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凶奴恶仆斗群雄 这是一座非常普通却又极为著名的小镇——龙盘镇。 小镇虽无神龙盘踞,却无人敢小觑。只因这镇上住着一位中原武林的宗主:天 龙门掌门龙翔举。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纵观古今,有多少英雄豪杰,气吞山河,名标八表……区区小镇,只因有了龙 翔举这样一位英雄,竟变得天下闻名、世人皆知。而平日出没于小镇的江湖豪客、 四方大侠更是比蝼蚁还多。 此刻,正午,有一对老得不成样子的老夫妇自镇口手拉手地走来,那男的塌鼻 裂嘴,粗眉鸠目,一张脸仿佛揉皱的纸团,一身仆从打扮,脊背像石拱桥一般偻着。 那女的佝背偻腰不说,腿脚还有点不大灵便,荆钗布裙,蓬头垢面,然而俯仰之间, 一双凤目却如双刃般咄咄逼人,实在不像她这种年龄的女人所应该有的。 这时,镇口围坐在一起乘凉的几个闲人不由得议论开来。 “老吴,那老婆子的眼睛像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只不知道其他地方像不像。” “像不像惟有试过才知啊……” 在他们看来,那老太婆的双目似乎应该是瞎的才对,孰不知自己的眼睛倒成了 出气儿的,岂止是眼睛,就连耳朵也成了摆设,望着二老的蹒跚背影和地上的死尸, 吴老赖的裤裆顷刻间湿了一片…… 两位老人相扶相携,镇里的人遇见,或叹息,或羡慕。无论谁看到这么老的夫 妻居然能够这么坚强地活着,都会由衷地发些感慨,当然他们也暗自庆幸,比起这 对老鸳鸯来他们简直可以每天拿一个钟头的大顶。 闲话少叙。两位老人走到一个煎饼摊前,一会儿工夫,接过两份热腾腾、香喷 喷的煎饼果子,复又慢慢地向前走去,仿佛他们的一生就是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向前 走,直到哪一天走不动为止。二老所到之处,行人都自动为他们让路,这在热闹的 集市无异于神话,其实,若不让路,那才真的无异于神话。 这时,有一青衫少年走到两位老人方才停过的煎饼摊前,与卖煎饼的耳语了几 句,放下点东西,急步而去。不多时,七八个神凝气敛、目光灼灼的壮汉也相继来 到摊前,听了卖煎饼的不知什么话,便如闻天音般急急追去。 “那些人岂非被人串成了糖葫芦,一个挨一个。”小豆瞧着好笑,不觉道出。 “虽然眼见要被串成冰糖葫芦,却还要亲自送上门,是么?”董最最不眨眼地 看着小豆笑。 “能令他们动心的又岂是寻常金银,必有重宝现世。” 此刻,董最最、李和尚、小豆已来到摊前。 那卖煎饼的中年汉子的一对儿鼠目立刻放大了若干倍,竟像要从中伸出一双手 来。他自忖这几个笨蛋一定揣着不少银子,而且马上要放在这里。 董最最果然掏出一块银子,那汉子的鼠眼立刻紧紧咬住,仿佛苍蝇瞧见了臭鸡 蛋,然而董最最却不是什么蛋,董最最在笑。汉子也笑。 “小哥,打听一件事。” 汉子急不可耐地冲口而出:“那对老夫妇告诉我,如有人给钱就接着,如问, 就说三个字‘灵丁丹’。” 董最最细线似的肉眼里蹦出针尖似的亮光。那汉子如丧考妣似的歪扭着脸,眼 巴巴望着银子缩回董最最的衣袖。 夕阳含山。 镇中心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庄院,三个烫金大字远远便能望见——盘龙庄。 庄内大厅,人声嘈杂。 漕州八鬼,中原四凶,河北金凤镖局总镖头曹亦雄,镖师李豪、李霸、青衫少 年,那对老夫妇,都赫然在座。 他们在等盘龙庄庄主、天龙门掌门龙翔举。 “搞什么鬼名堂,灵丁丹到底是真是假!”金凤镖局的二号人物李豪首先沉不 住气,眼角斜瞟着老夫妇。 “龙庄主好大的架子,为什么迟迟不来见我们,就算他身份隆崇,也不该如此 轻慢呀!”漕州八鬼之首活阎罗诸葛明声若洪钟。 “那零丁丹确在龙大侠手中?”有人问。 “不错。” 一直默不做声的青衫少年道。 “想必是金凤镖局的人一到,他就吓得龟缩不出啦!”李霸张开阔嘴一阵狂笑。 “哼,你还不配!”青衫少年鄙夷道。 李霸高居金凤镖局第三把交椅,断门刀称绝一方,闻听此言,正待发作,抬眼 碰上曹亦雄深邃的目光,一口恶气生生咽了回去。 “请问少侠,你可知龙翔举为何不见咱们?”曹亦雄问道。 “他死了。”青衫少年神色淡然。 曹亦雄当即变色,大厅内议论纷纷,无不惊疑参半。 “我们岂不是被人耍了?” “龙大侠何等人物,怎么——,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于非命,该不会是被人谋 害的吧?” “纵观武林,何人能取龙翔举的性命?” 曹亦雄大喝一声:“我们入套了。” 众人均把目光转向一直默不做声的老夫妇。 “二位老人家苦心孤诣地将我们引到盘龙庄,难道是看笑话么?倘如此,打曹 某这儿,就断不会放过二位!” “对!不能放过他们!” “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今天就给老家伙放血!”曹州八鬼、中原四凶纷纷撤兵 刃围了过来。 老夫妇相视一笑。 “老头子,咱们并未请他们,是么?” “老婆子,是这帮傻小子自个儿跟来的。”他们说话的口气、作派,根本就没 把这些成名日久、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放在眼里。 刹时,中原四凶、曹州八鬼一阵暴喝,围攻上来。 “老头子,他们可是找死么?” “对。”竟是妇唱夫随。 “咱们老胳膊老腿儿,却也不能受人欺负,是么?” “老婆子,我可等不及了。” 说着,粗眉鸠目的老人竟突然拔起,双手成抓,只听金戈交鸣,嘶号不断,转 眼间,曹州八鬼、中原四凶俱已缺胳膊断腿,呜呼哀哉。 曹亦雄面色一寒,伸手拦住将要冲上去的李霸、李豪。 “二位老人家莫非是‘四大坏人’中的凶奴恶仆苏名侠、阮名花?” “算你老小子没白活。” 曹亦雄自知今日难免一死,索性拼个你死我活,突然暴喝一声,凌空飞起,却 不料,半空中一旋,竟向身后门口处落去。 “哼,老婆子手底向不留生,裹尸去吧。” 话落,可怜曹亦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背心处嵌入七粒铁蚕豆,人未落地, 命已归西。几乎同时,恶仆苏名侠料理了李霸、李豪二人。 小豆在屋顶透过掀开的“天窗”,将这一幕惨烈打斗看了个完完全全,他记得 曾在凤阳客栈见过这对老夫妇,莫非他们就是自己新的“保护人”。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