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一天这么早就降临了 我们去了酒吧,在舞台上疯狂地弹啊跳啊唱啊,用最佳的效果挣到最佳的钱。 钱到手之后,我们并没有按照先前的想法去做,而是迅速挥霍一空。用史迪的说法 就是“免得遭歹人打劫”。有天晚上演出过后,史迪带我们去一家通宵经营的游戏 厅跟“电子高科技”赌钱。高个儿玩“赛马”、我玩“福满多”、史迪玩“三七”, 不出半个小时就把当晚演出挣到的钱给输光了。当时我还想,输给“高科技”很正 常,连我们都能赢的话谁还相信科学呢。 晚上外出演出不仅影响了我们的睡眠,更为严重的影响是我们茅塞顿开,开始 觉得不接受教育一样可以在这个社会上有头有脸地活着。“夜总会”里那些把卡拉 OK歌词唱错的中年男人,个个都是香车宝马、妻妾成群。出门就带私人保镖,前拥 后簇,不比国家领导人差到哪儿去。所以,我们开始无所顾忌。从那儿以后,只要 晚上外出演出,我们就不在早晨起床洗洗漱漱去教室里偷偷摸摸打瞌睡了,而是舒 舒服服地躺在宿舍仰天大睡。理所当然地,我们三人的学习成绩每况愈下。 临近期末考试的一次模拟测验中,我们三人考出的总分加起来还不到一个中等 成绩的分数。为此,班主任向我们发出了严厉警告,连检讨都不让我们写了。说如 果期末考试还考出这样成绩的话,下学期就不要再来交学费了,呆在家里好好玩你 们的音乐吧,没准儿能玩个出息出来。除了考大学,学校还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不 是我小瞧你们,你们三个要是哪个考上了大学,大学还真是个养猪的地方,不仅教 会了猪的坏脾气,还把猪教成了近视。 我们都觉得班主任言之有理,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索性连教学楼都不再靠近, 主动去酒吧、夜总会找场子演出。我们决定把钱挣得多些多些再多些,自己办所学 校。规模扩大之后就把我们现在就读的这所学校给并购掉,当校长的校长。我们知 道,在家乡这个小城市里折腾,注定是修不成什么正果的,也不可能挣到可以办一 所学校的钱。一个酗酒的夜晚,我们三个趁着酒劲儿立下盟约,信誓旦旦,说下个 学期必定把学费交给火车站售票员,买张车票到首都北京混去。 我们不但在白纸上写下“如有反悔怎么怎么”的毒咒,各自还蘸着红墨水按下 了血淋淋的手印。至今我仍记得那份盟约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写的:高尚是卑鄙者 的通行证,卑鄙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寻找光明。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期末考试快要到来之际,我们三个闷在宿舍里研究作弊技术。其实交白卷监考 老师也会让我们走出考场。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交白卷,这该多伤人民教师 那颗刚直不阿的博爱之心啊。史迪提议说,别偷偷摸摸作弊了,干脆在每门功课的 试卷背后写一首咱们的歌交上去得了,光明正大。证明咱们没有在学校里虚度光阴, 没辜负老师对我们孜孜不倦的培养。 我和高个儿一致赞赏史迪的智慧,决定就这么干了,可有些事情总是令我们措 手不及。 考试还没到来之前,由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三张醒目的布告贴在了教学 楼面朝阳光的那扇墙壁上。我们三个就这样被学校以“勒令退学”的名义给解雇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被学校强迫终止学业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们实在 是没想到,快乐的一天这么早就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