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弟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想出了许多整治日本人办法来。 说的高兴,两坛酒也很快一滴不剩,眼看天色不早,三人才躺下安歇。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张胜就提着两瓶汾酒、一只烧鸡、四只酱猪蹄、一包 腊牛肉摇摇晃晃地去找表哥王金龙进山打猎。 王金龙是个极爽快的人,虽然他家和张胜家属远房亲戚,但两人从小就过从甚 密,长大后二人虽各有各的事,但逢年过节来往走动地不亚于小时候,原因是二人 都性格豪迈、见多识广,二人相处除了有亲戚这层关系外,更多的是有那么一点惺 惺相惜的意思。 见表弟来约,王金龙二话没说,带上两个平日关系很铁、枪法很好的手下,一 行四人,背上四杆长枪,一路说说笑笑,逦迤进山。 虽然已是暮春季节,但由于山高的缘故,此时的燕山依然是初春景色,满山的 野花烂漫地开着,清新的空气中一阵阵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里属燕山北麓,源自燕山的诸条河流汩汩地涌出山外,滋养着山外那一大片 肥沃的平川,山里山外、充足的绿色植物为食草类的大小飞禽走兽提供了充足的食 物,山鸡、野兔、黄羊、梅花鹿、狍子随处可见。 因此,从清朝顺治帝始,这里就作为皇室行围打猎的御苑。 正走着,王金龙示意大伙禁声,只见远处一群黄羊在山坡上懒懒地晒着太阳, 旁边有几只梅花鹿在悠闲地啃着青草。 大家迅速爬下举枪瞄准,王金龙俯卧在张胜边上教他如何开保险,如何三点一 线瞄准。其实张胜以前经常打猎,枪法极准,只是以前用的是土枪而已。 “啪、啪、啪、啪”四声枪响,三只黄羊中枪倒地。 张胜因初次使用这种枪还有些不习惯,所以,子弹落空没有斩获。 见出来时间不长就有收获,四人自然兴奋异常。紧接着就是架火烤肉,开怀畅 饮。 其间,金龙又细细给张胜讲了快枪的用法。 其实皇协军使用的是国民政府设在河南巩县的兵工厂仿制的毛瑟枪——“中正 式”步枪,而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也属毛瑟枪系列,两种步枪构造相似,只 是尺寸、口径、射程不同而已。 所以等张胜回到店里时,已经能熟炼地使用小泉和三木留下的三八大盖了。 渡边军曹在柳林镇据点负责军需伙食给养的采办,今日一大早,就领着几个手 下去县城联队军需处领本月的日用品,中午时分,己经在返回的路上。 几个人坐在慢慢悠悠的马车上,年轻的手下耐不住寂漠一路上在不停地哼唱着 “君之代”、“太阳旗永飘扬”、“樱花颂”等日本歌曲,但是渡边却怎么也提不 起劲来一起哼唱。 他已经有四十来岁了,年轻时在名古屋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家乡小镇上的中 学教语文,中日战争爆发时他己经三十九岁,随着政府一声令下,他应征入伍来到 中国。 他对中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孔子、孟子、庄子、孙子、李白、杜甫,甚 至知道秦始皇、汉武帝、霍去病、岳飞,他还知道长城、黄河。 他更知道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中国是头熟睡的狮子,当他醒来的时候,全世界 都要为之振动的。” 现在,他已经来到这头睡狮的跟前。 战争初期,日军进展还算顺利,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日军的进攻能力显得越来 越弱,不得已才到处修据点来固守己占领的地区。 占领区的老百姓表面上表示顺从,但渡边从老百姓的眼神中可以出到愤怒、痛 恨来;皇协军也越来越不像话,对皇军的配合也越来越消极,更可恶是皇协军里经 常有人在背后打日军的黑枪;* 政府军的抵抗越来越顽强、甚至经常主动出击与皇 军交战;游击队到处活动,几乎成了皇军的噩梦。 他觉得日本正在弄醒这头狮子。 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日本则更像一只强壮的蚂蚁而已,即使再强壮,也是不 可能战胜狮子的。 渡边昏昏地想着心思,连头上热辣辣的太阳的烘烤也浑然不觉,汗水己渗透了 他的上衣和军帽。 “渡边君,请你擦擦汗。”旁边一个下等兵递到渡边脸前的毛巾惊醒了他。 “谢谢、不用了,前边就是清水湾,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洗澡。” 清水湾是清水河的一个迴水湾,河岸宽阔,水势平缓,两岸布满了芦苇、水柳、 杨槐、胡杨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灌木丛,走进树林,古木森森,令人暑气顿消。 透过林子的间隙,浅浅的水流波光粼粼,一些体型较小的水禽涉水而行,不停 的将细长的脖子伸进水里觅食,野鸟鸣叫着掠过河面,河里的小鱼不时地跃出水面 激起小小浪花来。 多么宁静而富有诗意的田园风光啊! 如果不是战争,这里会是一个休身养性的极佳场所。 学文学出身的渡边多少还有一些浪漫气质,虽然战争已将他变成了凶残的杀人 工具,但骨子里残存的文人气质是很难去除干净的。 就在渡边还在暗暗赞叹水色天光时,士兵们己纷纷扒掉外衣冲进河里欢快地洗 澡冲凉。渡边暗叹一声,随即也跟着下了水。 这边日本兵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一直悄悄跟随其后的继宗、张胜瞧在眼里,两 人相对一笑,便在渡边他们放衣服的旁边不远处无声地坐了下来,然后打开随身携 带的酒肉相对而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