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面埋伏(2) “大地为我当床,长空为我当被。” 若无痕本是要去父亲坟前拜祭的,但行至此处,听此一句,心想:“这个人好 大的口气,竟敢以大地为床,长空为被。不过敢出此者,必是一个不为名利所动, 孑然一身的前辈隐士。”想到这里,竟忍不住要去看看那说话的是何等样人? 一个衣衫褴褛的的老者双手抱着一对酒葫芦,而一对酒葫芦中,一只头= 葫盖 已无,垂低在腰间,显是没有了酒,另一只则是有酒的。这老者一身的酒气,满脸 的酒意,足下摇摇晃晃的尤似醉八仙一样,口中道:“好酒哪!好酒!”足下一个 不留神,尤似被绊到了一下,一跌而倒,手中的葫芦也脱手飞出,酒跟着流了出来。 这老者顾不得自己是否被跌伤,也顾不得先从地上爬起来,便一把抱住了酒葫 芦,要那里面的酒再也淌不出来,口中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酒,若是浪费了, 岂不可惜?” 谁也想不通天地间会有这么一个人。 似乎什么也比不过自己葫芦中的酒。 若无看到了这个视酒如命的老者,惊叫了起来:“醉客!” 这老者也听到了他的声音,惊道:“少教主。” 若无痕道:“醉堂主!” 醉客道:“少教主!”一扫方才那副酒如命的样子,除了一身的酒气外,那满 脸的酒意已不知所去,走起路来铿锵而有力,不似方才那般摇摇晃晃的。 若无痕道:“醉堂主,你这是?” 醉客道:“我在这里等你。” 若无痕道:“等我?我爹死了。” 醉客道:“我知道教主死了,也知道你会去拜上一拜。” 若无痕道:“锁魂锁堂主也死了。” 醉客道:“我知道了,也已经在他的坟上拜过了。” 若无痕道:“那如今?” 醉客道:“我知道你去拜教主他,我也去。” 若无痕道:“好!我们同去。” 一路上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很快来到了若不醉的坟前,若无痕拜倒在地,醉客也随之拜倒。若无痕道: “爹!孩儿和醉堂主来看你了,爹你放心,孩儿一定寻找大义帮乌鹤将他手刃剑下, 以报这不共戴天之仇。”三拜九叩之后起身来。“ 醉客摇着头道:“不!教主的死,我罪责难逃。” 若无痕道:“罪责难逃的是乌鹤,我们想办法杀了他,便是为我爹报了仇,却 不必在这里自己责备自己。” 醉客道:“不!不!教主不是乌鹤杀的。” 若无痕惊异地道:“醉堂主,你说什么?” 醉客道:“教主不是乌鹤杀的。” 若无痕道:“我验过尸体,我爹的胸口上有一个硕大的掌印,深入肌肤。天下 间除了大义帮帮主乌鹤,谁还能有这份功力?况且冷血,夺命两位堂主可以证明我 爹是重伤在了乌鹤之手,终因伤势太重而不治。” 醉客道:“你忘了,泰山之下的那一战时,我也到场了。” 若无痕似有所悟地道:“那醉堂主你说说。” 醉客顿了顿道:“当日教主的确是伤在了乌鹤之手,这是我亲眼所见,是不会 有错的,但说以终因伤势太重而不治却是不会,我敢断言,教主伤势虽重,却不会 有性命之忧。否则泰山而至海心山千里迢迢,不在途中发作,偏偏到了教中后便发 作了?”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方才说教主胸口有一个硕大的掌印。” 若无痕道:“是啊!那个掌印好深好重。” 醉客不解地道:“当日教主是被乌鹤一脚踢中了胸口,留下的应该是脚印,怎 么会是掌印?况且那个脚印留的并不深,到了海心山,应该更浅才对,怎么会变得 更深了?” 若无痕叫道:“当日留下的是脚印而不是掌印?” 醉客只是点了点头。 若无痕晃了几晃,道:“杀我爹的凶手即然不是乌鹤却又是谁?” 醉客道:“杀死锁堂主的人也就是杀死你爹的人。” 若无痕问道:“是谁杀死了锁堂主?” 醉客没有直接答他的话,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作教中的一堂之主,而 在这里作一个酒如命的洒鬼?” 若无痕追问道:“为什么?” 醉客道:“因为我一回到魔教,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杀伐味道。我退了出来, 没有掺加在那场杀伐中,作了一个不闻世事的落拓之人,所以我才能躲过那场动乱, 才能活下来。” 若无痕道:“有人也要杀你?” 醉客道:“其实你只要想到四大堂主,一个死了,一个流亡,只有另外两个还 在那里安安稳稳地作他们的堂主,便不难猜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若无痕不信地道:“是冷血和夺命。” 醉客补充道:“他们两个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支持他们的 人。而这个人更是容易猜的很,只要你能想明白,教主死后,谁会获得最大的利处, 谁便是这个人。” 若无痕跳了起来,道:“欧阳长笑。” 醉客道:“没错!是他!我虽没有看到他们是怎样杀教主的,却看到了他们是 如何杀锁堂主的。我赶到之时,锁堂主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现身,不过我却看到 锁堂主也用铁爪手伤了欧阳长笑。” 若无痕道:“会么?锁堂主也是他杀的?” 醉客道:“因为锁堂主与他们交过手,从武功上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若无痕不信地道:“他为什么这么作?” 醉客道:“为了教位。” 若无痕道:“我爹已经许诺他了,教位迟早都是他的。” 醉客道:“他不想等。” 若无痕道:“多谢醉堂主你告诉我这一切。” 醉客拦住他道:“你要作什么?” 若无痕道:“我要验验他身上的伤,要问问他为什么杀我爹?” 醉客相劝道:“他怎么会让你验他身上的伤?而且你若问他,他必杀你,你却 怎么杀得了已经贵为一教之主的他?” 若无痕听了他的话静下心来,想了一想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我尚需查证。即 使查到真是他作的,我也会不露风声,小心行事。我知道杀他并不容易,父仇不共 戴天,我只能杀他,而不能被他杀。” 醉客听了他的话,放心了许多。 若无痕心想:“醉堂主的话句句有理,说的甚为不错,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去 杀他?”又想:“杀错了人便不可以再挽回,这件事关系体大,我需先行查明无误, 才可以出手,冒然而动是不妥的。”暗想:“如果欧阳长笑是伤在了锁堂主的铁爪 功之下,一定被伤得很重,如果被伤得很重,便一定会去寻找郎中为他疗伤。” 他知道魔教之中设下了一个“医堂”,那里面的数名郎中兼负着为全教弟子看 病抓药的重责,而“医堂”之中又以“薛神医”的医术最高,内伤外伤,下毒用药 都是行家,是专门为各大职司的首脑们看病的。 所以他没有有去找别人,而是直接去找了薛神医。 薛神医正在自己的房中抓取各种各样的药材,听到房门开启之声,也不以为怪, 兀自低头作着自己手中的工作,道:“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显然他以为一个自己熟识的人,而这个人又常来。 一柄明晃晃的剑横于眼前,薛神医一怔之下,扬目去看,这柄剑搭在了他的脖 下。 薛神医惊慌道:“少教主。” 若无痕道:“我来问你,你这是在作什么?” 薛神医道:“抓药!治病。”用眼睛看了看那柄剑,看到那柄剑很光,很亮, 是一把利器,杀起人来一定不会太费力气。 若无痕问道:“治病?治谁的病?” 薛神医道:“我抓了这副药是为了给几个突患风寒的弟子治病的。” 若无痕厉声道:“胡说!你看你用了这么多的药材,这些药材中有许多是极为 难采难求的药物,只有在教中的各大职司首脑患疾时,才可以动用,你这那里是在 给教中的弟子配药?说,药是给谁抓的?” 薛神医道:“我不能说,不能说。” 若无痕恶狠狠道:“你不说,我便杀了你,再杀了你一家老小。” 薛神医哀求道:“欧阳教主说过,我若是泄露了出去,便休想再活着。” 若无痕道:“药是抓给欧阳长笑的?” 薛神医看着自己脖下的剑,情知只要若无痕一用力便会叫自己尸首两分。 一个人对着剑的时候总是害怕的。 一个人对着剑的时候总是能讲出一些很真实的话。 薛神医道:“是!” 若无痕道:“他受了伤?” 薛神医道:“是!” 若无痕叫了起来:“伤在那里?为何所伤?” 薛神医小心地道:“伤在腹下,依我从医三十年来所见,欧阳教主是伤在了铁 爪功或鹰爪功一类动夫之下。” 若无痕心中一阵动荡,心想:“醉堂主说过他是伤在了锁堂主的铁爪功之下, 如今果是证明不差,我要杀了他。”脑中一转,又想:“他身上伤我并未亲见,实 在不敢保证没有什么误会,我得想办法拿到了他的证物,那时下起手来便不必留情, 也可得到教中之人支待。”伸手点了薛神医三处穴道,言道:“你好生在这里等着。” 此言甫毕,转身即去。 ******************************************************** 暖香阁——欧阳长笑的卧室。 若无痕凭着自己的身手跃过了三道戒线,来到暖香阁。 将暖香阁内所有可以去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真希望自己在暖香阁处找到证物,那么便找到了杀害父亲的凶手。 他又不希望自己在暖香阁找到证据,一半是为了那个女孩欧阳月,一半是因为 欧阳长笑是副教主,若证明便是凶手…… 若无痕已经有些不敢再想不去。 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觉得这是一种庆幸,也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床上,他想起了床底是可以藏东西的。 他蹲下身来,伸手在床下摸索了一阵,却是触及到了什么物事。 他将那物事拉将出来,却见赫然是一身夜行衣,包括用来遮掩身份的面必,那 夜行衣上有一个窟窿。 他试了试,是指力刺破造成的。 看到这些,他相信了醉客的话。 他的人就象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只觉得脑中雷电一闪,跌坐在地。 他有些不愿意,可是又不能不信。 若无痕心想:“好你个欧阳长笑,居然是杀死了我爹。”想起自己初时回返, 欧阳长笑已为他布好了灵堂。作了那许多本是他该作的,他心里很感激。 如今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居然还会感激杀父仇人。 更恨自己的有眼无珠,竟会将教位诚心诚意地让给他。 恨自己听信了欧阳长笑那般信誓旦旦的报仇之词。 他在心里咒了欧阳长笑一万个死,心想:“我要将他杀了,为父报仇,可是他 武功高深,即是受了伤也是不易杀的,若是纠斗片刻,容得他唤来援军,我如以去 敌?唯一之法便是将他一击而毙,而后再向教众说出他的罪行。”想到了这里,也 想到了薛神医。 想到了薛神医所抓的那副药,想到了可以在那副药上动手脚。 他买了大量的砒霜,多的能将欧阳长笑毒得千疮百孔。 等到他第二次出现时,薛神医的穴道尚未松开,还是保持着那般的姿态,而他 却换作了教中弟子的衣衫。 原来他想到扮作教中弟子的模样,更容易接近欧阳长笑,也就更多了几分成功 的把握,便打倒了一名四处巡查的弟子,互换了衣衫。 若无痕将所有的砒霜都倒进了药里。 白色的药未和白色的毒药混在一起,谁还分得出是毒药?是良药? 若无痕对薛神医道:“我不会乱杀无辜,只要一会儿将欧阳长笑毒杀之后便来 放了你。”又在薛神医身上补了两指,径自去了。 约摸过了一柱长香的功夫,只听门外有道:“薛神医,我奉教主之命来取所抓 的草药,薛神医,你在屋里吗?” 薛神医心想:“如果若无痕杀了教主,却因药是从这里取走的,我一家老小都 会被凌迟处死,我得想办法告诉欧阳教主才对。”只是苦于穴道被点,无法自如行 动,更无法开口呼喊。 门外有人道:“这屋里的灯是亮着的,却怎么听不到有人回应?莫非是不在屋 内,我少时再来吧!” 薛神医口不能言,心中一动,一口气吹在了油灯上。 灯灭了。 冷血看到屋内之灯突灭,心中不妙,一把推开房门,冲将进来,道:“薛神医, 你怎么了?”见他不动不弹,乃是被点了穴道的征兆,连戳几下解了他身上之穴, 道:“薛神医,是谁点了你的穴?” 薛神医急道:“是少教主……快……快……” 冷血道:“原来少教主来过,他……” 薛神医道:“他在教主的用药中下了毒……” 冷血急道:“那么药呢?” 薛神医道:“他拿去给教主了,快,快,阻止他,快。” 冷血听此一言,夺门而出,放足急奔。 ******************************************************** 若无痕扮作教中弟子拿着药来到了火房,交将过去。 那看守火房的弟子也没有细细看他,挥挥手道:“你去吧!” 过得少时,那看守火房的弟子将药熬作了汁水,倒在了一个器皿之中,捧将出 来,要去送于欧阳长笑,却见若无痕里在外面,便道:“你怎么还不走?” 若无痕点了他的穴道,接过了他手中的器皿,道:“本来你将这药送给他吃, 一来不会露马脚,二来我不会深入险境,但我与他欧阳长笑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不能看着他喝下去如何甘心?不能在他中毒之时补上一剑,又如何能解我心中之 恨?” 因为他是去送药的,所以不断地有人指点他教主的去处。 几道防线都没有阻止他。 他有些庆幸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欧阳长笑坐在那张代表教主之位的宝椅上,似是怎么也坐不够。 若无痕看到欧阳长笑后,心中的恨如熊熊大火燃烧不止。 真想冲上前去,用剑将他刺死了。 压抑着,压抑着,终于忍住了。 欧阳长笑手捂着小腹,吃力地站了起来。 若无痕心想:“他伤在小腹,捂住小腹,醉客初时告诉我,他便是杀死锁堂主 和我爹的凶手时我还不肯相信,如今一见,那里还会有错。”没有敢对视,生怕他 认出了自己,所以低下了头,没有敢开口,生怕他听出了自己的声音。 欧阳长笑还以为他是慑于自己教主的威严才至如此,笑了笑,伸手取过那碗药 汁,逼近唇上,眼看着是要喝了。 若无痕也似乎已经可以看到他因为喝了药汁而身中巨毒,无以医治,在地上不 住翻滚,终于毙命的样子。就在欧阳长笑要喝,却还未喝之时,乍闻有人叫道: “教主,药里有毒,万万喝不得,药里有毒。” 欧阳长笑将碗甩在一边,那一碗毒药也都被泼洒在地上了。 若无痕右足一场,一脚踢在胸口上,欧阳长笑从未想到过有人施袭,猝不及防 之下,再加上身上有伤,便避之不开了,被一脚踢得飞将出去,重重地砸将在教位 上。 那张教主宝座乃是用上好的材料打造出来的,虽经重力作用仍自没有损坏,反 是欧阳长笑弹落在地,又受冲击。还没有等到他爬起来,若无痕自腰间一抽,便将 藏在腰间备用的那口软剑握于掌中,软剑之软,软若绸布,可缠在腰间,用力一抖, 径直朝尚自爬起的欧阳长笑刺落,眼看着出手极快,用招极准,定可以将之刺死时。 斜刺里多出了一柄刀,阻住剑招。 若无痕的软剑缠在了那人的刀身上,回首看去,却是冷血。 欧阳长笑道:“冷堂主,来的正好。” 若无痕想要杀的是欧阳长笑,而非冷血,不愿与他过多纠缠,用力一抽,便解 开了缠上的软剑。 这时,又入一人,正是震天雷夺命,与冷血形成左右钳夹之势,遥遥呼应。 冷血道:“少教主,你为什么对欧阳教主下毒?” 欧阳长笑惊道:“你是无痕?” 若无痕除了装束,道:“我只恨毒不死你,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害死了 我爹,杀死了锁堂主,逼走了醉堂主,却还大设灵堂,口口声声地凶手凶手,原来 你才是凶手。” 欧阳长笑一惊之后,复又静静道:“你都知道了?” 若无痕恨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在你的床下发现了夜行服,又 知道你伤在了锁堂主的铁爪功之下,就知定是你无疑。” 欧阳长笑道:“知道了也好,知道了也好。我正在担心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真 相,会来寻我报仇。我正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将你一并杀了,一来永保我教主之位, 二来,也不用再担心这件事被洞破,你却先来了。” 若无痕道:“我爹对你极是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欧阳长笑道:“为了教主之位。” 若无痕道:“我爹已经许诺了,教位迟早都是你的。” 欧阳长笑道:“我不想等。” 若无痕心想:“我当日这么问,醉堂主是这么答的,我今日这么问,他所答的 话竟是与醉堂主不差分毫。”道:“亏我爹叫你作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 亏我还信了你那番信誓旦旦的报仇之词,将教主之位让给了你。” 欧阳长笑道:“你爹接手魔教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去争,所以养下了争 强好胜的个性,争了一辈子,从来不知道去放手。你生来什么都有,不用努力便作 了少教主,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去争,所以养下了懒散的习惯,从来没有争过, 从来不知道去争。你能将教位拱手让我,是你的个性使然,我能这么不费吹灰之力 夺下大位,本是要谢你的,可你知道了那么多,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若无痕心想:“即便是我爹,也不能将我了解的如此透彻,便是义弟秋妙笛也 不知我是如此的个性,而他却知道的这般清楚。难怪有人会说:”天下间最了解你 的不一定你的朋友,却一定是你的敌人。‘“道:”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报仇。 在动手之前,我问最后一句,我爹胸口处的掌印不是旧伤,而是新伤,我要问的是, 那一掌是谁印去的?“ 欧阳长笑道:“连这你都发现了?” 冷血道:“告诉你吧,那一掌是我干的。” 若无痕什么也不说,挥剑就去刺击冷血。 冷血用的一柄刀,刀薄若纸,极锋权利,绝不似中原打铁名家打造出来的长刀 那般厚且宽。 那刀又薄又窄,乃杀洋之刀。 夺命用的是剑。 三人身躯拢作近时,兵刃相交一阵“铛,铛,铛”之声,剑花四射,杀招尽出, 举手间连拆七招之多。 欧阳长笑道:“若无痕,我当日派出大批的杀手和夺命双煞都没有能杀了你, 那是你命大,今日却饶你不得。”摆摆手中剑,平平刺出,口中发出刺耳之极的冷 笑声。 若无痕心想:“我正担心与冷血,夺命如此纠缠下去,却是如何才能杀得了你, 你径自来找我挑战。”手中剑也平平刺出。 他们两人所用的都是同一招,各自助力推进,而剑身与剑尖相抵,却是动也不 动。 若无痕的剑却已然有些下垂了,脚下扎稳,身子微微一动,扬了扬手中剑。在 他们要互相从对方边一错而过时,只听“嗤!”的一声,若无痕的胸衣被人划破了, 身上多了一条因剑而划伤的血痕。 没有血流将出来,只是被划破了一层皮肉,却也叫他惊骇了一下。 因为他没有想到欧阳长笑在有伤之下,功力还如此强劲。 若无痕心想:“有冷血,夺命的联手,我如何能杀得了欧阳长笑,我再这么纠 缠下去,只怕非但报不了杀父的大仇,反而连自己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间房子。留得 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要先行脱身才行。”一记“夜战八方”身子后仰,将剑抡 了一圈,逼得其它之人无法近前,一脚踢开了房门,闪身而去。 冷血道:“教主,你没有事吧?” 欧阳长笑道:“你们两个带上人快去追,追上了不必多说,将他格杀。” 若无痕深知如今的海心山已不在是往日的海心山,双毒,三刀,四妖那些不见 尾不见头的人物都已离岛,他没有了强大的支持。 有的只是自己的孤立无援。 魔教上下都成了欧阳长笑的势力范围,可以为所欲为。 若无痕心知只有出了总坛才算安全。 也明白醉客为什么放着堂主不作,离开了总坛。 醉客虽然是个酒鬼,喝了那么多的酒,可是心中却很清楚。 而自己明明没有醉,却什么也分辩不清楚。 若无痕仍在到处躲闪,不让人发现自己。 “铛,铛,铛……”的警迅响了,若无痕知道这是教中用来声迅示警的方法, 铃声一响,各处门户紧闭,增加弟子守护,整个的总坛都会形若一张密不透风的大 网。 若无痕知道自己是走不出总坛了,况且,他已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那是冷血, 夺命所率的追兵。 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他来到了“春怡轩”。 春怡轩是一处寂静的所在,是欧阳月的居处。 若无痕心想:“总坛之内有许多地方都可以藏人,我为什么会独独来到这时里? 我不要进去,”转身便欲而去。 可是西南,北三方出现了无数的火把,尽朝这边逼来。 他不能多想,转身进了“春怡轩。” “春怡轩”很静,也很大。 若无痕也知道该藏入那一间,惊慌之下随手推开了一间房屋,只见里面的物事 摆放得极为整齐,一切的一切都甚有条理,几乎没有一个藏身的地方。 看到了那张床,想到了欧阳长笑就是将那身夜行服藏在了床下,自己也可以藏 在床下。他没有犹豫,爬到了床下,他的身子也帖在了地面上。 只听外面有人道:“小姐在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冷堂主,你带了这么多人围住我的春怡轩,要作什么?” 冷血道:“小姐恕罪!方才有一个刺客闯入了总坛,欲行不轨,被我们击退后 四处逃匿,不知道会逃到那里,我们奉了教主之命特来春怡轩查看,确保小姐的安 然无羔。” 欧阳月道:“有一个刺客闯入了总坛,他是来行刺我爹的吗?” 冷血道:“那刺客象是来偷取什么物事的,倒不似是来得刺杀谁,而教主一直 有夺命守在左右,不曾受到半点的滋扰。” 欧阳月道:“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我这春怡轩这偏僻之极,不易寻找的很,那 刺客是万万寻不到这里的。” 冷血道:“叨扰小姐了,我们告退。” 若无痕心想:“冷血已经走了,我也不用再藏身于床下了。”就在他刚要从床 下爬出时,听到了脚步时,他知道那是欧阳月。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