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英魂九霄 小小的一间密室,没有窗户,只点起一盏昏暗的蜡烛,两个黑影背光而坐,看 不清他们的面孔,却可感觉到他们都正陷于极度的悲哀之中。 许久,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文清远:“我留在失魂帮只为了一个人,这个 人不是云恨天。云霄他不止救过我的命,亦是我此生最知心的朋友。你来得晚,不 知道,失魂帮没有云九根本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是他将失魂帮凝聚在一处,是他最 早明白我们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早晚会给扶桑人吃掉,亦是他救回了你并暗中全 力地支持着你。就在昨夜,他再三嘱托我,说擂台上瞬息万变,生死难卜,若他有 意外,要我一定紧跟着你,帮助你击退倭寇,完成他未竟之事。” 宋惊雁的声音哽咽:“是我害了九哥,我太大意了!九哥你在天之灵慢走,宋 惊雁不为九哥讨回公道,誓不为人!” 文清远:“宋先生,是谁害的云霄我们心照不宣,找机会再说吧,最要紧的是 完成云霄生前大愿。他当年亦曾尝试练兵,因积弊太多,没有成功。他知道自己能 力有限,离岛登陆从军,想偷学练兵之道,结果大失所望,好在,碰上了被追杀的 你。知道你的身世并和你聊过一回后,他明白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大力邀请你前来 失魂,让你来找我。他此举大有深意,想必你现在已明白。他是老事务,明白你若 想练好兵首先要整顿帮务,改弦更张,浩大的工程,免不得会得罪很多人,他摆明 来支持你,或许会激怒他们,不如表面上和你全无瓜葛,甚至装出有些隔阂的样子, 这样反而能暗中帮助你抒解矛盾。事实上,正如他所料,那些怨声载道的人将他抬 起来给你对抗,殊不知便都进了云霄的掌握,你始能一蹴而就,完成整顿帮务和练 兵,将我们南岛的形势扳回许多,堪足与倭寇抗衡。宋先生,云霄常与我说,此身 沦为盗匪,别无所求,只想为我边民尽一些绵薄之力,将倭寇驱逐消灭,如此,便 死而无撼。我们完成去者大愿,才可告慰他在天之灵呀!” 宋惊雁:“上天下地,我宋惊雁誓灭倭虏,死而后已!” 文清远:“文清远不才,誓死追随宋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双大手握在一处,用力地摇一摇,始松开。沉默些时,文清远:“宋先生眼 下做何打算?” 宋惊雁:“风劲节性情孤僻,叶采萍这几日才投靠他,他不可能探听到我们太 多的消息。扶桑人对我们了解很多,一定还有藏得更深的内奸。我们需先将他找出 来。” 文清远:“如果我是这个内奸,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战死擂台的究竟是谁,这上 面我们有文章可做。” 宋惊雁:“云恨天是不是已接管军权?有没有泄露出九哥的死讯?” 文清远:“他还不能决定该不该用你,不敢冒然公布云霄死讯,只叫去乐清与 燕笑南让以后有事直接找他。” 宋惊雁:“这样就好,我暂不露面,文先生给云恨天建言,非常时期,一切从 权,灵堂就稀里糊涂地设起,不说是谁。待灭除倭虏,我们再替九哥风光大葬。” 文清远起身:“就这样,我不宜久留,先去了。虎三郎处,宋先生还需与他们 勾通好,他们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虎三郎还是第一次在夜间垂钓,依然站着。当那身躯臃肿的胖子在他身旁站下 时,他没有一丝的反应,仿佛一无所觉。 呆站片刻,宋惊雁的声音从胖子口中发出:“肚子里塞两个枕头原来会是这样 别扭。” 虎三郎终扭头看他一眼:“塞一个,或许会好些。” 宋惊雁:“对不住,没有事先给你们说清楚。替我上擂的是云霄,在失魂帮,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冤家对头,其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尊敬的兄长。” 虎三郎:“节哀。”穿云、恨天二舰给焚,花大少恰巧发现云霄金蝉脱壳,潜 离销魂寨,虎三郎已猜到烧船的必定是他,往深处想去,不难想到,云霄与宋惊雁 表面上是冤家对头,暗地里却同声同气。云恨天将军权交给云霄后,宋惊雁仍成竹 在胸,进一步说明了他与云霄之间的关系。 宋惊雁:“我不是成心隐瞒你们,一方面因为云恨天,另一方面我们当中还有 内奸,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无法找出他。不能让扶桑人知道我仍掌握着失魂 的军权。” 虎三郎:“云霄既殁,军权现在当给云恨天收回了吧?” 宋惊雁:“虎先生请相信我,来日率领失魂军与菊部清决一雌雄的人只会是我!” 一阵短短的沉默,虎三郎:“说到内奸,大少好像碰到过,在他背后,没看见 人。大少相信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宋惊雁:“满岛子大概没几个大少不熟悉的人。” 虎三郎:“你一定很了解文行竖?” 宋惊雁脸上的表情无法可说:“我明白虎先生的意思,他不是汉奸,心底根本 看不起扶桑人,他常去北边是刺探扶桑人的虚实;至于他和菊部小枝的事多半是大 少胡编出来的。文行竖决不是多情的人。频繁潜往北岛的除了他,还有大少和秋节 晚,虎兄对他们够了解么?” 虎三郎缓缓地说:“怀疑他们不如怀疑我好了。” 宋惊雁:“虎先生不必介意,我没别的意思,有虎先生这句话足矣。” 一阵微寒的夜风吹过,宋惊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虎三郎似乎被传染般,亦 打了一个寒战。今年的秋天大约会特别的冷。 虎三郎:“看了你的信,武田刚有何反应?” 宋惊雁:“看上去很平静。可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虽说征二郎死后,雄一成 为眼下唯一有实力的继承人,然武田刚正值壮年,不会容忍雄一坐大。他们还会内 斗下去。” 虎三郎:“扶桑人亦不是铁板一块,若他们肯先自相残杀一回就有意思了。只 怕他们不会那样笨。” 武田狠狠地将一只茶杯砸在地上,一旁的麻原忡与松下也之不由各自打了一个 寒战。武田刚从牙缝中挤出声音:“畜牲,别以为没了征二郎就轮到你!” 麻原小心地:“大将军,此事应从长计议,眼下不妨让他自以为得计,暂且改 善关系,安稳住他,待其他几位公子长大成人再慢做惩治。” 武田冷哼一声:“他能安稳么?下面都在揣度着我,现在给他亲近,他们还不 误会我的心意,争着向他靠拢。别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他,麻原,你们是不是一直奇 怪我为何对渊禽硕宠爱有加?告诉你们,他,亦是我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我此生最 钟爱的女人,因为征二郎,我不能重用他,甚至不能宣布他的身份,现在,我要与 他公开相认,让他取代征二郎的位置;至于那弑弟的畜牲,我决不能饶过他,还有 竹下剑派的那帮猪猡!” 渊禽硕大约更像母亲,与武田不是很像,连麻原、松下在内的众人都不曾往这 方面去想。武田亲口说出,自不会错。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麻原更是诚惶诚恐,此 时推出渊禽硕只会激化矛盾,雄一已扎稳根基,要动摇他必将引发一场血腥的火併, 他内心宁愿承认既成事实,劝说武田与雄一和平共处。渊禽的冒出将此种可能彻底 破坏,武田刚对雄一已不止是厌恶,升级为仇恨,且不能控制。更与自己息息相关 的是,自己显然已得罪了渊禽,他若成为新一代大将军,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强自镇定,察言观色,重新梳理思路,麻原小心翼翼地:“大将军,此事不宜 操之过急,我们还需竹下剑派在擂台上对付汉人,汉人不似我们想象中那样不堪一 击,在消灭他们之前,我们内耗不起。大将军既有渊禽公子,而雄一不知,更宜沉 住气,不假颜色。待消灭了汉人再以雷霆手段解决家务,确定渊禽公子的地位。” 武田显然心中清楚形势,在擂台上才能不动声色,连丰田劲节的首级亦不给人 看见。方才的说话只是一种极怒下的发泄,发泄完复经麻原的抒解,略微平静些。 沉着脸,在轩中来回踱了一阵,终于轻叹一声,挥一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麻原与松下走到门口,武田想起什么,问:“麻原君,今日死在擂台上那个汉 人是谁,会不会是云恨天或者宋惊雁?” 麻原:“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会尽快查明。” 花大少将玉临意拉到一边:“还记得失魂林里磨刀的声音么?” 玉临意一脸迷惑地摇一摇头:“什么磨刀声?我根本就没听过。” 花大少不信地:“不可能不可能,你再想想?” 玉临意果然认真地想一回:“没有。” 花大少:“你的耳朵基本上白长了。那天我一进林子就听到来,一直响来响去 的。刚才我又去林子边转一圈,你猜怎的?我又听到了磨刀声,跟上回的一模一个 样。” 玉临意:“你怎么不进去看看,查出究竟?” 花大少:“我倒是有点想,可那里面危险得很,要万一进去有个三长两短怎办, 这里怎么少得了我?” 玉临意:“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我要没受伤就好了。” 花大少:“误会,这里哪里少得了你?” 玉临意看他一眼:“这里少得了谁?你明说好了。” 花大少:“你这么聪明还要我说?云怨唇不是我们自己人。你给她处得不错, 除了虎三郎,她最听你的,你让她进去玩玩?” 玉临意:“大少,我倒无所谓同她一起进去看看,只怕林子里黑,进去了出不 来,你花家的茅山大法教给可好?” 花大少:“我花家哪来的茅山法,是家传密技。不是我不传给你,哪里是胡乱 学得来的本事,没个几年工夫你入门都入不来。” 玉临意:“没关系,什么时候学会了我再进去,时间还不有得是?” 花大少冷笑:“玉临意,平日我还说你老实,没想到亦是个不够意思的。一句 话,你帮不帮我?不帮我,我们算交到头了,划地绝交!” 玉临意:“大少,云怨唇不过是赢你几盘棋,……” 花大少烦躁地打断他:“不许提棋,提棋我生气。从今往后,你都不要给我说 话!”一扭头,不理玉临意呼唤,气虎虎地行出院子,险些和正往里走的秋节晚撞 个满怀。 秋节晚灵巧地让开:“大少,又输棋了?” 花大少大叫:“都说不许提棋。亦和你绝交,绝交!” 秋节晚一头冤枉,看着花大少头亦不回地甩袖走开,向跟出来的玉临意:“他 怎么了?” 玉临意苦笑:“这阵子,他的脾气大得很。” 花大少一个人走了半天,气才稍稍平息,忽生感念,煞住脚步,猛然回身,却 见身后陈破网几个正鬼鬼祟祟地跟着。见他停步回头,陈破网抢先几步跑上前来, 嘻皮笑脸地:“大少,气消了么?” 花大少骂到:“他娘的你几个小子鬼头鬼脑跟着老子做甚,吓老子一跳,再这 样看我不给你们绝交!” 陈破网:“就是怕你给我们绝交,我们才不敢上前惹你。” 花大少看一眼跟上来的小带鱼、老鳗和垂头丧气的凌未野,说:“跟老子这么 久,肯定没好事,说。” 陈破网拉过凌未野,捅一捅他:“你说。他娘的,想急死我是不是?大少,这 小子惦记着叶美人,知道大少你面子大点子多,能不能给宋惊雁讨个人情,别把人 家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这么杀了呀?” 花大少蹙起眉头:“哪里有得商量,云恨天明日就要开刀,连阔老刀、杨子鳄 一块砍脑袋。她们是汉奸,有什么好说,不杀还不乱了军心?宋惊雁死活都不知道, 就算活着,他脸黑下来亦多半不能给我面子。小凌,你想开些,姓叶的心思亦不在 你身上,由她去吧。” 凌未野面如土色,长长地叹一口气。 老鳗插口问:“大少,今天死在擂台上的真会是宋惊雁么?” 花大少:“我知道他娘的是不是?改天老子挺台上了,你再来问。” 陈破网连忙“呸”了两声:“不吉利,当我们都没听到。大少,失魂帮这样鬼 鬼祟祟的,不定藏着什么心眼,不如我们去听听他们的墙角,心里好有个数。” 小带鱼:“好主意。不过听云恨天的墙角太难,不如去灵堂看看死的到底是谁, 这样鬼祟?” 花大少:“破网你怎么调教的?小子变聪明了。就这么办。破网你两个废物就 别跟着了,小凌你他娘亦和他们一道在销魂寨等听消息,顺便听听墙角,老鳗你跟 我去。”转身向失魂帮行去。 老鳗赶紧跟上去:“大少,我跟着你。下回再去北岛找菊部小枝你亦带上我吧? 大少,要让我跟菊部小美人睡上一觉,提你吃屎都成。” 花大少:“操你娘的老鳗,老子哪有吃屎来,尿都没喝。给你个小东西说不清 楚。反正他们都是嫉妒老子才瞎说八道来着。你知不知道灵堂设在哪里?” 老鳗:“知道知道,就在聚义堂里。” 花大少:“聚义堂?那还不得有几百好海盗崽子在那里看着,看他娘个屁?” 老鳗:“去了再想办法,人多我们进去上柱香他总不能拦着吧?” 渊禽硕迎着龙川,还有月光,脸因嫉妒而疯狂,手指几乎嵌入了刀柄之中。 龙川傲慢地回视着他,手随意的垂着:“让开!” 渊禽的刀在他开口的一瞬出鞘,凶猛地攻出。龙川目光一烈,却没有出剑,身 随刀走。渊禽被他的轻视激怒,刀势展开,充满着不顾生死的霸道;龙川顿时犹如 刀头一片残叶,几乎被刀光刀气剖成粉碎,然那不可一世的刀光又总是略差得一线, 失之毫厘无法伤他性命。只一转眼间,已泼风闪电般四十九刀,渊禽极尽宣泄的一 轮狂刀有二十三刀走空,二十五刀击在剑鞘上,唯独最后一刀终于劈中,轻伤了对 手,然他气势已竭,再不能乘胜追击。而龙川的利刃便在他颓丧得不能自拔的这一 个微不足道的瞬间出鞘,寒光一闪,拍在他的头顶。 渊禽如遭雷殛,全部的动作于刹那间完全停下,呆若木鸡地怔立当场,连手中 的倭刀亦呛然落地。龙川已纳剑归鞘,看亦不看他地扬长而去。 月光下,身体没有受任何伤害的渊禽仿佛已变成一具全无生命的躯壳,不知呆 立了多久,方双足一软,虚弱的跪倒在地,痛苦地弯下腰去…… 哀,莫大于心死! 聚义厅远没有花大少想象中的那么多人,外面冷冷清清,只两个海盗没精打采 地守在门前,看布置有些像又不怎么像是灵堂,设起香炉,却不见一杆白幡。大门 被掩起,门缝中透出光亮。花大少小声地:“会不会弄错?” 老鳗:“不会吧?我们绕到后面窗子里看看。” 花大少同意,闪身狸猫般轻巧地闪到聚义堂的后面,趴到一扇窗子下,先侧耳 倾听一回,确定没什么危险,方弄破窗纸向堂中窥视。堂中竖起了几杆白幡,香烟 缭绕,灯火虽亮,为着堂当中摆放的一口棺材,仍不免显出阴气森森,令人颇觉不 舒服。 偌大的堂中,只有两名海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老鳗跟上,亦在一旁蘸口水捅破一个小洞,往里张望。花大少拍一拍他的肩膀, 使个眼色,他立时心领神会地由怀中摸出一支竹管,将一头封盖揭开,塞入窗洞, 摁下竹管上的一个机簧,一股轻烟由那一头喷出。 两人在墙角坐下,等了片刻,花大少说:“你在这里守着。”起身往里看时, 两名守灵的海盗已昏倒在地。他闭了呼吸,掀开窗子,一闪身,轻轻巧巧地进了聚 义厅,翻身来在棺材前。看时,棺材盖子却已盖上。他一咬牙,扳住棺盖,算他胆 大包天,亦不由心中忐忑,暗叫一声老兄需怨不得我,都是陈破网那些杂碎东西把 自己哄来,冤有头债有主,要打搅了老兄休息只管找那些东西算帐;手下用力,所 幸棺盖并未钉上,一掀而起。棺中露出一具戴着头套的尸体,依稀正是白天战死擂 台的那位。 花大少哀鸣一声:“还戴着,老兄,你累也不累?”狠一狠心,腾出一只手来, 一把揭开了头套。 一张满面春风的笑脸现出,宋惊雁露齿一笑:“大少,可想与我同赴阴曹?” 花大少怪叫一声,手一松,棺盖砰然落下,人已如兔子般窜将开去,远在外面 失魂帮海盗闻声闯进前穿窗而出,没命地狂奔。 老鳗好容易才追上花大少,一把将他拽住,虽什么都没看见,亦是吓得脸青脸 白,喘着粗气,差一点哭出来:“大少,你看见什么来?不会跟着我们吧?”向后 张望。 花大少惊魂甫定,亦喘着气,看老鳗吓得熊样子,忍不住哧地笑将出来:“老 子见了鬼你他娘怕什么来?” 老鳗面如土色:“大少,你真的见了鬼么?凶是不凶?” 花大少:“凶悍。不凶悍能吓我喊娘?走,到寨子里找陈破网去。” 老鳗扯住花大少的衣摆,一步跟一步地走着,不敢快一步,不敢慢一步,三步 一回头地,心想能让花大少吓得怪叫的会是怎样恐怖的厉鬼?花大少亦没心思再理 会他,闷着头走,不知想些什么。 陈破网三个人没去听墙角,乖乖地坐在寨子门口胡乱聊天等着他们。见花大少, 陈破网又是第一个迎上前来:“大少,看着是谁没?” 花大少:“看见一头鬼。是谁和你多大相干,你这样紧张做甚?” 陈破网想一想:“怎和我没甚相干?我给人打赌死的是云霄,输了穷丁当响不 说,还要从招魂店爬到销魂寨里来。大少你给我透点口风,死的要不是云霄,我好 另想办法。” 花大少:“你去练练爬吧,从招魂店爬过来,膝盖不练结实点怕做不来。好好 努力。” 陈破网抓住花大少的胳膊:“真的不是云霄?” 花大少诚恳地说:“躺在棺材里的,是宋惊雁。” ---------- 炎黄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