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沙夜被震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仿佛全移了位,轰隆声差点把他的耳膜震裂。 “哇……呕!停下来!”沙夜气弱地喊道:“我……我知道你的神威了,神剑大爷 阁下,拜托请冷静一下好吗?” 受不了了!不就是说了它几次没用而已,有必要那么记恨吗?没见过那么小气 量……呃,自尊心超强的剑,不过也让他明白眼前的的确确是一件旷世神物,那种 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不是渺小的他能抵抗的。看来以后还是少在口头上占风头吧, 他可不是九命猫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不过现在它要是再不停止那种可怕的 力量,第一个死的可就是他了。 “……那你要听我说了吗?”银剑森森地说。 沙夜当然猛点头。“您请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好吧。”银剑满意地说,同时在心里暗笑,人类真是好骗,稍微展示一下威 力就把他唬住了。虽然它有这个能力,但他怎么可能伤害这个唯一可能成为它主人, 带它到人间走一遭的伙伴呢? 自从它孕育出剑灵,拥有自主意识以来,就没有离开过地底,但意识却可游移 于世间人心,不受拘束地饱览人间爱恨情仇,几千年来心愈加蠢蠢欲动,希望见是 不同的世界,简称思凡。 “那么,”银剑轻咳了两声,“我并不是没有能力送你上去,这世上没有什么 我做不到的,只因为我认主没有成功,束缚我的封印还在起作用——” “等等,”沙夜打断它的话,“什么封印?你是被人封在这里的吗?” “那是……那不关你的事,注意你的疑问,不要打断我。”银剑严肃地说, “也就是说,我的实体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不可能带你上去,如果我用剑气 送你上去的话,只怕到时你也只剩半条命了。” “不……不会吧?我再也回不去了?在这种地方生活到死?不要开玩笑!” “什么叫这种地方?这里是世外桃源,我不是一样住了几千年!”银剑说。 “我才不象你,我要回去啦!” “还有一个办法,”银剑轻快地说,它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吓他啦,虽然自私了 一点,但也是为他着想哦,这样拖下去不知啥时才能出去,“那就是和我完成融合。” “然后,浪费我二十年的人生?……”沙夜硬邦邦地说,心里感到无比泄气。 “一辈子和二十年,你选哪个?” 沙夜无语。 银剑小心地落到沙夜身边,用剑柄轻轻拍打他的头,像一个长者般对他说: “其实接受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困难,这二十年里你的时间是停止的,你也不会 有知觉,当你醒来时就像睡了一觉一样,也许还做了个美梦呢。” 停了一下,它又说:“还是,有什么让你放心不下的事?” 放心不下的事?他会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从小就学会一个人照顾自己,一个 人生存到现在,也没有人在他心中占有特别重的份量,要说有的话……就是那个他 称之为父亲的人吧。 想到父亲,沙夜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那个人哪,真不适合当个父亲啊,他从 来不会照顾儿子,甚至懒得照顾他自己,就如秦悠然所说,他应该是个豪爽的侠客, 抑或是个不拘小节的酒鬼,没有儿子去斤斤计较他的酒钱,他也许会自由得多吧。 大块啖肉,大口喝酒,与江湖朋友一起天南地北,无拘无束地浪迹天涯,放浪 形骸,虽然沙夜没有见过,不过他想,那一定就是父亲最适合的形象,父亲以前也 一定是那样,在没有他的时候…… 也许,他才是成为负担的那一个。 “好吧!二十年就二十年,反正我也没啥感觉,豁出去了!”沙夜大声说着。 银剑却担忧地望着他,有点后悔说得那么过分了。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说得夸张了点,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放心啦,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其实我爹本事大得很,他才不会饿死呢,我也 没啥牵挂的了。难道说你不想出去了?”沙夜笑着弹了弹剑身,听着它发出清悠的 锵声,笑嘻嘻地说:“二十年后,我一定会去取笑我爹老老的样子!” “你真的答应了?不后悔喔?”银剑惊喜地飞舞,“哇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唉,好累呦,我真的要睡一觉了。要融合什么的你自便吧。”沙夜打了个大 大的呵欠,顺势往地上一躺,睡眼朦胧地说。 “那我现在就开始了……” 在仅剩的意识里,沙夜感觉他的身体在轻飘飘地浮起,横躺在水潭上空,银剑 在他胸口上方平行悬挂着,发出越来越炽烈的光芒,耳朵充斥着龙的咆哮声,体内 有什么在共鸣,马上就要破体而出——这时,柔软的银色液体轻轻地、温柔地包裹 了他们,把他们扯入潭内,深深地、深深地,直至意识快要被覆盖。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在意识消失殆尽之前,沙夜这么想 着。 “吾名为——”银剑的意识清楚地传送到沙夜脑中,刻下最后一个记忆印记。 “炎幻。”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