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岸边到处是倒下的士兵。有的当场身亡,有的在可怜地呼救,因为涨潮的海水 正在慢慢地吞没他们。死者之一是谢尔曼·巴勒斯上尉,他的朋友查尔斯·考索斯 上尉看到他的尸体随着海浪前后漂动着。考索斯不禁想到,巴勒斯是否按照他的计 划在登陆之前给士兵们朗读《丹·麦格鲁的射猎》。当卡罗尔·史密斯上尉从他的 尸体旁走过时,禁不住想到巴勒斯“不必再受他那经常发作的周期性偏头痛的折磨 了”。巴勒斯被子弹击中了头部。 在“狗绿”地区,残酷的战斗在打响的头几分钟之内,就使整个一个连的兵力 丧失了战斗力。从小艇到滩头的这段距离是鲜血染成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士兵 幸存下来。军官或被打死或受重伤或失踪。活下来的士兵既无武器又深受惊吓,在 悬崖下面躲了一整天。另一个连队在同一地区遭受到更大的伤亡。第二突击营的C 连受命摧毁设在维尔维尔以西露拜尔赛角的敌人据点。突击队员们乘坐两艘强击艇, 随第一攻击波次在“狗绿”地区登陆,大部分士兵伤亡。领头的小艇在炮火中几乎 立即沉没,12名士兵当即死亡。第二艘小艇的斜板刚刚放下,机枪便像喷雾器一样, 把子弹密集地射向下船的突击队员,打死打伤15名士兵。没有伤亡的士兵向悬崖冲 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等兵纳尔逊·诺伊斯背着一个沉 重的火箭筒,踉踉跄跄地前进了100 码,不得不跌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又站 起来向前跑去。当他冲到悬崖前时,机枪已经打中了他的腿部。诺伊斯躺在崖下, 看到那两个开枪的德国兵正从崖上往下看着他。他用肘部撑起身体,端起冲锋枪向 他们射击,把两个人全部打了下来。连长拉尔夫·伊·戈兰森上尉到达崖下时,他 的70人的突击队只剩下了35名队员。天黑时,这35人则减至12 人。 对于奥马哈海滩的士兵来说,不幸的事情简直是层出不穷。他们此时发现登陆 地点不对,有些人竟离原登陆地点相差近两英里。第二十九师的船队发现他们和第 一师的士兵混在一块了。例如,计划在“淡绿”地区登陆、向莱穆林斯方向进攻的 部队发现,他们竟然置身奥马哈海滩末端的“狐绿”地区中心。几乎所有的登陆艇 都或多或少地向东偏离了原来的指定地点。一艘指挥舰漂离停泊地,一股沿着海岸 向东流去的强水流,燃烧的草引起的烟雾遮住了陆上标志等等,都是造成登陆地点 错误的原因。一些连队曾为占领某些目标而受过训,却永远没能接近这些目标。还 有一些零散的士兵发现,他们自己因受德军火力的牵制,而被孤立在无法辨认的地 区,而且通常是既无军官又无通信设备。 英国陆军和海军的特种爆破工兵,担负着炸毁海滩障碍物、打通道路的任务, 却被分散在过于偏远的地方,而且他们登陆的时间也比预定计划晚了关键的几分钟。 这些颇受挫折的士兵在他们登陆地区马上投入工作,然而他们的战斗却是不可能取 胜的。在随冲击波次登陆的大批部队靠岸之前,他们只有几分钟时间,在这段时间 里,他们只清除了五条半通道,而不是计划中的16条。爆破工兵们不顾一切地尽快 工作,却总是受到妨碍——陆军士兵走到了他们中间,有的人把他们准备炸毁的障 碍物当作隐蔽所,登陆艇被海浪冲上岸,几乎压到他们的身上。第二九九陆战营的 中士巴顿·爱·戴维斯看到一艘强击艇正朝他驶来,艇上载满第一师的士兵,向障 碍物直冲过来。爆炸声震天动地,小艇崩溃瓦解。戴维斯似乎看见所有士兵被同时 抛到空中,尸体和尸体的残骸又落在燃烧着的艇身四周。“我看见呈黑点状的士兵 企图从布满汽油的水面中游出来,我们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具无头尸体在空中 飞了50码,最后令人作呕地砰的一声落在我们身边。”戴维斯不明白,怎么可能有 人会在爆炸中幸存下来,可是确有两人没有死。他们被人从水中救起,严重烧伤却 依然活着。 然而戴维斯看到的灾难还不算大。他所在的部队——英国特种工兵部队的英勇 的战士们,经历了更大的灾难。运载炸药的登陆艇遭到炮击后,中弹的艇身停在海 滩旁燃烧着。工兵们乘坐的小橡皮艇由于装着可塑炸药和雷管,一旦被敌军火力击 中,便在水中炸成两段。德国士兵看到工兵们在障碍物中忙碌,似乎认定他们是特 别值得注意的目标。当工兵们捆炸药的时候,狙击手仔细地瞄准障碍物上的地雷。 有时候,他们似乎在等待工兵在障碍物的钢架和四面都安放上炸药,做好爆破准备。 这时德国人便会在工兵们离开障碍物区之前,用迫击炮火引爆障碍物。一天下来, 伤亡人数几乎达到百分之五十。戴维斯中士本人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夜幕降临时, 他已经有一条腿受了伤,乘一条医疗船驶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