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水潭 早上雷雨赶到村口的时候,崔玉芳、李明哲、张亮都已等在那里。段金海的父 母也来了。段金海和大家一一告别,朝夕相处的几个玩伴儿转眼就要天各一方,大 家都有些伤感。还是段金海的父母几声催促,段金海才与几个小伙伴握手而别。段 金海又别过父母,背上简单的行囊,向屯子里深情的望了一眼,大步而去。 村外的一处土坡上,一个年轻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儿,望着村口通向外面的山路, 望着山路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年轻妇女似乎瞧的痴了,一动不动,直到那个身影越 来越小,渐渐模糊。一阵风吹过,几滴眼泪掉落尘埃。 那个渐行渐远的人,你可知道,在你的背后,有个目送你的人,柔情似水,愁 肠欲断,苗条的身影,在大山深处,是那么孤单,那么凄凉! 唉,为情所迷的人呀,为何总是经历这离别之苦?为爱而痴的人呀,为何总是 承受这离别之痛? 爱上一个人,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 雷雨他们四人目送段金海的背影,直到段金海消失在山间小路上。段金海的离 去,他们几个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人都喜欢聚合,不喜欢离散,聚时兴高采烈, 逸兴遄飞,散时心痛肠断,黯然销魂。离别时,笼罩在其中的,只有愁绪。东坡先 生之名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一语道破人生之无奈。人 的一生,不知经历多少聚散,又不知尝遍多少悲欢,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这就是 人生吧。 四人没有回村,站在村口,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再结伴进山,就只有他们 四人了。一直以来,他们几个都把段金海当成大哥,把段金海当成他们的老大,段 金海就是他们的头。段金海这一走,群龙无首,四人一时无所适从,茫茫然没有主 心骨。 太阳都爬上半天空了,晒的人肉皮发烫,暑天的太阳真是毒!风吹来,热乎乎 的,吹到身上马上起一层细汗。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该怎么办?” 李明哲擦擦额头的汗珠,眯着眼道:“咱们今天怎么办?还进山吗?雷雨,张 亮,你们说呢?” 雷雨看着远处,地上一层蒸气,使得地面的物体看起来有点模糊,有点扭曲。 看看李明哲,又看看张亮,雷雨苦笑一下,道:“你说呢?张亮。” 张亮看着他们三个,懒洋洋道:“哪还有心慌儿进山呀。我看咱们不如回家吧。 明天再去。你们说行不行?” 张亮一说不进山了,其余三人也早就提不起兴趣了,都点头同意。李明哲突然 道:“天太热了,不如今天咱们去屯子东边的涧里游泳去吧。金海哥走了,觉得真 没意思,就算自己给自己放假一天,管他娘的呢。” “去就去!”雷雨和张亮也赞同。 雷雨看了看崔玉芳,不好意思道:“小芳,要不……你就回家吧。” 崔玉芳本来挺伤感的,没什么心情,见他们要去游泳,一下子来劲了,“我也 去。” 见崔玉芳要去,三个人楞住了。 “不会吧,”李明哲目瞪口呆,“你要跟我们去游泳?” 山村的河坑,一般都是男孩子的天下。女孩子哪里敢去?在这里游泳都是不穿 衣服的,哪里能和城里的游泳馆相比?再说,他们哪里有钱去买游泳衣?况且,游 泳时穿衣服本就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城里有钱的人家在他们的私人游泳池,有几 个穿衣服游泳? 崔玉芳虽然整天和他们几个在一起,但是从游泳自然联想到不穿衣服,脸上不 禁有些红晕。“谁要和你们一起?人家……人家自然是离你们远远的。” “哈哈哈哈,”李明哲突然狂笑起来,“我怕!我怕怕!你可别偷看我们呀。” 崔玉芳又羞又怒,跑上前去,小手使劲拍打在李明哲的背上,嘴里嚷道:“你 讨厌!好讨厌!” 李明哲东跑西躲,蹦蹦跳跳,崔玉芳追着嚷着打着,两人一个躲,一个追,绕 着雷雨和张亮转起圈来。 两人这一闹,倒把刚才的郁闷气氛,冲淡不少。雷雨和张亮看着二人跑来跑去, 脸上不自觉的都浮起一丝笑容。 李明哲跑了一身臭汗,浑身难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便躺下,啊!地 上真凉快!挨几下拳头就挨几下拳头吧。 雷雨看着崔玉芳额头细细的汗珠,一把把她拽住,低声笑道:“小芳,你的衣 服都湿了。” 崔玉芳闻言,低头瞧了一眼,不禁大羞。少女的身材正在发育,薄薄的衣衫下 曲线毕露,身上鼓起的地方紧贴住被汗打湿的衣服,玲珑体态尽显无疑。崔玉芳盈 盈秋水扫了雷雨一下,俏脸通红,用手往外拽了拽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跺了跺脚, 甩开雷雨的手,咬着牙跑了。雷雨望着崔玉芳苗条的背影,一蹦一跳的向前跑去, 不禁瞧的痴了。 张亮看着崔玉芳离去,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一下,摇了摇头,瞥了雷雨一眼,低 下头去,默默走到一棵树下,坐在地上,又抬头望向远方。 李明哲躺在地上,本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见崔玉芳突然掉头跑了,抬头望 了一下,满眼俱是疑惑之色,“怎么了这是?”见二人都不说话,一个翻身蹦了起 来,拽住雷、张二人,边向东走边道:“你们俩怎么突然莫名其妙起来,走吧,游 泳去!” 山里泉眼众多,泉水汇成小溪,最后注入黑潭。黑潭潭如其名,一潭水黑黝黝 的。潭水并不黑,捧一抔在手,清凉透明,喝在嘴里,甜甜的极为受用。潭的两边 都是高山,山石灰黑色,潭水深不见底,故名黑潭。潭中鱼类甚少,而且都在深水 中生活,很难捕捉。不过鱼肉肥腻,味道甚是鲜美。 潭水很凉,纵是盛夏季节,触手仍旧冰凉,果真是消暑的好所在。不过屯子里 没有人来潭里游泳,一来潭水冰凉,身体消受不起;二来潭水深不可测,据说其中 还有暗流涌动。离黑潭几丈范围内,就会感觉清凉宜人。潭边稀稀疏疏搭了几个凉 棚。 雷雨他们三个到黑潭的时候,还是半上午时分,几个凉棚都没有人。三人先用 潭水洗了洗脸,凉凉的真是舒服。李明哲二话不说,三下两下扒光了衣服,“扑通” 一声跳下潭去。黑潭的边上水不算深,只到李明哲的肚子处。李明哲入水后,站在 那里,两手往身上撩起水来,边撩边嚷道:“好凉!哎呀娘呀!真舒服!”二人见 状,满眼俱是向往神色,也急急的褪去衣裤,跳入潭中。 三人进入潭中,一下子都解了暑气,自是欢喜不尽。雷雨玩的兴起,便嫌起潭 边水浅来,一个猛子便向深处扎去。等到钻出水面,脚下踩不到实地,发觉已经到 了潭水的中央,雷雨便欲转身向岸边游去。突然发现对面的石壁上开着一朵花,红 红的娇艳欲滴。心念一动,便向石壁游去。 黑潭虽不甚大,雷雨游到石壁下仍然有些气喘。扶住石壁下的石块,雷雨略略 喘一口气。突然觉得四周的水有些异样,是有异样!脚下的水缓慢的向石壁下流去, 而且脚下四周的水感觉暖暖的,和刚进潭时冰凉的感觉截然不同。雷雨吃了一惊, 暗道:真是奇怪!这里的水竟然有些热度,而且感觉还在流动。这石壁下难道有泻 水之处? 雷雨好奇心渐起,回头望了对岸的二人一眼,深吸一口气,一手扶着石壁,慢 慢向下潜去。越往下水温越高,水流却甚缓,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雷雨再往下走, 水中光线已模糊不清,雷雨感觉有些气闷,便想还是上去吧。这时水下突然有亮光 一闪,虽然微弱,雷雨还是捕捉到了这丝光亮。好奇心驱使下,雷雨双手交替托在 石壁上,快速向下沉去。 石壁的下面有个山洞,光亮就来自洞中,洞边的水不再流动。雷雨向洞中望去, 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时雷雨感觉心烦欲呕,知道体内的氧气用尽,不敢耽 搁时间,双手使劲按在石壁上,浮出水面。 喘了几口气,雷雨暗想山洞可能连着地热的缘故,使得这附近的潭水有些暖意。 想到这里,决定不再潜水,爬上石壁,便去摘那朵红花。那朵红花长在一株藤状植 物上,雷雨叫不上名来,细藤绿绿的自岩缝长出,蜿蜒爬在石壁上。虽只此一朵红 花,却开的花片尽张,骄傲无比。孤单一朵,却把整个石壁点缀的光彩流动,大有 君临天下之气度。一朵花开的如此自信,雷雨摘花的手不禁迟疑了一下。再看红花, 雷雨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敬慕,再也不忍辣手摧花。转身跳到潭中,便往回游去。 张亮和李明哲看到雷雨竟然向对面的石壁游去,齐声喊道:“雷雨,别游远了。 小心!”见雷雨又扎到水里,半天没有出来,心里都揣揣不安。雷雨游回到二人身 边,气喘吁吁,爬到岸边,躺下后便没有力气再动。李明哲也上岸来,问道:“怎 么样?潭水深不深?” 雷雨喘口气,道:“深,没到底。好象石壁下有个山洞。看不清。” “山洞?”,李明哲一脸惊奇,“不会藏着什么怪物吧。” 张亮也上岸道:“哪里有那么多怪物。雷雨你太冒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 水性,游那么远,潭里的水又生的很,多危险呀。” 三个小伙伴在潭边又逗留片刻,见天色已近晌午,便各回各家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