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过的“尸体”发出凄惨的哀叫(15)
“行啊!”王西尧心想,谁说骒马不能上阵?一个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女同志,
在这大战中能跟上“尖刀连”太难得了。在他心目中萌生起对韩桂芝用语言难以表
述的好感。他为了她的安全,命令她:“就在这儿隐蔽,没有命令你不准动!”从
此,王西尧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是!”韩桂芝听到王西尧粗犷关爱的声音感到极大的安慰,她激动地捂着脸
痛哭。王西尧是个优秀指挥员,他粗中有细。在这大战中,他冒着敌人的炮火不但
勇敢无畏,而且脑子十分清醒,组织火力分组出击,打退敌人反扑,减轻伤亡这都
是韩桂芝看到的。在战场上我们的气势一直是压倒敌人。
敌人要重新夺回前沿阵地,阻止我二梯队跟进,敌人纵深炮火上百发地、连续
地倾泻在城墙内外,封锁通道,配合正面敌人反扑。
1 营长带着二梯队没有随“尖刀连”跟进,他所强调的理由是:我们炮火没有
延伸,“尖刀连”提前出击。实质上他是怕死,畏缩不前。所以他带的二梯队在护
城河内外停滞。使二梯队在敌人炮火下伤亡惨重。
二梯队没有及时上来,184 个人的“尖刀连”,占领阵地后就剩下35个人了。
王西尧带着35个人坚守阵地。阵地是用149 个人的生命和鲜血夺取的,如果阵地失
守,149 个人的生命和鲜血等于白白付出。富有激情气质的王西尧,他言必行,行
必果。在这惨烈的战场上,表现出有我无敌的气概,宁折不弯的骨气。
35个人在3 个不同的位置上。王西尧、马海山、刘春各带几名战士,在不同的
角度上相互支援,形成交叉火力,连续抗击敌人反扑。王西尧的位置是接敌最近,
马海山在王西尧的侧后。在敌人反扑中,王西尧给机枪射手江发压子弹,江发连续
打坏了两挺轻机枪,第三挺机枪枪筒打红了,子弹射不出去。他看敌人一个军官,
挥动手枪指挥敌人向阵地上冲,他端大枪一枪把敌军官打了个满脸开花,敌人看到
军官倒下了,失去了指挥,有的退却,有的就地卧倒。少数敌人冲上阵地,敌人抱
住了王西尧的腰,他同敌人从土坡上滚到交通壕,另一个敌人端着上刺刀的枪扑向
王西尧,江发一枪将扑向王西尧的敌人撂倒,3 排长刘春冲过去,用爆破筒把抱住
王西尧的敌人打死。
经过血与生命的拼搏,敌人退了。
刘春看王西尧满脸血,问:“连长,你负伤啦?”
“没有。”
“咋满脸血?”
王西尧擦了把脸:“我咬了那王八蛋一口。”
刘春看躺在地上的尸体,被王西尧咬掉个耳朵。
王西尧拍拍江发:“好,是咱们1 连的兵!”他转身高喊:“抓紧时间加固工
事,把子弹、手榴弹准备好,准备打敌人反扑!”
在敌人没有反扑的间歇时间里,有的战士在加固工事,有的战士把手榴弹盖拧
开摆在面前的工事上,8 班长曹国友从敌人地堡里搬出一箱手榴弹,放在阵地上。
他坐在交通壕里想抽烟,从口袋里摸出个烟袋锅,烟袋杆不知哪里去了,他把烟袋
锅装满了烟,点着后抽了两口,烟袋锅烫手,他用棉衣袖子托着,狠狠地嘬了几口
烟。
敌人射在突破口上的子弹、炮弹,犹如狂风暴雨,横扫着突破口。突破口上的
每寸土地,都成为焦土,都被子弹穿过。子弹的密集程度几乎没有缝隙,炮弹的爆
炸没有间歇。
陈贵祥的耳朵被炮弹爆炸震聋了,什么也听不见,他时刻看着连长的手势。炮
弹在拖着尾音连续爆炸,王西尧让他姿势放低,他反而端着刺刀跳出工事,向连长
跑来,王西尧过去把他按倒在战壕里。
7 班长李胜带着解放战士郭荣爬过交通壕,扛过来一挺轻机枪和一箱子弹。他
问:“连长,架在哪?”
王西尧问:“哪来的?”
“敌人地堡里的。”
“好,就架在这。”王西尧突然看到战士赵臣负了重伤还坚持在阵地上,他命
令:“郭荣,把负伤的赵臣背进地堡去。”
赵臣说:“连长,我还能爬,让没有负伤的同志留在阵地上!”
王西尧被赵臣的话感动得几乎流下泪,他感谢赵臣,这时候阵地上多一个人就
是一份抗击敌人的力量。他看着赵臣十分艰难的在爬,在缓慢地、痛苦地爬着,王
西尧举起手给战士赵臣敬礼,他看着赵臣爬进了地堡他才放下手。这是战友情,不
完全是,是守住突破口的责任心,是为了战争的胜利。
王西尧数了数,阵地上还有32个人。副连长牺牲,1 排长牺牲,2 排长负重伤,
他的战士、他的战友,在新开门内外躺倒一片。他顺着交通壕跑到马海山身边说:
“敌人很快就要反扑,咱们1 连从来没有失守过阵地。你守在阵地上,趁敌人混乱
时我带人出击。”
马海山知道王西尧是为了他的安全,让他留在阵地上,他心里一热:“你不能
出击,一定守到二梯队上来。”
“敌人要在我们二梯队没有上来前,夺回阵地。不如趁敌人混乱时我带几个人
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延缓敌人反扑。”
“你再考虑考虑。”马海山看王西尧走后,他想起战前对王西尧的嫉妒顿时感
到愧疚。
敌人在炮击后又反扑了,王西尧看敌人在重机枪和炮火掩护下,分两路反扑,
他把3 排长刘春和陈贵祥调过来,组织交叉火力抗拒敌人反扑。敌人在督战队的喊
叫声中拥上来了。王西尧看敌人越来越近,他喊了声:“打!”7 班长李胜扣住机
枪扳机大骂:“我操你祖宗,来吧!”他的机枪喷射出火舌。江发喊着号连续投出
去10颗手榴弹,手榴弹在敌群爆炸,前面的敌人倒下又拥上来一批,李胜的机枪枪
筒几乎打红了,子弹再也射不出去了,他把两个爆破筒拉燃投出去,敌人在一片尖
叫声中倒下。王西尧趁着敌人一片混乱,他高喊:“上刺刀,一定把敌人拼下去。”
他不顾一切地拿起冲锋枪,他冲进敌群。
连长的行动是无声的命令,3 排长刘春、7 班长李胜、8 班长曹国友、9 班副
刘中福、战士江发、陈贵祥、郭荣看连长冲入敌群,他们越出战壕,正要随连长冲
下去,却和冲上阵地的敌人短兵相接,混战在一起。战斗之激烈,是历次战役之最,
是血与血,肉与肉,生命与生命的拼搏。在拼搏中,我们战士的勇猛的气势,令人
荡气回肠,使敌人畏缩、恐惧。
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我们的战士把生命和血留在
战场上,他们在生与死的搏斗中所想的只是我不打死敌人,敌人就打死我,只有把
面前的敌人消灭!
王西尧冲入敌群,在一个点射后子弹卡壳了。就在他在拉枪栓推子弹的当口,
拥上来四五个敌人把他团团围住,他用冲锋枪把子和敌人拼搏,由于寡不敌众,还
是被敌人按倒了。
通信员小刘看3 排长刘春被迎面3 个端刺刀的敌人围住,他喊道:“3 排长,
我来支援你。”他扑过去和刘春一起与3 个敌人拼刺。刘春站在高处,处于地形优
势,他刺死一个正面的敌人,在他拔出弯曲的刺刀时,弱小的小刘被敌人的刺刀刺
进胸膛,他满身满脸的血倒在刘春脚下。刘春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小刘,睁大了
血红的眼睛,满腔怒火,在他那强烈的要把敌人刺死、为小刘复仇的急迫的情绪下,
猛地倒端着枪,不顾一切地扑向敌人和敌人对持,敌人的刺刀向他刺来,他来不及
躲闪,用枪把子向敌人头上砸去,敌人一时畏缩刺刀刺偏了,划破他的肩头,敌人
却被刘春一枪把子把脑袋砸碎,鲜血喷了他满身满脸。
战友,是战斗中,生与死的战场上的伙伴,只有经过战争的人,才能深刻地体
会到它的意义,它是无可替代的,是战斗中人与人之间的深情,不顾自己的安危,
毫不犹豫地去为战友而死。这就是我们部队特有的人与人的关系。
7 班长李胜看敌人扑向受伤的指导员,他拿起爆破筒,越出战壕把拉燃的爆破
筒扔入拥上来的敌群,爆破筒在敌群中爆炸。
突破口处在危机之中。
团长梁光涛看一营营长畏缩不前,使整个二梯队不能跟进,被敌人炮火拦阻在
突破口外。二梯队再不跟进,“尖刀连”无力守住突破口,情况十分危机。他举起
手枪向1 营营长头顶上连开两枪,大喊:“妈那个×给我上!”
1 营营长在团长的两声指挥枪后,他回头看到团长想说什么,梁光涛又是一枪
:“1 营长,你再不上我枪毙你。”这时,1 营副营长带着二梯队上去了。
突破口即将被敌人夺回去的危机时刻,敌人被上来的二梯队打退了。3 排长刘
春看敌人溃退,他带着伤第一个冲出去救连长。
江发越出交通壕,过去踢了一脚刺死小刘的敌人尸体,他一边往尸体上撒着尿,
一边骂:“王八蛋,我给你洗洗澡。”
敌人在二梯队的追击中溃败,围着王西尧的敌人逃跑了,这时,王西尧听到激
烈的枪声,想到二梯队上来了。他拿起“汤姆式”冲锋枪卸下卡壳的弹壳,3 排长
刘春冲过到王西尧面前,他痴呆的目光直盯盯望着王西尧,大哭大喊:“连长呢—
—”他的神智还处在肉搏战中。王西尧看他满身、满脸是血,目光呆滞,他抱住刘
春问:“你咋啦?”
刘春没有认出来抱着他的是连长王西尧,他还在喊:“连长呢?”
这时,7 班长李胜、8 班长曹国友、江发、9 班副刘中福、陈贵祥等战士上来
围着王西尧:“连长!”
王西尧举着手中弹壳,说:“就是它卡的壳。”他看周围没有马海山,问:
“指导员呢?”
李胜说:“指导员负伤了。”
“负伤啦,伤哪啦?”
“弹片崩在大腿上了。”
当时王西尧对他的暂时被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同志们也没有把它当回事, 可这
小小弹壳日后却给王西尧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王西尧带着全连20几个人,随着二梯队扩大突破口。他们冲到敌人隐蔽部前,
李胜看见有几十条电话线从隐蔽部拉出来,他听里面正打电话询问,对王西尧说:
“连长,这是敌人前沿指挥所。”
“上去,先把手榴弹从射击孔塞进去。”王西尧说完,又把江发的机枪调上来。
李胜带郭荣爬到隐蔽部前,起身冲到两个射击孔中间,李胜连续投进两颗手榴弹,
手榴弹爆炸后,江发端着机枪冲进隐蔽部,在烟雾中他什么也没看见,扣动板机一
阵横扫。王西尧随着江发冲进去时,敌人指挥所被占领。王西尧按亮手电,在搜查
中看到一个上校一个中尉被打死,一个中校负了伤还在喊叫,另一个趴在桌子底下
在哆嗦,8 班长曹国友过去揪着敌人的耳朵:“出来出来!”这时,几发炮弹呼啸
着在碉堡周围爆炸,震得碉堡往下落土。9 班副刘中福看桌子上有个大铜喇叭,喇
叭下面有个黑黑的,圆圆的盘子在转,总是重复一个声音,‘何日君——何日君—
—’刘中福发现了秘密:“连长,这玩意是给炮兵报信的。”王西尧还没有回答,
他一枪把留声机打碎了。
王西尧一看:“嗨!什么给炮兵报信的,那是戏匣子。”李胜打开桌子上的一
个瓶子,一闻挺香,说:“他妈的,都这时候还搞腐化。”他窝了一手指,搓搓就
要往脸上擦,越搓越粘,感到不对劲。江发告诉李胜:“那是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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