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嗯”算是回答,他觉得有些口渴。 莲儿起身欷欷簌簌披了件上衣,又点燃蜡烛,重新泡了碗茶端来递给他,就这 样举着蜡烛站在床边看着他喝。 灯光下,莲儿黑亮的头发瀑布般搭在前胸,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深深的 * 在灯下* 地时隐时现。 “怎么,还没看够?那就赶紧喝,喝完还有你的”看着他发直的目光,莲儿咯 咯一笑道。两只隆起的乳房随着笑声巍巍地颤动着,顺手接过空碗,连同蜡烛放到 床头柜上,胡乱掣掉外衣翻身骑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庄继宗已是轻车熟路,莲儿更是老马识途,两人默契地象麦浪一样有节 奏地起伏着。 一时间屋内又是春光旖旎、燕语莺声…… 那一年,庄继宗整二十,莲儿比他大半轮。 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前年春上庄继宗结婚。 新媳妇是西山坳老李才家的闺女,年方二九,闺名石榴。 洞房之夜,石榴那种清纯可人、不胜娇羞的模样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因此,他和莲儿开始疏远起来,最后两人也就彻底断绝了关系,他从此一心一 意地和自己的新婚妻子过日子。 他属于那种天性善良而又非常强悍的人,做事凭的是天地良心;别人敬他一尺, 他必然敬别人一丈,别人对他好他必然要去回报,是一个做事绝不后悔,敢爱也敢 恨的男子汉。 和莲儿断绝关系,并不表明他已经厌弃莲儿,故意去回避过去,只是石榴是自 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又那么冰清玉洁,自己又是那么的爱石榴,所以不能再背着石 榴作对不起她的事情。 新媳妇石榴过门三天后,脱下婚装,换上荆钗布裙,开始在院子里以女主人的 目光谋划起来。 先是在院子两侧靠墙处用水柳篱笆圈出两块空地,一块种上韭菜、辣子、白菜、 葱、蒜苗;一块点上黄瓜、南瓜、豇豆;再移来一些的山花野草种在篱笆下。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抱了一窝小鸡、牵来一只小母山羊、抓了一只小花猪,一 时之间,这个前几日还光秃秃,无声无息的小院子立刻就生机勃* 来了。 每天早上天一放亮就起床洒水清扫院子,然后浇菜浇花,等庄继宗起来时,洗 脸水已经摆好,然后早饭已端到跟前,有汤有菜。 有时庄继宗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忙过意不去,想搭把手帮着干点活,石榴娇憨一 笑将他搡到一边“这些活那是你男人家干的,你妥妥的一边歇着吧。” 俩月下来,石榴抽空给他作了三双千层底的布鞋、三身新衣裳、有单有夹。 出门一身浆洗的干干净净、硬硬挺挺的衣褂,进门洗脸擦身子又换一身干净衣 褂,把个打小跟着庄六穿衣不分四季、吃饭如同喂猪的庄继宗伺候地如财主家的少 东家。 本来就人高马大的他英英武武地走到人前,谁不夸石榴手巧能干。 到了晚上,俩人在床上缠绵缱绻、鱼水交欢,枕上唧唧我我有说不完的话、唠 不完的嗑。 但自从去年春天,那些挑着膏药旗、穿着屎黄色衣服、身材矮小、迈着罗圈腿 象蛤蟆一样走路、四处祸害的小日本来了以后,乡亲们的日子开始不太平起来。 但凡家里没及时藏好的粮食、牲口统统被抢到柳林镇的据点里,更让人揪心的 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如果不留神让小鬼子撞上,人被抢去糟蹋不说,最后连个 尸首都见不着。 因此,庄继宗也就没有了杀猪宰牛的活计了,只是终日里和石榴厮守在家,侍 弄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打发清淡苦闷的日子。 前天,西山坳的好友,也是给他和石榴牵线搭桥的媒人李占魁捎信来说套了几 只狍子,请庄继宗过去给拾掇拾掇。 一是近来窝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了;二来好久没去西山坳看望老丈人一家了; 再一个就凭自己和李占魁多年的交情也不能推辞不去,继宗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依照石榴的吩咐,一大早就起来喂骡子赶路,赶日照三竿时已到丈人 门前。送上腊猪头、老母鸡、鸡蛋、木耳四样礼,略微一坐便风风火火赶到李占魁 家。 李占魁也是这一带响铛铛数得着的能人,平日在家侍弄庄稼,闲时和大兴寨的 张胜搭伴去蒙古贩粮食,回来再贩些牲口,获利颇丰。 他长的高大骠悍,又有一身好功夫,加上仗义轻财,一来二去的和庄继宗打过 几次交道、喝过几场酒之后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现在,牲口不能贩了,又将至年关,闲不住的他上山挖陷阱、下套子,算计着 整上几只野猪、黄羊、狍子啥的过年打牙祭。 还真让他套住了三只傻狍子,于是,赶紧捎话给庄继宗又约了张胜过来帮着给 收拾收拾,另一层意思是哥几个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趁此机会,好好聚聚。 这几只狍子,在庄继宗手里跟玩儿似的三下两下就收拾干净了。 午饭时,大块的肉已经煮好上桌,哥仨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惬意,把个 小日本他姥姥的早忘到东洋三岛去了。 天黑了,飘起了鹅毛大雪。 庄继宗好说歹说这才辞别二位,冒着漫天的大雪急急往家赶去。 借着朦胧的雪光,已经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村口的大皂角树了,庄继宗开始拍打 着落在身上的雪花。 突然,皂角树上乌鸦受了惊似的的聒噪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一般情况下,只要太阳一落山,乌鸦便会回到巢穴,一直静静地蹲在窝里休息 到天亮,除非受到惊吓,一般是不会在这半夜三更大声聒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