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情是愉快的,车轮也是愉快的粼粼地响在官道上。天澄碧如海,浩瀚高远, 一缕淡而薄的云像烟一样浮在无垠的天宇上,几只小鸟无忧无虑地在天空飞翔,欢 蹦乱跳的影子像水波上的金光,闪烁在悦耳的啁啾中,天地更加旷遥畅阔。探出头, 从马车的车窗里,车帘掀在女儿家纤秀的手上,扶着窗,一张粉嫩俏丽爽朗的脸, 还有一双一尘不染明媚的目光向外张望,晴空万里心怡悦目的世界,别一样的感觉, 自然流露的欢欣全写在神情里被天高云淡的塞外风光映着,纯的让人瞧了心迷意荡。 嘚嘚的马蹄声,急急如雨被纷飞搅起的黄尘渲染着,由远而近,瞬间掠过这列 踽踽而行的车队。他骑在马上,纵马扬鞭,突然一张脸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的心 忽悠一阵恍惚。马像箭一样已经射过去,可心却像丢了,落寞似地受不住,猛地一 提缰绳,马腾起半个身体跃入空中,咴溜溜一声嘶鸣亮了半个天。马头回首的同时, 他的目光也回射向车队。 踅回马,缓缓地贴近车队。搜寻,那张动人的秀美可爱充满青春的脸。又露出 来了,像花一样绽放在车窗边,略略回眸,与他的目光相触,一道炫目的闪电倏地 掠过他的全身,从没有过的体验,眼前一片空白,心空了,然后血往上涌,脉搏和 心脏没有谱的乱跳,一点规律都没有了,慌的人都受不了,直感觉再这么跳下去人 都要晕过去。一丝馨香飘过来从她那里浮到他面前,像河一样喧响,哗哗啦啦,流 淌过他大脑的河床,一时,他像迷失了方向消失进真空中。 这是哪一个没礼教的野蛮汉子,竟如此大胆,直愣愣地看着她,好没体统。一 张刚毅冷峻的脸,虽然勇武,但那一双沉郁寡合的眼睛却与他的脸相悖,流淌着内 心复杂的情愫,不禁让人怦然心动,萌生些许悲悯之情。他身上的羊皮袄,倒有股 异域的风味,如果不是马鞍上挂着一把刀,险些疏忽了他原来还是个刀客,这足以 说明,他身上的气质与凶狠粗俗的马贼有多么的不符。 是的,他仅仅是个刀客,他也一直这么以为。 他浓黑的眉毛很有男人的魅力,只可惜薄而淡的嘴唇,与塞上粗犷的风格有些 格格不入,偏向女人的味道。夺目而忧悒的目光,带着冷冷的印象,让人有种茫然 的不寒而栗,一只手奇怪地插在胸前的羊皮袄里,浑身洋溢着莫名其妙的凶煞和咄 咄逼人。蹊跷地盯着人的样子,木呆呆的表情,痴迷迷的状态,贪婪的欲望,让人 迷惑,要抢劫吗?却不下手,好色的歹徒?却又矜持。马在车旁踅了一圈,身体跟 着马也转了一圈,脑袋却不动流连忘返似地瞅着她,就那么执拗地和马别着劲,脑 袋却还能在脖子上,滑稽的让人好笑。呆子,没见过女人!看着这个一身矛盾的男 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好奇。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此外,心动是因为,西北风光别样情。 几匹马同时冲过来,勒在他的马旁,一样的打扮,生涩的面孔,剽悍的模样, 被马鞍上悬挂的刀发出的参差不起的哗啷啷生硬的刀声衬托着,散发着野蛮的气息。 这时,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有人咧开嘴笑了,示意他:拿下她,做夫人不错。调 笑的意味,庸俗地泛滥,他竟也笑了,好像很同意他们的观点,附和着。她听出来 了,她还没那么傻,被几个陌生的无赖戏谑,她有些恼,想动怒,却被车里的人止 住了,悻悻地摔下帘子,恨着一张脸,立即车外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狂笑,粗俗 而卑劣。 想象着她在车里忸怩郁忿难平的样子,他坐在马上,不觉有些好笑。刚才是谁 在车里止住她?心里多出一些恍惚和疑惑,思想里有棵朦胧的芽在萌发。就在这时, 一串马蹄声传过来,经验告诉他那是护卫在向他们跑来。 他迟疑了一下,拨转马头,双腿一夹,绝尘而去。 身后几匹马跟着,扬起一团黄尘,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