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为一名刀客不带刀并不影响他刀客的气质和风采。 他没带刀,是因为他只是想等一个人,一个传言卓然不群神采奕奕的天仙美人 ;另外,他没带刀,也是他自信的表示。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在茶楼同一个位子上凝望街对面的那家商铺了,每次来都 扑空,几番失落磨平了他的耐心,也增加了他等待的决心。人就是这样子,愈是得 不到的东西,愈想得到。 透过窗口,他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街上的风景,这时一名刀客急冲冲跑上楼, 楼梯上留下他凌乱的脚步声。他气喘吁吁地附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他蹙了下眉头, 略微沉吟了一下,站起身,向对面投了一瞥,心里想今天看来又白来了。 妓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看热闹的闲汉。他伫立在外面向里张望,他的 手下拨开众人往里挤,他跟在后面。 那名受伤的刀客立在她身边,好像找到了保护伞。他看来受伤不浅,鲜血已经 把他的衣服泅湿,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而她却趾高气昂,手舞足蹈,挥洒自如 摆着凛然豪迈的气概,像是在表演,只可惜表演的不伦不类,句句不着调。 他见她莫名其妙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恍惚。她脸上的轮廓引起了他的注 意,思绪像根线往记忆的针眼里穿,但总穿不好,心里就有些烦,可又不明白烦些 什么,郁闷随之应运而生。 她稀奇古怪的举止和振振有词的理论让他觉得蛮有趣。正在他醉心破解心里疑 团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庸俗的耻笑,她在耻笑声中陷入局促不安,难堪的局 面让她在尴尬中无地自容。她想解脱自己,可又举棋不定,还好,她很机灵,思忖 了一下,果断地采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计策,钻出人群带着狼狈溜之大吉。 那个鲁莽的壮汉见她跑了又要动手,他举刀朝受伤的刀客砍去。没有了她的护 佑,受伤的汉子惊恐万状,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在这时一把刀劈空而来,正撞到那 莽汉的刀上,那壮汉手中一颤,虎口一阵发麻,登时退后数步,经验表明这里还隐 藏着更厉害的高手,他识时务得及时收回刀,向四处打量,想寻出抛刀之人。 当他看到那鲁莽的壮汉向他的手下下手的一刻,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身旁手下 的佩刀掷出去,动作无形无声,身体平稳,出手急速,看似力量不大,但刀劲却极 其刚猛,完全是一流刀客的风范素质。 一道闪电般的刀光突然划过人群撞开莽汉手中的刀发出沉浊滞重的一声响。仓 促之间,白光和刀撞击的声音同时传入人群让围观的闲汉都惊出一身冷汗,不寒而 栗。鸦雀无声顿时充斥整个花楼,很快人群悄然消退,因为人们已经意识到一场随 时爆发的厮杀即刻就可能发生,——谁也不想当刀下的冤死鬼。 那莽汉兀立在原地,人群散尽,再寻和他争女人受伤的刀客早已无影无踪,掷 刀的高手也和幽灵一样消失。花楼外除了一把佩刀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像个 无意义的尸体,再没有什么痕迹可觅。 那莽汉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她为自己刚才出尽风头感到兴高采烈,一路吹着小曲,摇头晃脑地往回走。这 时,一抹斜阳把酡红的暮霭渲染在湛蓝的天空上,呈现出一片紫色的灿烂,整个塞 外都沉浸在一种寥廓深远的宁静的气氛中。 她走着走着,脑海里又映出花楼里被人抢白的一幕,心里不自觉有些扫兴的情 绪漫漶开,于是一些恨恨的东西让她的性子甩出一串不痛快。就这样她带着喜嗔参 半的心情走进自家后院的巷子里。 她一进巷子就撞上了他。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在尾随她,她只顾一个人闷在自 己的沉思冥想中,心绪一团乱竟没有察觉他如影随形先她一步到了。 他健硕的身体挡在她前面,唬了她一跳。待抬头看他,不仅被他身上散发出的 野性的气质摄住,更加之晚霞庄严地衬托,一种超凡的魅力散射出来,夺人地炫目 深深吸引住了她,以致她忘乎所以,瞠目结舌,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遗落了魂魄。 一瞬间她的春心荡漾象条大河哗哗地流淌着,她抑制不住失态了。 眼前,一双沉郁略带忧伤的眼睛,充满矛盾地凝视着她,她有些精神恍惚。虽 然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一块黑布遮住了她的秘密,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个在官道上肆 无忌惮调笑她的男人就是他。透过他脸上的黑布,她能感觉到他的脸充满刚毅果决 的力量。 他端详着眼前女扮男装一直梦寐想见的人近于痴情的表情,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她荒唐还是自己太唐突,他一句话也没说,兀自呆立着。旁边他的手下拱了拱 手,算是打了招呼。她一脸茫然,正疑惑着,他的身后那个被她救出困境受伤的刀 客露出半个身形她才憬悟,于是马上摆摆手,表示小意思不必客气何足挂齿。但对 方对她的顽皮表现得很漠然甚至有些不屑,一言不发转身走了,这让她顿时感到不 悦,心想:这帮没教养的家伙,一点礼数都不懂。她这么悻悻地想着,走到自家的 院墙边,翻墙而上,纵身跃入院内。 一轮皎洁的月亮这时爬了上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