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表、引子 ================ 人 物 表 ================ “巾帼山庄”—— 仲长隐剑:大庄主。“仙姿五剑”之首,居“摘星阁”,号“摘星客”。 过中州:“摘星阁”侍僮,“刚烈双侠”之一。 聂中原:“摘星阁”侍女,“刚烈双侠”之二。 观星、数星:“摘星阁”侍僮。 东野浩然:二庄主。“仙姿五剑”之二,居“裁云楼”,号“裁云楼主”。 易东流:“裁云楼”侍僮,“东西侠盗”之一。 余东土:“裁云楼”侍女,“东西女诸葛”之一。 镂云、展云:“裁云楼”侍僮。 西门逸客:三庄主。“仙姿五剑”之三,居“邀月馆”,号“邀月君子”。 郑西海:“邀月馆”侍僮,“东西侠盗”之二。 游西天:“邀月馆”侍女,“东西女诸葛”之二。 初月、满月:“邀月馆”侍僮。 南郭守愚:四庄主。“仙姿五剑”之四,居“饮雷轩”,号“饮雷轩主”。 宋南星:“饮雷轩”侍僮,“南天双慧”之一。 孟南山:“饮雷轩”侍女,“南天双慧”之二。 听雷、望雷:“饮雷轩”侍僮。 北宫千帆:五庄主。“仙姿五剑”之五,居“临风居”,号“临风居士”。 大理女营武教头、大辽国福音特使、高丽国“长生公 主”、 “逍遥宫”左护法。————女主角。 越北极:“临风居”侍僮,“土尊者”。 客北斗:“临风居”侍女,“水仙子”。 迎风、追风:“临风居”侍僮。 司马一笑:“神州第一刀”。山庄总管。 夏哲山:“天石舍人”,居“天石精舍”。西门逸客、“花蕊夫人”初恋 情人。 含光、承影、宵练:“天石精舍”侍僮。 青霜、紫电、墨阳、白虹:“聚仙斋”侍女。 “凝慧门”—— 万俟传心:“凝慧门”掌门,“传心散人”。 诸葛审同:“凝慧门” “捧剑金童”。 诸葛审异:“凝慧门” “捧剑玉女”。 兰神、兰姿、兰影、兰魂; 慧意、慧心、慧灵、慧思:“凝慧门” “兰心慧质”八剑女。 “丐帮”—— 旷雪萍:帮主。 严未风:长老之一。 沈太源:长老之二。 金飞灵:长老之三。 齐韵冰:长老之四。 庄 群:庄诗铭父。 金飞妙:金飞灵姐,庄群妻子,庄诗铭母。 严子钦:严未风子。 严子铃:严未风女,嫁许凡夫。 沈独贞:沈太源、金飞灵子,南郭守愚未婚夫,大理“丹凤公主”驸马。 庄诗铭:继任帮主。旷雪萍徒,北宫千帆未婚夫、初恋,与东野浩然为 偶。 石湘云:齐韵冰子,与南郭守愚为偶。 “逍遥宫”—— 斐慧婉:宫主。帆养母。 北宫庭森:左护法,斐丈夫,帆养父。 顾清源:右护法。 徐 眉:武林第一美人,余东土母亲。 叶芷雯:神医圣手,顾清源妻。 叶公侠:顾清源、叶芷雯子。 “九州门”—— 莫春秋:掌门。 申晓波:副掌门。 姜贤忠:分舵舵主。 “西河帮”—— 谷岳风:帮主,与客北斗为偶。 童舟:分舵舵主。 许庸夫:师爷。 许凡夫:师爷。 “丘家堡”—— 丘义正:堡主。 白珍珠:丘夫人。 丘逸生:少堡主,余东土丈夫。 “托义帮”—— 白心礼:帮主。 白妙语:心礼养女,梅淡如妹。 施懋观:心礼徒,少帮主。 “英杰帮”—— 俞豪英:大帮主。 俞豪杰:二帮主。 俞清泓:三帮主,与郑西海为偶。 俞清涟:四帮主。 “少林寺”—— 李卫如:少林俗家大弟子。 梅淡如:少林俗家二弟子。————男主角。 高镜如:少林俗家三弟子,与西门逸客为偶。 少安如:少林俗家四弟子。 杨天如:少林俗家五弟子。 方恭如:少林俗家六弟子。 ####### 雷章采:武林潘安,余东土父。 北宫烈:王昕夫,北宫千帆生父。 王 昕:北宫千帆生母,高丽国“净贞公主”。 万俟冷暖:卫端夫,万俟传心父。 卫 端:万俟冷暖妻,高丽国“端阳郡主”。 “幽蓟三英”—— 俞年山:“英杰帮”创始人。 申晓波; 童 岷:童舟父。 “关东四友:—— 董开山:董非父。 梅 森:梅淡如、白妙语父。 姜贤忠; 诸葛铮:诸葛审同、诸葛审异之父。 段素丹:大理“丹凤公主”,赵匡胤义女、北宫千帆徒。 萧人杰:契丹贵族。 萧艳杰:契丹贵族。 南郭守拙:吐蕃驸马。 曼 娜:吐蕃公主。 仲长精神:波斯镇国将军,兄。 仲长弥漫:逍遥宫长老,仲长隐剑父。 西门 烟:乌孙国国师,西门逸客叔。 东野华鹤:乌孙国重臣,东野浩然堂兄。 郁 灵:客居“巾帼山庄”,与越北极为偶。 严 泽、谢巧芳:丐帮中人。 李 遇:“仙姿五剑”之徒,与白妙语为偶。 董 非:董开山之子,与游西天为偶。 黛 儿:南唐宫娥。 小陆子:南唐宦官。 于小野:匪盗。 石 波:匪盗。 “一采”—— 雷章采。 “二诚”—— 丘义正、谷挚。 (幽蓟)“三英”—— 俞年山、童岷、申晓波。 (关东)“四友”—— 梅森、姜贤忠、董开山、诸葛铮。 (少林俗)“五杰”—— 莫春秋、石义德、北宫庭森、司马一笑、万俟冷暖。 (逍遥)“六客”—— 仲长精神、仲长弥漫、顾清源、徐眉、叶芷雯。 (丐帮)“七豪”—— 沈太源、庄群、严未风、旷雪萍、齐韵冰、金飞妙、金飞灵。 ####### 涉 及 史 事 ###### `954,赵匡胤 随柴荣伐北汉,战于高平,大胜。 `960,赵匡胤 称帝,号“宋”。 `961,李煜 嗣位。 `964,宋灭后蜀。 `969,辽穆宗遇刺,亡。辽景宗登基,萧绰 为后。 `971,李煜 改国印。 `975,南唐亡,李煜 降。 `976,赵光 义登基。 `978,李煜 被赐牵机药酒,亡。 `979,北汉亡,五代终,历七十三年。 宋攻辽,大潰而回。 《 惊 梦 残 天 》 上:〈 天 远 雁 声 稀 〉 中:〈 夜 长 人 奈 何 〉 下:〈 往 事 只 堪 哀 〉 涉 及 历 史 人 物 —— 帝 王 :[ 后 蜀 ] 孟 昶 ; [ 大 理 ] 段 素 顺 ; [ 北 宋 ] 赵 匡 胤 、赵 光 义 ; [ 辽] 耶 律 璟 、耶 律 贤 ; [ 高 丽 ] 王 武 、王 昭 、王 伷 ; [ 南 唐 ] 李 煜————第 二 男 主 角。 妃 嫔 :[ 后 蜀 ] 花 蕊 夫 人 ; [ 南 唐 ] 大周后 、小周后 、三寸金莲窅娘 ; [ 辽 ] 皇后 萧绰(契丹萧太后)。 公 主 :[ 南 唐 ] 永 嘉 公 主 ; [ 辽] 汧 国 长 公 主 . 重 臣 :[ 南 唐 ] 许 铉 、朱 令 赟 ; [ 宋 ] 樊 若 水 ; [ 辽] 萧 思 温、高 勋、女 里、韩 德 让。 [ 高 丽 ] 金 行 成 . 僧、道: 道 陈 抟 ; 僧 文 益、策 真、清 耸、玄 则 , 福 湖、福 居(少 林); 尼 智 瑞 (少 林)。 涉 及 文 化 —— 文 学:酒 令 、诗 词 、楹 联 . 文 房:宣 城 诸 葛 笔 、歙 州 徽 墨 、 澄 心 堂 纸 、 端 砚 . 饮 食:西 凤 酒 、西 湖 龙 井 茶 , 南 唐 御 厨 各 色 点 心 . 名 胜:嵩 山 少 林 寺 、洛 阳 白 马 寺 , 太 白 楼 、 苏 州 灵 岩 山 、 杭 州 西 湖 、骊 山 焚 书 坑 、 情 尽 桥 . 《惊梦残天》(上):天远雁声稀引子 上:天远雁 声稀 引 子:山远天高烟水寒 第一回:落花狼藉酒阑珊 第二回:流连光景惜朱颜 第三回:满城飞絮混轻尘 第四回:蓬莱院闭天台女 第五回:九曲寒波不泝流 第六回:风情渐老见春羞 第七回:别时容易见时难 第八回:流水落花春去也 第九回:待月池台空逝水 第十回:天教心愿与身违 十一回:问君能有几多愁 十二回:心事莫将和泪说 十三回:无奈夜长人不寐 十四回:绿窗冷静芳音断 十五回:转烛飘蓬一梦归 引 子:山远天高烟水寒 浪淘沙 李煜 往事只堪哀, 对景难排。 秋风庭院藓侵阶。 一桁珠帘闲不卷, 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 壮气蒿莱。 晚凉天净月华开。 想得玉楼瑶殿影, 空照秦淮。 初秋。江南的初秋。 金陵的秋气,清新爽洁;金陵的风物,明畅怡人数年如此。 李昪代吴称帝建唐,定都金陵,已历数年。 这正是昇元五年的江南。 金陵,初秋,黄昏已悄然而来。 “嘶”显然是马匹已气力衰竭。 石城山,在这个黄昏之中格外凄凉。 况且,还有一匹将入地府的良驹,在那里悲嘶。 马既是良种,本该健步如飞,谁也不明白它怎么会口吐白沫。 “哇”婴儿的啼哭声大作。 马蹄终于软了。马后的车厢随着马的倒下,翻倒在地。 “冰儿,摔着了吗?云儿怎样了?” 驾马车的男人跃下来,去开车门。 “只是受了惊,云儿没事!” 年轻的少妇抱着一个婴儿钻出车厢。 方面大耳、气宇轩昂的男人约有二十五、六岁,粗衣布履、举止不凡他是 普通的车夫吗? 被唤作“冰儿”的少妇,年约双十,杏眼桃腮、容颜俏丽。怀中的男婴未 满周岁她是普通的少妇吗? “春秋,非去嵩山不可吗?我实在不想见他!”冰儿面有忿忿不平之色。 婴儿仍在哭,或许他也知道没有父亲的缺憾。 春秋尴尬一笑,道:“我可是证婚人,你们闹成这样,我还能不管?” 冰儿拍拍婴儿,口气淡漠地道:“让义德作个清净和尚不好吗?我不想打 扰他!” 春秋叹道:“这些年莫大哥看着你们相知相守……” 冰儿仍是轻描淡写地道:“算是齐韵冰看走了眼罢!” 莫春秋问道:“你怀孕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一走了之,也是你任性了些。” 齐韵冰转过头去,不以为然地道:“心都不在了,孩子能让他牵挂么?” “你却忍心云儿没有爹?” “云儿能有娘,已经很不错了。” “何苦……” “你是义德的义兄,为他说话我不怪你。不过这嵩山,我却不想去了。” “这又是为何?” “少林寺高手如云,他去作了和尚,说不定仇家不敢再去寻他。若能如此 遁迹江湖,是福非祸。” 莫春秋一呆,苦笑道:“原来你还在为他着想。既如此,你该让他知道已 自己为人父。他并非铁石心肠的人。” “难道我是托庇于人的弱质女流么?” 莫春秋又苦笑了一声,涩然道:“真是弱质女流倒好了,至少不会用剑去 伤他。皮肉伤虽说不重,心上的伤看来却是不轻啊。” 齐韵冰忿然道:“江湖夫妻,动手本是平常之事。他下手不容情,我们的 功夫在伯仲之间,却要我如何相让?” 莫春秋黯然不语。 “他一走了之,仇家这一年来却不断滋扰我与云儿……况且,他打我那 一掌也不轻呵。”她怀中的婴儿哭得累了,已沉沉睡去。 “呜”那匹良驹喘了最后一口气,终于闭上双眼。地上是一大滩白沫。 “冰儿,有古怪!” “我也觉得不对!”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点头。 “前日未入金陵时,京东钟山下那家酒坊、那个酒保……”莫春秋若有所 思。 “那个酒保步履轻盈、身手矫健,绝非庸才。那几个饮酒的客人互使眼色, 应该是一路的。难道竟是冲着我们来的?” 莫春秋似乎有些想不通:“江湖异人隐居于市,本来不足为怪。” 齐韵冰接道:“怪就怪在这样的酒保竟然会摔盘子,而掌柜却不出来加以 责骂。” “你也看出来他们是冒充的?” “我想不到他们会与我们有关,是以没敢惊动你。” 莫春秋恍然,既惊且怒地看着那匹已倒毙的良驹。 天色渐低渐沉。 江南初秋的暮色,本该如画如诗。 可惜来者却无心风景。 齐韵冰与莫春秋相对一点头,立刻闪到附近一块红色砾岩的背后。 影影绰绰,几个方向围过来的十数人,行动迅速、落地无声,显然皆非泛 泛之辈。并且都是一式的夜行服色及难辩面目的满脸油彩。 他们围住马车、马尸,搜出了车厢里未及取走的衣物。 衣物、车厢开始燃烧。有人开始狂笑。领头的乃是那个“酒保”。 莫春秋按剑的手,被齐韵冰按住。 齐韵冰手心发凉,指尖发颤。 他知道她不怕死,但是却牵挂着丈夫和儿子。齐韵冰的刚烈秉性,甚至超 过了平常男子。她能忍看马被下毒车被焚烧,只因为怀里那个未满周岁的儿子石湘 云。 孩子在朦胧间咳了一声,似被烟火呛到。 “莫春秋,你还真大胆,居然敢躲在这里!留下齐韵冰和那个孽种,保你 全身而退。”那个酒保哈哈大笑。 齐韵冰手扣一把碎石,当作飞镖射了出去,出鞘的剑紧随其后。 随剑而出的,还有莫春秋的双拳。 “嗤”一声,有人手腕中剑。 齐韵冰的剑,专刺人手腕;石义德的鞭,专攻人下盘。每次,他们夫妻都 是这样共同进退的。 莫春秋的双拳已经挥出,扫中了一个人。 而齐云冰只好撤剑。本来她至少能一剑连刺五个人。 莫春秋和她的配合一点儿也不默契,他挥出双拳时,她几乎刺到了他。 被莫春秋拳风扫中的人居然没有倒;被齐韵冰刺中手腕的人也没有倒。他 们的下盘都很稳。 如果是石义德和她配合的话,这一瞬间,至少已有五个人被绊倒,而且, 手里也拿不稳兵刃了。 默契?那个和她同样刚烈的男人,在后来的生活中,何曾推己及人地为她 想过? 齐韵冰感到一种尖锐的痛楚,缓缓扩散,成为一条条裂缝,裂纹弥深,心, 似乎也要渐渐裂开莫春秋和她,竟然这样缺乏默契! 也许因为她很在乎默契,石义德也在乎。她和他才会越走越近。 莫春秋其实待她也很不错。 天若塌了,莫春秋一定会站出来帮她顶着,而且毫无怨言;而她更喜欢和 石义德交换一个眼神,然后两人一起,把老天当被盖谁教她不是弱质女流呢? 她不是弱女子,所以不要莫春秋替她独当一面,宁可和石义德共同进退、 患难相随、生死相依;她不是弱女子,所以石义德才会“舍得”打她一掌,她也才 会“狠心”刺他一剑,两个人的伤都不重,各自的心却痛了很久。 那年,他们夫妻各自游历、小别重逢。他结下的仇家迁怒到她身上,暗算 她几乎得手。她带伤回去,怕他担心,未曾实言相告。 她不过劝他凡事三思而后行,他却嘲笑她婚后只以儿女私情为念,侠骨不 再、巾帼气短。就这样,他们开始冷战,然后争执,最后终于动手。 在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她刚怀孕,曾托莫春秋传信,约定归家之日、及她 身孕的消息。他晚归了十天,带着一身酒气和一阵冷嘲而来。他们于是最终动手。 动手的时候,他竟然全不念夫妻之情、全不怜她六甲之身。 心寒之下,她一呆,中了他一掌。她反手过去,刺了他一剑从此,夫妻恩 断义绝! 心有灵犀呢?还有临敌时的默契,都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经历婚姻的考验, 这份相互体谅与欣赏便消失殆尽? 他的一掌,把她的爱意打得支离破碎;她的一剑,把他的相思刺成铭心之 痛。他们都不是痴男怨女,不惯于死缠烂打他心中,她已不复巾帼气概,骂走做鲁 仲连的莫春秋,胡乱怒迁于人,谈何肝胆相照?于是他写下休妻书。她心中,他已 无资格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友,与莫春秋吵得不欢而散,连手足之情挚友之义也不顾 及,如何指望与他生死相许?于是她写下休夫书。 …… “丐帮与五台山丘家堡素无仇怨,莫某人与尔等亦无过节,以众凌寡, 算是英雄所为么?” 那酒保冷冷一笑,阴森森地道:“怪就怪你们是石义德的义兄、妻儿,我 不信这石位少侠会不顾妻儿性命!” 齐韵冰切齿道:“我与姓石的两年前已然恩断义绝、毫无瓜葛。不过你们 这群鼠辈,投毒在先、烧我们行李在后,‘乘风破浪’是好欺负的吗?”捏了一个 “拂”字剑诀,手中的剑宛如游龙腾空,“噹噹噹”三声,三件兵器几乎同时落地, 她的衣袖也被削去了一截。 如果是与石义德联手,她这一剑挥出,至少会有六个人倒下。 趁此时机,莫春秋才拔出他的剑来。 “你们……”齐韵冰听到他的惊呼,愤怒中夹着绝望。 心头一乱,她的手臂被浅浅地划了一刀。 “你们……冰儿小心,兵刃上淬了毒!你快带云儿先走……卑鄙!” 怀里的孩子不知凶险,居然冲着齐韵冰格格直笑。 麻、痒、凉,都直透心窝。然后双臂开始发怵。 “云儿,丘家堡好多老鼠,娘捉给你看!”她冲着怀里的孩子一笑,头开 始发昏,视线渐渐模糊。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石义德,你遁入空门,出家了事,牵连妻儿也罢,却累及你肝胆相照 的义兄……云儿,娘真惭愧,没本事保护你……”她终于没有意识了,心里却存着 一念恨!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睁开双眼,齐韵冰看到一个作揖打拱的老婆子,见她醒来,那婆子立即笑 逐颜开了。 “夫人醒了,你昏迷两天两夜,可是饿了?老婆子盛粥去!”老婆子转身 而去,口里兀自喃喃念经。 四顾屋内陈设,显然是寻常百姓之家。 齐韵冰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骨头似要散了一般。勉强撑下床,顺手摸去, 却是大惊:婴儿襁褓、佩剑及随身包袱皆已不见。 老婆子端粥进来,见她的神情,笑了一笑:“夫人的行李在清凉寺呢。前 几日寺中文益大师救下夫人,托我老婆子代为照料。夫人伤口上所敷的草药、老太 婆喂夫人喝的汤药,都是大师叫小师父送来的。小师父来传话,请夫人醒后到寺中 一叙。” 齐韵冰耐着性子喝过粥,草草梳洗,便辞谢而去。 叩开寺门,一个青年僧人合什道:“石夫人,师父恭候已久。” “你认得我?”齐韵冰见他文质彬彬,不似江湖武僧,便还了一礼。 “小僧清耸,日前遵家师之嘱去送药,师父已将夫人来历相告,说是从 兵刃上丐帮的记号辩出来历的。” 齐韵冰想到莫春秋生死未卜、亲生儿子不知去向,心中不禁黯然。随清耸 进了禅房,见一位眉目清朗、道骨仙风的中年僧人端坐其中,正是文益禅师,当即 上前参见:“义兄与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望大师赐告!” 清耸奉茶上来,另一青年僧人玄则又将她的佩剑、包袱奉上。 “丐帮沈帮主与贫僧有旧,石夫人遇险,贫僧未及援手,实在惭愧!” “丘家堡不擅使毒,难怪中毒后与人打斗,毒气却不曾攻心。义兄想必也 为大师所救了罢?”齐韵冰深深一揖,心头不胜感激。 “恕贫僧多嘴,这批不像丘家堡的人。兵刃上虽刻了记号,招数却似是而 非。丘家堡的武功,刀辣枪险剑毒戟阴,专攻人要害。可这批人招式驳杂散乱、形 似神非,以莫檀越的江湖经验却未窥破此绽,真是奇怪!另一奇乃是,石夫人与莫 檀越所中的并非毒药,而是一种见血即扩的厉害麻药,虽能让人昏迷,却不致命。 此麻药乃出关东顾门,顾门与丐帮交情匪浅,自不会是他们所为,不知此药却何以 流到了江湖。” “春秋也没有中毒?他人在何处?那么云儿犬子呢?”她心头宽慰,几乎 就要喜极而泣了。 “夫人晕倒之后,贫僧才匆忙赶到。那干人掳去了令公子,莫檀越留下 血书当即自行离去。血书在包袱中,夫人请自行存留。” “韵冰贤妹: 爱侄湘云为奸人虏,愚兄未尽保护之责,愧之耻之,无颜相见。 愚兄乃立誓,今生必然为贤妹夺回亲子吾侄。 贤妹所中非毒,愚兄亦然,望心宽之。愚兄此去不知归期,贤妹珍重。此 事若告之义德,请贤弟相援,恐胜算稍大,贤妹亦有所托,愚兄乃冥目也。 愚兄春秋草于辛丑年立秋日“ “钟山龙盘、石城虎踞”乃诸葛孔明言,可见石城山地势之险要。 齐韵冰旧地重行,每念前日凶险,便更增一分对丈夫的痛恨与对义兄的 担忧。 然后,就是一份心的煎熬!她这才知道何为“恨之入骨”之切、“忧心如焚” 之苦。 坛中的酒已然饮尽。 扔上半空,落下来经长剑一拂,酒坛立刻碎裂开来,片片飞散。 剑气一经挥洒,便难收拾。 黄昏。又是这样的黄昏,这样的秋凉,这样的惨痛回忆。 谁会在乎黄昏中这样一个断梗飘萍般的女子? 夕阳尽头,有僧袍在飘动。远远过来的,是青年僧人玄则。 他合什:“女檀越此去何方?” “出家若能一了百了、逍遥半生,小师父的选择便是我的后半生。”她 凄然一笑,只觉得心灰意冷。 “恨海无涯,回头是岸。檀越果真诚心侍佛,自是人生幸事。若尘缘难 了、此心常恨,却请三思才是!” 宝剑归鞘,她深深一揖,道:“小师父劝诫,齐韵冰铭感于心!” “家师让小僧转告:檀越马匹所中的慢性毒药,非丘家堡所擅长,此去尚 请查明为好。若能消解仇怨,更是檀越的无量功德!” “夫离子散、亲亡友别,我还能怀什么复仇之念?请代谢文益禅师的教诲, 韵冰自会保重,一不滥杀无辜、二不怒迁他人,好教禅师放心!” “檀越心怀常圆之月,无价之珍。可敬可佩!”玄则合什。 “惜月在云中,虽明而不照;智隐惑内,虽真而不通。直如无物耳!”齐 韵冰淡然还礼,转身飘然而去。 黄昏已尽,月无踪影——月在云中。 -------- 中娱文学