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师在敌后“失踪”(2)
短期休整后,我病好了出院,回到军宣传部。徐部长让我到3 师2 团,随2 团
4连南进,参加“衡宝战役”,我是从大栗出发的。
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对白崇禧集团作战的方针,是远距离包围、迂回。集
中第四野战军的主力,12兵团、13兵团、14兵团、15兵团和二野4 兵团、5 兵团。
由四野司令员指挥,组成东西中三路大军,西路大军由13兵团司令员程子华指挥,
参战部队38军、39军。沿湘黔迂回敌人左侧,担负中路大军右翼战略迂回,切断白
崇禧西逃贵州、云南的道路,保障中路大军的右翼安全。东路大军二野的4 兵团,
四野的15兵团,由4 兵团司令员陈庚统一指挥,直取广州,担负左翼战略迂回,保
障中路大军左翼安全。而后,协同右路大军和中路大军包抄白崇禧。中路大军由12
兵团司令员肖劲光指挥,参战部队5 个军19个师。二野5 兵团司令员杨勇指挥的16
军、17军是战役预备队,主要协同中路军作战。
白崇禧所辖5 个兵团11个军21个师。在衡阳到宝庆公路两侧,粤汉铁路至乐昌
一线展开。
白崇禧有两个绰号叫“小诸葛”和“白狐狸”。“小诸葛”的绰号,意味着
“多谋善断,未卜先知”,再加上狐狸的狡诈,可谓“战无不胜”。也确实,国民
党残留在大陆上的军队,建制最完整、战斗力最强、具有山地、水网地带作战经验
的,现在还就数白崇禧了。
四野部队长途行军1200多里,酷暑、多雨,翻山越岭,羊肠小道泥泞,北方战
士不适应,非战斗减员百分之二三十。白崇禧部队以逸待劳,兵力也占优势。陈明
仁起义后,在他的部队尚未稳定的情况下,白崇禧乘机策反,陈明仁的副司令刘进
等人,携87师、88师一部、10师、62师、19师叛变南逃。司令员命令49军追歼逃敌。
在追击湖南逃敌时,146 师由于轻敌,苦战48小时,在青树坪被白崇禧“咬”了一
口。国民党的报纸、电台大鼓士气、大造舆论: “这是国军和共军作战以来最伟大
的胜利。”
可是,白崇禧败啦。“衡宝战役”结束后,四野首长对苏联作家西蒙诺夫说过
这样的话:“白崇禧在国民党军将领中是最有才干的一个,他有好多年的军事经验,
他的指挥也比其他国民党将领高明。但作为一个政党的国民党已经四分五裂,军事
上的形势也对他完全不利。他的那一点或多或少的军事才干,也就起不了什么特别
的作用。”
早在“淮海之战”时,蒋介石调白崇禧的部队增援,白没有去,目的就是希望
中央部队在徐蚌地区被共军消灭。然后逼蒋下台,由桂系掌权,他们的第一步目的
是达到了。他们本想和共产党讲和,做到“划江而治”,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由
于共产党的条件他们不能接受,结果是解放军渡江,南京、上海、武汉等地相继解
放,他们第二步目的也没有达到。最后一步棋,桂系想保住两广及西南地区。虽然
桂系的李宗仁“上了台”,蒋介石“下了台”。白崇禧没有从蒋介石的失败中取得
教训,他和蒋介石一样,对非嫡系部队采取分化、削弱、打击的办法。所以兵团司
令各有各的打算,对白崇禧的两手策略也有两种态度,一是处常,二是应变。“处
常”,就是惟命是从,照令行事。“应变”,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白崇禧拼凑“湘粤联合防线”时,要把宋希濂的2 军调来,目的是削弱宋希
濂的力量。宋希濂没有给他,白崇禧气得发疯,向国防部大吵大闹,说宋希濂无法
无天,不听他指挥,要求撤办宋希濂。参谋总长顾祝同在桂系的胁迫下飞往宜昌,
要求宋希濂忍让,暂时做出“牺牲”,否则难以应付。宋希濂对2 军军长陈克非说
:“2 军去,依我看,对2 军是不利的。共军如再南进,白崇禧一定缩回他的老巢
广西去,那时他必然要2 军同去,将来受他完全控制宰割,岂不是毫无代价地枉做
牺牲吗?”
陈克非对宋希濂说:“我现在懂得所说的处常、应变的意思,我决定两种态度
兼而有之,对司令官和总统是处常,而对其他人取应变。请司令官对上负责,不然
我的应变就变不成,甚至会使自己的脑袋搬家。我立刻命令部队不去,作为跟随司
令官应变的兑现。我要求绥靖区司令部补给我一道不出发的命令,我相信自己能对
司令官负责,同时也请司令官要为我负责。”
结果,2 军,白崇禧没有调动。
白崇禧整天派飞机在我军头上盘旋,就是弄不清我军主力在哪里,哪里是主攻
方向。而我军对白崇禧的兵力部署、部队调动却了如指掌。
在我西路大军13兵团程子华率38军、39军,突破白崇禧的“湘粤联合防线”,
切断他西窜贵州、云南的道路,逼近芷江时,白崇禧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命7
军副军长凌云上带7 军171 师的513 团急运邵阳佯攻,该团到达邵阳后,即在邵阳
市区及城郊用粉笔书写7 军宿营地,谎称7 军全部到达邵阳增援。虚张声势,企图
打乱我军部署。白崇禧这一招没“灵”,四野总部早已收到我地下工作者的密电,
报告7 军在原地未动。
在程子华率西路大军,继续向邵阳逼近时,白崇禧在衡阳召开了军事会议,还
在讨论如何抗击。参加会议的有兵团司令、军长、参谋长等人。3 兵团司令张淦主
张以攻为守,否则挨打,守也守不住。以桂系老本之一的7 军,从左翼出击,一鼓
作气打到湘潭、株州一带,迫使正面共军后撤,然后——他还没有说完,有人给他
泼了一瓢冷水,打断他的话,说:“出击什么?干脆撤退!”
“对,撤退是对的。就看往哪里撤?是撤往广东还是撤回广西?”两个人这么
一说,就争论起来了。争论的题目不是怎么打,而是往哪里撤。主张撤到广东的理
由是:广东比广西富足,经费来源较易,同时靠海,与香港和台湾联络都方便,对
争取美援也有好处。主张撤到广西的理由:人地相宜,一面可以继续征兵,搞民团,
实行空室清野,打游击;一方面可以和云南、贵州联系。
这个会完全出乎白崇禧的意料之外,嫡系部队主张“以攻为守”,非嫡系部队
主张撤。白崇禧问7 军副军长凌云上:“你的意见呢?”
凌云上本想不发言,因为说了也白说。可是点了他的名,也只好说说自己的看
法:“连日以来,敌人右翼推进非常迅速,毫无顾虑。这就说明先头部队之后,必
有强大的部队跟进,这是毫无疑问的。敌人右翼部队不但要切断我们通向贵州、云
南的通道,而且是战役包围。当完成战役包围后,衡阳正面敌人的主力必然展开进
攻。我的意见,衡阳是个三角尖,突出在前面,指挥所在此不利,应速撤到东安,
并以有力部队据守武冈,以巩固广西的北方门户。”凌云上也是主张撤。
白崇禧对凌云上的发言,摇了摇头,说:“当前的形势很好,7 军在青树坪打
了胜仗,士气很旺,在这有利时机,我们必须与共军战斗到底。张淦司令官以攻为
守的意见很好,可以考虑,至于撤退待我们从长研究再定。”
正当白崇禧开军事会议,争论纷纷,还没有个结果的时候,四野的中路大军进
攻了。
在毛泽东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
府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时,中路大军兵分三路,向白崇禧同时展开进攻
;中路大军的中路45军4 个师,击战永市街和蒋市街地区之敌,中路的左路纵队40
军,向新桥、白果市地区突击。3 师在五星国旗于天安门广场升起的时候,在嘹亮
的国歌声中,战士们高喊着:“为新中国诞生献礼!”激战中,突破了白崇禧的第
一道防线。防线被突破后,白崇禧才猛醒,急忙调主力7 军、46军等5 个军13个师,
集中向我一线部队反击,力量相当强大。这一新的情况出现后,司令员决定集中优
势兵力于衡宝地区与白崇禧主力决战。
司令员电令一线部队暂停前进。意图是集中兵力,调整部署。用一部分兵力抗
敌,主力后移,诱敌深入,予以聚歼。同时命右路13兵团由会同、黔阳东进宝庆、
祁阳地区参战。又命二野5 兵团的战略预备队16军、17军参战。这场与白崇禧主力
的决战,看起来迫在眉睫。
战争的瞬息万变确实使人难以预料,敌变我变,敌不变我变。中路我军前卫部
队是3 师,按照军的命令10月2 日急行军到永丰、青树坪之间伏击,战斗打响后,
俘敌200 人,缴获汽车5 辆。随后前进80余里,在新桥迎头遇上敌88师,3 师师长
丁瑞山很快决定,3 个团分三路猛烈出击,敌人措手不及慌忙溃败。3 师继续前进
到硝山石口,又与敌176 师接战,按照总的战役部署,迂回、包围、堵住敌人退路,
迫使敌人与我决战。丁瑞山毫不犹豫地摆脱了面前的敌人。这一决定,有人担心孤
军深入,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丁瑞山想的不是深入的后果,而是完成总的战役
意图。他当即立断,派出侦察分队,抄小路避开敌人向纵深穿插。在前进的路上几
次受阻,丁瑞山不恋战继续深入。根据侦察分队报告,国民党部队正往西调动,丁
瑞山决定,利用敌人调动空隙,向敌背后穿插。
酷暑,骄阳似火烘烤着向敌后穿插的战士。没有宿营地,炊事员没有时间做饭,
每个战士汗水涔涔。师长丁瑞山发着高烧喘着粗气,趔趔趄趄地随着部队走在盘山
小路上,昏昏沉沉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嘴里没有唾液,干粘的舌头,舔
舔干裂的嘴唇觉得涩涩的。他时冷时热,对警卫员说:“给我穿上棉大衣,冷。”
警卫员给他穿上棉大衣,搀扶着他说:“师长,你走不了啦,坐担架吧。”
丁瑞山喘着粗气,回过头来:“你有完没完哪?别搀我,水。”警卫员撅着嘴
没有说话,赶快从山上流下的溪水里接了一缸子,递给师长。警卫员小马看师政委
走上来,他看了一眼师长,对政委说:“政委,师长发了两天高烧啦,一会冷一会
热。你看,他冷了穿上棉大衣还哆嗦,他走不了啦。”
政委瞪着眼睛:“你怎么早不说?”
“他不让说。”
师政委对警卫员说:“去把医生叫来!”
警卫员跑去把医生叫来,政委问医生:“师长病了你知道吗?”
“知道,服了两天药啦。”
“那怎么不退烧?”
“他得休息。”
政委瞪起眼睛:“在这种情况下,你说师长怎么休息?赶快想办法把师长的病
治好。”他回头对管理科长说:“夏科长,赶快组织人抬师长,他发高烧两天啦。”
他指着警卫员:“你这个小马,不负责任。”
“不是,我一说他就对我发脾气。政委,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管理科长带着十几个人扛着担架,走到师长身边:“师长,你不能再走了,上
担架。”
丁瑞山喘着粗气,对管理科长瞪着眼睛问:“这是谁的主意?”
“你别管谁的主意,战士病了还坐担架哪。”他看师长转头吃力地走了。他在
身后喊:“师长,师长!”
政委走过来对管理科长说:“你们把师长抬到担架上。”他看管理科长没动:
“快!”管理科长几个人连拉带抬的,把丁瑞山弄到担架上,他在担架上指着警卫
员:“又是你。”警卫员笑笑没说话。
丁瑞山在担架上看着抬他的4 个战士,喘着粗气,抬了还没有50米,他说:
“停停,我要尿尿。”
没有多一会,政委看管理科长带着人,扛着担架回来了,他问:“怎么啦?”
“没法抬,走几步他就说尿尿,怎么抬?”
政委叹了口气:“师长是爱护战士呀!这样吧,你们几个人和医生,跟着师长,
别让他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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