一 个集团退出了力量悬殊的斗争,或是由于德国人的反对而被撵走。贝当自己的态度 却是在1940年就已确定了,直到最后基本上仍是没有什么改变。在审讯他时,有一 个证人说,他的一成不变的主张是,认为他的任务在于“尽可能使占领的严酷状况 减轻一些,使自己成为占领者和法国人之间的一种盾牌”。在这整个时期中,德国 人一直威胁说要迫害法国战俘,以此来对他进行讹诈。当他的合作者在德国人的压 力下,或是由于他们自己变节或失望,一个接一个离开他时,他的地位变得日益孤 立了。唯一的自始至终追随他的顾问就是他的侍从医生梅内特勒博士。这个人虽然 没有担任官职,但是。人们公认他对贝当具有颇大的影响,在德军占领的后期尤其 如此。 同这位元帅并起并坐、彼此都身不由主地被一种勉强的同盟关系联结在一起的 就是皮埃尔·赖伐尔。也许,贝当并非不愿意有他这个眼中钉来当政府首脑吧,因 为这样一来,那种由于必然是不得人心的局面所召来的冲427 击便会落到赖伐尔头 上,而不会落到他这个国家元首的头上,是不是这样呢?他自己每天在维希可以不 带警卫,安静地散步,而赖伐尔却不得不在严密的保护下才敢外出,贝当是否因此 而感到难受呢?赖伐尔虽然在舆论界信誉扫地,他仍能保住官职,那不过是因为德 国人找不到一个比他更为有用的人来代替他,或许也因为他在四面八方树敌过多, 丢掉官职,他就毫无希望了。他死心塌地投靠德国人,同他们合作,他已经到了欲 罢不能的地步了。而且,凭他的阴谋家的名声,人们定会以为他圆通善变而不大因 执,其实他倒是比较固执而不大善变的。直到极晚的时候,他似乎还几乎令人可怜 地坚信德国人在欧洲是不可战胜的。他也有勇气,并且对自己凭着聪明机警在最后 一刻能够摆脱任何困境的本领具有几乎不可压倒的信心。等到不可能再相信德国人 必定胜利以后, 赖伐尔有一度曾经浮泛着一种幻想,以为他可以在敌对势力当中 起一个中间人的作用。阿贝茨说,他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新的塔莱朗。1944年春,他 还向德国人建议,由他出面充当德国人和盟国之间的“诚实的掮客”。6 月间,他 曾经计划通过马德里建立联系。他甚至企图在德国和苏联之间发起外交谈判。交战 国中没有一国要他来调停,他的这些花招都毫无所获。 1944年的事态就这样打贝当和赖伐尔身旁掠过,撇下他们走投无路地在维希的 死胡同里挣扎,设在那里的所谓政府显然逐渐变得愈来愈没有价值了。维希政府仰 承占领国的鼻息已经太久了,这时已不能对它作出任何反抗。德国人从头到尾(虽 然最后更露骨些)始终能从维希得到他们实际上有可能得到的一切,如果他们充分 粗暴和坚持不让的话。当德国人在狼吞虎咽猎获物时,巴黎那群走狗就更加迫不及 待地在一旁逗留不散,准备扑向那具在迅速减少的残骸。这群走狗对维希的挑战由 于他们之间的争斗,又由于德国人知道下列两种情况而削弱了。德国人知道,大多 数法国人民对巴黎的合作分子比对赖伐尔更为憎恶,知道如果硬把他们塞进政府, 那很可能就此会使贝当垮台。如果他们不是那么腐朽败坏, 他们本来是可以在法 国形成一个亲德政府的合适的支柱的,因为他们已彻底接受了纳粹的意识形态。事 实上,这428 些走狗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加强了赖伐尔的地位,因为赖伐尔至 少还可以起着一种放在法国和这些人的统治之间的障碍物的作用。然而,即使这种 辩解也不是一直适用的。巴黎的合作分子为了要捞得一官半职,冒险押了那么大的 赌注,结果却一直没能到手,他们那种怨恨情绪在1943年5 月德·布里农送给戈培 尔的一份报告中便流露出来了。德·布里农抗议说,第三共和国的那帮人和他们手 下的喽罗依然盘踞在县政府、市政府和大行政组织的职位上,这就是何以德国胜利 的现实简直不大被人认识到的原因。他极力主张必须信任那些甚至早在战前就已经 公开宣布忠于德国理想的领袖们。1943年9 月,戴阿、达尔南、吕歇尔和其他一些 合作分子提出了一份国家复兴计划,主张按国家社会党的榜样建立一个以一党为基 础的政府,并同德国结盟。他们的煽动使贝当那些顾问惊慌起来。他们说服贝当采 取了一些预防措施,结果使贝当同德国人的关系又发生了一场危机。1943年11月, 根据吕西安·罗米埃(贝当对他的信任并不超过对其他任何人)的建议,他起草了 一项宪法修正案,规定万一他在新宪法生效以前死了,就把他的权力移交给国民大 会。同时,他准备了一篇对法国人民的广播讲话,其中他准备宣称:“今天,我就 是法国合法政府的化身。我打算把它作为一种神圣的委托保持下去,在我死后把它 归还给我从它那里接受这项委托的国民大会。”他把这些秘密策划的措施通知了赖 伐尔,因为赖伐尔并不认为自己是可以被人如此轻易地撇在一旁的。赖代尔向德国 人报告,德国人就立即采取行动,占领了维希电台和官方的印刷厂,并查禁了该项 宪法法令和那篇讲话。贝当所能做的只是暗地里印发了好几千份。 稍事拖延之后,德国人作出了更为强烈的反应。12月4 日,阿贝茨给维希带来 一封里宾特洛甫的信(日期是11月29日),信中严厉指责贝当缺乏同德国合作的诚 意,并且要求今后一切立法建议应先提交德国政府批准;429 委托赖伐尔负责“在 确保合作的基础上”改组法国政府;信尾含糊地威胁说,如果法国政府无力在法国 维持秩序和正义,德国政府将不得不自行采取措施以保护其利益。贝当再次作了让 步。罗米埃辞职,阿贝茨还要求允许戴阿、昂里奥和达尔南参加内阁。在这些人中, 昂里奥是巴黎电台的大明星和反布尔什维克十字军中最有才华的演说家。达尔南这 个得过很多英勇勋章的有胆量的军人,是专门从事反马克思主义战斗的人,元帅对 他并非全无好感。赖伐尔对多里奥和戴阿又害怕又憎恶,对达尔南倒不十分猜疑, 他觉得达尔南可能是一个有用的工具。他倒的确是如此,不过,是德国人的工具而 不是赖伐尔的工具。马塞尔·戴阿过去是议员和新闻记者,曾在《事业报》上为组 成一个法兰西国家社会党进行过一场激烈而有手腕的宣传运动。在那场运动中,他 曾不断攻击维希,因此很使贝当反感。在这一点上,赖伐尔至少是赞同贝当的,因 为戴阿是个可能代替他当政府首脑的人选。因此,赖伐尔协助元帅把戴阿排斥在外, 但是,德国人强行指定的其他人事变动都被接受下来了。为了确保元帅不会再次企 图把占领国所不同意的任何意见付诸实施,新指派了一个名叫冯·伦特- 芬克的人 来当“看门狗”,经常监督他的言行。 1944年1 月组成的新内阁说明维希已被巴黎的合作分子确切无疑地征服了。赖 伐尔仍然是政府首脑——同贝当一样,而且可能动机也并非完全不同,他始终没有 想到要自动辞职。这届政府中包括卡塔拉(负责财政)、德·布里农(驻巴黎大使 和政府代表)、昂里奥(情报)、达尔南(保安)、阿贝尔·博纳尔(教育)、比 歇隆(工业与运输)、马里翁(政府首脑的国务秘书)、格拉塞(卫生)、海军上 将布勒奥(海军)、比杜将军(陆军)和勒穆瓦纳(内政),看来是可以保证毫无保 留地推行全面合作的政策了。从这时起,贝当便不再出席部长会议。 甚至戴阿也没有被一直排斥在外。2 月间,冯·伦特- 芬克再次提出要他参加 内阁,于是3 月16日,他被任命为劳工与民族团结部长。昂里奥和达尔南部以不同 的430 方式对德国政府大为卖力,戴阿却很令人失望。他的热病似的活动在从政中 见效不大,虽然他一直不停地鼓吹要增加权力,也一直不停地进行倒赖伐尔的工作。 他把极端合作分子都纠集到自己后面,还能利用海军上将普拉通,这时他已经完全 陷入合作分子的政治活动中了。但是。普拉通曾被描绘为“简直是天生缺乏政治头 脑”的人,赖伐尔轻而易举地便用计谋击败了他和戴阿。 1944年4 月,德国人准许贝当去访问巴黎,出席为盟军轰炸死难者举行的一次 追悼仪式,这表明德国人确信贝当这时已经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下了。这次访问虽然 没有公布,但是,元帅所受到的热烈欢迎却使德国人惊恐。他们坚持要他在4 月28 日广播一篇拖延已久的讲话,使法国和德国在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的斗争中联系在一 起。那段经过多次讨论才商定的实质性措词宣称:“多亏德国和欧洲共同的努力,保 卫了我们的大陆,我们的文明肯定已获得保障,不再受布尔什维主义的威胁,等到 当前这场悲剧结束了,法国恢复元气,进一步确定它的地位的时刻就将到来。”这 篇讲话在法国起了灾难性的影响。德国人显然不能认识到,他们越是迫使贝当和法 国内阁公开出面支持他们,他们就越使这些人在法国丧失影响,这些人可能具有的 用处也就越小。不过德国人在法国推行的政策的一贯性(这种一贯性始终不是绝对 的)迫于形势,已开始完全消失了。德国人拿不定主意,内心十分惊慌,唯恐贝当 呆在维希会落入“马基”的手中,因此把他迁移到朗布依埃附近的瓦松城堡去。然 后,他又获准作另一次旅行,这次是到鲁昂去庆祝圣女贞德节。这次旅行,象上次 访问巴黎那样,在德国主子看来是一次出色的反英宣传。鲁昂给予他的热烈欢迎, 象巴黎那样再次使德国人感到惊恐,于是决定把他送回维希。一路上,他仍然受到 盛大的接待,并在南锡、厄比纳尔和第戎都临时讲了几句话,大受人们赞扬。在期 待已久的盟军进攻发生前几个月内,维希的历史似乎经历了一段假死的时期,虽然 抵抗和镇压之间的431 斗争并未稍松。1944年5 月,一个同抵抗运动有联系的高级 官员的组织“超级胜算”被破获了,逮捕了十四个县长,四个区行政长官,以及内 政部国务秘书勒穆瓦纳。尽管有了这次震动,德国人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仍旧 可以指靠维希。当盟军于6 月6 日开始登陆时,维希广播了一篇贝当的讲话,这是 3月17 日在冯·伦特- 芬克的压力下录音的。它要求全体官员坚守岗位,要求法国 居民服从政府,维护秩序与纪律,并接受德国人在作战地区发布的任何指示。赖伐 尔也广播了一篇讲话,他在讲话中宣称:“法国并没有参战”,同时力主法国人保 持中立,不要再用内战的恐怖来加重这场外来的战斗。抵抗运动对这项请求的答复 上文已经提到了。 盟军发动进攻时,法国确实已处于内战状态中。自从1943年以后,在法国袭击 个人的事件据说每天合计大约要发生一百起。这些袭击事件的责任何在,并且实在 说,它们的动机何在,都并不总是容易搞清楚的。德国人、民团、共产党人、非共 产党的“马基”,各有各的敌人,况且私人抢劫的机会也并不缺少。民团杀害了两 个比较知名的政治犯——从1940年以后一直被拘禁着的社会党政治家让·泽和芒代 尔——对方也暗杀了菲利普·昂里奥,这种日益加剧的紧张气氛从这些事件中有了 比较非同一般的表现。德国人在民团的帮助下,加强了恐怖活动,虽然这时候用这 种方法来进行统治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好处了。正象阿贝茨指出的那样:“采用枪毙 法国官吏等这类严厉措施并无用处,这只会把居民更快地赶到‘马基’那方面去。” 民团对于昂里奥的遭到暗杀,干出许多新的暴行来进行报复。这次暗杀刺激了 极端合作分子,使他们在1944年7 月3 日发表了一份宣言,极力主张必须使舆论振 作起来,因为盟军登陆的威力和俄国攻势的进展已使人心动摇。宣言声称,在德国 人以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击溃盎格鲁撒克逊人以前,必须经过一个时期,在这个时期 中法国大有遭到政府彻底崩溃的危险,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即贝当和赖伐尔)两 人都没有表现出应付这种局势所需要的坚定。面对着无政府状态的威胁,法国必须 在这场全世界的斗争中立场鲜明。为了使法国的行动有效,432 极端合作分子要求 把政府迁回巴黎,把“没有问题的分子”引入政府——除他们自己外,还会指谁, 就搞不清楚了——并对挑起内战或损害法国在欧洲的地位的任何人严加惩办,包括 处以死刑。宣言由阿贝尔·博纳尔、比歇隆、德·布里农和戴阿等部长签名,接下 去是普拉通、伯努瓦- 梅香、吕歇尔、多里奥、迪歇纳将军和比诺将军,以及一群 知名的合作分子新闻记者的妙名。这些人都知道他们的赌注已经全部押在德国的胜 利上了。 赖伐尔甚至在盟军发动进攻的初期仍然执迷不悟地相信德国的军事实力,还认 为自己资本雄厚,甚至在最后一分钟也无意听凭巴黎的合作分子把他赶下台来。他 召集内阁成员于7 月12日在维希开会。戴阿不来,但是,其他的叛逆分子全都在场。 临开会前几分钟,德·布里农递给赖伐尔一张铅笔写的纸条,由博纳尔、戴阿、伯 努瓦- 梅香和吕歇尔署名,要求改组政府。赖伐尔于是动手把他们搞掉,把他们的 纸条撕碎。船舱里的这群侍者竟然要叛变了,妄图控制这艘沉船,赖伐尔在处理这 场荒谬的叛乱时的手腕也许最清楚地表明了他个人要比他的这些同僚们棋高一着。 达尔南并没有参与这场反赖伐尔的阴谋,他也是德国人所找到的唯一真正得力的同 盟者。6 月24日,他被提升为内政部长。 事实不断证明德国人的败局已定,面对着这些事实,连赖伐尔也不能一直顽固 不化下去了。极端合作分子们猜对了,赖伐尔心里正在盘算,是否有可能在最后关 头投靠另一边,把法国带过去,将功折罪。当然,法国并不是他想带就能带走的, 不过,他是从来就毫不尊重舆论的。他选来作为他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一次计谋的 工具的就是被拘禁在南锡附近的爱德华·赫里欧。在阿贝茨的同意下,赖伐尔于8 月12日去找赫里欧,通知他已获得自由,并把他带到巴黎去。在巴黎,赖代尔请赫 里欧召集国民大会来接过对法国前途的责任,声称他所采取的步骤是根据华盛顿的 建议并得到柏林同意的。赫里欧则回答说,召集国民大会是参议院议长的职权。战 前的政治家德蒙齐出来干预,声称他代表大约二百五十五名议员发言,他433 发表 了一项声明说,他们只出席以元帅名义召开的国民大会会议,而不出席赖伐尔所召 集的会议。我们根难相信这项复杂的阴谋竟会有成功的机会。总而言之,决心不让 它成功的极端合作分子把正在进行的事情向德国秘密警察告发了。秘密警察于是重 新逮捕了赫里欧,把他押送到德国去,从而结束了这场阴谋。 德国人这时知道,他们对巴黎或维希都不能再控制多久了,但是,他们决心要 把那些在法国为他们效劳得很好的人紧紧抓住不放。8 月17日,赖伐尔奉命把法国 政府迁到贝耳福去。想溜掉是不行的,也不可能找到一个折衷办法:他生平第一次 对德国人送给他的一份最后通牒表示拒绝接受。他用书面宣布他不再行使政府职权, 把权力全部移交给巴黎市政会议主席泰坦热。赖伐尔办的最后一件公务是,命令各 部的秘书长,或者在没有秘书长时由在职的级别最高的官员,负责主持部务。然后, 他带领他的政府中剩余的人员启程到贝耳福去向元帅提出辞呈。据德国人说,贝当 已经在那里了。事实上,这是捏造。8 月17日这天,德国人也向贝当递交了一份照 会,要他和跟随他在维希的全体政府人员迁居到法国北部一个未经指明的小镇去。 8月20 日,只是在德国人的武力逼迫下,贝当才屈服下来,也动身到贝耳福去。瑞 士大使是这个场面的目击者,他写道:“元帅当时的镇静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我相信他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不大了解。”他留下一份给希特勒的抗议书,宣称这一 暴力行为使他无法继续行使他作为法国国家元首的特权,还留下一份告法国人民书。 合作分子的队伍现在全部崩溃了。有些人躲藏起来,有些人则慌忙钻进抵抗运 动的队伍,在那儿的另一面旗帜下,他们并不是没有继续从事他们的熟练活动的机 会。达尔南在法国东部顺利地收集了一支大约六千人的民团,随带他们的妻子儿女。 他从法兰西银行抢走了一笔钱,在盟军向前推进时,带领他的支持者撤退到德国去。 他在那里获准组成一支大约有两千人的“法兰西警备队”。他的另外三分之一的队 伍被编成查理大帝旅后,被434 派往俄国前线,而剩下的人则被吸收进了德国各种 队伍。 对维希那帮人说来,贝耳福只是一个短暂的休息地。当德国军队被迫后退时, 它就不再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了,那些法国部长都被仓皇地送到德国境内济克马林 根的城堡去。这出悲剧的最后一幕便在那里上演了。由于贝当和赖伐尔以及一些其 他的部长拒绝再履行任何政府职责,里宾特洛甫便邀请德·布里农同多里奥和其他 的极端合作分子一起组织一个“全国革命”政府。据德·布里农自己说,他拒绝了。 然而,在戴阿的鼓动和德·布里农的主持下,一个维护法国在德国的利益的政府委 员会以贝当的名义成立起来(不顾贝当拒不承认)。这样,这些合作分子就在一片 外国土地上,在一个自身正在作垂死挣扎的政权的卵翼下,实现了他们经过四年野 心勃勃的阴谋和倾轧想要取得的那个目标的幻影。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阴谋和倾轧也并没有结束。多里奥在距离济克乌林根大约 两百英里的地方自行建立了一支法兰西人民党党员组成的队伍,他和其他合作分子 的斗争仍在继续着。吕歇尔出版了一种名叫《法丝西》的刊物,还主管着一个叫作 “这里是法兰西”的电台,多里奥则从他自己的电台“祖国电台”发出广播,同它 对抗。阿贝茨支持吕歇尔,但大多数德国人却比较偏袒多里奥。这场冲突到多里奥 被击毙后才告结束。据说他是在去会见戴阿、企图使两个阵营达成一项妥协办法的 途中,汽车遭到飞机扫射而丧命的。他的对手们则留在那里占有这片被他们征服的 战场。他们在济克马林根等待战争结束,等待他们各自的命运。 ------------ 转自军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