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经 据古本《玄中记》载,有‘说狐’篇,“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 女,……能知千里事,……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又据《朝野佥载》载,“唐初已来,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食饮与 人同之。事者非一主。当时有谚曰:”无狐魅,不成村‘。“ 狐仙自古有之,但关于她们的传说大多都是媚惑人类,看来并非人类的朋友。 只有在唐初的时候,百姓大多都敬奉狐仙,算是狐仙家族的一个比较光辉灿烂的时 期吧。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便隐没在历史的长流中。 为什么狐仙在人类的发展中多数时间都处在和人作对的角色中呢?其实不是狐 仙和人类作对,而是人类和狐仙作对的缘故。人类社会为父系氏族社会,男人当家 作主,这些男人呢都“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纵是英雄, 亦是难过美人关。一时间,好色成了男人间最流行的时尚。男人三妻四妾尚不满足, 还要去寻花问柳。而狐仙呢,大多变化成美女形象,自然成了众男人追求的不二目 标。 但是男性社会里,对于女人的约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首先“男主外,女主 内”,把女性的活动范围便限制在家庭之中。接着便从理论上制定一些好女人的标 准,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再用条条框框约束女性,“大 门不出,二门不迈”。男人肆意玩乐,却有多少女子独守空房,忍受寂寞。寂寞生 怨,怨则有气,于是男人便又有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层层束缚,怎堪承受? 而狐仙啸傲山林,无拘无束,虽化为女子之身,但是对于女子的种种限制,自 是视而不理。这些自然为世俗所不容。所以男人们对于狐仙,既爱之,更恨之。于 是便有了种种狐仙迷惑人、狐仙害人的说法。狐仙何其冤枉!岂不闻:色不迷人人 自迷。自己不修身养性,偏偏却说红颜祸水。看到人家长的漂亮,自己受不了了, 却反过来埋怨人家冶容晦淫,真是没有道理! 看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女人长的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小玄和小红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一夜之间,二人的功力提升了一个层次,怎 能不欣喜若狂?虽说她们所居鲜花满谷,四季如春,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但毕竟 修行清苦,最难忍的便是寂寞。幽幽数百年,日夜勤修行,竟然还是过不了寂寞这 一关。雷雨的到来,给她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人乃是天地间最具灵性的动物, 自然是狐类所向往的。怪不得千百年来人类给狐类增加了许多莫须有的恶名,而狐 类一如既往,始终对人类恩宠有加。 功力大幅度的提升,怎不让人兴奋。何况,昨夜的雨露恩泽,颠鸾倒凤,直教 人一生难忘。做人,竟会欢乐如斯! 但是想到那个人即将离去,为什么心里,有种淡淡的惆怅。 三个姐妹经过风雨的洗礼,美丽的脸庞发出玉石一般的光泽。小素依旧白衣飘 飘,手中拿着一个油布包裹。来到雷雨所在的屋前,也不敲门,直接便推门而入。 小素妙目流转,在雷雨身上一扫而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发现了雷雨的变化。 他的功力,只怕已经突破第二层了吧。这可是只有短短一夜的时间,想当年自己可 是整整花了一百年光阴呀。 这个身怀异秉的少年,怎么突然脸色发红、扭捏不安起来? 小玄和小红两双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雷雨。小红一反往日活泼的性格,始终 默不作声。倒是小玄,眨了眨眼,问道:“雷雨,你真的要走吗?”雷雨和她们熟 了以后,她们便不再叫雷公子,而是直呼其名了。 雷雨道:“我,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素道:“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雷雨,你的穴道已通,而且你天赋异 秉,练功自然事半功倍。今日分手,以后怕是很难再相见了。这个,是一卷练气修 身的经书,著这卷经书者也姓韩,或许和你有些渊源也未可知。而且,这本经书很 适合你修炼,看来也是你的缘分。就送给你吧。”边说边把那个包裹递给雷雨。 雷雨接过包裹,倒并未太在意,对于小素说以后很难相见很是奇怪,问道: “为什么不能再相见?” 小素道:“如今太平盛世,妖邪俱都隐遁。我等虽然没有做过坏事,但毕竟不 是人类。那些正道人士,闲来无事,便到处搜寻异类,以锄恶扬善之名,管他有无 恶迹,只是抓来杀掉,并把对方功力据为己有。我们可不想去招惹他们,这谷中虽 然隐蔽,但是如果经常进出,还是不免被外人发现。这次救了你,也算我们对恩公 有个交代。我们,有缘再相见吧。” 雷雨心中愤然:身为异类,难道就错了吗?难道就该杀吗?老天为何不眷顾她 们这一片虔诚的向道之心?自诩正道,便可以滥杀无辜吗?那这些正道,和魔道又 有何区别?雷雨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为何要离开这里?在这个美丽的山谷,有三个 美丽的女子相伴,终此一生,不也是一件快事么?何必要进入那个只分正魔、不分 善恶的社会? 只是,自己未尽孝道,父母便双双身亡,难道不该去父母生前之地,凭吊一番, 瞻仰一番么? 父母的坟茔,是不是年久失修,荒凉不堪? 在这个世间,我还有没有亲人?我的兄弟姐妹? 是谁这么残忍,竟然把韩家灭门? 还有雷家,养育我长大的爷爷…… 不,不能逃避!雷雨心中凛然,自己如何能逃避现实?心意已定,压抑住自己 的那份狂热和冲动,望着姐妹三人,目光中充满热切,“多谢几位姐姐救命之恩。 还有帮我打通穴道之情,我雷雨没齿难忘!姐姐如果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雷雨便 是。” 姐妹三个点了点头,相顾无言。小素转身走出石屋,道:“随我走吧。” 四人走在这开满鲜花的谷中,都沉默不语。花香袭人,不知有谁能嗅的出,这 浓郁花香中蕴藏的,淡淡的愁苦? 天,有些阴了。 小素来到一处峭壁前,停下脚步。从头上拔下发簪,口中念动真言,在身前轻 轻一划,一道门户便出现在雷雨眼前。 几道幽幽的目光,几张凄楚的容颜。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雷雨跨向那道门户。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 再回首,几度爱怨,几度情伤,几度夕阳红遍天! 山风吹来,又是一阵花香!菊花! 雷雨所在之处,竟然就是崔玉芳遇险的那个大坑,死亡之林中的那个大坑! 雷雨体内真气激荡,迈步如飞,很快便到了石头屯的村边。 雷爷爷的坟前。雷雨跪倒在地。爷爷,雷雨的穴脉已通,以后定要勤修功力, 光大我韩家。凡是雷家子弟,只要不是作恶,我遇上定当全力相助。还有那些杀害 韩家人的凶手,我……哼! 雷雨的心中,突然有了强烈的恨意! 雷雨等到天变黑了,才往家走去。家中是那么的冷清!雷雨找出自己平常穿的 衣服换上,把那套精致的衣服小心叠好,放了起来。这么高档的服装,哪里舍得穿? 雷雨打开小素给他的那个包裹,是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浅黄色兽皮。兽皮很薄,手 感柔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开篇四 个隶体小字:灵宝真经。后面是楷体:予河阳韩湘也,赤诚道心,参悟天地,忽一 日福至心开,大道将成。故录下予之心得留与有缘人。夫欲修身,当营其气。气者, 性命之根本也。灵者,神也;宝者,精也。灵宝者,气之所也……闭气吞液,液化 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气,行之不倦,神精充溢,气化万物,生生不息。 开篇倒还是可以理解,后面的就有些深奥了。雷雨扫了一遍,大抵意思此真经 分为九层神功,练完九层,功德圆满,自是神功盖世,修道有成。每层神功后面都 是运气行功的法门。雷雨小时侯曾经随爷爷练过,自然知道各个经脉的走向。可是 此篇真经所云,有些简直是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理解。但既然是小素姐姐临别所赠, 必然是万分珍贵的宝物。雷雨想以后再慢慢参习,暂把兽皮叠起,仍旧包好,放入 贴身的口袋里。 雷爷爷留下了好多书,雷雨一一翻看,挑出了三本,一本《易林》,一本《符 咒集录》,一本《道德经》,雷雨把这几本书也包好,放入一个包里。包是皮制的, 灰色,有一个小猪的图案。这是春节的时候,崔玉芳送给雷雨的。崔玉芳是属猪的, 雷雨还记得当时她说:雷雨哥哥,这个小猪就是我。你如果以后去外面的世界,把 这个包带在身边,我就会陪伴在你身边,免得你孤独。看到这个包,想起那些快乐 的往事,雷雨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还要去想它干什么呢? 只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雷雨拿起赤水剑,还未打开,一阵清脆的嗡嗡声便从盒内传出。一股亲情涌上 雷雨心头。这是爹的遗物,剑上仿佛还有爹的气息。想当年,爹拿着这把宝剑,该 是何等的威风!雷雨轻轻的抚摩着赤水剑,隔着剑鞘,也能感觉到从剑身上传过来 的那股温暖。就好象当年,爷爷温暖的大手,抓着自己的小手,行走在这山路之上。 雷雨把剑放进盒内,便欲放到包里。想了想,又把盛剑的盒子放在桌上,只把 剑插在腰间。喃喃道:“剑呀剑,你随我爹多年,又跟了我雷爷爷多年,从小到大, 你都见证了我的成长。我实在是该以长辈称呼你呀。要不我叫你剑叔吧。”那剑发 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似乎很不情愿。雷雨又道:“你不高兴我称呼你剑叔么?干脆 我们以兄弟相称,你实在是大我许多,我就叫你水兄吧。”那剑似乎甚是高兴,发 出一声欢快的鸣叫。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