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平原上奔突的铁流(1)
那个国民党下级军官举着一块表对我说:“给你,求长官补我一枪吧。”
我走过去说:“你的表我不要,我也不能补你一枪。你放心,会有人来抬你的。
我们优待俘虏,还会给你治伤。”
他仍然举着那块表乞求我:“长官,求你了……”他哭了。
1948年9 月12日,震惊世界的战略大决战开始了。
村头的砖墙上出现了横幅标语:“打下沈阳解放全东北。”部队大张旗鼓,歌
声此起彼伏,向沈阳开进的部队日行夜宿。
奔向北宁线的步兵、炮兵日宿夜行, 隐蔽挺进。
我们军奉命在1948年9 月12日出发。在出发前,军政治部组成下部队工作组,
我们工作组在没有下去前随军政治部行军,夜行日宿,通过人烟稀少的草原和沙漠
地带。有一天,我们在草原夜宿,晚饭吃的是高梁米,菜是一盆汤,上面漂着几片
倭瓜,吃一口倭瓜又涩又苦。我们工作组5 个人,从伙房打来5 勺汤,每人只给一
勺,一勺汤只能泡一碗饭吃,汤不够吃,组织部李干事对我说:“小苏,你经常下
部队,炊事员对你不熟,你再去打5 个人的。”我端着菜盆走过去,看三根木棍下
吊着马灯,在马灯下炊事员拿着铁勺子,我怕炊事员认出我来,把帽子拉得很低,
我把盆递过去一看,心想:“坏啦”,盆边上贴着两片倭瓜,还好,黑糊糊的,炊
事员没看见,我没敢说5 个人的只说3 个人的。3 勺汤我们5 个人分了,有的人吃
了3 碗饭,我吃了两碗。这时,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声,我们大伙都愣了,在晚点名
时才知道,是一位主任的警卫员打了只兔子,想给首长改善伙食。因为他违反保密
纪律,当时就把他关了“禁闭”,后来让他下连当兵了,在战斗中他牺牲了。有人
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兔子还魂又把他“咬死的”。
东北野战军正向北宁路挺进时,司令员突然收到“敌情通报”,引起他的忧虑。
“敌情通报”里说傅作义新5 军及独立95师,经海运已从葫芦岛登陆。这样,加上
原来的部队9 个师,对我军攻打锦州构成了较大的威胁。这时的司令员想,傅作义
集团已开始向葫芦岛地区增兵,如果傅作义为了挽救锦州危机,再次抽出部队出关
增援,廖耀湘兵团5 个军12个师,从沈阳出来西进锦州,塔山阻击部队堵不住侯镜
如兵团,侯镜如两个小时就能到达锦州,实施反包围,加上廖耀湘西进兵团的插入,
战役主动权可能完全控制在敌人手中。这场大决战的结果如何将难以想像。司令员
将面临着东北、华北两大战役集团的强大敌人,他的忧虑是很自然的。司令员不走
“险路”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动摇了打锦州的决心,给毛泽东发报,婉转地提
出回师打长春。毛泽东连续两封电报,带着批评的语气给司令员,不同意回师打长
春。
司令员是从他军事家的视点上判断敌人,没有深层次地从政治上分析敌人内部
的矛盾。而毛泽东把蒋介石、国民党看得是一清二楚。傅作义一贯的表现是保存自
己的实力,在抗日战争中如此,在解放战争中也是如此。他不可能不顾平津而倾巢
出关。廖耀湘既要看傅作义的行动 ,又要看侯镜如的东进兵团能否突破塔山,他
才决定是否西进,否则,他不敢单独援锦。如果按司令员所顾虑的那样打下去,辽
沈大战,也许蒋介石胜了。
蒋介石空有权威,可他手中攥的是一把没有粘性的“沙土”,在阳奉阴违的国
民党群体里,他这把“沙土”在辽沈大战中,充分得到证实。
塔山虽小,关系着战役的全局。国共两军在辽沈决战,是从塔山首先展开的。
塔山能否守得住是司令员最忧虑的,他连续指示4 纵队:“我只要塔山,不要伤亡
数字。”侯镜如的东进兵团在海、空军配合下,连续6 昼夜激战没有攻下塔山,却
以留下7000名士兵尸体而告终。
9 月21日,我军经三江口西渡辽河,过石山站,夜渡大凌河,连续强行军120
里,突然包围了葛王碑,截断锦州与义县两敌的联系,使义县之敌完全陷于孤立。
这时我们的部队正在扫清国民党在锦州的外围据点。
10月2 日,在军用地图上标着的182.4 高地与154.3 高地是对峙的,中间有锦
沈铁路、公路和小凌河穿过,是锦州东面的险要屏障和咽喉要道。国民党对两个高
地极为重视,修筑了各种永久性工事,互相依存,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部队在炮
火支援下,用23个生命的代价占领了182.4 和154.3 高地。国民党丢掉两个高地,
锦州城完全袒露在我军包围中,敌人十分恐慌。以一个营的兵力,上有飞机下有炮
火掩护拼命夺取182.4 高地。3 师1 团1 连,连长王西尧奉命坚守高地,抗击敌人
反扑。年轻的3 排长刘春带领全排不时出击,打退敌人7 次集团反扑,全连以6 个
人的生命为代价,守住了高地。这是“辽沈战役”中1 连首次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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