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险招巧出 太阳迸射出异常的白光,碧蓝的海面接临天际,一层压着一层的海浪打向运方。 三艘航船破着浪花,行使在这浩瀚地海面之上。不远处的鲸群,喷射出水柱发出五 彩的光环,煞是好看。 甲板上,伏尘呵呵笑道:“俺说头头,在过几日,可就是大年三十了。不如捕 杀个把,给兄弟们养养膘。” 二帮主吴焦呵呵笑道:“老伏馋虫又跑出来了。” 浮尘呵呵笑道:“嘿嘿,谁说不是?去年吃过那么一顿,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呀。” 布漪宁白了一眼伏尘道:“他们好好地在那玩耍,多好呀,你却只想着吃他们。” 伏尘倒吸一口凉气道::“咋了,谁又惹大小姐不高兴了?说出来,伏老哥帮 你教训他。” 布漪宁正待气气伏尘,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二帮主,前方有一航船。” 黄天抬眼望去,巨大的航船上,楼阁金碧辉煌,紫色青沙帐露出窗外,随着还 风而舞,奢华中带了几分香柔之气。 渐渐地靠了过去,楼台间站着一书生打扮之人,其身材瘦弱得仿佛女人一般, 看着他的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书生回眼见得黄天等,先是吃惊般地愣了 一会,随即挥了挥手,其所在的船只转了方向,满帆而行。 忽听高小二惊奇道:“那不是何子南吗?” 伏尘闻言,道:“何子南在四国武圣殿便不知去向,根据几个堂口拉抱,都未 见得其出海,怎会在此遇见?” 伏尘道:“莫管其他,先追上在说。” 吴焦点了点头,向伏尘道:“老伏,让他们拉满帆,全力追赶。” 船只渐渐加快快了速度,风帆在头顶处扑扑作响,浪头一波接着一波压甲板, 黄天瞅着前方不远的航船思忖着,虽然在宁海州闻得何子南之名,但其在宁海州一 站中,见势不秒,先行逃走,心里的那股熟悉之感究竟是从何处引发而来。 双方船只,时而接近,时而远离,追逐十分激烈。伏尘的嗓子已经嘶哑得叫不 声了,只得由吴焦亲自督阵。这般还不难受,海上的天气比陆上变化,要快数倍, 特别是夜间。这一夜里,电闪雷鸣,狂风作作,暴雨直如水柱,海浪几乎都打到了 船顶。盘龙帮的水手长年奔波还上,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渐渐地风浪平静下来, 又一轮明日升起,映红了东方的海面,景色虽美却无人欣赏。颠簸的劳苦让人烦躁 不安,又加上失去何子南的踪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快。 船泊庆元,时至年关,聚首话别时,长风已过万重山,相拥触,挥手却见无言 泪,豪儿纵马,愁绪只在千万间。 郊外,篝火咔咔闪着火星,王二撑起木条,翻动着白薯。 黄天拨开薯皮,向布漪宁递了去。布漪宁瞅着毛着呼呼热气的白薯,两眼愣愣 出神。 黄天关心道:“漪宁,怎么了?” 布漪宁露出迷茫的眼神道:“天哥,我们究竟为什么活着。” 黄天微笑道:“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布漪宁惑道:“活着?那为什么还要打打杀杀。” 黄天叹道:“有些出于无奈,有些出于不满。” 布漪宁似懂非懂的问道:“天哥你呢?” 黄天半响也没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来了总得去应付吧。 冰冷的地面突然发出微弱的震动。 王二警觉道:“有马队。” “夜这么深了,怎么还会有马队经过”黄天提着剑唤道:“走,去看看。” 三人掩着岩面望去,一队十数人的马队行走在山间小道之上,不时地传来幼女 啼哭之声。火把顺着风势扑扑地吞吐着火焰,十三个胸口绣着“方”字样的兵卒, 挟持着七名女童行了过来,数名不堪忍受的女童,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之声。 布悒宁心生不忍,转向黄天道:“天哥快救救他们。” 黄天点头,一提身体,夜空中便闪出一道朦胧的影子,拦在了那行人马之前。 夜间撞鬼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加上人多,一领头之人振振神色道:“前方何 人?可知我等是谁?” 黄天干脆地答道:“不想知道。” 那领头之人想必就是此队人马的统领了,只见那统领身后飞快闪出一人向统领 话道:“统领,听说此地有一云崖寨,约二百号人,想必这位便是寨中之人。” 统领一听便向黄天道:“我们乃是方国珍方大帅,帐下先锋营,奉命办事,汝 等快些离去,若耽搁了要事,定剿了尔等山寨。” 黄天一听他们将自己误认为山寨强盗,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来则笑这些人呆苯, 一群押解童女的官兵有何好强,二来则笑此统领木头,没听出其后面之人所道的二 百号人,是让其衡量轻重,真不知他是如何当上统领一职的。 统领见黄天不但没有回话反而大笑起来,气愤道:“来人了,给我绑了。”话 一落下,有三名手持长枪的士兵慢慢腾腾地围了上去。 黄天笑声突落,长剑忽提,一个跃步,剑尖便已抵在了这统领的脖前,冷声道 :“将身后的女童放下。” 可那统领却目不改色,严声道:“办不到。” 黄天颇为惊奇地望着,暗忖此人刚直,升了不忍,将长剑一翻,剑背直直地朝 这统领颈部拍去,统领哼了声便倒在地上。 黄天大喝道:“还有谁办不到。” 士兵们见头头眨眼便被所来之人弄倒,况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手躲在暗中,一 人已是如此,其他更不削多说,撒开两腿便要跑路。 黄天还有疑团未解,瞧中刚才那将自己打成强盗之人,起身拦了过去,问道: “你莫慌跑。我还有话要问。” 那士兵见黄天晃眼就飞了过来,胆颤道:“大爷有何事要问?” “你们将这些女童抓来究竟为何?老实回答,否则修怪受上长剑不长眼睛。” “大帅,大帅他让我们将女童献于青云观,请老祖爷下山。” “道观要女童干些什么?” “小的不知。” 黄天见其怯色,似无作作,知其所言应是不假,喝道“走吧。” 士兵知活命有望,暗松一气,正待拔腿走人。 黄天又喝道:“把这人也抬走。” 士兵唯唯诺诺背人离去,此时布漪宁二人也下得山来,布漪宁见马车之上的女 童啼哭不止,连忙上前安慰一番后,柔声道:“小妹妹,告诉姐姐你们家在哪里? 我们送你们回去,好吗?”其中一稍大的女童泣道:“三怀村。” 天微亮,一小村子依山而起,村口立着三株粗壮槐树,四名女童见得熟悉之地, 下了马车便寻家而去,可却有三名女童默不作声,黄天问起,几人啼哭不止。村中 农户见女童复归,闻得有人相救,便朝黄天落身之处聚来,道谢。 黄天向一长者问道:“老者可知张士诚为何抓女童?” 老者敬道:“那些官兵来时便抓,至于要干些什么,这个老汉就不太清楚了。” 黄天闻后,觉得须去探察一番,看看其葫芦里弄的究竟是什么明堂。老者热情 相邀,盛情难却,便住了下来。 距三怀村七百里,有座山岗名曰望虎岗,此地怪石嶙嶙,山林茂密,确有藏龙 卧虎之气,而林中有一道观,待登上台阶一看,青云观三个大字赫然挂于观门之上。 此时虽值寒冬,可明月依然当空,青松挺拔而立,忽有一道人影闪过,停身在观门 之前,其脚底的尘土微微脱落了少许。他便是前来探察的黄天。 观内已是一片幽黑,除了供堂灯明外,还有那么一处房所蜡心闪闪。一赤发红 袍老道坐于屋中,望着手中寸尺短剑神往着。那寸尺短剑颇为奇特,剑身透红晶亮, 剑柄形如小蛇,蛇头裂嘴吞含剑身。黄天透过房瓦,一一看见了这些,对着这柄短 剑,心里升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老道的身旁站着一名中年道士,道士见赤发老道如此痴情,眼睛一转,故意打 了个哈哈,言道:“师父,您每夜都要把玩这柄怪剑,难道不 厌烦吗?” 老道回过神来肃言道:“云儿,你跟随为师近三十寒载,你心中所想,为师哪 能不知,该让你知道的一定会让你知道,莫要玩弄心眼。”顿了顿又道:“房上的 朋友,外面风凉,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聚一会?” 此话一出,黄天顿时心惊自出江湖这还是头一遭被人发现踪迹,如此说来,老 道功力飞比寻常,此地不可多留,心里一转,主意打定,提身飞下房檐,向观外跃 去。 三槐村,村尾一座木屋内,王二拉开房门道:“公子,事情可有了结果?” 黄天摇头道:“一言难尽。” 王二惑道:“莫非那兵卒说了假话?” 黄天正待答话,门外传来一阵哈哈狂笑之声,声音震耳欲聋,直听得心里异常 慌乱。 “朋友既然不愿在道观与贫道相见,这也便罢,如今贫道亲来拜访,朋友莫要 失了礼数。” 黄天细一听来,便知赤发老道已经追来,似有点窝囊,不由此暗叹倒霉。此时 内屋传来女童的哭泣之声,想必已被老道笑声吓醒,布漪宁拉开房门紧张道:“天 哥出事了吗?” 黄天谨慎道:“漪宁准备一下,我出去应付一阵,你们从后屋先走。”话完, 推开外门向屋外跃去。 布漪宁紧随而出,急道:“天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赤发老道一见得布漪宁出来,脸上拉出兴奋之色,大喜道:“此地,居然有如 此极等阴女,哈哈哈。”笑声一起,其身体卷成一团红影向布漪宁飞扑而来。黄天 顿感不秒,拔剑而起,剑风阵阵,两人对上了手,相战数招,异常激烈,忽然一道 哄响,赤发老道退了三步,黄天却因真力乡撞的反弹之力,脚抵着地面滑行了近仗, 擦将身体才稳了下来。赤发老道颇为惊奇得看着黄天,问道:“小子居然能挡得住 我赤炎掌,你究竟何人门下?” 刚至门口的王二听得赤炎掌三字,大惊道:“红魔皮三郎。” 赤发老道狂笑道:“老夫近四十年不曾走过江湖,居然还有人认得老夫,哈哈 哈。” 正在王二与赤发老道说话之际,黄天低眼一瞧,手中之剑的剑身已被老道震成 弧型,胸口的衣襟被其真气灼成黑色,暗忖方所请老祖爷必是此老道,而老道修练 此等阳火之功,定是需求女统纯阴之气以供给养,如不除此人,不但今夕自己三人 必危且老道以后不知要寒多少童女。 屋外冷风掀着尘土,枯枝四处翻滚。只见黄天双目凝神,右手食指单指着赤发 老道,似这一式已将老道全身重穴罩住,其身体周围划出一道真空的际界,全身真 气一波接着一波地推动着其手臂皮肤,向食指尖聚集。 赤发老道见及此状,猝然停下笑声神色凝重地望着黄天。 要说起黄天这记险招不得不从老头将黄天抓到山中修炼说起。 那日,老头摆出同样的招式,手指着数十丈外的一小石块,默默半响不见动静。 黄天闷得实在无聊,便骂道:“老头,你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刚才不是说有好东 西给我看吗?这么半天,你就一直摆弄这一个烂姿势,实在让人感到恶心。” 老头缓了口气,转脸目瞪黄天,训道:“蠢货,你懂个什么,去将那石块拿来 看看便知。” 黄天拖着懒散的步子而去,将那石块抬起一看,石块中部突然流出沫状石粉, 显出一镂空小洞。黄天惊奇地望了望石块,又望了望老头。 老头对着黄天只是神秘一笑。 将话题拉回,正待赤发老道觉察出不妥之际,黄天食指处飞快地发出一记无声 无息的气流,赤发老道连提护身真气。 虽说赤发老道功力高于黄天,但其正面死血众多,则须要分散功力护穴,而黄 天聚集全身功力的一击,两者相比之下,黄天的指气在力度方面要强了许多。 只见赤发老道眉间射出一道血柱,其震惊道:“什么功夫。” 黄天冷冷答道:“玲珑指。”话声一落,赤发老道倒地而去。 黄天呼出一声好险,全身便已经乏力,也倒在了地上。 事后王二曾问及,黄天细细说出,此招为何好险?因为玲珑指集气颇费时力, 若赤发老道在黄天集气之时,便已看破其中微妙,起身攻来,那么势必危矣。说来 老头所教,除了内功与身法外,也就只教了这么一种怪异功夫,弄得黄天心惊胆战, 其心底是暗骂老头数遍。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