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超度 雷雨刚到龙潭寺,碰到几个无赖耍浑,便教训了他们一顿。等到那些无赖走了 以后才发现,许多人远远的看着自己,看的雷雨不好意思起来。 两个和尚走过来,冲着雷雨双手合十,“施主,这边有请。” 雷雨正发愁怎样才能和这里的僧人接触,正好这几个无赖给了雷雨一个机会, 雷雨突然觉得那个纨绔子弟不是那么讨厌了。雷雨跟着那两个和尚绕过主殿,经过 几间禅房,来到一个假山前。 假山很大,差不多有两丈多高,山上怪石嶙峋,形状突兀。假山上的石头都是 小石头,不但形状古怪,摆放的造型更是古怪,便象一个长满疥癞的怪物一般,看 了极不舒服。而且雷雨看到这个假山,却感觉到一股凶霸之气。这里已经是龙潭寺 的后院了,和前面热闹的气氛正好相反,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这个龙潭 寺真是古怪,这么几间屋子便把前面的喧哗隔挡的透不过一丝声音,使这个后院, 幽深寂静,便似世外桃源一般。如此幽静之中,偏偏这个假山却是狰狞丑陋的造型, 与小院的环境极不协调。雷雨暗想,这个假山如此古怪,难道暗含什么寓意不成? 究竟什么寓意雷雨搞不清楚,但雷雨隐隐感觉这里面的僧人一定是个得道的高僧。 门口在假山的中间,虚掩着一道浅蓝色的木门。雷雨随着和尚进入假山内部, 进门是一个大厅,北墙前一座佛龛,佛龛前烟气氤氲。厅的西边一桌四凳,桌上一 个茶壶,几个茶杯,布置极为简陋。东面又是一道门口,门户紧掩。整个大厅布置 简陋,但雷雨感觉始终有一种神秘笼罩其中,而且水兄有些不安分! 其中一个和尚合十对雷雨道:“施主请看座,师父马上就来。”把雷雨让到西 边的桌子旁,请雷雨坐下,另一个和尚给雷雨倒了一杯茶。然后两个和尚向雷雨双 手合十,轻念佛号,退了出去。 雷雨在大厅里有些烦躁,总是静不下心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烦恶之感。雷雨暗 运神功,却懒洋洋的提不起一丝真气,雷雨大吃一惊!难道遭了暗算! 雷雨站起身,忍着烦恶向外走去。这时东边的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 很慢,很轻,但却不知怎的,这个神秘的脚步和雷雨的心跳节奏竟然一致!使雷雨 有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雷雨的那种烦恶感慢慢减轻,直 到那个木门“吱扭”一声,雷雨忽然感觉一阵轻松。 那股极不舒服的烦恶感忽然消失了。 木门开处,走出来一个和尚。和尚除了头发剃光了以外,眉毛很长,垂到了鼻 子的高度,胡子很长,鼻子以下全部掩盖。身材瘦小,仿佛弱不禁风。脸上布满皱 纹,却红光满面。和尚的四周仿佛有一层光芒围绕。最有趣的是和尚的眼神,竟然 充满天真,便似八、九岁的孩童! 雷雨见和尚出来,赶紧起来施礼。那和尚双手合十,眼睛里满是笑意,念了一 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小施主,老衲贞元,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衲帮忙?” 雷雨又是吃惊不小,明明是你要人带我来的,为何却问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难 道,这个贞元和尚竟然能未卜先知? 雷雨恭恭敬敬道:“弟子雷雨,确实有事前来。”便把小倩的事说了一遍,恳 求道:“还请师父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贞元哈哈的笑了起来,走到雷雨身前道 :“小施主年岁不大,修为却如此高深,真是后生可畏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超 度亡魂本来就是佛门分内之事。不过这个女鬼本是怨气所化,而且年深日久,怨气 颇深,已渐有成精之势。须得先平息怨气,怨气已平,自然能得解脱。这也算是小 施主的一件功德。”雷雨也双手合十,垂头道:“师父慈悲” 贞元满眼笑意,“万物皆有佛心,纵是魂魄,亦有解脱之道。小施主附耳过来, 我传你一段地藏本愿经,可助她得证因果。听此经必须排除杂念,不能心有旁骛。” 雷雨依言,抱守元一,凝神倾听。佛经和一般经书不同,词句艰奥生涩,极难理解。 贞元和尚一遍说完,雷雨只觉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便如登上绝顶,俯瞰脚下一般, 更觉天地宽广至极,但是贞元说的经文,却一个字都没有记住。雷雨极是困惑,问 道:“师父,弟子虽然愚钝,但是,师父一遍念完,弟子却一个字都没有记住,实 在觉得奇怪。”贞元颔首而笑。手捻胡须,道:“小施主果真是有缘人。方才老衲 所念,乃是一段楞严心经。小施主既已领悟心经之境界,何必还要记住经文,徒多 牵拌?须知忘记便是解脱。” 雷雨猛然醒悟,双手合十,连连称谢不止。 贞元又道:“小施主听好,这便是地藏本愿经。”高宣佛号,娓娓道来。这段 经文百十来字,仍旧是语句生涩,但雷雨听了那一段楞严心经后,再听贞元和尚念 这地藏本愿经,仿佛便似读熟了的经文一般,贞元刚诵完,雷雨已经默记在心。 贞元含笑看着雷雨,道:“此经每日默诵至少百遍,多多益善,九日后老衲主 持法事,超度亡魂。进入哪一道轮回,到时候,就看她的造化了。老衲告退,小施 主请回吧。”说完,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便要退入那个东门之内。 雷雨心中忽然一阵迷惑,见贞元要走,忙道:“师父且慢,弟子有一事困惑, 还要请教师父指点。”贞元止住脚步,雷雨接着说道:“请问师父,恶人死后,进 入哪一层轮回?好人死后,又进入哪一层轮回?这善恶的标准又是什么?” 贞元和尚听雷雨有此一问,遂收敛笑容,念一声佛号,道:“小施主问的好。 轮回有六道,天、人、修罗三道,名三善道;畜、鬼、地狱三道,名三恶道。三界 六道,皆如苦海。海中业浪,翻腾汹涌。六道众生,时而浮出海面,时而沉入海底。 浮浮沉沉,难逃苦海。小施主既有慧根,何不皈依我佛,得证菩提,脱离这无边蘖 海?” 雷雨猛然一惊,第一次听到六道轮回的说法,却原来都是在苦海之中。雷雨道 :“既然六道皆在苦海,那修行还有什么用?” 贞元道:“脱离苦海,便是极乐世界,可免轮回之苦。”雷雨道:“只有皈依 佛门才能脱离苦海吗?”贞元道:“到达山顶之路何止一条?我佛慈悲,独辟蹊径, 可省许多奔波之苦。阿弥陀佛,老衲先走一步。”说完,贞元和尚退入东门,脚步 声传来,渐渐了无声息。 雷雨心中忽然亮光一闪,再细思量,心中却馄饨一片,喃喃自语道:“道、佛, 难道可以殊途同归?”雷雨渐想渐深,渐深渐广,便如进了茫茫宇宙,四面八方辽 阔至极,可是随便走一步便碰在墙壁之上,竟然无路可行。 雷雨忽然感觉一阵恶心,回过神来发现贞元师傅已经走了。雷雨想的入神,感 觉有一些收获,细想却又毫无收获,想的深了便如钻进了牛角尖一般,动弹不得。 那股烦恶感再度袭来,雷雨收摄心神,快步走出这个假山。 这次龙潭寺之行收获不小,雷雨出的寺来,时间只不过才刚到中午,每次都是 小倩自己出现在雷雨面前,现在让雷雨到哪里去找一个鬼魂?雷雨听说魂魄不敢暴 露在阳光之下,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如,去刚见到小倩的地方试试。 雷雨回到工地,那栋楼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雷雨戴上安全帽,找到一个阴暗 的地方坐下,轻轻的喊着:“小倩,小倩。” 一个淡淡的凄婉面孔出现在雷雨面前。 雷雨轻声道:“小倩,我有好消息。龙潭寺的一位高僧传了我一段经文,可以 超度你的灵魂。你须每日至少诵经百遍,九日后那位高僧举行法事,便是你解脱之 时。”小倩面上露出一丝惊喜,喃喃道:“真的么?真的么?”雷雨看到小倩面上 的忧色夹杂着几分欢喜,不由得心中也欢喜起来,笑道:“当然是真的。我把经文 告诉你,你好好记住。听好了,我开始念了。” 雷雨怕小倩听不清楚,又怕她记错,便一字一句慢慢道来,争取把每个字都说 的字正腔圆。这等重要的事,小倩自然屏心静气,认真倾听,默默背诵。虽然小倩 也是个聪明女子,但是经文太过生涩,小倩完全记住这段经文以后,也已将近两个 小时的时间。 春天的天气还有些寒冷,虽然是中午时分,太阳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仍旧寒气逼 人,工地上没干活的人也都在屋里休息,没人打扰雷雨,雷雨正好乐得清净,顺利 的把经文传给了小倩。 小倩得了经文,喃喃诵念起来,念了几遍以后,小倩惊喜嚷道:“雷雨,我感 觉好舒服。心境从没有过的平和。谢谢你!”在雷雨脸上迅速的亲了一下,隐去身 形,虔诚念起经来。 雷雨本来请了一天假,哪知半天的时间便解决了小倩的问题,下午的时间雷雨 也不想在工地干活,便走了出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雷 雨脑中闪过一个美丽的面容,便有了一种冲动,痴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中夹 杂着几丝灼热。随即又叹了口气,黑亮的眸子中流露出倔强的眼神。 大街上,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脚步坚定的向前走着。少年的目光,几丝迷离, 几丝坚强。 这一个多月,雷雨经历的事情,比在大山里待的这十几年都让他记忆深刻,尤 其是杀死笑面佛的那个时刻。雷雨恍恍然有了一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想法。 就这样走着,一阵喧哗传来,打断了雷雨的思路。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