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传教密法 张羽一路南行,发现到处可见人去帐空的“皮卡”,每一处都是凌乱与破败, 揭示着主人离开时,那心中的慌乱和无奈。 这时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也许在这两个月里,蒙满与大周已经交战了,否 则单是马贼的破坏是不可能看不到鲜血与尸体的。 附近都是些汗满杂居的半游牧百姓,从那各式各样所遗落的衣服上,就能推断 出来。战争的到来,使这些人逃避到他乡异地,那遗漏下的东西,就象似他们离开 的心情一般,凌乱而彷徨。 望着茫茫天际与无尽的草原,他不由想起思念已久的兄弟,不知他是否还在洛 u灾v的落崖而感到伤悲,也许他已经坚强地站了起来,以他的毅力和才智去和司马 辛周旋拼斗了。 张羽心思缜密,想到两国开战必定已封锁了边境,此番如果贸然前往,将是极 危险的事情。 于是他想起位于蒙满边境不远处的狼牙镇,以前曾经听那些过往的商人们说过, 狼牙镇也是个蒙汉杂居的地方,是贸易大路通往草原方向的一个货物集散地。 由于许多特殊的原因,历次战争都没有波及到它,是个相对独立的自由集市。 他现在急需要确切的消息,来了解交战的情况。自从他立下大志以后,战争的 本身一直在吸引着他。他渴望精通此道,因为他知道战争是改变世界最有效的手段, 历史上没有一个国家不是靠战争打下江山的。所以他要学会如何决胜沙场。 想到这里,他立刻以小贺兰山脉为参照,拟定了行进的方向,然后就大踏步地 向狼牙镇赶去。 石牢的过道上,时常传来拖动人体的声音。那些被带出去严刑拷问的人,在被 折磨的半死不活之后,就这样被拽着双脚给拖回牢房。而那些还有些知觉的人,便 一路惨叫着,通过那条被鲜血染成酱紫色的花岗岩之路。 金歌吟听到这些惨绝人寰的痛呼声,不由气愤地说道:“我在边关也有好几年 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草菅人命、乱使刑罚的地方,朝中就没有贤臣志士来管一 管吗?” 无颜听后感叹地道:“我在这里一隐就是十年,早已听惯了这些叫声,不听你 这话,我还想不起来大周还有王法存在呢!呵呵!。。。。。。 当年建这座地牢的就是那个昏庸皇帝,他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最后都是拿到这 里来进行处理的,你说别人还能管的了吗?不知道这几年他又把大好江山折腾的怎 么样了,不过只从这越来越多的呼叫声,便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他身边的奸臣贼 宦数不胜数,多少正义之士和忠臣良将都在这里含冤受害、不得善终,还谈什么王 法。“ 金歌吟疑惑地道:“朝中不是有个皇太傅叫金玄极的吗?我听许多人都说他是 个神通广大的人物,难道他也是奸臣一伙的不成。” 无颜冷笑道:“他虽然算不上奸臣,但也不是什么刚直不阿的贤臣。这个老小 子研究出一套‘王道之法’,都是些做皇帝的该如何去争权夺利糊弄百姓的伎俩, 是个好人有限的家伙。 对于那些受害的忠臣良将,他都是从功利角度去考虑该不该救,用不着的即使 你再贤良他也会见死不救。当年我还因此和他闹翻过,只不过他对我。。。“ 说到这里他却叹息了一声,才又说道:“神州要大乱了,而且一定先从大周开 始,当年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实际上我尚欠他一条命,本不该说他坏话的,可是。。。 这人世间的事又怎能用私情来衡量呢?到现在我也认为当时没有什么过错。” 无颜的一席话与其说是讲给金歌吟听的,到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从那几番 矛盾的口吻来看,他与那位大周的皇太傅必定有着恩怨交缠的关系。 金歌吟有了这种感悟,知道不便再细问下去,于是他引开话题问道:“无颜前 辈,你还没有说完那什么女的事呢!她和‘日德阁勒’的传功密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颜听他始终没有叫那女子为妖女,知道他宅心仁厚,不愿轻易把别人往坏里 想,便笑道:“其实这女子在他们那里是叫‘神女’的。此女的出现,完全是因为 那密传法门的诡秘特别所造成的,这也是‘婆挲罗教’不能被那些所谓的正统教派 所承认的原故之一。 ‘日德阁勒’创造这一功法的唯一缺点,就是不能由其弟子直接承受其精神元 气。因为那‘无忧圣火’是至纯至净的阴虚之物,只能放在纯阴之质的器物如‘玉 魄神灯’里面,才能保其不灭不燥,一如初始的状态。 此教历代只传男性弟子,而此物在受功之初,是绝对不能有一点元阳混在其中 的。所以必须先寻得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拥有纯阴之体又是处子之身的 女子。 然后将‘无忧圣火’中的精神元气导入其体内,通过在其体内一段时间的培养, 使其阴极阳生恢复人体后天的特性,再由那位练成《日德圣经》的弟子,用阴阳双 吸的方法,破此女之贞操,由其体内引回元精,这才大功告成。“ 金歌吟听后不禁色变道:“如此损人利己的行为谁人能干,怪不得此教难以兴 盛。” 无颜又补充道:“不仅如此,就说这个纯阴之女就是百年不得一遇。听说为了 不错失阴女这一关,该教在每逢这种日子的时候,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每 个有人居住的城镇村庄,尽可量的探听有否降生此女的消息。” 金歌吟听到此处也大感新奇,于是打趣的说道:“那他们岂不是每到这个日子 便要大破其财了嘛?如此大的举动,还不让许多有心人给盯上了,到时要是让谁先 发现了,还不向他们漫天要价。” 无颜对他赞许地道:“你想的没有错,确实有许多人在这么做,不过他们可不 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些从远古时期的光明教派里,分化叛逆出来的暗黑派系的门 众,正教皆称之为‘魔门暗黑派’。 这些教派的精义都是一些损人利己的阴险勾当,和‘魔门光明派’的做法又是 走了个极端。这阴女也是修炼暗黑派武功的绝对瑰宝,所以这些教派常常利用‘婆 挲罗教’的情报网,先一步抢得此女婴,再回去培养。此举使得该教千百年来没有 阴女的辅助,也使得他们教里没再出现过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 直到十七年前又一个阴日的到来,该教此代教主已经放弃了这种为别人做嫁衣 的方法,改而宣布,无论哪个教派能寻得阴女,只要在十七年后同是阴日的时间里, 将阴女原封送上,该教即将《日德圣经》原本奉上让其记忆背诵,并在阴女传功时, 留得部分元精赠给献女的一方,以做酬谢。 此话一经公布,立即引起各派别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早已窥视圣经的暗黑派, 更是开始悉心谋划,因为据传言,一旦光明派和暗黑派的武功相结合,将会造就神 一样的绝世高手。“ 金歌吟听到这时,已经基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有一些事情不太明 白,于是他又向无颜问道:“如此多的门派打他们注意,他们不怕这些人滥竽充数 吗?” 无颜答道:“那‘婆挲罗教’教主夏侯远的话,又哪里有人会相信的,只是这 些人各怀鬼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有一个好听的理由才行。 此举自然会引来不少鱼目混珠之辈,但那朵‘无忧圣火’却能自动分辨阴女, 一旦让某些人败露了马脚,他们之间当然会有一番恶斗。“ 金歌吟这时又用心感觉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但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知道 这是否因洛u 灾v 能力有限,还是对方故意的躲避,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极不好受。 他沉吟了半响才说道:“无颜前辈,听您的讲述,我想那边的女子就是什么阴 女了吧!难道夏侯远已经找到了她,并准备进行传功密法吗?” 无颜又冷笑了一声道:“哼!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敢断言,那边的女 子必定是‘玄阴门’的妖女,她们的功法就是专走那种极阴柔的路子,其中有一种 叫做‘玄阴宅女术’的法门,就能模仿阴女的一切特征,没有经过最后的‘圣火洗 练’,任谁也不可能发现她的马脚。” 金歌吟对这些江湖密闻都是头一次听说,对他来讲,就象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情一样,既神秘又诡异。 难道那边的女子真是个邪恶之极的人吗?洛u 韫L 一丝都感觉不到呢?凭他的 直觉,她不是那样的人,但这又关他什么事情。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生命 就象浮藻一样飘摇不定,了解再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管他什么神女妖女的, 都不甘他的事。想到张羽的生死未明以及自己的目前处境,他不由沉默下来。 无颜老人似乎感觉到他的沮丧,于是淡淡地说道:“人的精神最是奇怪,如果 你有着强烈的生存愿望,即使在生命迹象已经停止的情况下,它还能让你复活;一 旦你失去了生的信心与意志,即使黑暗里滴水之声,也足以让你认为是流血不止而 死去。 年轻人最能激起豪气和斗志,同时也最不能把握坚持和始终如一。生命是个成 长和变化的过程,思想的偏差就象旁生的树枝一样,不可过多过长,如此你才能成 材成功。 胆小怯懦、急功近利都是人生的毒药;举棋不定、悲观颓唐都是事业的铁索。 古往成大事者皆历尽磨难,饱经失意,都是秉持着坚强的意志,披荆斩棘地走了过 去,才有所大成的。人生如局,常常需要破而后立才能变换局面,困境同时也是另 一崛起的契机,年轻人应该多动动脑筋啊!“ 这几句人生的至理名言,使得金歌吟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幼年的坎坷经历 这时一一掠过他的脑海,印证着无颜老人的话语。 然后他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感到周身有一股电流在激荡窜动,一种豪壮激越 的情绪从心中升起,他发现眼前的黑暗已经不再那么看不透了。 张羽经过了两天一夜的跋涉,终于到达了狼牙镇。这一路行来,他远远地发现, 许多蒙满骑兵在向着草原的方向移动,似乎在不久前的交战当中,被大周击败了一 般。如果是这样的战况,他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便可以很快回到边关找寻金歌吟 去了。 但是看着蒙满战士那严整的队伍和鼎盛的气势,他感到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 当他走进狼牙镇的时候,天色正至清晨,望着街道两旁许多关闭的大小店铺, 张羽感到,战争的到来还是对这个小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他踏进此镇的时候,小镇的另一面也到来一位非凡人物。此人的到来,即将 给他带来人生最大的改变,进而使他踏上了恢宏壮丽的人生之路。 狼牙镇的主要流动人口,是一些出入蒙满的商人和各领地的骑兵团。这些人来 去匆匆,不会停留太久,大多都是歇歇脚打个尖就走。 所以镇内几乎都是临店铺前摆设十几张桌子,支起个雨棚,再在靠门处砌个大 锅灶,煮些新鲜的奶茶、奶酪什么的,既方便旅客又节省店面,很是一举两得。 其中也有一些久居于此的汉人所开的酒店,因为已经溶入这个民族很久了,所 以倒也没受有到蒙满骑士的杀戮。但最近因为战争和边境的不稳定,导致了汉商的 几尽绝迹,他们也就跟着相继关门倒闭了。 草原的清晨分外显得清新与湿润,小镇要道两旁的店家,都已经支起了门面, 准备开张营业。汉人店铺中的冯记油饼铺,是小镇里仅余的一家还没有倒闭的汉族 酒馆,老板冯三章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今日仍然没有生意上门,他就要关门破产, 回大周的老家去了。 就在他为辛苦打下的家业,感到黯然伤心时,一位身穿金色蒙满“骑绣袍”的 英伟豪客走了进来。在占据了临街一张桌子的同时,还仍给冯三章一锭足五两的金 子。 但见他面带微笑地说道:“我知道汉人有许多食物做的很有味道,尽管上些拿 手的好菜式,如果还有好酒,不妨拿上一坛。我要在这里等一些人,也许要等很久, 可能要麻烦店主些时候,所以剩下的钱就全当久占的费用了。” 此人虽然一身骑将武装,但说话时却给人一种极有涵养的感觉,而且声音听上 去也那么柔和动听,非常富有磁性,极具感染力。 冯三章在接到那锭金子时,不禁一下愣住了。再听完此人的话语,便忍不住流 下了激动的泪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赶紧冲入后堂去叫他的老婆,一起 给这位雪中送炭的大主顾整制拿手的酒菜。而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那锭五两 的黄金,足够他一家三口人好好过一年了。 令冯三章感动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位客人身上穿着的,明显是蒙满大官的衣 装,而且非常象传说中的“大汗骑绣装”。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对他还能如此谦逊 有礼,这让他如何不受宠若惊。 其实此人身上穿着的正是“大汗骑绣装”。那是蒙满大汗对立有大功将领的赏 赐,被视为蒙满战士的最高荣誉,可以面见大汗时不行跪拜礼,可以免天大死罪一 次。迄今为止,定钦可汗也只赏赐过两人而已,绝对不是一般功劳就能获得的。 此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竟已获得如此荣誉,可见这人是多么的不凡。从说 完那句话以后,他也没再讲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似乎在找寻着 什么人,不过更象在思考着什么心事。 张羽自从与金歌吟一同逃命以来,身上就没揣过一个铜子,从司马辛那里得来 的金子早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在深山老林的时候,还能靠打猎和采摘野果充饥, 而刚走出群山时,所拣拾的那点干粮此时也早已吃光。面对着满街的可口食物,他 只觉得肚中咕噜乱响,倍感饥渴难耐。 当他看到冯记油饼铺的招牌时,心里升起了一点希望,也许可以用背后包裹里 的汉人衣服,与这家饼铺的老板换取些吃喝什么的。 于是他走到店门前学着读书人的样子,向里面柜台处的冯三章行了一个礼说道 :“小生张羽,乃是经商之人,今日路经贵宝地,因囊中羞涩,想与老板打个商量, 用几件旧衣与老板换些吃食,还望老板布施方便,应允小生这不情之请。” 说到此处,连他自己都感到牙根酸酸的。 冯三章到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主顾,一时甚感可笑。但他是个老实厚道的人,现 在又没有生计的威胁,自然不会拒绝张羽。为了不惊扰店中的贵客,他赶紧捡了几 张油饼并捞上一碗蛋汤,给张羽送到了店外的棚面里。 然后对他说道:“小哥想来是遗失了钱囊吧!在外面发生这种事谁能保证不遇 上呢!小店也没什么太过好的吃食,你就尽管在这里吃饱为止。那衣服你也不用拿 出来了,只是今天本店来了一位贵客,就委屈小哥在这里吃喝吧!” 张羽一听赶紧说道:“没事、没事,老板能赏些吃食便是莫大的恩德,小生我 那还能挑三拣四的?您就忙您的去吧,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说罢就想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热呼呼的饭菜。就在这时,小镇东面突然传来一阵 急剧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出现了百余名精悍的蒙满骑士。 只见他们各个面带愤恨,一进入小镇便大声怒喝道:“狼牙镇的汉狗们听着, 今天落日之前给你们一天逃命的机会,日落之后,我们‘复仇血骑团’将对尔等斩 尽杀绝。” 说罢便扬尘而去了。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