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店伙计将酒水轻放于桌上,道:“客官若是不够,唤声便可。” 黄天取出小锭银子,让店伙计退了下去,随即口上房门坐于桌前,望着包囊轻 拍了一下,便开始大吃饭菜。刚到一半,碗中出现一小字团。黄天惊奇地将其拿出 一看:夜,东南五百里,铜岩山庄见,林字。 细细推敲一翻,熟识的人当中只有林蓝飞一人,如今闹出韩山童被杀,恐怕魔 殿会有所行动,本想将剑经送回天山,看来此事得暂时拖延了。 夜幕刚刚拉下,一道人影从铜岩山庄围墙处闪过, 庄内大厅,林蓝飞已坐在厅中,慢慢地小饮着茶水,似乎与林蓝飞见面,他总 是这样。 黄天泛起笑脸,走了进去,道:“林兄,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呀。” 林蓝飞伸手指了指左侧的椅子道:“坐。” 林蓝飞仍象初次见面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黄天问道:“林兄有何事找我?” 林蓝飞却问道:“黄兄为何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行踪?” 黄天呵呵笑道:“林兄莫要难为我了。这些日子来,事情总是一箩筐的砸在头 上,脑子里乱得是一塌糊涂。” 林蓝飞微微笑道:“黄兄至进了嵩山,便被魔殿盯住了。” 黄天惑道:“哦,我怎未发现?” “魔殿,每隔一镇便设有盯梢人手,他们根据你的行走方向,推测你将要到达 的位置,然后飞鸽传书于下一站。” “原来如此,他们为何盯我?” “黄兄可知何子南?” 黄天突然明白过来,但又是仔细一想又犯起糊涂来,这何子南究竟是个什么样 的人,为何在见他之时有总熟悉的感觉呢? 林蓝飞未等得黄天回话,便言道:“魔殿是由各个不同的教派联盟组成,各派 则抽掉高手组成天部,企图先控制江湖,在而控制朝廷。虽说本着救世救民的宗旨, 但其做事遮遮拦拦,不听从者则灭其满门,魔殿中虽有仁义之士,但只是地部的一 些小头目,而真正实权,则在天部。所谓无仁着不益得天下,王朝更替则是顺应天 时,现在元朝灭亡已无法晚回。今天邀黄兄来,则为了与黄兄商量如何除去魔殿天 部。天部一除,实权则会下落到地部。” 黄天看着林蓝飞毫不在呼的神态,呵呵笑道:“林兄,恐怕你早已经胸有成竹 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兄弟照办就是了。” 林蓝飞笑了笑:“和黄兄说话真不费劲。天部分四坛,天虎,天龙,天鹤,天 门。韩山童本想利用征发黄河的十五万农夫起兵,随知消息走漏,被龙骑团得知, 将其所在的天龙坛围杀,而透露韩山童起兵消息的人,正是我。” 黄天惊奇地望着林蓝飞,并没问什么。 林蓝飞看着手中的茶杯,继续道:“如今,魔殿只剩天虎,天鹤,天门,三坛, 除去天部的魔殿犹如掉了大牙的老虎,至元朝灭宋后,便将南人划为最下等的子民, 南人无处不受着难忍的屈辱,如今元朝腐败,四方皆有乱兵之象,如能寻到仁义英 才将魔殿起义之兵收编,破除元军,天下又将会有另一片繁盛之态。” 林蓝飞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转为一片真诚的向往之态,却只是霎那间又恢复了 原样,默默地深思了一阵,自嘲地笑道:“黄兄,你说我是否有些过于天真了。” 黄天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在思考着林蓝飞的每一句话,魔殿由不同的教派 组成,每个教派皆有着不同的道义,是什么将他们联系起来的?是野心,是出于武 林联盟的围剿,还是出于为百姓的心愿?每人生来之时皆如白雪,是什么将他们变 得有美丑善良之分?人之初性本善,既然刚开始都始于善良,那奸恶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有了善良才有了奸邪?既然如此那又要善良何用。究竟何为善良,何为 奸邪,何为美好,何为丑陋,黄天心里不由打起鼓来。 两人愣然许久,黄天吐了一口,终于打破沉静,问道:“林兄下步,该如何走?” 林蓝飞回过神来,续道:“根据探出的情报,实力最强的天虎坛处于岳州境内, 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暗集此处。”顿了顿,又道:“天虎坛坛主正是何子南,此人 在魔殿的身份很是复杂,他似乎特别在意黄兄的行踪,几次差人到人部,要求密切 注意你的行踪。” 黄天闷道:“林兄的意思是?” 林蓝飞将茶水倒入嘴里,慢慢地道:“这次得劳烦黄兄当回鱼饵,前往岳州一 趟。” 黄天闻后呆呆地看着林蓝飞,有点苦笑不得。 岳州西临洞庭湖,北靠长江,与武昌,江州成三角之势,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虽值春季,城内已忙碌着新一年的打算,就连夜行人也耐不住寂寞,连拔身影,闪 动在城间房瓦之上,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谁也不会去 打扰谁,甚至有百来之人飞行于小巷之间,也不会弄出声响。这种怪事虽令黄天大 奇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清晨,公鸡在小巷间的争鸣之声,闹得黄天已无法安睡。 伙计将店门板一一拉出,收靠在门旁,瞧见对门酒家仍未开门,整了整精神, 见得黄天下得楼来,便迎笑而來道:“公子,这般起早,可要小的为您准备些食物?” 黄天摆手道:“算了,不烦小二哥了。” 早晨令人精神倍爽,久了心里却堵得慌,黄天晃晃悠悠地转过几条小巷,来到 洞庭湖旁的一处小滩上坐下,这可是他打听好的,洞庭湖一带江老汉的小包可是远 近有名的。要了几屉,捏着筷子,便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味道颇是鲜美,特别是 馅中的鱼肉,柔嫩滑口,真是到爽口的美味,脸上的不快之色一扫而尽。 远处划来一艘小舟,靠了岸,舱中走出七人,身背长剑,白衫素服,几人匆匆 从黄天身后而过,消失在小巷拐角处。 黄天向火旁正在忙碌的张老汉问道:“老人家,可知他们是些什么人?” 张老汗转过头,笑颜道:“小哥,他们可是一些江湖之人。洞庭湖君山上有一 江南一剑堡,他们便是堡中的弟子。” 巧中生巧,怎么撞到了江南一剑堡的地面上了。黄天暗忖魔殿将天虎坛设在此 处,究竟想玩弄什么花样,江南一剑堡属武林联盟,两者回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呢? 随即付了银钱,向他处探察地形去了。 午时,刚出城半里,便见一茶铺,坐下。茶博士将茶沏好,端于桌前,好心道 :“客官,想必是外地人吧,岳州处大江湖泊的东南,天气变化无常,时常雨下, 地面湿滑,行路千万小心呀。”茶博士在小心二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 黄天望了望茶博士,点头道:“多谢提醒。” 绕城外围一周,行至洞庭湖旁。身后有三人触然停下脚步。黄天不愿搭理,找 到一凸石处坐下。忽然有一人走来霎时香气四溢,其身上的铃声当当作响,停步于 黄天身前。 黄天定眼一瞧,莫约一十三四岁的少女,眉秀间玲珑可爱。 少女一笑,两旁的酒窝可爱至极,其言道:“他们说你武功很高对吗?”话完, 手指着远处三人。 黄天弄不清楚少女来意,但观其一副急寻答案的神态,笑道:“我的武功算不 上什么高强,顶多捏死个把臭虫而已。” 少女嘻嘻地拍着手,雀悦道:“真的吗?我去找两只,你捏捏看,好吗?” 黄天顿时气结,这少女究竟从何处冒出,万望别捅出什么篓子才好。却见其一 副认真之样,大感头疼,摇了摇头向,起身向他处走去。 少女急忙追来问道:“怎么走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少女的双眼似要流出眼泪,黄天忙安慰道:“没,小妹妹,这里不安全,快快 回家去吧。” 少女脸色转为可怜之态道:“家里没人陪我玩,好无聊呀。”顿了顿,忽笑道 :“你陪我玩,好吗?” 黄天摇头道:“不行,我还有很多的事,以后在陪你玩,好吗?”话完,急往 城中快步而去。 少女又追来道:“我是不是很烦人,他们都这么说我。” 黄天道:“不是,你那么可爱,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会讨厌你呢?快些回去吧, 免得家人担心。” 少女泛起一张兴奋的脸色,急道:“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太好了,我叫水晶, 你呢?” 黄天奇怪地看着少女水晶道:“我姓大,名哥。”说完,连忙加快了步伐闪了 开去。 快至城中,黄天回头一望,那少女没在追来,跟踪的三人也失了影子,遂吐了 口气往客栈走去。 刚进客栈,店小二便迎来道:“公子,玩得还算开心吗?” 黄天点头笑了笑,走上楼去,一道女声传来:“掌柜的,我要一间单间,要在 他的隔壁,房钱他付。” 黄天闻得熟悉之声,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刚才那位少女水晶,她眨着两只 眼睛,手指着黄天。黄天瞧着这番场景真是哭笑不得。 自从认识水晶之后,水晶便大哥前,大哥后的尾随着黄天左右。从早到晚,问 东问西,一张小嘴,说个没完,黄天光茶水就喝了三大缸。几日下来,大脑被她弄 得忽忽悠悠的。这日天气颇好,游舟倒是不错,刚跨出门槛,水晶就已跨到跟前, 笑道:“大哥,准备去哪呀?” 黄天叹道:“去洞庭湖小玩一番。” 水晶拍手兴奋道:“好呀,好呀,我们这就走。”说着拉起黄天便走。 湖间,碧波轻荡,水晶嬉笑船头,好不怡然。此时忽有一船队,头插旌旗,使 了过来。 黄天凝目一探,其正中船只,有一女子站于船头,清风将其衣裙吹舞,此人不 正是风云倩吗?记得去年其临走之时的一番话,顿时头疼起来,忙躲于舱中。哪知 水晶见得风云倩更是欢喜异常,蹦得小舟左摇右晃。待船只稳了下来,那行船队已 然临近。 水晶欣然喊道:“倩姐姐,倩姐姐,快过来,我将我的大哥介绍给你呀。” 黄天大感不秒,正待唤回水晶,船头已有一人落下,水晶悄然打开舱门,指着 黄天甜笑道:“就是他。” 正是所谓冤家见面分外眼红,风云倩起先拉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即又转为愤 怒之色,渐渐地化为疯态,狂笑道:“黄天呀,黄天,你这笨虫,让我日思夜念, 想得好苦,你不来便罢,来了姑奶奶必要和你分个生死。”话落,跃到己方船上, 抬手挥了挥,数艘船只将黄天所在的小舟围起,缓缓地使向岸边。 水晶惊慌道:“大哥,你和我倩姐姐有深仇大恨。” 黄天摇了摇头,他怎知风云倩这般小肚鸡肠的挂念自己。有了因则必有果,只 是迟早的问题,岂能自我安慰地妄想逃开。 船停岸边,风云倩已开始叫阵。黄天知不能躲,缓缓拉开舱门,跃了上岸。 水晶跟了过来,在一旁慌张地劝解道:“倩姐姐,你和大哥有什么恩怨?先坐 下来谈,行吗?比斗解决不了问题。” 风云倩道:“好妹妹,你年纪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不要多管。” 水晶又跑至黄天身旁,拉着黄天的衣袖道:“大哥,我们先躲开一阵好吗?待 倩姐姐气消了,我在帮你说情。” 黄天见着水晶的焦急之态,不忍让她失望,点了点头。 风云倩却嘶吼道:“不行,笨虫,你不能走,晶妹快闪一旁去,否则休怪作姐 姐的无情了。”话落,双刀已猛然向黄天袭来。双刀速度快而迅猛,已比去年之时 快了数。 黄天见水晶在身旁,深怕误伤了她,连忙搂着水晶向右闪了开去。躲过数招, 风云倩似乎发了疯般,见人便砍,见物便击。眼见双刀临近水晶身前,却没有停止 之态。黄天哪敢迟疑,飞快拔出长剑,咣当两声,双刀被震飞了出去,但风云倩前 冲之势却未能缓下,硬生生地撞在了黄天胸前,发出一声闷响。 此时,黄天虽身怀二女,心中却不是个滋味。风云倩狠狠地抽了黄天一个巴掌, 哭泣着跑向远处。水晶脸蛋绯红,痴痴地望着黄天。黄天瞧见这番情景,大吃一惊, 连忙松开了水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往城中走去。 晚间,心情甚是不好,似乎越是这样,烦恼之事都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黄天 唤得小二打了数桶冷水于浴桶当中,刚入水中,冷意袭身,煞是爽快。正待此时, 一人冲了进来,黄天瞪大了眼睛一瞧,这不是水晶吗? 水晶嘻嘻地笑道:“大哥,你洗你的,没事,我只是来看看。”话完,便跑至 黄天床前,把玩着刘伯温所赠的白玉小剑,忽然瞧见包囊中有一木盒,便要伸手去 拿。 黄天忙唤道:“不要动。” 水晶听得黄天这么一说,更是兴奋起来,拿着木盒跑出没,门外,大声道: “大哥,我拿去玩玩,明日还你。” 黄天急声道:“小妹,那东西玩不得。”可外面已无水晶的回声。 此物甚为重要,怎能由她把玩,黄天忙从水中起来,穿好衣裳,出门便向水晶 房间寻去,唤道:“小妹,快些开门,那东西玩不得。”屋内没有回声,黄天顿感 不秒,急忙破门而入,屋内人影皆无,唯留下一张字条:大哥,我与倩姐姐情同姐 妹,我不希望看见你们不和只要大哥能和倩姐姐和好,象朋友一般,我才与大哥相 见。不然,我可不理你了。晶晶留字。 魔殿之事未完,却又弄出这等要命之事。算算时辰,水晶刚走,应该不会太远, 连忙拨开窗户,待上地屋檐一瞧,此时夜已黑尽,房上闹起夜行人的灾荒来,哪个 才是水晶呢?忽有一夜行人在前方东跳乱窜。黄天打定主意,提身追去。越过数道 小巷,近身一瞧,此为一汗子,只得失望在寻他处。 城中有一高楼,能俯瞰四方,不过前方有一颇大的小湖,估量一番,勉强能跃 至房顶,纵身而起,划出一到弧线,便上了房瓦,岳州全境尽收眼底。前方突有一 人飘了过来,黄天见他没有敌意,忙问道:“请问兄台,见着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了吗?” 那人冷冷地道:“没有。”话完,提身准备跃起。 黄天忽想起一事,连唤道:“兄台,请留步。”此人甚是厌烦黄天,不愿搭理, 急忙向前方跃去。 只听得一声物体落水的声响,黄天不由叹了口气,刚跃下房屋,行至巷间,便 闻得有人大喊捉拿飞贼之声,渐渐地岳州城沸腾起来。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